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梵看向她,反问:“怎么定义这个词?”
温雪盈说:“她特别懂你,你也特别懂她,灵魂伴侣,知音难觅的那种感觉。”
他思考了片刻这个问题,说:“我之前说过我对人的想法,没有人是百分百契合的,没有人完全懂另一个人,不管友情爱情或是亲情,彼此之间留存七八分的理解,其实就足够相处下去了。”
又道:“好比你说的心之壁垒,A.T.field。人类补完计划只不过是最理想的状态,实际上很难实现。”
“……”
温雪盈听了,没有吭声。
陈谦梵见她不语,看穿她闷闷的心思,直白地问道:“是不是会觉得很冷漠?”
她摇摇头说:“你太清醒了。”
他说:“可是在我的世界观里,七八分就相当于是满分了。”
他已经定型的世界观,他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顺着他的思路去理解也未尝不可,除了太过现实有点扎心。
陈谦梵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说:“很幸运,我已经遇到了。”
温雪盈满足地看着他吻过的地方。
在回家的电梯里,她接了通电话,是个问她考研问题的师弟。
陈谦梵沉默不语,安静的轿厢里只剩她头头是道的对话声。
他听不出是哪个学弟打来的,但显然,是个学弟。
陈谦梵等她讲完,唐突一问:“小狼狗有那么好?”
温雪盈愣了几秒,她在想他在说谁,慢慢地、才反应过来。
是在讽刺她和程泽去玩的事?
她说:“我可没说他好啊,我都问你了,你自己说不介意嘛。”
陈谦梵说:“我要是干涉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那你可千万别为了装大气就憋出内伤。”温雪盈笑着,拍拍他的胸口。
陈谦梵想,一会儿脱光了拍比较好。
他抓住她的手,直言不讳:“是,我小气。”
又正色命令:“不许和别的男人玩。”
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不许,很稀奇。
温雪盈有点不敢置信,好笑地瞅他:“你都这么无理取闹了,当然是答应你啦。”
无理取闹一词让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她还以为,陈谦梵不会把任何男人当成假想敌,没想到偶尔也要幼稚地闹一闹,可能是增进情趣的一环。
免不了俗的陈谦梵扣着她的手指,在月色里重重闯入,几乎没有缓冲,瞬间变得严丝合缝,紧密不已,槌打她的脆弱。
频率在不动声色地变动,她本来还优哉游哉地调戏着他,无形中就被困入牢笼,快感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她意识到痒意侵蚀,整个人缩着身子发抖。
温雪盈缓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需求这么大,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会不会……”
他听出她后面要说什么。
陈谦梵的声音淡泊又深沉:“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我选择做人。”
这个问题需要严肃探讨,哪怕是在不该太过正经的地方。
绝对不应期的短暂片刻,陈谦梵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检查污渍,慢条斯理地剥落。
“自我约束是原则问题,不是因为结婚,所以不得不克制,只不过因为我是一个有理智,会思考的人。”
“……”
他说完,扔掉手里的沉甸,慢慢地戴上了眼镜,又打开了灯。
还是最亮的大灯。
“你又盯着我看。”温雪盈有点消受不起了,用手背挡脸。
他不以为意,拉下她的手,又得寸进尺:“礼尚往来,你也看看我。”
温雪盈直视他,下巴被掰住,陈谦梵说的显然不是看他脸,沉声:“下面。”
温雪盈耳朵发烫,挣开他的手指。
“听话。”他哄着。
温雪盈的后脑勺有规律地往枕头上撞,她闷闷地不说话,他每次这种时候都表现出十足的掌控欲,急需她的配合。
她不听话,陈谦梵就将她抱起来到盥洗台,然后端起她的下巴。
温雪盈抬头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脸,抬头是他铺好的毛巾。
怕她膝盖疼。
暖热的雪球,他轻轻拧住,让粉色一端在指缝滑落。陈谦梵没有太着急,稍稍俯身,平静地和她说:“你应该发现了,我在这方面会强势一点,能适应吗?”
温雪盈:“我要是说不能,你能消停吗?”
陈谦梵说:“今天不行,下次会注意。”
“……”
他已经变化到极致的状态,再控制心性,恐怕要出事。
温雪盈无端地想象,她此刻大概就像他手里那颗篮球,无论如何被操纵都由不得她,被抛掷,被旋转,被拎起,被紧压。
她在一场暴雨里,被雨水迷糊了眼,也浑浊了心智。理智被他一丝丝抽空,温雪盈挣扎着跌落,死死地抓着她能抓住的东西,他的肩膀,腰,或者手臂……
最后,她默默一声:“喜欢的。”
落到他心坎里,凿击的声响也尘埃落定。尚未分离,水溶于水,他用手掌接住滴落的浪花,看着她的脸。
陈谦梵莞尔一笑:“喜欢就好。”
-
第二天,温雪盈开了手机,接到了温雨祯汇报的电话,说民警协调了一下家里的事情,监控已经留做记录,江随音大概不敢再来闹了。
温哲的谩骂言犹在耳,说那女人是破鞋。
温雪盈不管这个,她只希望她妈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让他滚。
她拿了本《最好的告别》在看,装模作样,其实没太读得进去。
满脑子在想,温哲家产这么丰厚,这个婚大概率不会离得很干脆。她得想办法帮她妈找靠谱的律师,多搞点钱过来是最重要的,最好把他掏空!
让他人财两空!
狗男人!
想着想着,温雪盈就亢奋地咬了咬牙。
有人过来,从容地点一下她手里的书,语气温淡:“少看些书,多接触人。”
“……”
到年纪了,书里的世界就显得太理想太圆润,可是现实是锋利的。
温雪盈不听,故意唱反调:“看书你也管?”
陈谦梵不置可否,转而道:“过来聊一下机构的事情。”
她瞥他一眼。
陈谦梵又穿那件白色毛衣,戴眼镜,面如冠玉,有棱有角,整个人的气质清矜、斯文而有风度,淡淡疏离,完美诠释什么叫高岭之花。
哪里像把她抱在台子上喘气的时候……
温雪盈笑了:“哇老陈,你现在看起来就像20岁。”
陈谦梵不以为意,但为她的执着稍显耿耿于怀:“有什么区别?”
她放下书,伸出手,是要他抱过去的意思。
他们开会一般在书房。
陈谦梵折身,将她横抱起,往书房走。
她很小声说:“20岁你能让我爽死。”
他肯定地说:“现在也能,影响不大。”
温雪盈笑了,看着他沉着的面色,亲他耳朵,问:“聊完了能做吗?”
陈谦梵睨她一眼:“昨晚不够?”
“我们要充分利用寒假的快乐嘛。”
既然如此,他也不收着了。陈谦梵说:“正好后面三天都没什么事。”
虽然他没说下去,温雪盈在心里补全他的话:可以醉生梦死了……
温雪盈被他放在凳子上。
他准备好了养气血的姜枣茶,放在她面前,自己在她对面坐下:“先说正事。”
她乖乖点头,“嗯嗯,好。”
陈谦梵开门见山地说:“首先,你要先去了解这类机构运行机制和市场风向。”
温雪盈说:“我知道的,以前和院长谈过,我说想当副院长,嘿嘿。”
理想总是丰满的,虽然还没当成这个副院长,她笑起来,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
陈谦梵配合着她的期待,微微颔首:“就目前的市场来看,这一类机构还是政府公办占多数,是要有国家发牌运营的。民间的组织比较少,盈利是你需要考量的一个重要因素,其次,你学过管理,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怎么构建完整的医疗体系,有没有想过?”
温雪盈听着,点着头:“我想的是,我妈妈是医院的,她可以给我帮忙。”
陈谦梵:“你和她说了吗?”
温雪盈沉默,而后道:“还没呢,她大概还觉得我会进体制吧,不过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劝劝她。她也管不了我做什么。”
陈谦梵没有接着说这个,影响不严重,于是掠过去:“上回给你介绍的那个宋院长人还不错,心眼不坏,他喜欢直接的人,说话可以委婉,但是不要太圆滑。我帮你打探过了,你有什么具体的执行方面的阻碍可以咨询他。他做的是一个连锁品牌,类似于私人养老院。”
他说这些,温雪盈只挑了一个重点:“啊?圆滑也有人不喜欢呀?”
陈谦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雷区,所以我得先帮你扫扫雷。能接触的人再让你接触,不好的就过滤掉了。”
温雪盈说:“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社恐。”
她很想表达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
陈谦梵安静垂眸,而后轻轻地说:“但是你笨蛋。”
他勾了勾唇角:“能分得清谁是老油条?”
“……”温雪盈默了默,嘀咕,“目前来看的话,身边好像只有你是。”
陈谦梵就事论事,没跟她在开会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一个关键。”
温雪盈:“嗯。”
“你要长时间和临终的病人接触,虽然是很热心的事,但也许会伴随着心理上的痛苦,能不能接受?”
温雪盈义不容辞的样子,点头时候:“当然了,我会变强大的。”
陈谦梵略一沉吟,点头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我想到再问。”
他说,“结束了,散会吧。”
等他话音落下,她脚一抬,脚丫从拖鞋里脱落,跷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抬起眼,眼波有隐隐锋芒,看她:“不要皮。”
温雪盈笑,点点书房角落里:“哪儿来的钢琴啊?刚才看到。”
陈谦梵没跟着看过去,解释说:“你说想听我弹琴,我就找人搬过来了。是小时候的琴,有些年头了。”
她随口一说,他居然当真了!
钢琴又没什么好听的,但有些人真的是好严肃好古板好一根筋啊……
温雪盈掐指一算,脱口而出:“对啊,都快三十年了吧,还能弹就不错了。”
陈谦梵语气冷凝,打断她:“不用刻意强调。”
“……”温雪盈立刻闭紧嘴巴。
她被抱到东抱到西,已经一身软骨,懒得动弹了,伸出双臂要人接。
而后,开口就让人震惊:“可以醉生梦死到过年吗?”
陈谦梵一只手揽着她腰,将她托腰一提,拎到卧室:“一般来说,适当地休息为好,免得人太涣散。”
他说着,偏头看她,无意地擦过她的嘴角,低笑一声:“不过假期难得,我同意了。”
温雪盈埋脑袋在他颈窝,小声的:“耶~”
他向她确认:“经期应该不在这几天?”
“嗯,在月中。”
陈谦梵把温雪盈放到床上,脱下的毛衣随意一团,丢到旁边地毯。
他说了声好:“方便我们做到过年。”
第54章
醉生梦死的三天过完, 第四天,陈谦梵有事要出一趟门,他有饭局, 没问她去不去, 显然就是她不适合参加的那种。
温雪盈正好抽时间去做了头发和指甲。
换了个新年造型, 黑直发, 齐刘海, 可甜可酷。对大人来说,这就是对年味最大的期待了。
温雪盈化了妆在阳台美美拍照, 楼下两个小孩在玩竹蜻蜓。
蜻蜓飞得很高, 一只翅膀不小心入了镜。温雪盈对这张照片不是很满意,但是没有舍得删去。
她看着蜻蜓翅膀,慢慢地走神, 在张灯结彩的傍晚。
她其实没有那么期待过年。
关于春节的温馨记忆,温雪盈所剩无几。
洛山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不是两三捧堆在路牙上, 手碰化了都觉得可惜,是茫茫雪花,漫天漫地,积在脚下, 厚厚的, 让人觉得寒冷又浪漫。
小的时候, 穿着外婆亲手做的小棉鞋, 奉命跟温雨祯一起上超市。一对去小卖部打酱油的小姐妹,一个人抱着一桶葵花油, 嘎吱嘎吱踩着雪出门,又嘎吱嘎吱踩着雪回家。
推开家门, 一股热气让冻僵的手回温,妈妈跑过来接她们手里的油,爸爸在厨房忙活,亲戚聚在一起看她们三好学生的奖状,妈妈把她们拎过去喊人。
她三月出生,名字就是因为出生那一年的暴雪,到她降生才融化,迎来时年的春天,瑞雪兆丰年。
于是她叫雪盈,是妈妈取的名。
嘴上说着想要儿子,又不吝啬给女儿最美好的名字。一个充盈的雪,一个吉祥的雨。
你能说她不爱吗?怎么会呢。
可是幸福总是以碎片的形式出现,短暂又惹人怀念。
于是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认为,人跟人之间如果只有幸福,那是构不成爱的。
不然她的思念怎么会这么遥远,非要去二十多年前找寻幸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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