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只要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幸福,忍不住想要微笑。
但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嘴巴,无法顺利做出微笑的表情。
梦境,感谢你。因为有你,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但是,请你散去吧。比起在脑海中勾勒他的模样,我更希望在现实里见到真正的他。
醒来吧!
咦,这个梦有些顽固啊。
快睁开眼睛!
我的眼睛在哪?
身体,快动起来!
我为什么控制不了身体?
沙织反复尝试多次后,仍陷在梦境中,无法脱离不真实的虚无感。
她的想法开始动摇。
她真的身处于梦境之中吗?
倘若感受得到身体,沙织想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五感全失的世界好可怕,虚无到连黑暗都感受不到,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在哪?倘若这是梦境,她为何清醒不过来?倘若她不在梦里,她为何什么都感知不到,只有思维活跃着?
征十郎,你在哪里?我现在……非常需要你。
睡吧。只要睡过去,她就不用在无尽的等待中煎熬……
不行,坚持住,沙织!
她不知道自己被困于何处,处于怎样的诡异境地。但是,按照她博览二次元的经验来看,她必须保持清醒。一旦最后的意识也消弭于虚无中,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石神千空在一片虚无中靠数秒数保持意识清醒,熬过三千多年。她没有石神千空那么厉害,但她可以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靠这几年的回忆对抗虚无的寂静。
“沙织!沙织,你醒醒!”赤司征十郎一声连着一声呼唤着沙织,声音里掺杂着化不开的恐惧,“医生,她为什么醒不过来?”
自第一人格觉醒后,他第一次那么失控。
沙织在他面前无缘无故地倒下,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他第一时间将她送进自家的医院,安排医术最高超的医生进行诊疗,却查不到任何病因。
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睡颜恬静。
第一天,她没有睁眼。
第二天,她不曾醒来。
第三天,她依旧睡着。
沙织直挺挺地躺着,除了有序起伏的胸膛能证明她活着外,她仿佛变成了一具尸体。
赤司征十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地握住沙织的右手。
那只总是不经意地扣紧他手掌的手没有丝毫力气,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握着,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脸。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一直陪伴着沙织,缓解她的压力,努力地帮她调整作息,盯着她规律饮食。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正是她恢复健康的最佳证明。
然而现在,她的脸依然红润,却仍然昏迷不醒。
“患者的状态很奇怪。她并非植物人,生命体征很稳定,脑神经也很活跃,和正常人睡眠时的状态很相近,却又一动不动,清醒不了。这几十年来,我在医院接诊过无数患者,从未遇到过类似的病例,这是医学史上从未记载过的情况。很抱歉,除了靠输液维持她的生命,我们给不出任何治疗方案……”
医学史上未曾记载过的病例……难道?
赤司征十郎倏地抬头望向窗外,正对国二时他们篮球部集训的方位。
沙织的昏迷,是否和那个世界有关呢?
将这几年的经历回忆过一遍后,沙织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短短数年,她真的经历过不少事情啊。
亲情、友情、爱情,上辈子她从未触碰过的感情,这辈子她全得到了。她的计划虽然常有波折,但好事多磨,最后的结果都不算差。
上天是眷顾她的。所以,她必然能像以前那般逢凶化吉。她可是直面过羂索都没有挂掉的人啊!
不要怕,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她每年都有定期体检,身体没有大毛病。最近,由于赤司征十郎的功劳,她的身体倍儿棒,不可能因为健康问题突然昏厥,基本上可以排除突然发病的可能性。
回忆几年时光所需的时间绝对不短,但她依然被困在这片虚无里无法挣脱,基本上可以排除做梦的可能性。
果然是你造成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吧,羂索?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了真。
不过,既然她的意识仍在,她应该可以再抢救一下。
我不会轻易认输,让你得逞。
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这几年的美好时光,将每一分模糊的记忆还原成清晰的模样。
大家,羂索在我身上埋的炸-弹看样子不会波及你们,真是太好了呢。
赤司征十郎,刚才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她被诅咒了,额头上有一枚咒印。你是非术师,看不见它。”
“诅咒?您能解除这个诅咒吗?”
“不能。诅咒的来源未知,必须找到源头,才能祓除诅咒。”
“我无意冒犯您,冒昧问一下,更高等级的咒术师是否有可能解除这个诅咒?”
“据我所知,不行。就算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也有治不好的病症。”
“……是吗?谢谢您。”
单人病房再次冷清下来。
赤司征十郎的手指轻轻抚过沙织光滑洁净的额头:“沙织,这个诅咒,就是你不愿靠近我们的原因吗?”
沙织不言,安详地躺在床上。输液袋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导管滴下,钻进她插着静脉针的左手静脉里。
这是她第几次回忆这辈子人生了?第二十五次?第二十六次?抑或第二十四次?她已数乱了。
石神千空,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没人能超越你。
即使不停地回忆过去,她仍熬不过时间,意识一点点坠入混沌之中。
好寂寞啊。
谁能来陪陪她?
爸爸,妈妈,修介,美美子,菜菜子,我很想你们,你们还好吗?别担心我,我的意识还在,我还活着。
五月,凉太,哲也,大辉,真太郎,敦,对不起,把你们从我的世界里推开,但我不后悔。
忧太,惠惠,津美纪,里香,你们一定要比原著中更幸福啊。
堂本先生,抱歉,我的合同应该到期自动解约了吧?没能当面和你道别,我很遗憾。
征十郎,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过去时,我发现,在你看破我的伪装、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其实已经被你的温柔打动,悄然心动。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给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
我喜欢你。假如我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这次,我一定会主动向你告白。
你……愿意再等等我吗?
五条悟,夏油杰,距离我向你们剧透原著情节已过去一年多,你们再不行动,黄花菜都凉了!你们两个混蛋,动作快一点啊,我快撑不住了!硝子,如果这两个家伙在磨洋工,你务必替我狠狠揍他们一拳!
呜,好累啊,她想睡觉……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沙织的眼前亮起了一抹白光。
她的意识疲乏到了极致,以至于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异常。
好刺眼……沙织动了动右手,想举起手臂挡住眼前的光。但她虚弱极了,手上几乎没有力气,五根手指无力地抽动了一下,没能完成这个动作。
她的动作极其细微,却没逃过赤司征十郎的眼睛。
“沙织!”
赤司征十郎激动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抓住她的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的脸。
床上的人没有辜负他的期盼,眼睑下的眼珠子滚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真的醒过来了!
沙织看着眼前的人,艰难地眨了两下眼睛,嘴唇嗫嚅了好几下,干涩的喉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回来了。
征十郎,你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啊,好困,让我睡一会儿吧。
看到赤司征十郎后,她安心极了,缓缓地闭上眼睛。
赤司征十郎失声喊道:“沙织!”
沙织没有回应他,眼睑下的眼球因响动声不安稳地转了转。
不是幻觉,她真的醒来了。
赤司征十郎的手在触碰到床头呼叫器前停下,回到座位上,出神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昏睡了半年多的她似乎很困,他要安静地守护她的睡眠。
她在睡梦中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让他感觉无比的感动。
沙织狠狠地睡了一觉,一天一夜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是之前太久没睡还是这一觉睡得太久的缘故,沙织再次醒来时,脑袋一阵阵抽痛。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发现她的床边围着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气氛诡异至极。
沙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被子里拱了拱,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沙织!”
“姐!”
“小浅野!”
“浅野!”
“浅野同学!”
无数激动的声音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分贝简直要震飞天花板。
沙织瑟缩了一下,看向面前惊喜的众人。
浅野弘树、浅野千穗、修介、美美子、菜菜子、征十郎、五月、凉太、大辉、真太郎、敦……她的亲朋好友们,几乎全聚在一个房间内。
这个阵仗……
沙织咽了咽口水,装傻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她的声音极小声,但支着耳朵听她说话的众人都听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半年多,把我们吓坏了!昨天听小赤司说你醒来了,大家就一起约好过来看看你!”
“半年多?”沙织心里一咯噔,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要洗漱!”
天呐,她居然有半年多没有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算她被照顾得很好,身上没有臭味,但过不去心理那一关啊!
沙织的意外发言震惊众人:“哈?”
一阵兵荒马乱后,沙织如愿以偿。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喝了一杯水润喉,一身清爽地和大家再聚。
“妈,别哭了,我好好的呢。爸,修介,美美子,菜菜子,你们帮我哄一哄妈妈。哎,你们怎么也跟着掉眼泪?五月、凉太、大辉、真太郎、敦…… ”沙织垂下头,“你们……我……”
五月声音哽咽:“笨蛋沙织,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你平安无事就好。我们还是朋友吧?”
沙织鼻子一酸,露出大大的笑容:“当然!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辈子都是朋友!”
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无声地安慰她。
沙织转头一看,是赤司征十郎。
沙织凝视他片刻,弯起眼睛:“征十郎,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沙织。”
“赤司,你和浅野……喂,五月,你干嘛呢?”
“沙织刚醒过来,需要时间休息,我们不能打扰她太长时间。沙织,下次见!”桃井五月把青峰大辉拖走了。
“嗯,下次见!到那时候,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五月。”
“小浅野,我这几个月拍了好几张杂志封面,杂志都卖脱销了。回头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着提提神!”
“噗,好久没看到凉太这副自信的模样,有点怀念呢。我会好好期待你的作品哦。”
“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谢谢,我会做到尽人事的。”
“下次聚会时,要给我带零食。”
“好,一言为定!”
“浅野同学,保重身体。”
“哲也?!咳咳,我会的。”
“沙织,我们日后再聊。”
“嗯。征十郎,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她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她和她的家人们。
沙织小心翼翼地看着几人的脸色,露出讨好的笑容:“爸,妈,修介,美美子,菜菜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们!”
美美子和菜菜子扑到她身边:“姐,我也好想你!”
“哎,你们小心一点!姐才刚醒,身体很虚弱,别往她身上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躺了这么久,身体都瘦了几圈,妈妈得好好给你补一补身体。你想吃什么?妈妈都煮给你吃!”
“孩子刚清醒过来,脾胃还很虚弱,虚不受补。你煮点粥帮她调理肠胃就行了。”
“看我,怎么忘了这点……我马上回家煮粥!”
回家?她果然在东京的医院里。可为什么上一次睁眼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赤司征十郎?他转学回东京了吗?
沙织把小小的疑问放在一旁,用虚弱的身体拥抱她的家人们。
在无尽的虚无中,是他们的爱给予她反抗的力量。
她忍住泪意,对着他们灿烂微笑:“我真的……非常想念你们。”
沙织在医院里继续待了一段时间。
沙织躺在床上大半年,虽然每日都有人帮她全身按摩,把她护理得很好,她的肌肉没有半点萎缩,但这个身体终究是靠输液支撑了半年多,十分虚弱,她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她。
乙骨忧太似乎被好好地磨砺了一番,神态比以前稳重,但笑起来还是如小太阳一般,没有任何阴霾:“沙织姐,我们来看你啦!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啦?””
祈本里香和他携手而来,将果篮放在她的床头柜上,温婉地笑着:“沙织姐,要不要吃苹果,我帮你削一个?”
沙织向他们招手:“你们过来。”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走向沙织。
她一把拥住两人,笑着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好孩子。”
你们都安然无恙,我很欢喜。
堂本拓真也来了一趟医院。
“身体好一些了吗?”
“嗯,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这几天稍微运动了一下,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我现在才知道,睡美人也不容易。她躺在床上整整一百年,复建需要不少时间吧。”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都有闲心贫嘴了。”
“嘿嘿嘿,苦中作乐才是生活应有的态度嘛。”
“对了,恭喜你重获自由。从此以后,你可以尽情享受人生了。”
“谢谢!今后的人生,我要躺在床上度过!”
“……浪费天赋,暴殄天物。你呀……”
“哈哈,开玩笑的。这些年承蒙堂本先生照顾。日后需要我的话,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让我为难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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