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许我叫她妈妈,却在父亲允许她离开那天对我特别好,会回应我叫的每一声妈妈,还摸着我的脑袋说,要当妈妈的孩子就乖乖听她的话。
“我答应了,答应了好多遍。
“你猜,她让我做什么?
“她让我去死。她说她是我的母亲,她有权决定我的生死。
“因为父亲晚了很多年才放她离开,所以她想报复父亲,以我的死报复父亲。
“我是她能用的最锐利的一把刀。
“小时候我哪知道什么是死,要怎样才能死。所以,我没死,也没母亲了。
“父亲让我不要恨她,说她是生病了才对我那样的。
“父亲是在她离开后才开始疼我的。谁让我是她生的,和她很像,尤其是眼睛。
“小时候的我模仿过她,蛮不讲理,父亲很是喜欢,似乎比起那个缩在角落任人打骂的模样,娇纵跋扈才是他的血脉该有的样子。
“阿纲,你是第一个,哪怕我表现的懦弱胆小也会对我好的人。”
沢田纲吉的脚步早就停下了,只是握住东云茜的手在颤抖。
若这是东云茜对他一见钟情的真相,除去心疼,更多是为什么自己不对她再好一些的懊悔。
“其实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也不记得小时候有都疼了。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和她一样,可我是她生的,我们有着类似的病,也许我也会变成她那样……”
“不会的,茜和她不一样。”像是知道东云茜准备说什么,沢田纲吉拥住了东云茜,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对东云空就很好。”
东云空是东云茜收养的孩子,也是上杉翔太的儿子。
在入籍后东云茜给他改了名,叫空。
因东云茜对他很喜欢,所以这一次,沢田纲吉做了调查,哪怕空是上杉翔太的孩子,也愿意让东云茜养在身侧。
然而那个和上杉翔太在东云茜成年那日有过一夜情缘的女人,在听闻上杉翔太被赶出东云家后,打掉了那个可以用来要挟上杉翔太换取钱财的孩子。
这个世界,空不可能出现了。
“可能,不是亲生的?”东云茜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和她其实是一样的,都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自己孩子的生死,所以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想打掉…… ”
东云茜本不准备这么早说这件事。
只是东云诚刚好提起那个女人,问她要不要见见,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让东云茜的心里乱得很。
她想询问沢田纲吉的意见,就需要把这些从头说起。
既然提到了母亲,她又觉得这是自己坦白的好机会,这才顺着自己的心说了出来。
“我不是东云诚,茜,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你也没有机会变得和艾琳·海斯曼一样,我不像东云诚一样眼盲心瞎,从不做正确的引导。”
“啊?”
东云茜有些没明白沢田纲吉的意思。
“艾琳·海斯曼做错了很多事情,东云诚没有指责过一句,可我从不吝啬指出你的错误。”
这话东云茜没法反驳。
她在上一世和沢田纲吉在会议上的那些争吵,差不多全是因为这个。
哪怕她赌气一意孤行,按照错误的决定做事,沢田纲吉也做好了给她收尾的准备,或是在她犯错之前就把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你调查过她了?”
因自己不认她做母亲,沢田纲吉不愿和她一样称呼她的母亲为『那个女人』,这才说了她的真名?
“葬礼上她来过,名字是意外得知的。”
沢田纲吉没有隐瞒。
“葬礼,我的葬礼吗?她什么表情?”东云茜有些好奇。
“没有表情。”
听到答案的东云茜叹息了一声,低头脑袋撞上了沢田纲吉的胸口。
“沢田哥,你说我该怎么办?要去见她吗?”
在坦白自己记得过去的事后,东云茜就没再用过「沢田哥」这个称呼。
此刻想要对方拿主意,不知不觉又这么叫他了,并把他当可以信任的长辈。
“知道她过得好,还把我忘记,我挺不开心的。我想让她记起来。她知道我没按照她的想法去死,还好好地活到现在,一定会发疯、会生气的。
“我没法因为她病了就原谅她做的事情。可她本就是用我换前程的,是父亲不放她离开,让她怨恨上我的,主要的错在父亲身上,就算让她身败名裂一定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除去她在的那段时间,父亲对我很好,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法怪父亲……”
东云茜的声音闷闷地。
“可让我当不知道,继续无视她,当她不存在,像从前一样,我又不甘心。”
“那,先去看看,等到真见到她了,说不定就知道怎么做了?”沢田纲吉吻着东云茜的头顶心,“我陪着你,无论会造成什么麻烦,我来解决。 ”
踟蹰了一会,东云茜点头:“好。”
里包恩在音乐厅看到东云茜和沢田纲吉的时候,演奏会已经要进入尾声了。
就在他思考着是否要把献花的机会让给他们其中一人的时候,两人便离开了演奏厅。
他们的位置本就在最后一排,中途离开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舞台上的艾琳却在东云茜起身的时候出现了失误。
再之后里包恩收到了沢田纲吉发来的信息。
『茜想请老师转达一句话给艾琳·海斯曼。 』
『我讨厌琴弓,但手执琴弓站在台上的你,光彩照人,很耀眼、很美。 』
里包恩没有犹豫,他把这句话写在了花束插卡的背面,并在落款的位置写了『茜』,又把献花的机会让给了身侧的人。
这段时间他也调查过一些旧事,知道艾琳·海斯曼为了离开东云家竭尽全力,算得上是不死不休。
眼下的光明和闪耀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所以包含在她琴音的力量和情感都是真实的。
若她只算计了自己,里包恩能继续当个听客。
可……
曾经小小的女孩没有否认艾琳·海斯曼的选择,坦言她的耀眼适合在舞台绽放,却在第一句话直言自己讨厌弦弓。
曾用弦弓做过恶事的青年演奏家,今后还能坦然挥动手臂奏响带给人情感震撼的乐章吗?
显然……
不能。
在德国的演奏会结束后,艾琳·海斯曼对外称因病暂停接下去的行程。
她认出了东云茜,也记起了自己在黑暗时光里做出的疯狂事情。
来自少女的指责她无法反驳,暂时没法奏响自由的乐章。
这是迟来的惩罚,而她甘愿接受。
东云茜得知这个消息,已经准备离开德国回日本了。
其实他们两人在演奏会后都未再关注艾琳·海斯曼,消息还是狱寺隼人发给沢田纲吉的。
在看到翻译过的新闻截图后,沢田纲吉把手机递给了在VIP候机区吃着点心东云茜。
东云茜也只瞄了一眼,哦了一声,没给其他回应。
等再得到有关艾琳·海斯曼的消息,已经入秋了。
因父亲的病治愈,加上沢田纲吉的提醒,东云茜也不再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需要她继承的东云家身上,她放弃学习管理,准备报考艺术类学校,继续绘画。
这看似为了自由随心生活做出的选择,让她变得更加忙碌。
毕竟真把重心放到了绘画上,她手中的笔就没那么自由了。
在集训二次受挫后,她听从了绘画班老师的建议,开启了短途旅行。
这趟旅行也是沢田纲吉陪着她一起的。
听着东云茜再次抱怨她可能不是真的喜欢画画,而是喜欢他才想画他时候,沢田纲吉嘴角上扬的弧度是怎么也下不去。
就在两人登上了高山,东云茜俯瞰脚下景色,像是有了新的灵感,眼睛再次闪闪发亮的时候,沢田纲吉再次从狱寺隼人那里收到了新闻截图。
说是艾琳·海斯曼复出,重启巡演。
沢田纲吉没把这消息告诉东云茜。
毕竟对茜来说,演奏会那次就是她与艾琳·海斯曼最后的交集了,她说了想说的话,无论艾琳·海斯曼做出任何选择都再和她无关了。
比起那被囚困在东云老宅的组长夫人,的确是舞台上的艾琳·海斯曼更讨人喜欢。
东云茜单方面和艾琳·海斯曼的女儿这一身份和解了。
只是和解,不是原谅,东云茜自然不需要再关注她了。
这个世界的『时空锁』在东云茜二十岁的夏天启动,锁定了时空。
再之后,沢田纲吉便开始筹备两人的婚礼。
东云茜却不是那么着急。
比起和沢田纲吉一起劝说父亲同意早点举行婚礼,她一直在尝试说服父亲收养太宰治,让他成为自己的弟弟,至少得让他的父亲把太宰治当做下一任的组长培养。
也许是她的意图太过明显,十六岁的太宰治开始离家出走了。
每当东云茜在大学画室里从若头那得知这一消息,便转告给了山本武,不出两个小时,蓝波便会带着太宰治回到东云老宅。
屡试不爽。
次数多了,若头也不再先告诉东云茜,而是直接联系山本武。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联系蓝波,那是因为只有山本武能劝动蓝波及时找出太宰治。
太宰治是在一年后松口并放弃挣扎的。
之后,二十一岁的东云茜也正式搬出了东云家,和沢田纲吉住到了一起。
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沢田纲吉不慎碰掉了东云茜的高中课本,在那摊开的书页上,他看到了一行字——
『就算是梦,也要离婚! 』
沢田纲吉微微眯起眼睛,心情突然不是那么美丽了。
东云茜至今不肯举行仪式,以学业忙还要兼顾棋院的比赛为借口,一定要拖到毕业,是在想着离婚吗?
“不是来搬东西的吗?怎么不动了?”
没注意到沢田纲吉异常的东云茜从沢田纲吉后面靠近了他。
“你看什么呢?”
因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环住了沢田纲吉的腰,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注意到书页上的字后,东云茜愣了两秒。
她缩回了手,脸上的笑容讪讪的。
“那个,你听我说,这个是……哇呜——”
不等东云茜开口解释,沢田纲吉一转身,把东云茜压在了身下,橘褐色的眼睛里满是不悦。
“是我,哪里对夫人不好吗?”
沢田纲吉压低了声音,委屈和埋怨裹在每一个字里。
“不、不是啊……”东云茜突然有些慌,“这是很早之前写的了。”
“那就是我很早之前对夫人不好?也是,不然也不会一直无视我举行婚礼的请求了,可能你也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我了。”
沢田纲吉根本没想让东云茜解释完,这满是有些太宰茶味的委屈让东云茜无所适从。
沢田纲吉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说话了?他和太宰治接触得也不多啊!
这类型的一个太宰治就很难缠了,沢田纲吉也学,要她怎么办?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无视……”
东云茜知道沢田纲吉是在借题发挥,却还是顺着沢田纲吉的话在说。
因双手被沢田纲吉单手扣在头顶,东云茜只能仰头亲吻沢田纲吉的唇角:“我不是说了等我毕业吗?”
总之,先安抚。
可这一触即分的吻对沢田纲吉来说不是安抚,而是引诱。
沢田纲吉低头,捏住了东云茜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不能再商量一下了吗?”
“……我也是。”
险些喘不过气的东云茜眼睛水汪汪的,从有些红肿但水润的唇吐出的话语比任何时候都要娇媚。
“什么?”
眼前的画面让沢田纲吉有些愣住。
“我也爱你,阿纲。”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沢田纲吉终是情难自抑,再次低头吻上说着动听话语的唇,听到细碎的呜咽声也没停下。
沢田纲吉想要的婚礼没能提前举办。
可在第二个月东云茜与好友相聚的时候,已经改姓沢田。
“你是说野崎君截稿日临近,没空吗?”
沢田茜搅拌着咖啡,问着黑眼圈要掉下来的佐仓千代。
“他要和新编辑讨论新连载的剧情,我不方便在场。”
“新编辑……很难沟通?”
“也不算新编辑,是前前任编辑,而且不是很难沟通,是根本无法沟通!”
说起这个人佐仓千代就愤愤不平,还以简单的话语讲了一堆对方的奇葩操作,还有许多让作为野崎君涂黑助手的她都忍不下去的各种“霸凌”。
“那……要帮忙吗?”沢田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换个编辑?”
“怎么离开了东云家,茜反而更像极道小姐了。”
佐仓千代缩了缩脖子。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因为我是Mafia首领的夫人?”
沢田茜一挑眉。
佐仓千代无言。
这的确比她想到的有信服力多了。
毕竟她好友丈夫,虽然看着纯良无害,背景却比日本极道可怕多了。
“夫人有空帮个忙吗?”
就在沢田茜端起桌上咖啡杯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到了她的脖颈处,从她后方经过的男人突然挟持住了她,并在她的耳边低语。
“帮什么忙?找我先生吗?”
沢田茜一点不慌张,她放下了咖啡桌,转了转手指上那不死鸟造型的指环。
“夫人很聪明吗。”
“也不是,主要最近来找我帮忙的人挺多的,还都是一样的忙。”沢田茜笑眯眯的。
“少废话。”挟持了她的男人有些不悦,“给沢田纲吉打电话,让他一个人去……呜啊——”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便别人从后方擒住,并折到了背后。
匕|首掉在了桌子上,插进沢田茜才吃了一口的蛋糕里,惹得她皱起了眉头。
“沢、沢田纲吉?!你怎么……怎么……”
男人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沢田纲吉,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是要找我吗?我自己出现不省的你麻烦我夫人转达了?”
几乎在沢田纲吉话说完的那一刻,太宰治带着东云组的人刚好赶到,狱寺隼人派出的保镖也出现在了窗外。
“冲着我来的。”
在太宰治要把人带走前,沢田纲吉告知道,并把刚制服的人推给了彭格列家族的人。
62/64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