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看了看陆小凤,又看了看叶蝉衣,目瞪口呆:“那的确是有点儿着急……”
“唉呀,你们别打断我。”叶蝉衣捡起一个悲伤的眼神和语调,继续道,“悲剧,就这样发生了。鸡兄它……惨死我们家小弟手下。”
路人不太明白:“一只鸡,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一个人。”
叶蝉衣拍着桌子,睁着自己那特意画过妆的水灵灵大眼睛,一脸天真与正义。
“那怎么行!一个人的命是命,难道一只鸡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知道一只鸡对那些全副身家不过茅屋一座,铜钱三两枚的老百姓来说,是什么吗?”
路人被她气势吓得结巴:“是……什么?”
“是一家人活着的依靠,也是一家人的命啊!”叶蝉衣深呼吸了一口气,憋出一汪眼泪来,“鸡兄死了,只是鸡兄一条命的事情吗?不!这是一个家庭的命之所系!是我们□□社会良心的映照啊!”
她抹了抹眼角:“身为□□一员,关心底层百姓生活,该当从你我做起,才能建设美好、友爱的天朝上国!”
“姑娘说得好!”
“姑娘说得太好了!”
一群穿着学子衣裳的少年,冒了出来,朝她拱手行礼,满含热泪。
“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敲开了我等读书人混沌的前路。”
啊这……
最终目的是为了煽动大家帮她找鸡的主人,推测鸡平日活动范围,从而圈定毒花大致所在的叶蝉衣。
唔,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一声:“这不算什么,只是□□好百姓该有的觉悟罢了,兄台只管这叫热心老百姓就好。”
“好一个该有的觉悟!”学子激动砸拳,“不知可能与姑娘一起论书论道?”
叶蝉衣:“……”
不好意思,她不擅此道。
叶蝉衣拉过陆小凤牌挡箭牌,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还是劳烦诸位,帮我将此事宣扬一下,找到苦主。不然我和小弟内心实在不安!”
她红着眼睛,憋出一点眼泪来。
“再则,若是晚了……也不知人家急成什么样子。”
学子愧疚了。
“是我等愚钝了,姑娘等等,我们这就去帮姑娘找苦主!找到以后,希望姑娘赏脸去虎丘书院坐一坐。”
他说着,眼含热泪朝叶蝉衣拱手,转身拉着自己的同伴,发动看热闹的百姓四下嚷嚷去。
叶蝉衣石化脸:“!”
不知道找到鸡兄主人以后,她能不能溜。
人群散了,陆小凤不厚道噗呲笑了。
叶蝉衣幽幽看他:“我那年方十六的小弟,你有什么好笑的?”
年方十六的小弟陆小凤:“……”
做人何必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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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要断的情节好长,嘤,我的午休时间没了……】
第121章 我们在遛鸡
没多久,还真有学子带着一个脚步蹒跚的奶奶,说找到了苦主。
叶蝉衣耐心问了一阵,确认过这只鸡真是老奶奶的,便陪她去附近重新买了一对鸡赔给她。
老奶奶还挺有原则,只要那只毛色差不多的公鸡,剩下那只母鸡怎么也不肯要。
叶蝉衣也没勉强,用绳子绑着没人要的老母鸡,准备去老奶奶说的那些地方,全部转上一圈。
“鸡兄还挺能跑。”地方没转完,天已经晚了。
夜幕拉出群星,闪着点点碎光。
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柳天问道:“明日再来继续找吧,先回去看看情况,不能让阿楚自己一个人对付那俩没好心的小鬼头。”
相比找到毒花的踪迹,如今还是楚留香的安全更重要。
剩下三人点头,转头走了。
陆小凤明面上没有身份,只能翻墙进院子。
叶蝉衣三人知晓今日定会晚回,出门时候走的是正门,也免得柳无眉来找人时,护卫难做。
拥翠山庄门口。
柳无眉院里那位很得宠信的婢女――平姑娘,正在门后左右徘徊,时不时就探头出来望。
叶蝉衣牵着鸡,慢慢悠悠走在林间道路上。
平姑娘见树影里出现了人影,激动看去:“小姑婆!你们可算回来了!”
柳天问在花满楼的搀扶下,提着裙摆,迈上台阶,优雅往大门走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
她的语气温柔而沉稳,很有抚平人心焦虑的作用。
平姑娘将等待已久生出来的焦虑压下,赶紧来扶着她的胳膊,恭敬道:“夫人在找你们呢,说是有不得了的急事,要找小姑婆一起来商量。”
晚风吹过,摇动一地树影。
柳天问走在宽敞的青石板上,踩着那些摇曳的树影,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就……”
平姑娘小心翼翼看着她,道:“小姑婆可要直接去我们夫人院子?”
这位小姑婆身边隐藏护卫的威名,她听说过。
故此,说话都比较谨慎。
她就怕惹怒了柳天问,那个神秘护卫就冒出来,大脚将她踹成夫人那样。
柳天问瞥眼看她,像是看什么没有规矩的小孩子一样。、
平姑娘心里一咯噔。
柳天问收回被平姑娘搀扶的手,脸上透着些不开心:“那就让她去我们院子等着。这点小事情,还需要我教她?”
平姑娘瞬间涨红了一张脸。
她又不敢说,自家夫人去了一趟小姑婆的院子,受伤回来后,心里对那院子又恨又惧,根本不敢进去。
柳天问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手软软搭在花满楼手臂上,步伐有些虚弱,但从容穿过侧边月门,往问泉亭那边走去。
小道树木扶苏,一片清凉。
平姑娘看着他们慢步行走的背影,咬牙跑回去找柳无眉,转达了柳天问的话。
她瑟缩着,不敢看柳无眉的表情如何。
平日里,夫人虽仁慈,但从来忍不得忤逆。
柳无眉自是不想再进那院子,不过她也没有时间为难平姑娘。她让李玉函赶紧提一盏灯笼,从正路赶上去,在灵澜精舍前面的黄杨林前候着叶蝉衣他们。
他们要说的事情,并不想让平姑娘知道太多,柳无眉便让她呆在院子里。
夫妻俩独自去了黄杨林等。
他们手中提着一盏棱角纱灯,纱灯上绘画着虎丘胜景,十分精致。
叶蝉衣他们倒是没有任何灯盏。
为此,他们在问泉亭就瞧见疏朗花影里,那一点亮眼橘红,对方却不知他们的影踪。
从问泉亭一侧假山出,叶蝉衣与柳天问在昏暗树影里,对了一个眼神。
――确认过眼神,对方都不想和那两人打劳什子的机锋。
那就好办了。
柳天问随手捡了一颗石子,对准李玉函手中的纱灯。
噗――
石子穿透纱灯,将蜡烛打灭。
林中一点微光尽。
黢黑幽暗的黄杨林里,只见疏疏虬枝在点点星光中,剪出高大的影子来。
树影之下,两粒人影紧紧依偎。
李玉函和柳无眉握着双手,死死抱在一起。
他们警惕扫过四周,唯恐从黑暗之中又冒出来什么东西,将他们打中。
风一吹,东侧松声竹影照墙壁。
李玉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紧紧盯着那边。
墙壁上有一扇镂空石窗,背后似乎有影子晃动着。
“小姑婆?”他喊了一声。
呼――
竹影舞动,松声涛涛。
李玉函低头看了柳无眉一眼,两人试探着往那边走去。
柳天问看他们走开,和叶蝉衣对视一个眼神,放轻步伐往胡杨林那条路走去。
咔擦。
叶蝉衣踩在胡杨林的落叶上,发出清脆回响。
“谁?”惊弓之鸟一样的李玉函和柳无眉,将暗器发出。
咻――咻――
破空声接连响起。
柳天问眉毛一拧,两手伸出接住暗器,旋身卸力改向。
咻咻――
两道暗器被丢了回去。
噗,噗。
对面发出两声闷响。
叶蝉衣听到这闷哼声,心道,机会来了。
她攀折了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冲了过去:“哪里来的毛贼!看我不教训你!”
唰唰啪啪的声音,不断回响。
李玉函大叫起来:“是我!小……”
“好你个无耻贼人!”叶蝉衣将他的话堵回去,“擅闯民宅,还敢口出狂言?!小什么小?想说小爷?我还是你大姑奶奶呢!”
“不是……”李玉函叫冤,“我……”
叶蝉衣哪里给他开口的机会,扬声压过去:“还敢说不是擅闯民宅!你进来的时候问过这里的主人了吗?没有就是擅闯民宅!”
开玩笑,他开口了还能这么光明正大挽袖子揍他吗?
“我是……”李玉函还企图解释。
叶蝉衣挥舞树枝,挥舞得虎虎生风。
――多谢“分花拂柳手”带来的矫健身手。
“还敢说!是我打得不够狠!还是现在世道堕落,苍天无眼!天哪,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一个翻墙闯别人宅子的人,为什么能够这么厚颜无耻!不讲武德!死不要脸!”
树枝无区别攻击反派夫妻档。
“儿媳妇,我来帮你了……”柳天问爬到树上,掰断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举着冲了过来。
嘭嘭――
那一声声闷响,叶蝉衣都龇牙。
好疼。
站在树下听热闹的花满楼:“……”
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较好。
闹了一小会儿。
凌飞阁带了几个护卫提灯跑过来,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叶蝉衣当即和柳天问紧紧挨在一起,哆嗦着手,用树枝指向被打得抱头蹲地的两个人。
见凌飞阁来了,两人将树枝一丢,红着眼睛抱在一起:“快!将这两个擅闯民宅,意图偷袭的贼人抓了吧。”
她们还抽了一下鼻子,显出十二万分的委屈。
就差找块帕子,按在眼角了。
凌飞阁:“……”
这俩不是昨日才将他们五人按在池塘里,泡了好一会儿的凉水。
如此模样,闹给谁看?
“把人提起来。”凌飞阁指挥护卫上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毛贼长了豹子胆,敢在我观鱼兄的地方闹事!”
护卫冲上去,把两个包裹着纱带,完全看不清楚脸面的人提起来。
凌飞阁眯眼看人。
这老鼠模样,有点眼熟啊。
“把他们布带拆了!”凌飞阁下令。
护卫也不敢不听,动手将两人头上的纱布拆下。
这一拆,就露出里面红肿里混了一堆白色膏药,又被打得满脸青紫、新伤旧痕驳杂,嘴巴还淌着血的两个人。
叶蝉衣捂着脸,假装害怕,实则看戏:“哎呀!娘!这两个人好可怕!长得好丑啊!”
“乖。”柳天问一副虚弱到脸色苍白,还不忘安慰媳妇的好婆婆模样。她摸着叶蝉衣的脑袋,把人往自己胸口上揽,“可怕我们就不看了。”
被一片富有埋没的叶蝉衣:“!”
她未来婆婆真是富有大方又香喷喷。
爱了。
“嗯嗯。”叶蝉衣吸了一下鼻子,一副受惊的样子,躲进柳天问怀里。
凌飞阁死鱼眼。
戏子都没这俩戏多。
他怀着一腔怒火,斥责两人:“说,你们是谁!为什么夜闯拥翠山庄!”
“姨丈……”李玉函一说话,就朝凌飞阁喷出一口混着不知什么东西的牙血。
凌飞阁闪身躲开,用灯笼去照,才看清楚,那是一颗门牙。
他瞳孔震了震。
活阎罗威力不减当年啊。
可怕。
李玉函得了机会,跪下来委屈喊道:“我是玉函啊!”
说话间,他又喷出一口牙血。
――混着门牙那种。
凌飞阁提着灯笼去照:“你是玉函?”
他企图从那张七彩的脸上,找出一丝他外甥白嫩清秀的样子来。
就是……实在没找着。
他又提灯照柳无眉,同样看不出来原本模样。
叶蝉衣嚷嚷道:“你们少骗人了。你们要是大侄子和大侄媳妇,为什么乌漆嘛黑不打灯笼,还拿暗器丢我们?”
“唔废(误会)。”喷出两只门牙的李玉函,说话漏风,有点难听懂。
凌飞阁听了半天,才明白。
叶蝉衣问他:“大侄子说了什么?”
“他说,他本来是有事等在这里,准备和你们说,但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妖风,将灯笼灭了。他们以为有敌人偷袭,所以才丢暗器的。”凌飞阁说完这句话,背着光悄悄翻了个白眼。
可他看李玉函这小子不顺眼,也有很长时间了。
不要命的教训,他半点儿援手都不想伸。
“大晚上等在这种地方?”凌飞阁将灯笼怼到李玉函脸边,探究看他,“有什么事情这么不可告人?”
李玉函瑟缩了一下。
此事,还真不能让凌飞阁知道。
他眼神躲闪,只说有事,却不说是什么事情。
凌飞阁不屑搞这些小心思。
他不再追问,将李玉函和柳无眉训斥一顿,赶回了院子。
两人不见踪影后,凌飞阁才转向叶蝉衣他们,一脸奇怪:“大晚上的,你们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灯都不提一盏?”
花满楼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拽了拽手上的绳子,用那温润清朗的声音道:“我们在遛鸡。”
母鸡适时“咕咕”了两声。
凌飞阁默了。
见过遛猫遛狗,还没见过遛鸡的……
他严重怀疑对方在哄骗他。
为了避免上当,凌飞阁果断转了话头:“萧兄不许柳无眉当面杀人,将楚留香绑在了我们院子。不知她什么时候拿楚留香去换药,你们自己注意着,我们绝不会给你们递消息。”
叶蝉衣一改温柔形象,用回自己清冷的嗓音:“还是要多谢几位前辈配合。”
凌飞阁冷哼一声:“此事的确有蹊跷,不过你们要是找不到证据证明柳无眉是为了给自己拿药,而不是为了给观鱼兄拿药,我也会用楚留香去和她说的那个神秘人换药。大不了,老夫这条命就赔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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