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喜欢看这些东西,可就是没那么大的胆子用来看。
但在这时,她的背被汤昳时轻轻戳了一下。
直接把快缩成一团的徐姮吓到后背直立,可能汗毛都竖了起来。
徐姮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她小时候总是喜欢踹汤昳时了。
比如她现在都想给他来一下。
她记得小时候被她打了的汤昳时还能嬉皮笑脸的,其实有点好奇她如果现在揍他一回会是什么反应。
但转过身来的徐姮只是微微皱着眉,对他说着有气没声的悄悄话:
“……没事戳我干什么啊?”
电影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教室,不断变化的场景与光影在完全灭灯的室内会照在所有人的脸上。
徐姮回头背光的样子让汤昳时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甚至连她的口型都有些看不清。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朝她靠近了一点。
她没再散开她的长发,天天高束着的马尾偶尔还会漏一丝头发没扎到,但他还是能闻到那股香香的洗发露的味道。
……好好闻。
“蛾子,你的观后感写完了吗?”
徐姮听完只觉得很奇怪:
“不是星期天才交吗?我还没开始写。”
这种有的没的就不能等下课的时候再问吗?
她的头一个想法便是汤昳时想看她的作文,他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临到开学才开始赶作业,赶不完了就拿家里的座机给她家打电话,妈妈都接过好多次,明着是汤昳时叫她出去玩,实际上她去接电话的时候汤昳时就问她能不能给他抄作业。
而且现在也没急着交啊,再说作文这种东西她打死都不会给别人看的。
但汤昳时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又开始说起别的:
“蛾子,朱阿姨明天来接你?”
“妈妈跟着同事出去玩了,不在家,明天我可能和徐渚一起打车回去。”
“哦对,你哥回来了……你们明天和我一起回去呗,我妈开车来接,肯定坐得下。”汤昳时似乎把她妈妈不在家这件事看成了一个亟待讨论且需要解决的问题,“那蛾子你周末怎么吃饭?”
“来我家里?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就行。”
徐姮觉得她现在和汤昳时的距离实在太近,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又像什么小虫子一样爬上了身。
甚至近到她都能从汤昳时的眼中看到投影屏幕上的电影画面。
乍一瞧,他那正看着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光。
亮亮的。
徐姮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微热,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自己总是这样,脸皮薄,动不动就心跳加速。
随了妈妈的肤色让她脸红的时候特别明显,冬天在外面冻一会儿就算不冷也鼻子通红;还爱哭,和别人吵不起来,要吵也是眼泪先流,明明要说狠话,可抽噎着来说的什么都是委屈巴巴的语调,眼睛都被泪水糊完了,瞪不出来那种理直气壮的势头。
徐姮调整了语气,停顿一小会儿装着为难的样子来稍作掩饰,她回道:
“我……还有哥哥就不麻烦了,妈妈留了钱的。”
徐姮说完就连忙转过去了。
再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耳廓,烫。
庆幸现在的教室根本没开灯,不然她这扎起来的头发根本藏不住什么。
所以他找她是要干啥来着?
反正汤昳时之后再戳她几下,徐姮没搭也没理。
……
周五早晨的徐姮是被室友吵醒的。
一睁眼看见三两个人已经下床在阳台洗漱。
意识到自己肯定起晚了的徐姮忙坐起来。
可能起得太快,眼前黑了那么一下,头晕了一秒。
于是坐着缓缓神。
这时听见阳台上的室友在说外面根本没下雨,太阳已经出来了,广播开始放歌了,还是得集合。
徐姮匆匆忙忙地洗脸刷牙,斐霏来寝室叫她走时候还在穿鞋,大清早就着急忙乱,出门时忘记戴迷彩帽,还是斐霏提醒她才拿上的。
下午午休之后天才开始慢慢变黑,飘一点点细细的雨丝。
今天并没有前几天那么热,有厚云层挡着,太阳也不是很毒,但徐姮自觉好像更加难熬了,站着总有那种低血糖头发昏的感觉,可又不至于要到打报告去医务室的地步。
二班的女生是多,但在这军训期间还没有人中途早退过,徐姮也不想开这个头,生生熬着。
……总算是盼到下雨了。
她才发现这种凉凉的雨落到脸上会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
有人也像她一样早就站不住,只想着放假回家的学生都在问能不能回教室。
但教官却说才这么点雨就让他们一个二个忘了纪律军规,忘了要吃苦耐劳,挑了几个着急想跑的“典范”,再次强调挺胸抬头膝盖并拢平视前方,好好站着。
直到闷闷的雷声响起,原本丁点大小的雨顿如倾盆瓢泼,教官刚一松口,操场上的学生如鸟兽尽散,乌泱泱地乱作一团,全往教学楼里跑。
等徐姮跑回教室里的时候,她的上半身已经被淋得半湿不湿。
班上抢先跑回来的男生打开了教室里的空调,她一进教室就被吹了个透心凉,咬住牙还是在打哆嗦,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好冷。
严老师不时过来整顿教室纪律。
虽说还没到放学的时间,但大家的心思不在学校里,自习上了也是白上,严老师干脆把手机拿过来分还给大家,说如果家长现在在校外等着,那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都冻习惯了的徐姮想着先回寝室换一身衣服,加一件外套。
她也在想要不要和徐渚说一声。
徐姮在收拾书包的时候,随意往窗外的走廊望去。
看见了靠站在走廊的哥哥。
还是正好对上了他看向她的目光。
不……也不能说是正好。
就和那天刚开学上晚自习之前说最后一句话的场景相似,他好像就是在等着她来发现他在一直注视着她。
徐渚穿着和所有人都一样的军训服。
但他把帽子摘了,就好像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徐姮连忙把视线移了回来。
仅仅只是因为——
她突然在无缘无故地幻想某天穿着军装的哥哥在抽烟的模样。
怪怪的,莫名其妙的。
却又让她的脸微微发热的。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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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门卫认每个班主任签字的假条,因为高二高三不放假,每个要出去的学生都得有假条,所以徐姮还得跟着同学一起排队,去讲台上找严老师拿。
说起来一班怎么放得那么早……
到了徐姮这里的时候,严老师问她:
“你和哥哥一起回家啊?”
徐姮点点头。
丽云一高建在郊区,周边还在搞开发建设,打车回市里得一二十分钟,就更别说那些要赶回县里的,通常班主任都会提一句最好是有家长来接,为了安全要么就建议留校,食堂和小卖部照开,生活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严老师问别人都是问有没有家长,到她这里就仅仅只问了她哥。
不过估计是看到在外面等着她的徐渚了。
徐姮拿了假条,汤昳时本来就排在她后面也跟她一起出来。
当然他也看到了徐渚。
再次叫住徐姮,但是说话是对着徐渚说的:
“我妈已经到了,蛾子说朱阿姨不在家,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徐姮在她哥说话前抢着说:
“我还要回寝室收拾东西换衣服,不知道要多久,就不麻烦了。”
然后又对徐渚道:
“徐……哥哥,你要是想先走也不用等我,我自己打车。”
“回寝室去了。”
徐姮谁都不看,说完就准备闷头快走。
徐渚却突然伸手拦她。
错愕间,只见他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伞。
“不要淋雨。”
“好了给我发短信。”
徐姮匆忙接过,什么都没回,该跑还是跑。
连下楼梯都赶了好几步,出了教学楼的她在雨里像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一路狂奔,根本没打伞,跑回了女寝。
……
徐姮最后还是和徐渚一同打车回了家。
他一直在等她,她上车主动坐了副驾驶。
徐姮当时在寝室换衣服的时候就接到妈妈的电话,朱佩琳嘱咐她和哥哥一起回去,记得吃饭,下大雨要注意安全,到家之后和她说一声之类的话。
开门看见客厅里的挂钟指着三点四十七。
时间还早,不到饭点。
家里的熟悉感让徐姮彻底放松下来,可早上起床时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似乎又来了。
军训真的好累。
加上外面雨声淅沥,她很喜欢在这种雨天里缩在自己的床上,最好是中午吃完饭就开始午睡,然后一睡一整个下午的那种。
徐姮一边换鞋,一边对正在给妈妈打电话的徐渚说:
“我去睡觉,不要敲我的门。”
又在关自己房门的时候才听见和妈妈报备完徐渚回道:
“那我等会儿叫你起来吃饭。”
“不要吵我!”
徐姮认为自己很冷漠地说出了这句话。
……
睡觉前的天已经是乌云密布黑压压,徐姮睡醒之后连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是被热醒的,浑身都在发烫。
睡肯定是睡舒服了,但身体都好像睡软了,没有什么力气。
怎么睡了一觉还睡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踢开被子,翻身下床。
走去门边打开房间的顶灯。
就这么来回几步的距离,徐姮不仅觉得头昏昏沉沉,鼻子发堵,还觉得她的小腹也是一样的感觉,甚至隐隐坠痛。
忙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床单上面已经漏了一块褐红色的血迹。
难怪。
她还以为是军训的缘故,原来是她这从来就没准过的生理期,偶尔二十几天一次,有的时候能推迟十几天。
徐姮翻出自己上周洗过的小黄鸭T恤,她还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穿这一件,抱着睡衣睡裤就打算跑去浴室洗澡,换掉自己沾血的内裤还有睡裙。
打开房门,家里和她刚醒的时候一样,漆黑一片。
陡然间还以为这整个家里安静到只剩她一个人。
通过房间里透出的光,徐姮去瞄客厅的挂钟,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
又见哥哥房间的房门紧闭,门缝里似乎也没光。
他不在家吗?
可能出去吃饭了?
徐姮没功夫想那么多,当务之急就是去厕所倒腾她的大姨妈。
打开淋浴头放水预热,再脱掉沾血的衣物,先拿洗内衣的小盆用冷水浸着。
但也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里,徐姮感觉到腿间有东西流出来,她刚刚蹲着放盆,现在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用手撑在洗漱台边深呼吸了几回才缓过来。
再去看自己腿,发现血正顺着她的大腿淌着,还滴了几滴在浴室的瓷砖上。
这次第一天的量怎么会这么多……
又赶紧扯了纸去擦拭地上的血迹。
淋浴间的水已经放了一会儿了,此时的浴室已经蒸汽萦纡,厚厚的水雾让在洗头发的徐姮只觉得好闷好闷,就算把水调凉了也还是闷热,闷到就像是还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
小腹也越来越痛,甚至痛到连腰都直不起来,最后徐姮还是蹲在淋浴下面咬牙坚持着把自己头上的泡沫勉强冲个干净。
但她渐渐发现并没有吃晚饭的自己开始有了低血糖的症状。
似乎还越来越严重,头晕好想吐,徐姮已经顾不上洗没洗完,扶着墙换好新内裤垫好卫生巾,连忙裹一圈浴巾就打开浴室的门透气。
不然徐姮觉得自己可能随时会昏倒在浴室里。
整个客厅里面回荡着她大口喘气的声音。
闷热的感觉随着凉凉的空气吸入肺中而消散,但小腹的坠痛也随之愈发剧烈。
看着那不远处的房门,徐姮头一次认为自己连这几步都走不了。
但在这时,她听见了阳台开门的声音。
“……小月?”
徐渚唤她的声音还有他疾步走过来的脚步声一同传入她的耳朵。
现在的她浑身在滴水,垂着头佝着腰靠在浴室的门框边。
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她就是不争气,在徐渚扶住她的时候眼泪就冒了出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让她什么都没想,哭着说:
“哥哥……好痛。”
声音气若游丝,痛经让她连哭都哭不出声,说话好像都能扯到什么筋,从而痛得要命。
但真的没必要哭的啊。
他不过来她绝对不会哭。
更何况这就是在哭给他看,她就是在想他能来帮她,想他来可怜她。
可是……
在他面前暴露脆弱,真的是一件她控制不了的事。
他是她曾经信任到几乎成为了习惯的哥哥。
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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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渚很明显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还被徐姮吓到了。
他在扶着徐姮的时候就想直接把她横抱而起,虽然着急,但语气是在哄她:
“到底哪里痛?”
“去医院?”
“去医院好不好?”
“月月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别哭别哭……”
“我去你房间拿件长外套,你披上,我抱你去医院。”
痛得要死的徐姮怎么可能让他抱。
这么大的动作,抱起来走路还要一颠一颠的,简直痛上加痛,能把人痛到散架。
勉强抬手打断徐渚的动作,徐姮将身体的重量放心地全都压向他,靠在他胸前,强撑着解释:
“就是……痛经。”
“不用去医院。”
正当她想让徐渚帮忙把她扶回她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的床单上有一块血渍。
看到就看到了吧?
反正现在已经够尴尬的了。
在徐姮犹豫沉默的片刻间,徐渚似乎理清了现在的状况,提议说:
“那小月去我的房间躺着?”
“少走几步。”
他的房间的确离浴室近一些。
但这种被他猜中心思的感觉让她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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