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薛姨妈根本不跟她对视,瞥眼看向一边。
贾母皱眉看着这两姐妹,见她俩之间的氛围有些异常,想不通她们在搞什么鬼。
“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非逢年过节不来。”
“我……”王夫人一时语噎。
她自从自家妹妹走后,便生怕出错,一直叫人暗暗盯着。
听说她来了老太太这里,王夫人一想到贾敏的事情,担心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什么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跑了过来。
一到门口就听见了她要见黛玉那丫头,慌的她乱了阵脚,一时不察,扰了老太太。
薛姨妈站在一旁冷笑的看着她,瞧她一副内心有鬼的样子,谅她也说不出个花儿来。
到底不想撕破脸,薛姨妈站出身来说道:“还请老太太不要计较姐姐这次,她也是担心潘儿,这才乱了分寸。”
王夫人悄然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放在衣袖里的手,狠狠的掐着肉皮,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
“是的,我一听说潘儿出了事,就想去找老爷帮忙,奈何老爷……”
贾母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王夫人,懒得跟她周旋,不加掩饰的说道:“你家老爷只晓得他手里那几本破书,你找他有什么用?”
一副指责她连自己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的模样,说的王夫人面红耳赤。
“老太太,我想……”薛姨妈站在一旁,看了看角落里的西洋钟,忍不住开口。
“行了,你们回去吧。”
听着老太太的逐客令,俩姐妹也不好再留,一道走了出去。
王夫人走出老太太的院子,朝后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回头看向薛姨妈问道:“你……”
“放心,我什么都没说。”薛姨妈眼含讥笑的看了她一眼,抬腿走远。
王夫人追了上去,解释道:“我不是说这个,谢谢你刚刚为我解围。”
“呵,真是稀罕,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个谢字。”
咬了咬牙,王夫人走到身边说道:“我会托人给元儿带话,让她想想办法的。”
听着自家姐姐这话,薛姨妈忍不住红了眼,倔强的偏头看向她:“我这次可没有威胁你。”
“我知道。”
第65章
看着王家姐妹走远,顾有枝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目送人影渐渐远去。
“贾妃?”嘴里默念着两字,抬手扫了扫眼眉处堆积的雪花,回到了黛玉的院子里,径直去了暖阁。
这会儿屋里只有春心守着,顾有枝也就没有了顾虑,朝着暖阁书桌前埋头抄书的黛玉走去。
“姑娘,王夫人和薛姨妈被老太太给赶走了,听她们的想法估计想找宫里的娘娘帮忙。”
黛玉点着头,处变不惊的抄写着,待一页抄写完毕,才抬头。
将笔放置在砚台上,拿起誊写的破阵子对着玻璃窗透进来的日光,一一细读了起来。
将它递给春心,让她收捡起来。
想着顾妈妈刚刚说的话,左手撑着下巴歪头想了想,语气懒散的说道:“元春姐姐?她们怕是见不着人吧。”
“谁说不是呢,我估摸着王夫人怕是故意哄薛姨妈玩儿的,想先将她稳定下来。”说着便笑了起来,“除非宫中召见,谁人不知官眷的信件轻易入不得宫中,也就是这会儿薛姨妈乱了阵脚,没有了注意,只能让王夫人给拿捏了。”
感受着屋内的香薰太过甜腻,顾有枝说着走到一旁的香炉旁,将里面未燃尽的香薰取了出去,将窗子开了个缝隙,散了散味儿,待气味散的差不多了,换了一块雪松香进去。
清冷中略带酸涩的木质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将换出来的香薰递给春心,让她拿了出去,转身对着桌案前的黛玉说道:“要我说,就那薛潘仗着自家舅舅可没少胡作非为的,这会子被挖出了人命官司,只是让他在暗房待个三天,怎么算都是便宜了他,偏偏着薛姨妈还不知足,见着法子的想将人捞出来。”
“士庶之别,早已在她们的心中根深蒂固,在她们眼里那不过是一个区区农户,是无法与世家出生的人相提并论的,别说是三天,三息都只会辱没了她们的身份。”
无论是茗官、金钏还是这次薛潘的事,单从王夫人两姐妹的行事作风中都能看出来王家的势大。
也难怪,正德帝会提升王子腾为九省统治,以巡查的名义让他远离京城,从而收回京城戍守事务,将京城的兵权掌管在自己的手里,以免为人掣肘。
想到这样,顾有枝突然发现那老汉状告的是顺天府,惊讶的看向黛玉说道:“那他们这一次并非剑指薛家,而是顺天府?”
“我也在想,不然他们何必闹出这个阵仗,非得关押到三天后的早朝,这顺天府府尹可是王家的姻亲。”黛玉把玩着手里的笔,也是满脑子官司,“主要是这几天宛华姐姐也没与我通信,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意思。”
一说到这里,顾有枝连忙打断黛玉的心思,小声说道:“姑娘可别,早上庄子上才传来信息,让我们避开风口。”
“也罢,这天寒地冻的,也没人愿意去惹那事儿。”
可黛玉这边不想,却不代表旁人不想。
一听说薛潘出了事,琏二爷这脑子就活络了起来,自打凤姐动了胎气,他也是不敢在她眼前显眼,日日避着她。
却不想,人凤姐现在一门心思安胎,天天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就算是二太太拿回了管家权,她也不计较。
更是不将他当回事,懒得去管他那乌烟瘴气的事情,日日和巧姐儿在屋子里玩耍。
这日贾琏大白日偷摸的从外面回来,正巧碰上刚从里屋送完饭出来的平儿,欺身走上前去,将人给拉进了一旁的抱厦。
“你这人,疯了不成。”平儿一进屋,连忙将人推开,捂着胸口看了看窗子外,见没有旁人,这才放下心来。
转身看着那几日见不着踪影的人,拿着帕子扇了扇风,挑眉含笑道:“哟,爷这是打谁家屋子里才出来,闻闻这味儿,快熏死人了。”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敢管起我来了。”说着贾琏就要将人拉进怀里,却不想,平儿歪身躲了开。
“您可省省心吧,奶奶还在屋里躺着呢。”
“就是她在屋里躺着才没精力管咱们,平日里,哪有这般好时候。”也不让人逃,一手就将平儿压在了箱柜旁,低头嗅着那丝丝香气,沉醉的晕了头。
平儿懒得去管他那作乱的手,讥笑道:“爷怕是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府里出了大事吧?”
贾琏将头埋进平儿的后衣领,一个劲儿的想往里凑,好不容易空隙间说了句:“府里能出什么大事,大事也有老爷们顶着,关我什么事儿。”
“呵,那后边的薛家少爷,可就是喝了酒,跑去寻花问柳,被人给关进督察院的暗房里去了,这会儿还在那儿冻着呢。”说完平儿一手将衣服里面的手扒拉了出来,甩开人就走到一边。
一边扣着衣服襟子一边意味不明的说:“爷你也管管你自己吧,别哪天也被人给关了进去。”
说着就要出门去。
贾琏揉搓着手里的香气,在鼻息间闻着,想着平儿的话。
赶忙将人拉了回来,仔仔细细的给问道:“等等,你再仔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说完就走到一旁的炕桌前,本想倒杯茶水清清口,结果看着桌上的杯子,嫌弃的挪开了眼。
平儿在一旁瞧着,冷笑的走到柜门前,从里面拿出一套白瓷茶具,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贾琏眉目含情的看着那杯茶水,一手握着平儿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嗯,真香。”
“呸。”砰的一声将杯子扣在桌子上,平儿躲在门边说道,“今儿一早外面传来的消息,说是薛家少爷郊外的庄子上出了人命,昨儿夜里人就被督察院在花语楼给扣住了。”
“关督察院什么事?”
“本不归他们管,但是人家老汉是先被顺天府以诬陷朝廷命官的名义,给仗责了三十大板丢出去的,也不知怎么地,刚好就丢到了督察院陈御史的轿子前。”
“陈御史?那可是个有名的老顽固,认理不认人的。”坐在桌前,贾琏垂眸听着。
“这我就不懂了,只听前院的人说陈御史一口咬定,那薛家少爷怎么地也是在户部挂了职的,出了这种事,既然顺天府不管,那他们督察院就管定了,说什么也不把人给放了,非要等三日后早朝,请皇上定夺呢。”
啪的一声,贾琏一手拍在桌上,站起身来说道:“这老匹夫,不是在裹乱吗?这等小事还让拿到殿前去说?”
死了人也叫小事?感情没跟你沾上边,平儿悄摸的白了一眼,转身摩擦着门边的玻璃,看着外面大雪纷飞,不与他继续说道。
贾琏待在屋子里左右踱步,难怪府里的老爷都不管这事儿,这不惹一身骚吗?
摸了摸下巴,脑子里意犹未尽的想着前些日子从凤姐手里拿出来的银子,就凑银子给薛潘那小子去了趟成都府,就能变现那么多?砸吧砸吧嘴,斜眼看向一旁的平儿。
勾着笑走到她身后,将人揽了过来,轻言细语的问:“前几日你给拿的银钱,是你奶奶从哪儿淘来的?”
平儿一听,心中惊了一跳,飞快的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侧身躲过了贾琏的触碰,含糊其辞的说道:“不知道爷你在浑说些什么,要是让奶奶知道我给了你银钱,非得打死我不可。”
说完,立刻开门走了出去,不再停留。
贾琏站在门口,看着落荒而逃的人,走出抱厦,朝正房看了一眼,噙着笑,一摇一摆的出了院子。
一路朝着薛姨妈院子溜达了过去,才刚刚走过远门,就被人给喊住了。
“二爷,且等等。”
没一会儿,就瞧见薛姨妈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一看见贾琏就拍着手说道:“总算找到个人了,琏儿,你快进屋里做做。”
贾琏一副不合礼数的样子,婉拒道:“姑妈,这可不好,父亲刚刚寻我,我还得先过去一趟。”
薛姨妈一听,哪儿还肯让人走,拉着人就进了院子,边走边说:“一家子亲戚,哪儿那么多礼,姑妈今儿个是有事求你。”
进了屋子,见也没有旁人,贾琏走开两步说道:“我这才从外面回来,姑妈说的是何事?”
一说起来,薛姨妈就直摇头叹息:“我那混账儿子,现在还被关着,想问问侄儿你可有什么法子,将人赎出来。”
“赎?”这话说的,贾琏转身为难的只知道该如何说,“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好端端的薛兄弟怎么被督察院给关了,莫不是跟前几日去成都府有关?”
这话一落地,贾琏就敏感的听见一旁的拉着帘子的房间里,传出了轻微的声响。
两眼一眯,这一炸,果然这趟成都府不简单。
薛姨妈脸色瞬间慌乱了起来,急忙解释道:“可不能跟成都府有关,没关系的。”
还没等薛姨妈说出什么,隔壁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来,只见宝钗款款的走了出来,见着贾琏,低头福了福:“姐夫。”
“哦?薛家妹妹也在呢。”见着宝钗行礼,贾琏侧身避了避。
宝钗看了一眼母亲,垂眸说道:“刚刚母亲说的可能不大清楚,可惜现下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说着偏头接过莺儿递过来的一个匣子,双手递到贾琏眼前,委婉的说道:“也不求姐夫将我哥哥带出来,只求让他少受点苦就好了。”
“这...”贾琏为难的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晃眼看着宝钗的眼神,连忙接过匣子,一手塞进了贾琏的手里,双目含泪的说:“正是这个理,想我那儿也没受过什么苦,这要让他待个三天,只怕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劳烦贤侄帮忙打点一下。”
“那行吧,正巧我要出府一趟,那我就朝督察院那边拐一道弯。”
说完贾琏就拿着匣子,走远了。
薛家母女看着贾琏走远,薛姨妈转身拉着宝钗说道:“我儿,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做什么给他银钱啊。”
“母亲,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都过去多少个时辰了,能出来早就出来了,何苦等待现在,这儿只愿哥哥能在里面待的舒服点也是好的。”
薛姨妈呆滞的跌坐到炕上,愣愣的说道:“真要等三天?我不是怕你哥哥受不了苦,我是担心你哥哥嘴皮子浅,要是害怕,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抖了出来,你舅舅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宝钗哪能不知道这个理,也不知她哥哥将手里的那些私盐处理没有,这要是趁这个机会被督察院给查了出来。
他们薛家,怕是完了!
第66章
贾琏离开薛姨妈的院子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去大老爷贾赦那里,而是径直出了府,一到门口昭儿就招呼着轿夫迎了上来。
贾琏含笑将手里的匣子丢了过去,上轿之前,一手握着帘子,偏头对着侯在外面的昭儿说道:“派人去打听打听,那薛大傻子从成都府回来之后都干了什么,一五一十的打听清楚了。”
说完就钻进了轿子里,只字不提薛姨妈托他帮薛潘打点的事情。
“好嘞爷。”昭儿听了话,先打发轿子将人送走,就转身领着人朝另一边去了。
贾琏平白得了薛姨妈的一笔银子,自然是得去逍遥快活。
那边昭儿派人去打听一圈,带回了不小的消息,震惊之下,趁着还没有宵夜,连忙跑去了巷子里头,顶着被削头的风险,敲响了早已熄灯的房舍。
一个老婆 子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虚着一双老花眼在门里张望着,看清来人之后,哈切连天的问:“这天才擦黑呢,你这小子跑这儿来搅你爷的好事儿干什么。”
“哎哟,婆婆你赶紧将我们爷叫起来,出大事了。”昭儿在外面急的跺脚,恨不得自己钻进去,奈何这婆子肥大的身子堵在门口。
“啧,能出什么大事,明儿再说。”说着那婆子就要关门。
昭儿拼命挤了半个身子进去,讨好的说:“婆婆,日子还长着呢,今儿想让我见见我家爷吧。”
一把对开老婆子,抬腿跑进院子,砰砰的敲响了正房的大门,没一会儿就看见里面亮了灯。
看门的老婆子,阴着个脸,暗狠狠的瞅着昭儿,嘴里嗫嚅着什么坏话。
“爷,是我,你快起来吧,出大事了。”昭儿把脸凑到门缝边,OO@@的喊着。
屋内的贾琏被扰了兴致,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披着衣服就下了床。
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娇美人,被推倒在床也不生气,翻身枕在锦被上,捋着头发看着着急忙慌穿衣裳的人问道:“这大半夜的,莫不是你家那母老虎发了威不成,想不到二爷那么惧内呢。”
“你个妇人懂什么,爷有大事要办。”穿戴完毕,正准备开门出去,想着今儿花了钱还没将人弄到手,回身狠狠的摸了一把,大笑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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