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右腿往后一撤,气沉丹田,又来了一次“排山倒海”,将这群人掀翻。
嘭!
真气与尘土激荡,黑衣人们仰翻滚地。
甚至有黑衣人不幸滚到了荆棘丛里。
楚留香觉得自己这次控制得挺好,只让人翻了三四个跟斗摔出去,下手并不算重。
他趁着这个空当,赶紧道:“‘飘渺针’实际上是一种指法,不一定非要针不可,石子、树叶,甚至是用内力凝起水滴和沙土,都能充当‘针’。衣衣姑娘随便找点什么,多试几次就好。”
刚从荆棘里爬起来,龇牙咧嘴把屁股尖刺拔掉的黑衣人:“???”
诸位,人否?
试了几次,但仍旧并不如用针熟练,结果被楚留香一对一指导弹了一百发石子的叶蝉衣,心里有些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了。”她在弯弯月色之下,用那一双冰一样的眼,对着黑衣人满是真诚道,“我再练十次就好了,真的。中原人不骗中原人!”
鼻青脸肿黑衣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叛出青衣楼,还来不来得及。
一刻钟后,叶蝉衣对月长叹:“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①我以前武功差,一定是因为实践的机会不够多!”
陆小凤用食指摩挲着自己的小胡子:“那‘分花拂柳手’,多练几遍?”
这新得的秘籍,最近练的机会可不多。
叶蝉衣正色道:“可。”
“那花公子和楚公子……嗯?”陆小凤扬眉看向另外二人。
花满楼和楚留香笑道:“我们明白。”
下手会轻点的。
放心。
一口气憋在胸口的黑衣人:“……”
他们好像也明白了点儿什么要命的事情。
有人建议:“楼主,我们跑吧。”
十六摸着自己肿起来的半张脸,一巴掌甩过去:“青衣楼的杀手,只可死,不可退!”
他握紧手上的剑,撑着站起来:“冲!”
楚留香退下,陆小凤向前半步演示:“分花拂柳手!”
叶蝉衣右脚扫开起势,腕转回拨如游龙,汇聚真气,缠绕而上,拨掌分筋,扫转错骨。
“啊!!”黑衣人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肩膀,踉跄后退。
叶蝉衣愕然,嘴巴微张,瞳孔扩张。
她翻转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妈妈耶,您的女儿出息了。”
凭实力一招制敌啊!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双脚踮起,似乎随时都能蹦离地面。
“下一个是谁?”她闪着火光与月色的眼,灼灼看着落在暗处的黑衣人。
一刻钟后。
黑衣人全数倒地,无人能站起来。
叶蝉衣撸了撸袖子:“来来来,再来。”
“要杀便杀,休想折辱我等!”十六气得“哇”一下吐出一口血来,被黑色的面巾盖住,她看不见。
折辱?
叶蝉衣不明白:“你们埋伏在暗处,刺杀我们,我们还手而已,还好心给了你们这么多次机会来杀我们,这是折辱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
十六却是不愿意再动。
他宁愿死!
“行吧。”叶蝉衣不和他说话,转向其他人,“有没有人想要继续试一试的啊?”
黑衣人也缄默。
“不是吧,这么不耐揍……”叶蝉衣的语气十分失望。
花满楼面对着黑衣人躺成一片的位置,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倘若诸位愿意再陪我们练一刻钟,只要诸位不和我们抢这地道里面的东西,我们便放诸位离开此地,如何?”
青衣楼的杀手,也不全是任务失败就自我了断的可怕家伙。
他们有些人,实在是做的坏事多了,被仇家追得走投无路,才会投入青衣楼。
这样的人,最有生志。
他们挣扎着,犹如顽强的小强,站了起来。
“呀啊!!”他们冲了上去。
“排山倒海!”
黑衣人抱着膝盖蹲,争取不被吹走。
“飘渺针!”
黑衣人瞬间俯倒地面,或者后仰躲开。
“分花拂柳手!”
黑衣人下意识双手交叉,护住头脸和肩膀,要是有武器的,则把武器横在臂膀前。
叶蝉衣吃惊:“不错嘛,都找到方法应对了!”
这不就是刷数学题时,做变型题的感觉嘛!
她熟悉!
很快。
砰砰砰――
黑衣人又接连倒下。
“还有半盏茶时间。”楚留香都有些“怜悯”他们了,“诸位再坚持一二。”
黑衣人甩了甩头,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的浑浊液体甩出去。
他们感觉自己全身已被血液和汗液包裹,像是腌制了许多日子的咸菜一样。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后,黑衣人最后一次握着手中武器,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面冲去。
半盏茶!
只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叶蝉衣手势已起,腕转:“分花拂柳手!”
一群黑衣人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四人却抬脚一踹!
嘭!
黑衣人一排倒。
再起来,冲过去。
“排山倒海!”
黑衣人抱着膝盖蹲,四人却将石子飞过去,砸了他们满头满背。
他们双臂交叉,站起身来,又被四条长腿一踹,送到荆棘丛里埋藏。
一时之间。
“哎哟”乱叫有之,已只剩下喘息声有之。
半盏茶时间到。
他们却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叶蝉衣拍了拍手,道:“说什么信什么,你们杀手这么天真的吗?”
花满楼摇头叹道:“诸位心不宁,被言语蒙蔽了。”
陆小凤得意洋洋,顺着小胡子:“我就说,让你们离开这里了吧,你们非要不听,现在可好。”
楚留香可惜道:“人难免轻敌,且当长个教训好了。”
说完,四人齐齐摇头叹息,像是在看什么不懂事的晚辈一样。
黑衣人已躺平,并且不想说话。
“时辰已到,诸位难道不想离开了?”花满楼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到了这种时候,黑衣人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真放我们走?”
花满楼点头:“自然。”
他素来说话算话。
不骗人。
失去力气的黑衣人,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动!
叶蝉衣看着他们摇摇晃晃往山下走的坚强背影,十分感叹:
“花六哥派来的人,应该到了吧?”
没过多久,山下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惊起林鸟一片。
“你们骗人!!”
“卑鄙!!!”
陆小凤非但不生气,还有几分听到乐子一样的开心:“花满楼,他们说你卑鄙诶。”
真新鲜。
花满楼展扇轻摇。
“我可没骗人,我已放他们离开了此地。”他转脸,对着陆小凤,“六哥是你喊来的,与我何干?”
俊雅君子左手按上他肩膀,用温柔口吻道:“他们骂的,是你,不是我。”
叶蝉衣、楚留香:“噗――”
陆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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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主要作者:胡福明、孙长江
作品出处: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
作品别名:《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第63章 通道的蹊跷
自闭陆小凤,差点儿就想丢铁锨不干了。
“花公子啊花公子,你学坏了……”
居然这么不留情地揶揄他。
花满楼嘴角笑意加深:“有吗?”
陆小凤看着他脸上笑意,忽地不生气了,反倒是跟着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在半山腰上环绕游荡。
“小凤凰,你笑什么?”山坡下冒出来一颗头。
――正是花星雨。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笑自己‘交友不慎’。”
一句话,花星雨就明白,这孩子肯定又是遭了众人一起调侃。
他走近通道口,掀起衣摆往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蹊跷,还要特意将我喊来?”
“这蹊跷可大了。”叶蝉衣作为唯二进去看过的人,说道,“对了,柳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下面通道密室的机关,可全是花夫人手把手带叶蝉衣一起拆卸的。
要不然,她们昨晚也不至于混到快天亮,才找了个预备关门的青楼吃早饭。
花星雨握拳轻咳一声:“娘亲……没空来,衣衣姑娘既然进去过,便劳烦你带路了。”
没空来?
叶蝉衣脑子里面的火车,“呜呜”鸣笛,一闪而过。
快得花满楼都没听清楚,那一刹,她到底想了什么。
“行吧。”叶蝉衣将铁锨重新捞起来,“那我们先下去瞅瞅?”
通道之下,曲折蜿蜒,满地都是破铜烂铁。
花满楼满耳朵都是踢着铁器“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们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陆小凤用火把照到地上去,满眼惊讶。
他带着那些“山贼”溜了几个大弯,把人送去花六哥手上的时候,她们就是在这里拆洞?
叶蝉衣扫开那些破铜烂铁:“也没干什么,就是学习的时候,顺便动手实验了一下学来的知识。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①
她就是躬行了一下下,而已。
“那敢问衣衣姑娘学了什么?”
衣衣姑娘道:“拆机关。”
众人:“……”
“娘亲将她的机关术……教给你了?”花星雨的语气,多少有点儿复杂。
他那嫌弃他们七兄弟个个没有天赋,眼高于顶只收了朱停一个弟子的娘亲,如今又看上了另一个弟子?
“机关术?”叶蝉衣不太理解,“没有啊,我不会造机关,我只会拆机关。”
柳姐姐也没有让她拜师。
“来,到了。”走到目的地后,叶蝉衣就停住脚步,也把这个话题给停住了,“就是这里,开挖吧。”
花星雨手臂还没好,只能站旁边看着,嘴巴闲得很。
“衣衣姑娘,挖坑这等事情,为何不能让那群青衣楼的杀手来干。”
让他们来动手,不就相当于废物利用嘛。
多好啊!
身为一个合格的父母官,花星雨向来懂得如何“充分利用”人手。
叶蝉衣将铁锨上的土往后一甩,抽空回道:“因为我们要干一件大事儿!除了我们几个和六哥的心腹以外,谁都不能知道。”
事情紧急,陆小凤也只和花星雨说,一定要亲自前来抓人,顺便上山一趟,别的就没有透露了。
小凤凰其人,平日看着是不靠谱了点儿,但绝对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也就将事情交代好,带了一支十人小队和若干衙门捕快前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花星雨实在好奇。
叮――
金属猛烈撞击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花满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下面有很多箱子。”
叶蝉衣将铁锨一丢,掏出花夫人送她的随身小工具,一抖开,将铁板上的机关给拆了。
那机关不算困难,只是一种复合锁加弩机和毒物的组合。
她昨夜也拆了不少,如今手熟。
反正比用“分花拂柳手”要熟练多了。
铁板之下,是一个小暗室,随花星雨前来的十人小分队,将里面的箱子抬出。
叶蝉衣数了一下,有二十箱。
一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俩字――值钱。
财迷露出了不舍的垂涎眼神。
花星雨打开一幅字画,让弟弟花满楼验一下真假:“只是为了这些金银珠宝吗?”
若仅如此,直接送去府衙给他不就好了。
“当然不是了,六哥你在想什么。”陆小凤拿了一颗珠子抛着玩,“衣衣姑娘做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那不都得怎么刺激怎么来。
叶蝉衣白了他一眼。
花满楼将字画重新卷好:“是真迹。”
“多少钱?”财迷眼里有光。
花满楼预估了一下:“至少百金。”
百金啊……
叶蝉衣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很难不心动。
不过……
“要是拿这些字画出去拍卖,换成钱需要多长时间?”
花满楼笑道:“这都是些有市无价的宝贝,富裕人家想要入手,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花星雨看看自家弟弟,又看看叶蝉衣,第三次问道:“所以,我们到底要作甚?”
叶蝉衣没有说,而是带花星雨走了一趟。
这山体之下,通道众多,布局复杂,几乎贯穿了几座山脉。
这些通道都十分狭长,只容一人通过,且低洼,通往不同的出口。
可以说,要是有人住在这下面,除了有可能会得风湿之外,这凤阳府西部南部过往要塞,都能极快到达。
要不是北面对着的是淮河,说不准还能沟通北部。
难怪青衣楼的人,消息能够那么灵通。
他们掌管着如此巧妙的“交通”网,岂不比要绕着山、河传递信息的人来得更快!
“六哥看出来什么没有?”走完最后一个出口,叶蝉衣灼灼看着花星雨。
花星雨吐出一口浊气:“看出来了。”
这青衣楼为了传递信息,建造的东西,可比朝廷要用心多了。
叶蝉衣觉得,对方看出来的东西,可能和她想的不同。
“其实是这样的……”
这山就在淮河边上,本身就有一个高于水位的洞穴,面朝淮河。要是他们能把上斜的洞穴改一下,从暴涨水位开始凿开,那么每逢水患频繁季节,便能将一部分淮河之水通过山体,引到另外一些比较干涸的河道上,再汇入其他大河流。
这么一来,说不准可以稍稍改变一下,凤阳每年都被泡的那几个村子的命运。
讲完,她补充道:“我和柳姐姐都不是水利的专业人士,不知可行不可行,而且为了不改变山体本身,导致坍塌事件,还需要府衙专业人员的勘探才行。”
要不是花大哥伤的是腿,此事找他来办,才是最好的,说不准当场就有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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