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鹤野放弃寻找库洛洛,极力降低存在感,甚至开启“绝”状态,退回无人问津的角落。
面前是还没来得及撤下,最不受欢迎的宴会食品——苦麦芽酒、大列巴、还有散发不明气味的诡异豆子。
跟她这个全场没有去跳舞的怪胎很般配。
至于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三位:库洛洛,以他那张清秀小白脸肯定不愁找不到姑娘跳舞;侠客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芬克斯,虽然长得凶点,但是主动邀请肯定还是有姑娘愿意和他跳舞的。
除了她,谁都能玩得痛快。
还是等会儿就撤退吧?
与鹤野一声不吭,端起一杯麦芽酒,表面上还飘着散发酸气的麦芽。
其实她很喜欢跳舞的。
跳舞能够活动舒展四肢,对她而言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之前和凯特一起进行生物调查时,她有事没事就学幻兽的姿态跳舞,不限于某种幻兽的求偶动作,逗得老干部作风的凯特都忍不住笑。
如果换做以前的与鹤野,哪怕穿着人字拖、 T恤衫和沙滩裤,只要有舞可以跳,她肯定是第一个昂着头上场的姑娘。谁说她跳的丑,或者穿得不得体也不管,反正只要有舞可以跳就行了。
但是现在却因为被通缉的原因,她不敢抛头露面,只能缩在角落故作斯文地抿着喝不来的麦芽酒。
啊呸呸呸,好苦。
与鹤野双肘撑在桌面上,望着带着欢声笑语的男女们,心脏隐隐作痛。
侠客早就拥着别的姑娘滑进舞池了,就连芬克斯也找到了合适的舞伴。
视线再移一移,库洛洛还没有进去跳舞,他身边簇满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了谁能和库洛洛跳第一支舞争吵不休。
倒是与鹤野这么一看,立马让库洛洛注意到这道视线,还没来得及换个表情就被他发现了。
库洛洛朝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她不想让库洛洛看到这样的窘态,赶紧低头,拿起硬又涩的大列巴,为了装得满不在乎,下嘴啃了一口。
这也不禁让她陷入自我怀疑,自己“绝”功就那么差吗?上次潜行直接被伊尔迷识破,这次一抬眼就能和库洛洛对上眼。
就这么想着想着时,一片阴影盖在她的面前。
“来吧,跟我跳一支舞。”库洛洛向她伸出手。
背对着光源,宴会的灯光为库洛洛镀上一层光边,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衬得他身形修长,脱下那身皮大衣的库洛洛不像是盗贼,而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与鹤野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双手托着下巴,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算了,算了。”与鹤野低下头,怯怯地,“我跳舞又丑又难看,还是算了。”
话虽然这么说,心脏却像是有一颗种子即将破土而出,酥酥痒痒的。
“你还是找别人吧,在场的每一位姑娘肯定都愿意跟你跳舞。”与鹤野闷闷地。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库洛洛身上。
“我只想跟你跳。”库洛洛满不经心地回头扫视人群一圈,视线又回到与鹤野身上,“只跟你。”
“我上去跳舞会丢人的!”与鹤野低声说。
不仅是丢人,而且当着那么多人面引人注目,肯定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的。
库洛洛没有收回手。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话,”库洛洛的黑色眸子染上一丝讥讽,“我的与鹤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仔细想想,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类人。我们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名声?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好像他说得很有道理。
哪怕是被评为A级犯罪团体,幻影旅团向来我行我素,而她在怪才遍地开花的猎人协会里,也是怪胎中的怪胎。
这一次没有犹豫,她的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由自主走向库洛洛,心脏砰砰直跳,脑内有个小人尖声喊叫着“我要跳舞!”、“我受够这畏手畏脚的日子了!”。
或许此刻,哪怕切里多尼希来邀请她跳舞,她都会坦坦荡荡地同意他的请求。
拎起礼服裙,与鹤野扬起笑容,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库洛洛的掌心上,“如果你不怕脚被我踩肿的话。”
“那当然不会。”库洛洛拦上与鹤野的腰肢,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宛如在诱惑圣者的撒旦,“而且有我在,哪怕是你跳得像一只求偶期的幻兽猴子,他们都要笑着夸奖你是最棒的舞蹈天才。”
好家伙……你怎么知道我会幻兽猴子的求偶舞。
他们走向舞池。
上一支的爵士乐曲正好结束。指挥挥动指挥棒,小提琴手拉动琴弦,一转刚才悠扬轻快的爵士乐风格,奏响优雅华丽的乐曲。
下一支舞是华尔兹。
已经配对成功的男男女女走进舞池,男人和女人分别面对面站成两排,互相可以看到彼此的脸。
与鹤野提起礼服裙摆,笑着对库洛洛行了个屈膝礼。
库洛洛亦是极有绅士风度地向她鞠躬。
乐队开始正式奏响华尔兹乐曲。
他们十指相扣,双臂相贴,跟随着乐曲迈出步子。
“明天我就要上新闻头条了,现在风头正盛的通缉犯居然敢抛头露面跳舞,还有一个小白脸当舞伴。”
“可那个小白脸也是个通缉犯。”库洛洛被逗笑了,“但在你面前,他应该是个过气通缉犯。”
“是,那个小白脸比不过我。”她得意的直哼哼,“不过两个通缉犯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到老家了。”
乐曲行至小高潮,与鹤野揽着库洛洛的腰完美地旋转,白色礼裙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会不会第二天醒来发现密密麻麻的军队围满这里?”
“那你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库洛洛又带上有几分讥讽的笑容,“正常的主权国家可不会容许别的国家的军队进入国境。”
“……又开始了,你又开始欺负我了。”
乐曲行至高潮。
周边的漂亮女生开始随着乐曲华丽的劈腿,只会野路子的与鹤野不会这种高难度动作,慌乱之下跳错好几个步子。
就在寻思着要不要东施效颦也跟着劈腿时,与鹤野的双脚突然腾空,库洛洛托起她的腰肢在空中旋转一圈。
像一朵在空中绽放的百合花。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
库洛洛轻轻地将她放回地上。
他笑着问:“害怕吗?现在整个舞会上最出风头的就是你。”
库洛洛明明知道的,她害怕抛头露面,害怕被人发现身份,但却还要孩子气地跟她对着干,特意要让她出风头。
这个男人外表清纯无害,内心却不知道有多少黑泥,全身上下都是反骨。
“害怕有什么用?还不是我不争气,被某个小白脸诱惑一下走上来了。”
“可别这么说,我只是邀请你当我的舞伴而已。”
……
舞曲结束。
男男女女再次面对面站成两排,互相行礼致谢。与鹤野再一次对着库洛洛行屈膝礼。
但是这次,距离比刚才贴得要近很多。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与鹤野的唇瓣凑到库洛洛的耳边,声音很淡很轻,像是一片云彩不留痕迹地飘过。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声音强行插入他们的对话——
“哦,你们跳完了,正好过来帮我拍一下照片。”芬克斯将手机抛给与鹤野,一边挠头,“真是的,飞坦那家伙居然不相信我有舞伴,拍一张照片发给他,拜托了!”
芬克斯又幽怨地看了眼和一群漂亮姑娘眉来眼去的侠客。
原来是被好兄弟抛弃t了。
被抛弃的失落感与鹤野最懂,于是她不慌不忙地撂下库洛洛跟着走了过去,好像刚才说话的内容是喊库洛洛去吃饭一样平常。
很快就拍好了照片。
芬克斯立马凑过来,表示一定要让飞坦那小子啪啪打脸。
点开相册,一张模糊到看不清五官的照片出现,甚至因为手抖,女方身子只被照进去一半。芬克斯整张脸自带高斯模糊,小图看像只咧嘴笑的金毛狮王。
与鹤野:……
与鹤野:“那个,我好像有帕金森综合症,一拍照就突发恶疾的那种。要不您再喊库洛洛拍张?”
芬克斯:……
第66章
人心是冰冷的。
在连续给芬克斯拍出高斯模糊照片后, 与鹤野接受了她是拍照废物的事实。
在芬克斯的目光谴责和几乎压抑不住腾出的念气之下,与鹤野打起十二分精神摁下拍照键。
这次没有突发恶疾手抖,绝对能拍出看得出这两位是人类的照片。
“拍好啦!”
点开相册, 与鹤野满面笑容准备递上手机邀功时, 惊讶地发现好不容易拍出来的照片上面有个透明竖三角。
sos, 点到录像模式了……
望着芬克斯拧得越来越紧的眉头,与鹤野颤颤巍巍地准备开口,做好了这里即将变成人间械斗场的觉悟。
就在这时, 一只手从她脖颈侧边穿过,抽走手中的手机:“我来吧。”
库洛洛拿过手机,黑色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双手拇指在屏幕上滑动调整聚焦。
与鹤野凑到他旁边看着。
“构图很重要。现在这里背景杂乱, 如果全景拍下来突出不了主角, 应该拍摄局部特写,并且把主角放到画面中央。”
摄影师傅库洛洛开始实地教学。
拍照废物与鹤野立马化身学徒模样。
两个脑袋挨到一起,对着相机页面一板一眼开始摄影教学。
被当作教学模特的芬克斯:喂……!
……
得到满意的照片,芬克斯意满离:“团长, 谢啦!”
不得不说, 库洛洛拍的照片真的很绝,构图光线比例全部在线, 是不用p就可以发到社交平台的程度。
与鹤野十年帕金森功力拍出来的照片相形见绌。
倒是库洛洛看到她拍的照片,也忍不住笑,“能拍出这样的照片, 确实需要一定水平。”。
他阴阳人一直很有一套的!
库洛洛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他们应该会很晚才回来了。”
顺着库洛洛视线看去,发现了正在和女孩子搭讪、和被搭讪的两位蜘蛛。
哦, 这俩大哥去撩妹去了。
“你也可以去啊,这里排队追你的姑娘可多得是。”与鹤野酸不溜秋的。
嘴撅起翘的老高, 可以在上面挂一个醋瓶。
得到这样的回答,库洛洛心情变得很好,他像是逗小孩那样,笑着问,“想去看烟花吗?”
“要去!”与鹤野举起双手。
他们离开宴会现场,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天台坐下。
巴托奇亚国庆日当晚,都会有一场烟花秀,两个人就坐在天台上吹冷风,静静等着烟花秀开始。
他抬着头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心情应该很好。
“虽然你做事很狗,但是你会的事情很多诶。”与鹤野开始没话找话,“你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明明我们经历差不多,你会的却比我多那么多。”
“想要窥探别人过去的话,应该先说出自己的经历才能显示诚意。”
“我的经历?你上网搜一下不都知道了?”与鹤野抱着膝盖,“我可发现了,你说话老是这样,总说一些模凌两可的话来当答案。”
“以前把我当猴耍就算了,刚才在舞会上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库洛洛点点头,没有否认。
“你的回应是什么呢?”与鹤野问。
库洛洛的黑色眸子平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看不出来拒绝还是同意。
通过别人的面部表情判断事物实在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库洛洛这种显山不露水的类型,压根就看不出来,与鹤野在心里双手投降,选择一股脑地把话全部说出来。
不能在别人面前露怯,要自己给自己找场子回来。
“我不需要你的回答哦。”
“我只是想把现在这份感情告诉你,仅此而已。”
突然理解金为什么会抛下亲生孩子大摇大摆地满世界乱逛了。
承认一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将会成为自己的软肋和弱点。
把情绪交给另外一个人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你要对旅团负责,而我也有必须要干的事情,现在也没功夫谈恋爱。”与鹤野说,“我不喜欢旅团的行事风格,你呢,旅团在你心中又是第一位,说到底还是走不到一起去。”
“而且,喜欢这种事情也不是非要有回应的是吧?恭喜你,你将成为本人风流史上的第一位小白脸,后面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
自己开导自己这件事,她可是很有一套的!
“与鹤野。”他突然喊她。
“干什么啊——”
一枚烟花在头顶炸开。
与鹤野转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软绵绵的东西覆上嘴唇。
之前库洛洛给她的印象是一滩平静、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井水,无论她怎么撒泼打滚,只要不触碰到幻影旅团这个底线,库洛洛一律照单全收,像是不会对外界有过多反应的理性人。
不主动、也不拒绝,才是库洛洛的常态。
但这次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他主动吻了上来,呼出的热气弄得与鹤野痒痒的,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与鹤野下意识想逃,却被库洛洛强行扣住后脑勺,封死所有逃跑的道路。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白色衬衫上的纽扣隔着布料嵌入胸前的皮肤,暧昧的气息令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一股暖流涌向四肢,如同强制让人陷入环境的毒药,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和沉沦。
让与鹤野下意识地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乖顺温柔的棉布娃娃,忘记了刚才怎么自顾自地要长自己的气势。
相较之下,库洛洛一切都很游刃有余,揽着腰肢的手向上游走,几经辗转终于摸索到藏在发后的礼服拉链。
烟花空中炸开的声音盖过拉链拉下的声音,男人湿热的吐息不断呼向裸露的皮肤,库洛洛一路向下,沿着脖颈线条向下轻啄。
皮肤像是被细腻柔软的鹅绒掠过,细细密密,惹人发痒,却又具有极强的侵略性。
“库洛洛……”她仓皇失措地伸出手,十指穿过库洛洛的黑发,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要乱动。”
他低声说道,气息也有点紊乱。
只要说出反抗的话,就会被强///制堵住嘴物理禁言。
几个来回下来,与鹤野只能完全依着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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