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说她病情有了好转,从0到5%的小幅度存活几率的提升,到底是药发挥了作用,还是周围的环境和她本人的心境带来的影响?
她没把这个问题说给周回听。
一是不太好意思,对方又是帮她拿稀有药,又是尽心尽责为她诊治,常常叮嘱她按时服药,结果她只吃了一周,另一周给忘了,她不好意思开口,有种愧疚感。
二是林浅想换个医院再做次检查。
投资理财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更何况她自己的命呢。周回是肿瘤界的天才医生,医术毋庸置疑。但她还是想再多看几个医生,西医和中医都去看看。
因为。
林浅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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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城医院有着同等医疗资源的是京城市政机关医院,据说里头的肿瘤科室团队经验丰富,在治疗癌症这方面也有杰出的成绩。
这是私立医院。
费用高昂。
来的人很少。
林浅驱车直达机关医院停车场,下车后去了门诊大楼,挂了专家号进了诊室。如先前一样,先做了一遍检查,一个小时后拿着各种检查单回到诊室。
室内很安静。
头发稀少,戴着老花镜,看着就很靠谱的年过半百的医生在看检查单。隔着一张桌子,林浅坐在椅子上,垂在身侧的手因等待的时间而蜷缩。
医生看了好几遍单子。
看完CT又看血常规检查单,来回几番,又是抿唇又是皱眉,甚至还把眼镜取下来,低着头用肉眼去看,看得林浅一颗心提起又提起。
干什么?
她在周回那检查还有5%的存活几率,来这里不会直接归零了吧?
医生重新戴上眼镜,他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门诊病历本上的患者名字,随后抬头看对面的女人,确认道:“你叫林浅,年龄24岁?”
林浅点头:“是的。”
医生张了嘴正要继续说什么,诊室的门忽地被人敲响,对方很是急切:“赵医生,01号床的病人病情突然恶化,人已经被推进急救室了,外科那边需要您配合提供病人的病例数据,您赶紧去一趟!”
诊室门开。
外头的广播声也传了进来。
紧急发布了一则通知,让好几个部门的医生共同赶往急救室。赵医生连忙放下手头的检查单,与林浅说了声抱歉等一等,便快步出了诊室。
此刻。
坐在椅子上的林浅听着外头的播音,她葱白的手指愈发蜷缩。再过一阵子她会不会也住进医院,被抢救的那个人会不会变成她?
她有些忐忑。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有点舍不得。
再见到赵医生是半小时后,林浅在诊室等了半小时。医生折返屋子,松了口气说01号床的病人救回来了,但也活不了多久,死是迟早的事。
赵医生坐回位置。
他拿起病历本,看向对面的林浅,直接说:“你是癌症晚期了,医学上有癌症治愈的例子,一例是医学奇迹患者不服药自愈,其他几例则是周回医师治好的,不过他们都属于早期癌症。目前医学上还没有出现过癌症晚期治愈的例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照你目前的体检报告来看,你还是有存活的可能的。我说的这个可能是指时间期限,半年内不会有大问题。”
还是得死。
没有办法治愈。
只是寿命得到了延长。
林浅听出了医生的言外之意,随后又听见医生说:“能来市政机关医院的患者应该都不差钱,林小姐,我建议你花钱打点一下关系和周医师见个面,他能为你提供市面上没有的癌症药,会对你有帮助的。”
林浅点头。
午后的阳光热烈刺眼。
林浅从医院出来,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日光。待适应了光芒,才慢慢放下胳膊。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傅聿川的信息:“你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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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小调查:
扣1许愿He结局
扣2许愿Be结局
扣3炸了地球
第80章 希望神明保佑我的妻子【加更】
林浅没想过要把癌症的事实告诉别人。
尤其是与她亲近的人。
这个世界上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喜欢她,她不希望这些人因她的病情而长时间紧张忐忑,她不想给她在乎的人带来麻烦。这样自然地走下去,能多活一天就很好。
之前榕城绑架案,只是得知她受伤,傅阳就哭得喘不上气,一双眼睛肿得像悲伤蛙。若是他知道她患癌,估计要趴在她床头日日夜夜哭。
所以。
对于傅聿川的话,林浅敲字回复:“嗯,我做交换生在HU留学期间认识了个朋友,他回国发展,就在京城医院上班。我和他关系还不错,就给他带了些咱们去新疆买的特产。”
【傅聿川】:“叫什么名字?”
【林浅】:“周回。”
【傅聿川】:“知道了。”
【林浅】:“(嘿嘿)/吃冰激凌的小兔子/”
【傅聿川】:“在伊犁吃了好几天的冰激凌,今天不要吃了,短时间内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过几天再吃可以吗小兔子?”
林浅看着手机屏幕,眉眼染上笑意。
她一边往停车场方向走,一边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好嘟)/眨眼小兔子/”
傅聿川秒回:“很乖。”
同一时刻,傅氏大厦总裁办公室里。
等了十几秒钟,见林浅没再发消息过来,傅聿川才关闭手机。恰好这时齐特助敲门进来,他放了几份文件在桌上,汇报道:“先生,今天下午您有一个会,四点半的时候需要去一趟茶馆和盛总见面。”
话语间,齐特助瞟到了傅聿川私人手机的新锁屏壁纸。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看老板隐私。
实在是壁纸吸睛。
傅聿川的手机很简单,不设密码,也没有任何桌面壁纸。单调的出厂设置蓝底白标,这一下子变成一张合照,齐特助眼睛立马被勾过去了。
这张合照他见过。
当天在赛里木湖拍照的时候,齐特助就在不远处的草原上陪傅阳看小松鼠。先生太太请路人帮忙拍了张照,就是这张。
唯美也很浪漫。
齐特助出神之际,忽地听见傅聿川问:“盛世是不是和他妻子一起来京城?”
“是的先生,盛总和盛太太一起来的。我按照您的吩咐,派专员在机场等候,还有一个小时就抵达了。”
“他妻子是心理师?”傅聿川又问。
“是的。”齐特助点头,仔细想了一下,补充道:“盛太太是很厉害的心理师,治愈的病人很多,我记得温老爷子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闻言。
傅聿川从椅子上起身,“下午的会延后吧,我亲自去机场接盛世夫妇。”
齐特助懂了。
先生是想请盛太太帮忙给太太看一下病,之前李医生去梨园给太太检查,结果是重度抑郁症,只说家人密切陪伴,没有给出具体的治愈办法,说是治不好,因为这是心病,只能患者自愈,药物也只起到辅助的作用。
盛太太是顶好的心理医师,先生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治好太太的机会。他也希望太太能早日好起来,太太才24岁呀,正值人生大好年华。
-
林浅开车回了梨园。
把周回给的药放进主卧橱柜,关上柜门,正准备换家居服,就听见窗外林荫道上熟悉的车声。她还疑惑今天傅聿川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几分钟后自己就上了Cullinan后车座。傅聿川说带她去吃饭,介绍个朋友给她认识。
这个朋友长得很美。
顶级温良小白花的长相,林浅都为她心动了几拍。下一秒看见她老公,林浅还没呲起的大牙立马收了回去。
美女果然不流入市场。
早早被人收割了。
是的没错她也在夸自己,她也英年早婚,她也是美女。
傅聿川这时开口:“浅浅,你和盛太太认识一下,我跟盛总在隔壁包厢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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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和喻唯一互相加了微信。
在茶室聊天。
两人共同话题蛮多,聊了大半个小时。喻唯一手机响了,她道了声抱歉出门接电话。关上茶室的门,喻唯一抬头看面前的傅聿川,道:“傅总,林小姐没有心理疾病,精神状态很好。”
傅聿川问:“她痊愈了?”
喻唯一:“以我和她接触这半小时来看,她没有过心理疾病史,简单来说她的心理一直都是健康的。至于您之前跟我说有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诊断她是重度抑郁症,说她如今的行为方式与曾经不同。”
“这只有一个原因,她改变了自己,她在用另一个方式享受这个世界。人都会有改变,可能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就像您,林小姐或多或少影响了您对未来的计划。”
“不然,以傅总这五年来在商界打拼的风格,也不会跟我和我先生合作。您选择一个求稳不求速度的盛太集团作为合作方,就说明此时此刻甚至未来一段时间,您想过得安稳踏实一些,和林小姐一起。”
傅聿川没有说话。
无声默认了。
他确实是个激进派,只要能取得结果,他可以用生命作为代价。
可是林浅关心他。
她会在危难关头冲到他面前为他挡刀,她会因为他不分昼夜工作而生气。她在乎他,她希望他能偷点懒。
旅游这一周,他甚至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爱好。
他喜欢给她拍照。
喜欢看她在他的镜头里笑脸如花的样子。
另外还有一点,以前的傅聿川是不需要保留退路的,可以一条路走到黑。如今不同了,他要为他的妻子留一条路,至少保证她不被他牵连,能平安无忧地过完下半生。所以他必须放慢节奏,把她那条路铺好,铺得牢固。
傅聿川再次问:“所以,浅浅没有心理疾病是吗?”
喻唯一点头:“是的。”
第二次得到这个答复,傅聿川放心了。他礼貌道了声谢,送了盛世夫妇离开茶馆,随后再折回茶室。进入包厢,就看见林浅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正在泡茶,窗外的圆叶玉兰花都开了,有几片花瓣飘落,伴随着光影落在她手边。
听到开门声。
她转了头。
带笑的容颜映入傅聿川眼眸中,她张嘴说了话,傅聿川却没听清,他好像短暂地失去了听觉,只记得盛太太说他的妻子是健康的,她很平安。
傅聿川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唯独在林浅身上,他迷信了一次。在榕城行凶案后,他破天荒去了南山,跪拜了满殿神佛,希望她能被保佑。
幸好。
幸好。
她是平安的。
第81章 我喜欢他
从茶馆离开是下午五点。
Cullinan驶入街心,林浅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捏着一朵圆叶玉兰花。她兴致不高,微低着头,一双美眸也垂着。
傅聿川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来的时候挺好。
跟盛太太进茶室聊天也蛮好,离开茶馆情绪低落了下来。傅聿川降低了车速,偏头细看了她一眼,道:“和盛太太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
“那为什么不高兴?”
林浅怔了半拍,她自认为表情管理很到位,并没流露出任何不愉快的神情。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傅聿川说:“你开心的时候不是这个感觉。”
林浅拧眉:“感觉?”
傅聿川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如实说:“嗯,我似乎能通过你的眉眼和细微肢体动作感觉到你的心情。”
闻言。
林浅粉唇微抿,她捏着玉兰花的茎叶,来回捏了好几遍,“上车之前我查了一下,盛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医师。上个月李医生来家里给我做了一百道题,说是做个心理检查。结合两件事,只有一个答案:你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她确实前后反差有点大。
确诊癌症前后,说话的口吻,行事的作风天差地别。所以也不怪傅聿川会请李医生给她做检查,当时李医生对着她说她没问题,转过头估计就跟傅聿川说她有心理疾病。
今日傅聿川带她来茶馆。
说是认识个新朋友。
实际上是请了个更出色的心理医师给她看“病。”
“浅浅……”
“我先哑巴两个小时。”林浅打断他的话,转了个身,面朝车窗外,后背对着他,补充道:“有些事没有想通,等我理清楚了再跟你说话。”
之后,车厢里安静了一路。
回到梨园,韩嫂做好了晚餐,林浅和傅聿川一同进餐厅吃完,如往常一样在林荫道散步消食,进屋后天色逐渐暗淡,林浅从花房折了一束霓裳玫瑰回来。傅聿川在客厅里看财经报刊,看了半小时,书页没翻动过。妻子刚进门,他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没等傅聿川开口说话,林浅抱着花往楼上去了。韩嫂端着茶进客厅的时候,只见傅聿川望着墙壁上的钟表,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像是在确定时间。
韩嫂疑惑:“先生?”
傅聿川收回视线,“表坏了,您明天换个新的。”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客厅,韩嫂转头望了眼男人远走的颀长背影,随后看墙上的机械表。没坏啊,就是正确的京城时间。
表一定坏了。
时间不准。
林浅说的两小时早就已经到了,但她还是个哑巴。她肯定没有错,那就是钟表错了,换个新的,明天就准时了。
与此同时。
主卧。
林浅抱着花走了进来,关上门,走至高脚桌,将新鲜的玫瑰放上去。她原地站了一会儿,侧眸那瞬,余光瞥见了窗台书桌上摆着的那本新相册。
林浅走了过去。
这是她打印的彩色照片,印了大概两百多张,其中有些四人合照是问齐特助要的。下午打印好,她装进相册,还没完全装完就听见了傅聿川的车声。她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下楼,穿过院子去林荫道接他,之后便去了茶馆。
林浅拾起桌上没装起来的相片。
四人合影。
在夏塔的雪山下,四个人都穿着冲锋衣,戴着墨镜,杵着几根登山杖。她和傅阳乱七八糟摆着pose,齐特助比耶,傅聿川则站在她身后低头看她。
在得知喻唯一是知名心理医师,傅聿川是带她去看“病”的那刻,林浅不是生气,也不是责怪,更加没有怨怼。她当然知道傅聿川是关心她,才让李医生为她检查,又托了关系请来喻唯一给她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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