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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诺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会明白这种事，诺诺你还说自己的'共情力'一般……”雷欧力露出了稍显悲伤的表情，“那就说明，你在经历某些变故前，对痛苦的耐受度就很高了吧？”
塞西诺刹那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苦笑。
“你真的是个温柔又善于共情的人。”塞西诺转移话题，“这让我不由得担心你的医生生涯了。”
“唉？会吗？”雷欧力没多想，“我被人评价过，很适合做医生或者老师哦。”
从塞西诺的角度看，像十二地支里绮多那样冷静理智的人，才像是能在医学道路上走长远，为医学发展添砖加瓦的样子。
心太软的医生，总觉得会很辛苦呢。
不过雷欧力不要紧的，他在心软的同时，还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
这个世界需要他这样的人，不必多完美，只要在混沌的世界里散发人性的光亮，就足够了。
她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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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下午逛图书展时，雷欧力果然被一本——和《新世界纪行》相关以及暗示黑暗大陆真实存在——的文献吸引了注意。
塞西诺听到他在翻看书册时喃喃道：“……一直往北，树海、迷宫都市，能治万病的香草。”
那片大陆似乎能精准地合上每一个人的欲|望。
不过塞西诺并不担心雷欧力因知道“未知之地梦幻事物”的存在而脱离现有的生活轨迹。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和渠道，雷欧力这样“现实”的人是不会抛弃他立志想要获得的医生资格去追求远在天边的东西的。
而以雷欧力的性格、人际关系还有他的成长速度，他早晚会知道黑暗大陆的存在。如果他早一点对那里有概念，就多了准备的时间，还不会因此无缘无故地滋生过多的贪欲。
但如果挣扎在欲|望里，最终又能找到来时的路，就更难能可贵了。
塞西诺对雷欧力有这样的期望，因为她很欣赏他这种“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对比雷欧力，某些在人类世界已经没什么想追求的事情，还要去极端危险的黑暗大陆寻求“突破”的人，塞西诺就非常不欣赏。
她从很早之间就秉持“能维持平凡生活才最可贵”的观念，虽然她现实的生活总是事与愿违，但不妨碍她把“平凡”作为她的人生追求。
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人追求卓越、杰出、凌驾万物，有一个追求“平凡”的她又何不可呢？
当然，也不是要到那么“平凡”的程度，大概维持在“实力和寿命都在走下坡路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去养老”这个水平，她就能体面地“平凡”地活到死了。
“啊，抱歉！”雷欧力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等在一旁的塞西诺，“我看得太入迷了。”
思绪有些飘远的塞西诺摆摆手，示意雷欧力不必道歉。
从图书展会出来，天色已近黄昏，远处城市的楼宇缝隙里透出色泽炽烈的火烧云。
雷欧力走到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前，发现只有果汁和碳酸饮料，他自己无所谓，但纠结着该不该给塞西诺也买一瓶。
“我要果汁，谢谢。”
雷欧力看向站在路灯下望着他这边的塞西诺。路灯已亮，从上方打下来的死亡角度顶光也无法削弱她的美貌。她反而在灰暗的色调下，有一种神秘的风情。
像是雨林中颜色艳丽的花朵，吸引着无警觉的猎物，于阴影中掩藏更深的杀机。
雷欧力晃了晃头，把一时间出现在脑海中这种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两罐饮料。
他把是果汁的那罐递给塞西诺。
易拉罐在传递的半途被人顺走。
一名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青年拿着易拉罐，上下抛动了一番。
他一点眼神也没有给雷欧力，只给了这位未来医生一个后脑勺，青年转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塞西诺的方向。
“你的'约会'结束了吧？”雷欧力听见青年这样说，“是不是可以开始谈工作了？”
塞西诺冷着脸从金发青年的手里抽走易拉罐。
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柔和又充满歉意：“雷欧力，抱歉，不能和你共进晚餐了。我们下次再约，好吗？”
“当然可以。”雷欧力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在意，“你有工作的话……”
“对，她有工作。”背对着雷欧力的男人紧盯着塞西诺开口，“她之后会'特别'地忙。”
塞西诺身后的马路上，在三人说话间缓缓停入了一辆外壳被擦得锃光瓦亮的白色轿车。
雷欧力之前在杂志上看过这辆本季退出的最近车型，大约要1亿戒尼，基础款，定制费用另算。
他暗暗吸了口气。
塞西诺就那样拿着不到1000戒尼一罐的果汁饮料站在这辆白色轿车前，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后那辆车。
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雷欧力的青年、擦过塞西诺的肩膀走到轿车边，伸手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后排。
塞西诺叹了口气，走向雷欧力，动作轻、快且留有空间地抱了一下这位有些愣神的高个子男生。
她开工前的短暂充电就这样结束了，真是舍不得。
用没有拿果汁的那只手比了个听筒的手势放在耳边，塞西诺笑着嘱咐雷欧力：“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会接的哦。”
“啊，好。”雷欧力感觉血液好像在挤向他的脸颊，但黄昏的天色很好地掩饰住了他的面部变化。
“诺诺，再见。”
他目送着塞西诺坐进白色轿车，并挥手向他告别。
“雷欧力，再见。”
雷欧力在望向塞西诺时，首次对上了金发青年的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无光且充满恶意的眼睛。是守护在美丽花朵边的恶兽，想把一切靠近花朵的人都撕碎。
可惜。
他雷欧力并不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
如果花朵长在了不利于其生长的土地上，那就应该有人提供更好的环境来对其培育呵护。
毕竟，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极其美丽的花。
眼见塞西诺关上车门坐好，帕里斯通的视线转到了她手上的易拉罐上。
为了吸引消费者而使用的对比度强烈的外包装，看上去十分的廉价且刺眼。
呲！
明知道帕里斯通在看，塞西诺还是打开了易拉罐，就着罐边小口地喝起来。完全无视车内小桌台上的高奢苏打水还有香槟和红酒。
“真抱歉，我似乎打扰了你的'约会'呢。”
“明知故问。”塞西诺望向车窗外逐渐随着景色向后远去的雷欧力的身影，“下次再这么做，哪怕有正事，我也会生气。”
“有多生气？”帕里斯通后仰着，贴合上车座舒适的靠白，语气充满了得意，“作为你的'朋友'的我，不过是帮忙筛选一下你的交友圈嘛。”
“轮得到你？”塞西诺转头看向帕里斯通，“用得着你？”
白色轿车滑进隧道。
陡然变暗的光线下，帕里斯通听到类似于蛇类的嘶嘶声，还有某种冰冷鳞片迅速划过皮肤的触感。
“保持分寸，不要侵入别人的私生活，可以吗？”塞西诺蓝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夜间大海一样晦暗的色泽，“我觉得你以前做得就挺好的。”
要是把雷欧力从她身边吓走了，十万个帕里斯通也不够赔的！
“如果能被这么轻易地干涉走，那说明他也……”
塞西诺点点帕里斯通的胸口，制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也是她这些年来，身边唯一正常、健康的人际关系了！
感受到塞西诺“罕见”的怒气和威胁，帕里斯通嘴角勾起，敷衍地答应了，内心想毁灭什么的欲|望却更加强烈。
喊她“诺诺”的人好像只有这一个？听起来真够恶心的。但如果喊“诺诺”的是他自己，那听起来就顺耳多了。虽然塞西诺对此可能有不同意见，但只要在她与那家伙空间隔绝的时候，让她慢慢习惯就行。
一点点强制的二选一，他最喜欢的游戏。
她会明白，自己待在那里才是最合适的。
纳斯比·灰郭肉。
卡金帝国的现任国王，拥有8个王妃、13个、哦不、是14个王子。是上一届壶中卵仪式的获胜者（可能是唯一生存者）。
这些只是官方公布的数据，单从这几个数字上，卡金帝国王室的规模和复杂程度可见一斑。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儿女，卡金国王纳斯比还有难以确定具体个数的“私生子”存在于王室管辖之外。而且卡金帝国王室与其国内三大Mafia家族的牵连很深。
塞西诺在诸位成年王子的照片上一一点过。
手指尖停留在资料中显示的三年前的一张十几名人员的合照上，上面有第一到第九王子。十、十一、十二、十三王子以及刚出生没多久的十四王子则不在照片上。
“怎么了？”帕里斯通向塞西诺身旁偏着身子，凑近了去看她停留的那页资料，“这里面有你光看脸就感兴趣的人？”
从轮廓上就能分辨出，这张九位王子的合照和《黄金旅游书》上被涂黑的照片中标注了“王子们”的那张是同一张照片。
塞西诺的视线扫过九个王子的面容。
只从面相上，她并没有对谁有特别的感应，只觉得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目前的渠道在第十二王子处。”帕里斯通询问塞西诺，“需要我帮你联络其他王子的途径吗？”
“总归是些'侍女'或者'仆人'这样的工作吧？”塞西诺继续翻看后续的王子们个人资料详情，“这种工作在哪个王子身边都一样，晋升渠道单一，整合信息时也不全面，我不需要。”
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卡金帝国可不是什么“众生平等”“重视人权”的地方。侍者的地位和起点太低，而且需要一定时间来建立信任，才能接触到较为核心的信息，实在不是中短期内收集情报的最佳选择。
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对他“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万能'的帕里斯通副会长不会只能提供这样的岗位吧？”塞西诺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资料上，“如果要靠我自己找渠道的话……价格很贵哦。”
卡金帝国固然是一个势力庞大的国家组织，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帕里斯通自然不会只能做到“安排一两个侍女进入皇宫”这种程度的事情。
他之所以只给这个选择，就是想听塞西诺提要求。
再顺着她的要求，将人裹挟到更深的地方去。
2000收藏了，欠一更。
3000营养液也有了，又欠一更。
那么，十月预计下两个周日照常更新，补6000字！
第86章
塞西诺知道帕里斯通对她有所保留。或者说，哪天他没有保留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他看到的、拥有的、可操控的世界，只会在他想要吸引利用你时向你敞开一部分。他执棋子，将他人置于棋盘，看似好心地向对方提议可走的路线，其实当局者面临的所有选择都不过是他提供的路线。
一旦上了帕丽斯通的棋盘，就很难在他的策略里打败他
塞西诺当然不愿意明知有陷阱的情况，还不管不顾地往里跳。
她诚挚建议：如果你遇到帕里斯通向你提供三个可选方案的时候，首先要确信一个概念——这里面有陷阱；其次要确信一个概念——这里面不止一个陷阱；最后再向自己强调一个概念，请预先假设三个方案全是陷阱的最坏情况。
做一个有准备再跳陷阱的人，就像塞西诺一样。
至于不买帕里斯通的帐？
那当然也可以，只要你能足够洒脱。
因为在向你提供方案时，帕里斯通就算好了“这掀开的他的世界的一角”足够吸引你。
塞西诺选择跳了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陷阱，用一个她的次要目的掩盖主要目的。
比如用“接下去卡金帝国收集王室情报的工作”掩盖她最终想去的地方。
当然，塞西诺认为帕里斯通很快就会发现的，但他发现之后的策略改变也不失为一种情报。
而且让他准备落空这件事，真的会让塞西诺快乐。
这次和当副会长秘书时可不一样，这一次，塞西诺终于看到了帕里斯通的棋盘，纵然她仍然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但他已经不是她的执棋人。
说起来，为了缩短自己到达“目的地”所消耗的时间，帕里斯通真的是花了巨大的精力和资源没日没夜努力“工作”才达成了塞西诺如今看到的局面。
这种为更快达成某种目的而燃烧现在时间的方法……怎么不算一种本末倒置呢？
可见“聪明人”也是有犯糊涂的时候。
听到塞西诺表示要求额外收费，且以她自己的方式潜入卡金帝国王室圈层内后，帕里斯通斟酌了一会儿，最终回绝了塞西诺的要求。
“既然是我委托的工作，那我就需要掌握你的行踪。”帕里斯通点一点塞西诺的手背，“由我们过往的'愉快共事经历'我得出了经验，要在得力的下属身上栓一根线，那样才能保证她会在结束行动时回到我身边报告。”
“讲道理，我的离职是你谈判和甩锅的必要条件。”塞西诺完全不接这茬儿“陈年旧账”，甚至对于帕里斯通事后在米特聂联邦情报失联的事情持幸灾乐祸的态度，“一个离职的担责下属，才是一个完美的下属，不是吗？”
“我直说吧。”帕里斯通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如果不让我握住一点什么在手里，我下次可能会选择直接自己去拿哦。”
“拿？还是偷？”塞西诺望向帕里斯通漆黑的眼眸。
“偷？不，最多算是抢吧？”帕里斯通笑道，“也许是我和你的相处模式太默契融洽了，以至于你没有发现。我其实是一个非常喜欢'巧取豪夺'的人，也是会有忍不住使用强盗逻辑的时候。”
“这我一直知道。”塞西诺回以一个微笑，“技不如人，我除了选择陪你演文|明|戏，还能怎么样呢？”
“那就继续演吧，塞西诺。我还没见过，这世间，有比你演得还好的演员呢。”
塞西诺移开目光，望向车外浸染上夜色的风景。
关于在自己的人生里还要演戏这件事，她和他可以说是彼此彼此。
扯皮的节奏进行的差不多，她现在可以按照预想的那样给帕里斯通提供一个折中的方案了。
“不如这样吧。”塞西诺半晌后开口，向帕里斯通建议道，“你举荐我以协专人员的身份，参与到V5或者卡金帝国主导的、发生在卡金王室注意范围内的、公共事务中。最好是安保、救灾、公共卫生领域的工作，如果工作方向不能保证，起码要保证我是被V5或者卡金帝国官方机构雇佣的协专人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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