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春日琼华宴所作,不如,便叫《春日宴》吧。”
太子想了想,微微点头。“有男有女,句句写春,叫《春日宴》倒也确实算得上恰当。”
沈云舒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高兴就好。’
“少年藏在竹林间,一曲箫声伴入眠。云舒妹妹的理想型原来是这样的吗?”沈云舒落座之后,文沛菡以手挡嘴凑近过来,露出一脸发现什么秘密的笑容悄声说。
不用说,理想型这个词儿也是跟沈云舒学的。
沈云舒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若说她真的只是为了押韵有人信吗?
乐安这时又从罐子里掏出一个纸条。
“严锦书!”
乐安话音落,男眷那边站起一个身长八尺,高大英武的男子,向着乐安行了个礼。
“臣不善琴棋书画等高雅之物,唯有武艺尚可,望公主可以准许臣舞剑。”
琼华台在皇宫内院,外臣进入皇宫内院都需要去除佩剑,所以严锦书要舞剑需要跟乐安申请,乐安同意才可以。
乐安点点头,让人把严锦书的佩剑还给他。
严锦书接过自己的佩剑,眼睛一闭,再度睁开气势已变。
脚步轻踏,明明没有乐曲,却好似自带节奏。单手背后,点剑而起,一道银光闪过,快如疾风吹落叶,剑光路过之处,花瓣纷崩,借着风势在场中飞舞,久久不落。
“这严锦书的武功招式大开大合,看招法端是光明磊落之人。听闻刑部严尚书曾是当年的武状元,看起来这严锦书倒是颇有其父严尚书的几分气势,若是不看他舞剑,只听这名字我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
乐安向来欣赏武功高强者,看着严锦书的剑法便忍不住称赞。
“只是听闻严尚书一直想培养一个从文的儿子,所以才起名叫锦书,只是没想到严尚书的基因太过强大,这儿子长大之后还是对武学一道更感兴趣,而且学得还不差。”
乐安听了沈云舒的科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于沈云舒说的基因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沈云舒偶尔嘴里蹦出来的新奇词汇,已经懒得问了。
在严锦书之后又进行了几轮,宴会便在天黑之前结束了。
各家公子小姐争奇斗艳,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但是倒也还算赏心悦目。
众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尤其是在席间有了明确目标的男女,更是急匆匆的赶回家,准备和家里人商议请中间人上门打探一番,若是能结秦晋之好便是两相欢喜之事。
虽有那么极个别并不如意之人,倒是也无人在意。
第23章 太子相邀
沈云舒告别了几个小姐妹,也准备乘坐自家马车回府。
“云舒妹妹。”
刚准备上马车的沈云舒,听到喊声回头一看,见太子正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云舒妹妹,我听乐安说,你会自己绘图设计女儿家的簪子?不知妹妹可还会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沈云舒疑惑的看着太子,“太子哥哥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感兴趣?”
太子微微一笑,“确实感兴趣,前些日子父皇交给我一些皇家的商铺让我打理,主要是为了让我学习学习,多多了解民间百姓的生活方式,不要成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子,要多体验民生。不过我觉得当一个摆件每天看看账簿,不算体验民生,不如干脆做出一些成绩来,那才叫真正历练。”
“太子哥哥的意思是,想要行商?”
“对,行商!而且,我还要做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太子调皮的对沈云舒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曾看过整个皇宫采办记录,除了御膳房的花销最大,其次就是各宫娘娘的衣衫首饰了。不同的衣衫要配不同的香囊、丝绢、团扇、发簪,样样不能马虎。所以我觉得,做你们女儿家的生意,应该会比较容易赚银子。”
士农工商三六九等,很多朝代商人向来是鄙视链的最底端。
但是烿朝的商人地位还算是所有朝代里最高的,全因为烿朝的开国皇帝,当年虽然是在马背上征战打出了一个国家,但是打仗哪能不需要银钱,武器马匹粮草都是最费钱的。
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当时的开国皇帝身后,有一个极其富有的商人的好兄弟支持,才能成功。
但是这也是普通百姓之间不会鄙视商人而已,一些自诩清高的、认为追求黄白之物俗不可耐的读书人,多多少少还是会对商人存在些偏见的。
沈云舒倒是没想到太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典型的儒生形象,却对行商之事毫不抵触,读书多却不死读书,目前看来明皇将太子往仁君的方向培养的很成功。
“太子哥哥说得对,这世间最赚银子的生意无非几种。一是吃食,民以食为天;二是女儿,女儿家多爱俏,穿着打扮必不可少;三是幼儿,孩童转瞬间便会长大,每天每月每个时节所用之物都不一样。”
太子看向沈云舒的眼神,带着赞赏的同时又有些复杂。
“云舒妹妹果然聪慧,我便知来向云舒妹妹请教是对的。如此,还请云舒妹妹助我。”
沈云舒点点头,“太子哥哥有需要,云舒自然倾力相助。不过云舒见识浅薄,只会纸上谈兵,不曾有过经商经验,或许帮不了太多忙,但是太子哥哥想要云舒画些簪子样子、或者女儿家的一些小玩意儿肯定是没问题的。
稍后我回府整理一下,将前些日子无聊画好的一些图样先差人送到东宫给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看看是否还得用。”
“不必差人送了,还劳烦妹妹明日隅中亲自送至珍馐阁,我还有些其他事情,想要与妹妹商议。”
沈云舒看着太子愣了愣,顿了片刻露出一个官方笑容,躬身行礼。
“既如此,明日云舒自会准时到达。”
太子点点头,目送着沈云舒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离开宫门远去。
一旁的墨生不解的看向太子,“殿下为何约云舒县主?您不是说陛下曾说过,沈家不与皇室结亲吗?几位皇子的打算终究是不成的。且属下观察,云舒县主年纪虽小但很聪慧,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墨生本以为是因为今日宴席上各位皇子们对云舒县主的有意接近,自家殿下是为了日后沈家的支持,所以打算和云舒县主接触接触,自己娶。
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像。
太子殿下的性情他多年跟在身边再清楚不过,为人重情义,若是哪位皇子真的有能力,他日皇上另立太子,殿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沈家女不嫁入皇室,是沈家和皇家暗地里达成的默契,我不会有此想法,他们的想法自然也是竹篮打水而已。”太子不用看就知道墨生在想什么,直接一句话打散了墨生的胡思乱想。
太子面色复杂,语气轻淡却又带着些自嘲。
“我并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近来午夜梦回,偶有所感,想找个人聊一聊,一解心中疑惑。”
“这,属下没听说过云舒县主会解梦啊?”
太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云舒妹妹到底会不会解梦,总要试试才知道。”
墨生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自家殿下自从风寒好转之后便有些奇怪,难道是被神仙托梦的后遗症?
他就说这种神仙手段用在自家殿下这种凡人之躯上,肯定会影响殿下身体的!看来除了发烧还有神志不清这种后遗症,以后他可要多看着些殿下才好啊!
“日头已经落了,再晚些天恐凉了,殿下之前让司文去调查二皇子,也应该已经有结果了,不如我们先回东宫吧。”墨生有些担心太子的身体,低声劝慰。
太子收回思绪,不再盯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镇北王府马车看。
“罢了,明日再说吧。”
……
马车内,琳琅略带担忧的看向沈云舒,“县主,太子殿下真的要经商?这事儿若是不成,恐怕支持别的皇子的大臣们,又要大做文章了呢!咱们真的要参与这事儿吗?就怕到时候再连累了县主。”
沈云舒透过车帘缝隙看着外面的宫道,微风吹过,眼眸微眯。
“沈家虽历来都是保皇派,但是哥哥们如今已经是太子伴读,镇北王府自然会被划入太子一方,就算今日我不帮太子,也依然不会在他们那里讨得一句好。况且不过是穷酸迂腐之人的几句没用的酸话,太子都不在意,我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些官宦人家,哪些手里没有些供给全家吃喝的买卖?有些自诩清廉的,自己名下没有,自家夫人手里的田产铺子也一样不少,说得好听是夫人的嫁妆,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世人慌慌张张,不就是图这碎银几两!读了几句圣人言,便真当自己是喝露水的仙人了?
第24章 身份瞒不住了
翌日隅中,沈云舒带着玲珑乘坐马车来到珍馐阁,在店小二的指引下直上二楼。
“太子哥哥。”
沈云舒恭敬的给太子行了一礼。
“在宫外,妹妹不必多礼。云舒妹妹冰雪聪明,又和乐安关系极好,我与怀文怀瑾也自小一起长大,如亲兄弟般,云舒妹妹既叫了我一声太子哥哥,便也当我是自家兄长一般便是。”
沈云舒看了太子一瞬,旋即笑道,“太子哥哥如此说,云舒便真的不客气了。太子哥哥今日叫云舒前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云舒相商?”
沈云舒昨晚回去之后,想了很久。
从太子的种种表现来看,太子应该很大概率是重生者。
毕竟从太子解决衢州水患归来到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与历史很不相符。
而且预知梦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如果事事都有预知梦提醒,那便也和重生一次没什么区别了。
而最重要的是,原本的历史上,是没有她沈云舒这个人的。
镇北王府,没有嫡女!
那太子若是重生者,便应该知道这一世和他之前的一世不一样的地方。
镇北王府这么显眼,多了一个嫡女,太子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之前太子对她的种种不一样的地方,就也有了解释。
沈云舒看了一眼一旁香炉里升起的淡淡香烟,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容的落座。
从太子一开始跟她说话到现在,大部分时间一直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本殿’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示好的信号,起码太子暂时并不想要与她交恶。
“前些日子,我偶感风寒,得神仙眷顾,托梦救治衢州水患的事情,妹妹可曾听说?”
沈云舒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
开门见山?这么果断?
“自然听过,整个烿朝谁没听过?陛下励精图治、仁心仁德、爱民如子;太子殿下仁慈善良、爱戴百姓。此德昭昭,感动上天,天神托梦于太子殿下,救衢州百姓于水火。是为明皇与太子殿下功德所换,让我烿朝江山免于灾难霍乱。”
沈云舒面色不变的将坊间百姓的彩虹屁,换了一种比较文雅的说法脱口而出。
太子挥了挥手,让墨生退出去。
玲珑悄悄看了一眼沈云舒的眼色,也跟着退了出去。
太子自己拿起香竹风炉,用梅花杯斟了一杯茶。
“听着很是玄乎,好像一个美好的传说一样。百姓都这么传,其实只不过是人们总愿意相信一些美好的事情而已,可能他们在传的时候,也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太子将沈云舒的茶杯也斟满,看向沈云舒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
“云舒妹妹可相信吗?”
“相信。”
她都穿越了,托个梦有什么大不了的。
“神仙托梦于我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情,还有更多的事情,云舒妹妹可想知道是什么事?”
沈云舒看见太子亲自替自己斟茶,伸出的手一顿,又淡定的收了回来。
既然太子铁了心将她捧起来,她也不必再多矫情,一杯茶而已,太子愿意倒就倒吧。
“太子哥哥想给云舒讲故事,云舒自然乐意听。”
“不过是个无聊的故事,本和现在的生活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我醒来之时,却发现了有些许不同。”
“梦毕竟是梦,和现实有些区别,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啊,梦做过了,便过去了。梦里梦外,有些东西会变化,是很正常的。只是我不知道,梦里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对的。”
沈云舒心里的想法因着太子的话得以确定,眼前这位史书上有名有姓的太子爷是重生的!
而且她所看到的那份史书记载,肯定是太子没有重生之前的。
沈云舒拿起茶盏,如她所料,太子所泡的茶,正是青凤髓。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梦里梦外,如镜花水月,谁知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变不变化,又有那么重要吗?至于对与错,人人心中一杆秤,无谓对错,无愧于心便好。”
太子自嘲一笑,“是了,无愧于心便好。我要是真的无愧于心,今日也不必在这里纠结了。”
说罢,太子侧过头,透过窗格看向外面的街市。
对面的茶楼里,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讲说吸引了路过的书生,店小二连忙拿肩上搭着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给进店的客人们看茶。
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正扛着一个插满了糖葫芦的草靶子大声吆喝,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拉着妇人的手从旁边的布坊里跑出来,吵着要买糖葫芦。妇人大概是刚刚染过布,手上还挂着青黑色的水珠,一边皱眉骂着:“小丫头片子不省心,一天就知道吃!”,一边赶紧将还沾着水的手在身上蹭了蹭,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小姑娘啃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去街对面,找那几个馋的流口水的小伙伴们玩耍。妇人转身往回走,走到布坊门口时,眼角瞥到一旁墙角里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想了想把手里剩下的一个铜板扔进了他的破碗里。
“云舒妹妹,你说这烿朝江山,谁坐在那个位置重要吗?”
沈云舒看着太子那有些出神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现在这多愁善感的样子,难不成是重生之后的后遗症?
虽然不知道他的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眼前这话若是回答不好了,显然便是一道送命题。
“自然是重要的,殿下看着如今百姓生活安稳,那是因为当今圣上是明君,任人唯贤。当初太祖皇帝与我沈家老祖一起打天下,不就是因为前朝皇帝任人唯亲,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么!”
太子听出沈云舒的避重就轻,目光深沉的看了过来。
“你觉得,除我之外,还有谁能坐得好那个位置?”
沈云舒连忙起身行礼做惶恐状,“殿下,臣女虽然得皇上厚爱,得了个从二品县主的封赏,但是并无上朝议事的资格,今日若是兄妹之间闲话,臣女还能僭越的说两句,但是朝堂立储之事,恕臣女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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