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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薇笑着摸了摸还在懵逼的小杰那头硬硬的黑发。
“你们就当我是想找个靠山吧。”
这也确实是她的目的之一。
妮薇转移了话题：“你们之后的安排是什么？”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我们用换出来的道具探索一下金的去向。”
虽然不及能够准确锁定位置的咒语卡，但起码未来的方向是有了。
“之后大概会先去埃珍大陆？”
一个意想不到的地域名称被提了起来，让妮薇僵了一下。
“埃珍大陆吗？”
“嗯，妮薇姐姐去过吗？”
“……没有。”
这是实话。
虽然这几年都在外历练，回到诺斯拉家后也没闲着。但埃珍大陆确实是妮薇从未踏足过的一块土地。
因为欧奇马联邦距离埃珍大陆并不远，所以妮薇之前便将经商的渠道口交给了克里斯蒂娜负责。
但这也就是极限了。
一天后的清晨，小杰和奇犽告别了妮薇，踏上了前往埃珍大陆的旅途。
当天深夜，酷拉皮卡回到了本家大宅。
少年谁也没见，谁也没打招呼，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到了大宅的地下室。
妮薇还是第二天中午，才从史库瓦拉那里知道少年回来这件事的。
“呃，其实是我的狗看到了他。”
史库瓦拉说着，一旁跟他报告的比格还晃了晃尾巴。
“那家伙好像状态不是很好……我反正是不敢去打扰的，要不，大小姐问问旋律？”
“我确实昨晚就知道他回来了。”与史库瓦拉一样，一提起酷拉皮卡，旋律神色忧愁。 “酷拉皮卡他，说自己想要静一静。”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但，如果是大小姐的话，应该没关系。”
其实没有旋律这句话，妮薇也会去找酷拉皮卡。
她大概能猜到，少年经历了什么。
地下室的入口位于别馆东侧，这栋宅子当初修建翻新的时候，并没有对旧别馆进行很大的改造，同样也包括地下室。
诺斯拉家本来就大，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鲜少有人来的旧仓库。
连妮翁都不会把不喜欢的收藏品丢到这来的那种。
对身负使命的酷拉皮卡来说，这个地方就成了绝佳的藏匿地。
顺着陈旧的石台阶，沿着昏暗的灯光，妮薇来到了地下室。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台桌上摆放着一根根点燃的白色蜡烛，在那中间，鲜红色的眼球正隔着玻璃，浮在液体中，静静地观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是属于少年的，小小的灵堂。
一到地下室，妮薇就发现，桌子上的火红眼多了两对。
而这一切的当事人，则面无表情地坐在这些眼睛面前。
他甚至没换下那套黑西装，昏暗的烛光将他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
妮薇张了张嘴，她本想叫那人的名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你来了啊……”酷拉皮卡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疲惫。 “抱歉，回来没跟你打招呼。”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平日里的能言会道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用不出来了，连安慰都显得有些干巴。
有一瞬间，妮薇甚至不想把巴特拉的情报网这张手牌摊开来告诉对方。
“……找回来了两对吗？”
“嗯，分别在一个牧师和一个诈骗犯那里拿到的。”
妮薇小心地坐在了距离酷拉皮卡不远的长凳上。
“听上去是两个……差距很远的职业。”
“我也这么觉得。”
满口侍奉神明，宣讲着良善的牧师，以及用谎言伪装自己，获取利益的诈骗犯。
明明是南辕北辙，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起的两个词汇，却因为火红眼，联系到了一起。
屋子里一下陷入了沉默，唯有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小杰和奇犽通关了贪婪之岛。”
“是吗？太好了。”
“他们来找我玩，前脚刚走，你就回来了。”
酷拉皮卡没有看她：“时间，不太凑巧。”
“……我也觉得。”
没有戳穿少年的谎言，妮薇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获得了巴特拉先生的援助。”
“那个大富豪？”
那个男人为了“贪婪之岛”这款游戏一掷千金，在里世界也非常有名。
最近他似乎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宝物，连赏金都发放了。
“小杰和奇犽帮他通关的游戏？”
“也可以这么说。”妮薇稍微坐得离少年近了一些。 “巴特拉在商界很有影响力，而且他的情报网很大。”
“……大小姐，你做了什么？”
妮薇沉默了。
该说不愧是酷拉皮卡吗？哪怕是精神不稳定的现在，他也能迅速发现妮薇话里的纰漏，进而推测出她做了什么事。
“好吧，我是帮了那男人一把。为他病危的爱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这才是对方肯出手援助，甚至和妮薇结成同盟的真正理由。
少年沉默了。
半晌，他忽然站起身，背对着妮薇。
“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为很鲁莽？一旦巴特拉知道你的能力，但却起了别的心思——”
到时候，良药也会变成最致命的毒药。
“他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
“人心很复杂。”
“我知道。”妮薇也站起身，注视着酷拉皮卡。 “我知道，所以我敢肯定，他不会的。”
“……太冒险了。”
“任何类似的行为都伴随着风险。”
“但你没必要做这么多！”
终于，少年动摇了。那声音中带着怒意，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压住。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的人，是妮薇。
“你后悔了吗？”
酷拉皮卡找眼睛的速度其实挺快的
但可想而知他遇到了什么样的压力和挫折……
第81章
“没有。”
这次，酷拉皮卡回答得很快。
“既然没有，就不要说什么'你没有必要'。”妮薇却步步紧逼，“这只是合作关系中的一部分，你比我更清楚。”
话音刚落，少年突然转过身。
他们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妮薇猝不及防，猛然后退了半步。
“你说的没错，我很清楚。但，也有始终搞不明白的事。”
少年今天并没有佩戴遮盖瞳色的隐形眼镜，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妮薇。
“就比如，大小姐提出合作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妮薇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瞬间，她想要躲避对方的目光，但理智却勒令她不能移开视线。
“……我不是都说过了，为了牵制父亲，而你恰好是最佳人选。”
“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你忘了麦克先生吗？因为他的关系，我对窟卢塔族的故事也抱有一些好奇。”
妮薇没有心虚，扬着头，逼自己看着少年。
“而我的妹妹，恰好就是追求眼睛的其中一人。”
“如果我有所保留，你会信任我？”
酷拉皮卡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答案很明显。
“当然，相处了这么久，我也知道你，和父亲还有那些人都不一样。”
妮薇疲惫地闭上眼：“我的朋友不多，你知道的。就当是……就当是对朋友的关心，这样也不行吗？”
少女的理由毫无破绽。
“大小姐只有在看着火红眼的时候，心音才会有一些波动。像是哀伤，又像是有些，恐惧？”
旋律在友客鑫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少年注意起了妮薇·加西亚这个人。
他开始观察平日里的她，调查那些过往，甚至不动声色地从莱特·诺斯拉口中获得一些属于她的情报。
越了解，少女身上的矛盾和疑点就越来越多。
甚至包括现在。酷拉皮卡知道她说的每个点，每件事，甚至连因果逻辑都连得上。
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少年又想起了在博物馆前那一日时发生的风波，以及她怪异的举动。
妮薇藏着秘密，很深。
并且不愿告诉任何人。
“妮薇。”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但酷拉皮卡却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这下，二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及半只手臂。
“我相信你是我的朋友，也相信你说的这些。”
他专注地看着少女，似乎这样，就能从她脸上捕捉到那些疑问的线索，真的打开那扇心门。
“但作为友人，你真的没有事瞒着我们吗？”
那句“没有”就在嘴边，奇妙的是，面对少年的目光，她却忽然说不出来了。
“……我——”
“不想说出来也没关系。”酷拉皮卡微微弯起嘴角，向妮薇露出了一个笑容。 “谁都有无法向别人说出口的秘密，我理解。”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会等。”
从地下室出来后，妮薇谁也没找，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她只是担心少年寻回眼睛后状态不好，谁知却被对方看出了破绽。
但——
“不想说出来也没关系。”
少女摊开双手，掌心的纹路一路向下延伸。
“倒也，不是不想说出来。”
说着，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了起来。
妮薇的生活又变得平淡了起来。
她接过了父亲以前经营的关系与商务上的往来，开始四处出差，留在诺斯拉家的人反倒成了酷拉皮卡。
毕竟莱特的权力被架空后，原本就压抑着不满的反对派扑腾得更厉害，少年刚好也借着这次机会，改组了诺斯拉家的另一部分产业。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寻找族人的眼睛。
每次妮薇回来，酷拉皮卡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气质却在一点点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她看在眼里，却和同样知晓内情的旋律一样，无能为力。
最终，二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妮薇从外地回到诺斯拉家的那晚，恰好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落地机场，一股莫名的情绪便笼罩了少女。
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发出的声响也会让她焦躁不安。
等到了诺斯拉家已是半夜三点，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她并没有提前告知其他人自己会回来。
车子驶到大门口，前来迎接的，也只有已经变成她的贴身侍女的达尔玛一人。
“晚上好，大小姐。”
“其实你不用特地等在门口。”
脱下短短几秒，便已经被雨打湿了些许的薄外套，妮薇环顾着门厅。
“大家都休息了吧？”
“是的。”达尔玛温顺地低着头，一双眼暗沉沉的，看不到任何光。 “因为您回来的很晚，并且没有告诉其他人。”
说到这，女人的嘴角稍稍往上勾了一下，像是在笑：“这宅子里现在，除了我们，恐怕就只有一个人还醒着了。”
胸中那股烦闷感加重了，妮薇皱起眉看向达尔玛，却发现对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怎么回事？”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做。”女人笑得温柔，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是一直看着他罢了。”
“旁观别人的复仇还是挺有趣的，大小姐觉得呢？”
达尔玛话音刚落，妮薇便丢下了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大宅里走。
“他在花园里哦。”
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逐渐远去，少女咬咬牙，连伞都顾不上拿，径直冲向了风雨交加的长廊。
4月末的大雨，带着些许寒意，接连不断的水珠在短短几分钟内将妮薇彻底打湿。
少女一边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一边大步向花园走着。
如果她预测没错，酷拉皮卡应该会在通往别馆的那条路上。
最终，在昏暗的小路旁，妮薇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夜已深，仅剩的路灯在大雨中化作微弱的烛火。酷拉皮卡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背对着妮薇，抬头看着那小小的路灯。
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在雨里站了有一段时间了，发梢都在不断滴落着水，但本人却毫无所觉，也没有去避雨的打算。
“酷拉皮卡。”
妮薇的嗓音盖过了繁杂的雨声，少年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然后缓缓转过身。
“……大小姐……？”
那双鲜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被血液侵染。
此时此刻，妮薇脑子里面只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
身体先动了起来，等少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抓住了那只已经有些冰凉的手。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拽着酷拉皮卡，把人从大雨里带回了屋子。
少年的屋子离通往别馆的长廊并不远，妮薇拉着人一路走，然后就在对方的房间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达尔玛。
她似乎预测到了妮薇会来，端着两条叠得平整的毛巾，安静地站在门口。
“谢谢。”妮薇接过东西，瞥了眼身后的少年，她还是没松开他的手。 “帮我端点热的东西来。”
“是。”
达尔玛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了妮薇和酷拉皮卡两人。
妮薇强硬地把少年摁在了椅子上，然后朝他还在滴水的脑袋盖上了一条干毛巾。
这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只用了短短几秒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的事，酷拉皮卡甚至没有反抗。
“……你没有告诉我你要回来。”
少年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蓝绿色，可能是因为淋雨，他现在面无血色，体温也低得可怕。
凑得近了，妮薇才看出来，那身黑西装早就被雨淋得仿佛浸在水里过，动一下都会不断向四周晕染新的水痕。
该死的……他到底在那个地方站了多久？
“我算了算时间，飞艇落地都要半夜了。”
本来是为了妮翁考虑，知道自己姐姐要回来，她铁定会不睡觉撑到她到家。
没想到却正好让妮薇碰上了这一幕。
少女莫名的有些生气，给少年搓头发的力道都不自觉地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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