第69章 疯狂的反击
“我对你老板意见很大。”莱伊直截了当，“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让我感到被冒犯，他以为他是谁啊，敢这么下我的面子。”
这点卡卡承认：“他这人确实有些高傲自大，专横跋扈，但你要说他存了多恶毒的心思，我想不至于。”
老贝顶多是皇帝当习惯了脑子缺根筋，而且他和俄罗斯总统关系很好，对待如今有些‘落魄’的莱伊一家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态度，喜欢摆架子。莱伊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次不过是找个由头发作而已。
“你要怎么对付他？”卡卡问。
“我当然不会使用他那些下三滥的招数。”
“比如？”
“比如抛空意大利的政府债券，让你们老板从总理这个位置上滚下去，最好是滚进监狱。”
卡卡：......
果然，莱伊从来不跟敌人客气，出手就争取一击毙命。
大概也与她身上流淌着的俄国血脉有关，什么舆论攻击、媒体施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搞臭别人名声这种事是西欧政客很爱用的一种手段，首先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资本，掌握英语世界的话语权，其次就是因为他们没本事，只有实力不足的人才喜欢在报纸上做文章，妄图煽动群众情绪来胁迫对付屈服。
莱伊才不要和老贝玩媒体对攻的游戏，耗费精力不说，还没什么效果，顶多就是让老贝下台。就算她不花这番心思，以老贝如今的民意，他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当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卡卡猜到一点，却没猜到全部，足坛的形象就是个幌子，莱伊才不在乎球迷怎么看她，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发火。欧洲这群极右party人士非常碍她的眼，而意大利又是他们的大本营，眼看着自己的老家法国也要被偷，莱伊想提前打包送他们上路。
在意大利赤字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大规模做空意大利国债以及金融机构股票，就好比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接戳破整个国家的经济泡沫，债务利率上升、货币贬值、通货膨胀、国际信用评级下调、财政危机......无论哪一样对于老贝这个总理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不仅仅是资产缩水甚至破产这么简单......
这也是最快端掉一整个利益体的好办法，就好比索罗斯在瓦解泰国金融体系后亚洲前十富豪直接砍半锐减一样，带有垄断性质的中低端制造业抗风险能力极弱，也最容易被国际游资盯上。
“听起来很痛快，但这会直接做实有关我们两个所有的猜测。”卡卡叹了一口气。
“我不在乎。”莱伊直接说。
“你应该在乎。”卡卡语气强硬。
影子富豪之所以要退居阴影内是有道理的，这就好比吸血鬼虽然拥有永恒的生命，强盛不衰，但依然不敢生活在阳光之下，人类的怨恨与狼人的围猎、其它阴暗生物的图谋不轨、太阳光线的灼热逼人，都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莱伊，我明白你不开心，但你不应该牵扯到那么多无辜的人。”
老贝这些资本家技不如人，不需要同情，可是意大利那些普通人民该怎么办？经济崩溃后他们该如何面对生活的困境？资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动辄调用数百亿资金来为自己解气，而一切苦痛最后都要由纳税人来承担。
卡卡同情心泛滥，莱伊却仍然在电话那边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无比冷酷：“你要清楚，从来就不是我制造了危机，危机早就存在，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人为此负责，那也应该是意大利那些官员和寡头。”
“那也不该是你来做最后的刽子手，莱伊。”卡卡试图安抚她，“还记得你前几天和我说的话吗？人要是坏到声名狼藉，底线就会越来越低，总有一天厄运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你这是找借口不想转会吗？还是心疼我会伤害到你的俱乐部？在你眼里事业这个该死的事业就这么重要吗？”她语气越发不耐。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游戏，你要是敢回意大利，我可不保证他们会不会真把你绑了带到我面前当人质，你知不知道你老板是做白手套起家的人？”
“我当然愿意转会，在我眼里事业没有你十分之一重要，我也没有同情我的老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方法并不是最佳解决方案。”卡卡焦急解释。
莱伊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得先离开米兰。”她说，“然后我会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我认为我应该留下。”卡卡头一次这么坚持，“我会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想法是错的。”
莱伊觉得两人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
“怎么告诉，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吗？”她讥讽道，“而且媒体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确早就知道电话门这档子事，我也是和莫拉蒂通过电话，他求我不要帮助AC米兰脱罪，我同意了。”
卡卡一愣，然后一股无名邪火从胸口顶上来：“所以你一直瞒着我？”他站在个人更衣室内，气到呼吸都不顺畅，“你的确是希望我们俱乐部倒霉是吗？就为了转会这么一件小事？我都答应你明年就离开意大利去伦敦......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之间连这种信任感都没有，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们就......”
“就什么？就告诉你的老板，提前买通关系销毁录音，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你这么做，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莱伊嗤笑，“黑幕就是黑幕，我不告诉你，才是对足坛最大的公平。”
正义本来就是相对的。
“你和我的关注点不一样。”卡卡试图恢复冷静，“我在乎的是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试图瞒着我，而你固执地认为我在对抗你的利益和权威。我不管贝卢斯科尼和你之间谁错谁对，我只会认为你是对的，但如果你一定要将整个意大利都拉进来给你撒气，我不敢苟同这种行为，即便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你为什么非要做那个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
看看欧洲是怎样形容俄罗斯吧，他们视其为恶魔，是地狱中的撒旦，明明两者手中都沾满了鲜血，偏偏有一方能保持道貌岸然的模样，伪装成谦谦君子而受人追捧。
卡卡只知道他从小就被人夸是好孩子，乖宝宝，而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他成为一个好人，他满足了全世界的期待，然后得到了很多远超于一名球星可以得到的赞誉。
或许他本来也没有那样的善良和纯洁，他只是愿意去相信。
但莱伊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她如今很焦虑，这种焦虑来源于许多方面，比如她的舅舅已经递上离职报告，从华盛顿离开，再比如意大利忽然爆发的舆论攻击，虽不致命，却像是一道细微的引线，牵引着潜藏于黑暗之后的庞然大物，而最后的最后，是卡卡不愿意按照她所预设的方向前进，她将其视为一种失控，并因此而失去了一部分理智。
如果是小时候，父亲会在每次危机爆发之前将她送到最安全的地方，等一切过去，她再乘着豪华的直升飞机回到自家的庄园，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父亲的权势不比当年，没有办法再横跨一道大洋替她解决麻烦，回到法国找帕斯特哭诉？他自己也才刚坐上这个位置，随时都有可能被觊觎他的人顶下来，光是为了忙活政治斗争都已经分身乏术，又怎样替她摆平这汹涌的巨浪？
莱伊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批敢于冒头顶撞她的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叫那些躲在背后的人来看好了，她不是那样好欺负。
她低头给自己的丈夫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你依然坚定你的想法，那我们就先不要见面了。】
对方一直沉默，没有回复她。
莱伊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转头对珀莉道：“把卡卡转会的新闻放出去，过几天我们去意大利。”
*
足坛的故事一波接一波，连资深吃瓜群众都看得目不暇接。
首先是国米大老板莫拉蒂主动站出来澄清他和莱伊私下通电话的事，话也说得很漂亮，他声称自己的确想买下卡卡，所以私下联系了莱伊，但对方断然拒绝。又贴出声明，指出接受采访的那位人士并非‘真正’的国米员工，而是一位后勤人员，为博眼球才找上媒体污蔑老东家。
很快弗洛伦萨俱乐部主席迭戈・德拉瓦站出来炮轰国米，指责他们同样不干净却顺利逃脱责罚，并提出莫拉蒂是在替莱伊辩护，两人之间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利益共同体。
就在迭戈发表声明一天后，紧接着英超切尔西俱乐部的俄裔老板正式向AC米兰提出一亿五千万欧元天价转会费，要求买下他们的天才中场卡卡以及前锋舍甫琴科，一铲子几乎就要挖穿米兰的地基。
就在意甲吵吵嚷嚷的时候，英超再掀波澜，各大报纸纷纷披露世界传媒大亨默多克要出资二十亿再度收购曼联，此举得到英足总和曼联股东的全力支持，传闻中英国首相牵头多方想要完成这笔生意，唐宁街认为默多克的入场能有力扩大英超的影响力，踩着倒霉的意甲上位。
媒体风向一转，各大主流媒体纷纷发文谴责弗洛伦萨主席，说他为了拉更多人下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丧心病狂往一位小姑娘身上泼脏水。
如果有黑客记录了网络数据，他们会意外发现Google正在全线屏蔽和巴西足球巨星卡卡妻子有关的负面新闻，搜索引擎采用一种特殊的算法去隐藏这些黑料，它们并非消失不见，只是需要花更多时间在网页上检索。
还有些新闻和足坛无关，所以没有引起娱乐板块的关注，但国际板块在收到消息后却高度紧张起来，就在默多克出现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的同一天，世界上最大的对冲基金桥水（bridgewater）抛售价值约十三亿的意大利国债，引发股市震荡。随后另外几支基金跟进，一天之内总计抛出四十六亿欧元债务，截止当天收盘，意大利富时100指数跌超4%，多支股票跌至停盘，意大利银行巨头裕信因持有大笔政府债务导致亏损超过七十亿美金，七家大型银行合计亏损接近四百亿美金。
老贝本来还在足坛吃瓜欢乐无比，直到他的秘书团为他递上意大利的股市监测报告，入目是比草原还要碧绿的颜色，他终于有些慌了。
“桥水持有我们多少债务？”这是老贝问的第一个问题。
“接近三十六亿。”跟过来的米兰大学经济学教授说，“他们杠杆很高，今天一天就赚翻了，同理，我们的亏损也很严重。”
老贝只觉呼吸困难。
“那也就是说还有三分之二握在他们手里？”
“是。”
“如果全部抛出会怎么样？”
“无数家企业会倒闭，总理先生。”教授扶了扶黑框眼镜，“三十六亿只是桥水基金一家的体量，跟在它后头的还有无数支虎视眈眈的资本，对意大利经济来说，这将是灭顶之灾。”
对于老贝本人来说，也是如此，只不过教授没敢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些对冲基金向来喜欢挑那些体系脆弱的国家进攻，足坛的丑闻也同时影响着国家声誉，这让他们找到了突破口，他们在做空我们的国债，尽管有些反常，但事实就是如此，总统先生。”
“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有，但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比如政府投入大笔资金稳住市场，但这需要很多钱，我们没有那样多的储备金，可能需要向欧盟申请援助。”
“那就去找欧洲央行，我去和小斯科特说这事。”老贝连忙道，“他也不会看着意大利倒霉，对吧，毕竟这可是欧元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欧洲的体量还不够抵挡几支小小的华尔街游资吗？”
他对面几位高层脸色都不太好，老贝的心像被一根细绳纠住一样扯得疼了起来。
“怎么了？”他尴尬笑了两声，“一个个怎么都这种表情？是有什么困难不敢提吗？”
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眼神示意对方先说话。
“总理阁下，跟着桥水基金一起的还有弥撒基金。”最终意大利央行行长站出来，高声道“这支基金隶属于银湖资本――一家新兴的大型私募，他们幕后的大老板，是总理您球队中那位年轻巨星的妻子。”
老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谁？谁的妻子？”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顿时浑身都降至冰点。
“......莱伊？”他不敢置信，“她竟然？”
贝卢斯科尼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能等来她的电话，反等到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下马威。
“总理先生，我们目前还不确定弥撒基金和桥水基金是否是事先商量好，才共同发起这次进攻，但我想您有一层私人关系在，应该尽快同阿尔科维奇女士取得联系，无论怎样都请她不要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因为目前亏损还仅限于大型企业之间，再往下一步，危机很有可能蔓延至民间，甚至影响整个欧元体系。”央行行长也了解几个利益团伙这小半个月的扯皮，他苦口婆心劝老贝，“为了大家好，也该让风波止步于此。”
老贝沉默一瞬，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是啊，事关整个欧元体系，她怎么敢这么做？”
“她当然敢，总统阁下。”意大利央行行长说，“正因为她从小目睹我们是如何构建这座宏伟的建筑，所以她也清楚知晓整座框架中最脆弱的那一环在何处，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我们对这些资本毫无办法，而她们早已谙熟所有的游戏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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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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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今天本来想请假，看完评论区没太好意思，所以把唯二的存稿放出来了，我不管我明天要请假
这种剧情接下来几章会比较多，意大利只是开胃菜啦，老贝那个体量基本莱伊自己上就可以了，但大boss得打团才行。而且女主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拽，她明明又善解人意又可爱脾气又好【作者视角】，不会随随便便就要毁天灭地，她动手更多是出于zz考量。
第70章 让他留下
莱伊落地米兰的时间恰好是黄昏，淡金色日光斜斜印在屋顶，将建筑锐利的边角晕染开，勾勒描摹着这座古老城市的轮廓。
玻璃窗正对米兰大教堂和广场，这座世界上最庞大的哥特式教堂被誉为建筑艺术的诗歌，建于意大利极为恢弘的一段历史之间，如今它伫立于此――作为一座古老的遗迹，同帝国的过去一起，仅仅留存在书页回忆中。
钟声响起，惊起一群白鸽。
莱伊和老贝一人坐在一张灰褐色木椅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你想要打破这种平静吗？”老贝侧头问身旁的女人，“广场上挤满流浪汉，教堂前围着无家可归的人，整座城市的财富都在一朝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戳破一个苦心营造出的美梦，就是你所追求的事业？“
他把一支玻璃杯往莱伊那边推过去，杯中装满暗红色的葡萄酒。
莱伊抿了一口：“Romanée-Conti？”
“敏锐的直觉。”老贝朝她举杯，“这一瓶酒产自1945年，是我最珍贵的收藏。”
莱伊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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