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恶意前所未有地集中到她的身上, 曾经感到亲切的世界,如今已经变成一只巨大的怪物, 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慢慢蚕食她的□□和理智。
不过,她不会认输。
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丑恶的灵魂兴风作浪,她的脚步就不会停歇。
抬起头端详地上的两具尸体,与鹤野眼睛恢复一丝光亮,伸出手拍拍他们的额头。
“别装啦,再不起来我就要把你们埋了哦?”
尸体1号动了动,因为躺了一下午四肢酸胀,活动起来骨头咯吱作响。他僵硬地笑着,有点尴尬,“原来你早发现了啊。”
与鹤野抱着膝盖,把目光放在纹丝不动的“尸体” 2号上。
“蠢货!人家早就知道了,你他妈还躺在地上装个屁?!”尸体1号跳起来,抬起脚猛在同伴胸上狂踹。
尸体2号瞬间破防,抬起头对骂:“去你妈蠢啊?醒了,这娘们把我们刀了咋整?等她埋完了咱再爬出来啊!”
“爬!爬你妈的爬!你以为你是鼹鼠成精了?”
两个人也不管周围,吵得鼻尖对鼻尖,结果被彼此身上垃圾堆臭味熏到,弯腰呕成一团。
这俩活宝。
当时她走在街上,发现有两个带着愚蠢的鬼鬼祟祟身影跟着。于是,便把他们引到无人的街巷,打算敲晕跑路。但没想到下手略重,敲出血来了,没办法她只能一边给他们治疗,一边守着他们醒来。
与鹤野有些痛苦地捏捏眉心。
“再吵真把你俩埋了!”
这一吼,俩活宝立马鸦雀无声,弹射起身在她面前跪得标准,熟练的让人心疼。
“姑娘,我们俩就是王子殿下的随行仆人,在街上采买看到你才起了歹心,现在我俩知错了,您就放我们回去吧。”
她就说当时这哥俩跟踪的手段比外行人还外行。
不过他们也带来一个不错的消息——那位切里多尼希王子殿下就在附近。
与鹤野站起身,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他叫雷。”尸体一号回答,那倒三角的身材像只鸵鸟埋着头,看起来有点滑稽。
可与鹤野突然不说话了。
安和雷是一对在贫民窟相依为命的兄弟,为了活下去在底层百般挣扎,好不容易混到王子身边做事。长年累月伺候人的经验告诉他们,突然沉默一般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女的还是要把他们杀了!
二十多年相处的记忆涌上心头,安的眼睛闪烁泪花,猛地向与鹤野小腿扑去:“快跑!要带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啊!这里就由我…… . !”
拦、住…….?
但是他抱到一团空气。
“他们是谁?”
正在为抱住一团空气尴尬时,少年清澈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顺着声源看去,金发碧眼的绝美少年站在拐角处,银色耳坠摇晃着和金发摩挲。而刚才还站在他们面前的与鹤野,不知何时站到了那位少年的面前。
与鹤野捏捏眉心,不想看他的丢人模样:“是发布我悬赏令那位的仆人,对我没有恶意。”
守着这俩活宝装死的这段时间,与鹤野一直维持着圆,刚才发现有人踏进圆范围内,瞬间拉响警报查看来人。
但没想到这个人是酷拉皮卡。
那双温柔的绿色眼睛注视她,酷拉皮卡脸上带着因相逢而喜悦的微笑。
“不过你为什么能找到我?”与鹤野扳起脸,食指狂点酷拉皮卡眉心,“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和我扯上关系很麻烦的,小孩子快回去快回去。 ”
本来酷拉皮卡还很顺从地被指指点点,但听到“小孩子”这三个字,反手捏住与鹤野的指尖,气势汹汹地:“我不走。”
“奇犽的哥哥让奇犽向我转告关于你的事情,我听说和火红眼有关就赶过来了,这件事说起来和我有关才对。”
与鹤野抿着嘴,紧紧盯着酷拉皮卡,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孩子劝回去。
现在的情况来看,能有帮手是再好不过,但酷拉皮卡这个孩子干净而纯粹,她只想让他开心地在阳光下生活。
这些肮脏t而污秽的事物,就由她来解决。
“你之前猜拳欠我一个请求,我现在就要用到这里。”
窟卢塔汉子的倔脾气上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与鹤野闭目,举双手投降,“那你现在跟着我要怎么办?现在那位王子殿下到处找我,你跟着我只能睡垃圾堆。”
这话里话外还是想撵他走,酷拉皮卡气不打一出来,抬腿踢飞脚边的石子。
“非要和他对抗到底吗?”
有了小杰和与鹤野这对卧龙凤雏,酷拉皮卡现在有理由充分怀疑强化系都是一群死脑筋。
“既然知道敌人是谁,现在又有机会和他谈话,不如大胆一点和对方交涉。”酷拉皮卡说,“现在你应该是不想再让对方做恶吧?而我的诉求想要拿回火红眼。”
“我们首先要先了解对方的想法,提出自己的诉求,哪怕交涉失败的概率极大,日后也能根据敌人的思路制定相关的方案。”
酷拉皮卡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根据事情经过和性格就能猜出她想要什么。
他这份面对危机的从容和超强的分析能力,也是很多猎人没有的。
“可我们有机会和他谈话?”与鹤野问。
酷拉皮卡望向刚才踢飞石子的方向。
刚才踢飞的石子在墙面砸出小坑,正好擦过猫腰贴墙准备溜走的两兄弟。发现两人看过来,他们扬起一个极难看的笑容:“哈喽,还有事吗?”
两片阴影心照不宣地落在他们俩身上。
有事儿,大大的有事——!
第58章
“这里就是王子殿下的落脚地。”
安领着他们来到一道巨型雕花铁门前,他扭头对上酷拉皮卡的眼神,立马如惊弓之鸟瑟缩回去。
这俩兄弟脖子上都挂上一道明显的锁链勒痕,都不敢直视酷拉皮卡,在不得不对视的情况下眼神也带着敬畏。
与鹤野从来不知道酷拉皮卡还有如此反差的一面。
窟卢塔纯情少年摇身一变把威逼利诱演绎到极致。
一旁的雷同铁门旁边的通讯器交涉, 结束通话后, 他看了过来:“由我们带你们去见王子殿下。”
嗯, 依旧不敢看酷拉皮卡。
话音落下,由电子端操控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张开, 豪华的庭院便展现在他们面前。
铁门正对的是一片蔷薇花海,白色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后面种植着高挺的橡树林,遮挡了行宫大半面貌,但隐约能从树顶看深处排列整齐的象牙色圆柱。
穿过橡树林,来到一片宽阔的广场上,广场两边停满与鹤野叫不出名字的限量跑车,车旁都站着持枪护卫以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他们在护卫敌视的目光下穿过排满象牙圆柱的广场。
“这里的护卫都没有念。”酷拉皮卡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与鹤野轻轻点头。
自迈进铁门后,与鹤野一直维持着圆状态。这里的情况如酷拉皮卡所说,不会对他们构成太大威胁。
其实从这位王子到处下悬赏令的行为来看, 他手底下应该没有能够和她抗衡的念能力者。但毕竟是单枪匹马跑到敌人老窝里找刺激,万事还是以小心为上。
再往前一步, 圆的范围覆盖了整片私人行宫。
与鹤野立马停住脚步。
酷拉皮卡对她的反差感到奇怪,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不…….”与鹤野摇摇头,只是刚才探察到很奇怪的念的气息, 但气量却像是一根丝线微弱, 所以她才下意识停下来观察情况。
念由心生,什么样的人就会修炼出什么的念,高洁之人的念气会有治愈身心的力量,而穷凶极恶之人的念则会让人感到恶寒。
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那股念气量虽然微弱,但却伴随着强烈的恶臭和秽气。
正在与鹤野要开口提醒时,负责接待他们的总管事打断了她的话音,带着他们走进行宫内。
行宫内部的装潢比外面还要奢华。
墙壁上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们注视着他们,旁边装点门廊的瓷器带着微弱光泽,来往路过佣人的制服整齐划一,用看起来很贵的布料缝制而成,应该是直接从奢侈品牌直接批量定制的。
这里寸土寸金,连空气都带着金钱的味道。
总管事在一道两米高雕花木门前停下,轻轻叩门后,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他们王室就是讲究,这轻飘飘的敲门声能不能传进屋内还是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对总管事造成困扰,他仿佛能感知到屋内的情况,恭敬地拉开木门:“王子殿下恭候两位多时了。”
这道木门后面就是这场漫长追杀的始作俑者,一切罪恶的根源。
此刻,与鹤野感觉自己不再身处奢靡的行宫之中,而是u盘里昏暗的混凝土杀戮场。
那些无辜惨死的亡灵化身成灰色虚影,围绕在与鹤野身侧,扭曲着、大声哭喊着诉苦。
一丝杀念泄出,与鹤野指尖掐着发白,将目光放在缓缓展开的门缝上——
然后在门后看到了王子和他的恶犬。
身材高大的男人腰背铁直,他看向与鹤野,眸中闪过一道锐光,开始释放念气。
杀意和强烈攻击性的念气在房间上空交织盘旋。
高浓度的念气相互碰撞,放在屋内的器具开始不同程度的震动。但这些动静压根没有惊扰正在小憩的切里多尼希,他托着下巴闭目养神,对于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窗外橡树林鸟群发出仓皇扰人的惊鸣,他才如梦初醒般动了动。
切里多尼希睁开眼睛,琥珀色眼睛透过金色睫毛扫视他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墨鲁托啊,是这个女人吗?”
因为刚刚睡醒,切里多尼希的尾调拉得很长。
凶戾的念气瞬间回收,高大的男人连忙俯首,如同一只绵羊乖巧温顺:“是的,切里多尼希殿下。”
与鹤野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
和库洛洛分别,拿着三杆猎///枪单挑mafia时,强行夺过的电话那头就是这个声音。
这个男人在电话里调笑着,言语之中说那个被挂在天桥上惨死的姑娘是连条狗都不如的垃圾。
与鹤野的眼神冷了下来,感觉此刻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再由理性支配,它如爆发的火山,谁也不能阻止积抑许久的岩浆从火山口泄出。
可身后的人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双手带来的感觉温柔而坚定,正好与她胸口混乱的情绪相遇,抚平狂躁紊乱的气息。
她对上了那双绿色眼睛,酷拉皮卡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你就是电话里一直和我说话那个人?”
切里多尼希眼中一扫倦意,顿时来了兴致。
酷拉皮卡点头。
“快请坐,快请坐!”切里多尼希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修得很短的黑胡子下露出一口白牙,“你在电话里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不管是康德和黑格尔,还是费边社主义和凯恩斯主义,你的见解几乎和我无二。不过最令我惊讶的是,你关于利维坦的见解,那样的解读角度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谈论起这些知识,切里多尼希如痴如醉,刚才如枯井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啊…….我是多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呢?只要用眼睛一看就知道前途璀璨的年轻人。”
切里多尼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从始至终注视着酷拉皮卡,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与鹤野。
全然不顾眼前是一个阻击数百名mafia和暗网雇佣杀手的具有极大威胁对象。
他身旁的墨鲁托也察觉不对,柔声劝诫:“王子殿下,现在讨论这些会不会…… .”
话音戛然而止,切里多尼希微笑着缓缓转身。
手臂肌肉绷紧,冲着他那忠心耿耿恶犬的面门砸过去一拳。
“闭嘴!墨鲁托!”切里多尼希狂怒地吼道,脸上因为愤怒扭曲出沟壑,“你这个牲畜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
鼻梁骨被打断的脆响回荡在房间上空,墨鲁托痛苦地弯着腰直不起身。
切里多尼希无视痛苦的呻///吟,他望向酷拉皮卡的眼神又变得柔和,“我们现在再讨论一些没有涉及的领域吧?神学和艺术,你想先说哪个?”
凝视着疼成虾米,也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墨鲁托,与鹤野眸色一暗,毫不留情打断了这场荒诞的学术交流活动。
“王子殿下,您的手下现在很痛苦,我觉得现在最好让他去看看医生。”
切里多尼希这才注意到了与鹤野。
他带着冷冷的傲慢和神气凝视着她:“所以?”
那份轻描淡写t的语气跟不小心碾死一只蚂蚁如出一辙。
“他是你的手下,你有义务为他负责。”为了让狂跳的心脏缓下来,与鹤野放慢了语调,一字一顿地。
“他?”切里多尼希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我前面说过了,他是只牲畜。”
面对那关于人命无所谓的态度,与鹤野只感觉全身毛孔发冷,被酷拉皮卡摁下去的手又握紧成拳头。
“你在虐///杀其他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把人当成牲畜。”
“是啊。”切里多尼希轻佻地回答,摇晃桌上的酒杯,“哦,不对——那些无知的人不能称为牲畜,好歹牲畜还有点价值呢,应该说是垃圾更贴切点吧?”
“真是的,那些人除了哭着求饶以外什么都不会说,真是让人感到麻木和无聊。”
被勾起了痛苦和无聊回忆,切里多尼希放下酒杯,又托着下巴闭眼小憩。
“其实那个u盘里的东西你放不放出去我都无所谓,”他闭着眼睛,语气傲慢的嘲笑着她,“我只是想到我那些蠢货兄弟们会拿这个做文章,我就恶心得睡不着觉。”
与鹤野的拳头落在隔在他们中间的长桌上,她瞪大双眼听着切里多尼希的每一句话,大脑中逐渐冒出一股怒火。
“人渣——!”
与鹤野握紧的拳头砸向长桌,木质长桌经受不住念气的震荡,瞬间化成齑粉,平铺在地面上。
此刻她管不了“刺杀王子”的后果,在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在吹响愤怒的号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披着人皮的家伙!
小腿肌肉绷紧,五指并拢成手刀,与鹤野向着切里多尼希冲去,指尖直指他的喉结。
只要杀了这个披人皮的恶魔,一切都结束了。管它以后是要再被抓去坐牢,还是被送上法庭,她已经都不在意了,只要能送这个恶魔下地狱就好。
瞬间,空气中飘荡着木屑,切里多尼希坐的椅子被穿透,可手上并没有刺透人体组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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