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赫这话让两个老人一愣,而两个老人听着简赫说道:“姐姐本想由着宸妃娘娘蹦跶,现在想想看还是须得压一压宸妃的风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京城里选秀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等到今年秋天的时候,就会擢选一批人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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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傅嘉泽离开了简赫所在的驻地,也正好收到了飞鸽传信。
傅斌传信用的是锦衣卫的那套加密的令,写得内容正好是今年秋日要正式擢选秀女入宫。
宸妃入宫的时候,简云窈确实懒得管宸妃,和两位老人的愤怒点一样,宸妃动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动的是傅嘉泽,让简云窈和柳氏一样,觉得容忍不了宸妃这般伸手。
原本应该去翰林院走正统入阁的路子,偏偏宸妃就赖上了对方,让傅嘉泽避而不及选择外放。
简云窈的心中说不出的憋屈,这是她为后以来第一次这般的盛怒。
她素来心思机敏,先前只是懒得管宸妃,现在下决心要管,也很快有了主意,想要让宸妃的地位下降也很简单,那就是进新人分宠。
什么时候提议选秀也是有讲究的,简云窈在宸妃连续两次月事推迟,本以为怀孕,结果希望落空的时候,她提出了选秀之事。
宸妃入宫后,帝王与宸妃过得是夫妻小日子,鲜少去临幸其他妃嫔,这段时间也就一直没有子嗣消息传来。
皇后提议选秀,帝王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皇后说子嗣之事让他心动,有了宸妃,宫里头的这些嫔妃确实看不上眼,就点了头。
因为要开选秀之事,贺兰汀一惊,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只是她也知道是定居,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与帝王生分了,只能够抓紧在秀女入宫之前,争取早日生下孩子。
傅嘉泽看着了选秀之事,这选秀的范围与之前不同,定得很广,十三至十六岁未有婚配之人均需要选秀,自己的妹妹不用担心,舅舅就在京中,肯定会想法子的,另外老师的女儿裴清荷到时候也会想法子刷下来。
傅嘉泽看过了密信之后,把信烧了,灰烬揉碎。
此时京中的林宝珍也知道了要选秀之事,无论是第一个预知梦,还是第二个预知梦,这可都没有出现这件事,她不由得拉着谢渊询问。
此时的林宝珍肚子已经满三个月了,坐稳了这一胎,谢渊抚着她的肚子,本想要敷衍,最后还是因为心烦意乱说道:“皇后娘娘提议的选秀,这事是势在必行的,宸妃娘娘也无力阻止。”
“皇后娘娘不是万事都不管吗?”林宝珍不由得说道。
“这次她偏偏就管了。”谢渊叹气,声音很是无奈。
林宝珍:“这选秀也是劳民伤财之事,难道朝臣没有阻止?”
朝臣确实并未阻止,毕竟帝王险些要把宸妃直接封为皇贵妃,那尊祥瑞至今还在朝堂上摆着,朝臣的心中都觉得应当分一分宸妃的宠。
这宸妃的气焰太盛,如此并不合适。
谢渊的眸光深沉,“宸妃娘娘这边的人还是太少了。若是多一些人就好了。你父亲虽然提了,但是无人响应。”
林宝珍瞬间就有些揪心了,原来朝臣们都觉得宸妃娘娘风头盛,也想让宸妃娘娘降降温。
“那可怎么办?”
谢渊搂住了林宝珍,“你可不用想那么多,安心生下孩子,选秀的事情,还会谋划,说不得也有人投诚到宸妃娘娘这里。”
第103章 弹琴和同吴县
林映雪这边也收到了选秀的消息, 她和傅嘉泽一样,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傅菀安是傅斌的外甥女,就算现在陈攀再得势, 倘若是傅斌连外甥女入宫都无法决定,那前半生都算是白奋斗了。
还有裴清荷,裴侍郎尚未想好给女儿的婚配对象, 但是他也法子刷下女儿。
林映雪最近在和人学画画、弹琴和调香。
林映雪曾经在林家无法跟着去学这些东西,林家曾经请了一段时间女夫子, 林映雪学得不错, 但是谁让林宝珍不爱这些, 最后女夫子就被请走了。
现在的林映雪已经嫁了人,夫君不在身边, 又无掌家之事在身, 可谓是有钱又有闲, 她就想替自己请一位女夫子。
这为女夫子还是姚素找到的,是个自梳不嫁人的女夫子, 画画的技艺可以说是让林映雪惊艳,弹琴也让人心旷神怡。本来林映雪是没准备学调香的, 但是因为华夫子也擅长,林映雪左右无事,就把这门功课也加上了。
华夫子能够得到林映雪这样的女学生, 也是解了用度的燃眉之急,对于这个学生教导得用心。
此时林映雪就跟着华夫子在弹琵琶。
怀中抱着琵琶,左手压住琴弦,右手拨弄琴弦, 战意浓厚的琴音就响了起来,声音如同是裂锦一般, 林映雪注意到,华夫子的面颊还因为心绪激荡,面颊泛上了红。
这一曲激昂,等到结束了之后,华夫子甚至喘着气,半晌才让呼吸重新平定下来。
“夫子好本事,这般惨烈的战争,宛若是亲见一般。夫子是曾经见过战事吗?”
华夫子笑了起来,她生得面目平凡,是不算大的单眼皮,脸上有些黄气还有一些淡淡的斑点,不过在弹奏琵琶还有画画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光来,可以说是神采飞扬。
“我哪儿有这个本事?弹奏的是当时和家里人抗争自梳的事情。”华夫子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教你的,有些情绪若是没有办法代入,就找一个相近的情感。你试试看?”
林映雪抱着琴,先是看了一遍曲谱,同样的曲子却被她弹奏出不同的风采来,如果说华夫子的曲调是打斗的纷争,而林映雪的曲调则是一人独自对抗千金万马的孤勇。
林映雪想的是自己的母亲温蕙,当时温蕙毅然决然地踏入公堂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温蕙一个人的战斗。
隔壁的裴清荷听着曲调,对着傅菀安说道:“这是大姐姐弹奏的。”
傅菀安不明白,两首曲子明明就差不多,怎么就是不同人弹奏出来的?
裴清荷:“不信等会就去问。”
傅菀安点点头,“继续吃糕点,咱们这也算是听小曲,吃糕点啦。”
裴清荷想了想,用茶杯碰了碰傅菀安的水杯,“我们干杯。”
傅菀安假装杯子里的茶水是烈酒,重重碰了一下裴清荷的水杯。
裴清荷觉得这样有意思极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林映雪第一小节还能奏得出来,等到第二小节,曲谱虽然还记得,手却记不得了,顿时就乱了起来。
华夫子笑着上前,扶住了林映雪的手,“凤点头你总是会卡一下,你看看我的手。”
林映雪很想记住,只是脑子确实记住了,手不听话。
华夫子被林映雪这个话逗得一乐,“林夫人说话还真有意思。”
有意思吗?
林映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好像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变化颇大,若是一年前,她恐怕也想不到这般的情形。
华夫子在教完了之后就离开,而裴清荷和傅菀安也过来了。
一个喊她大姐姐,一个喊她嫂子,要听她弹琴。
刚刚学得曲子,林映雪很是生疏,不过之前学过一首入门的曲子很是简单,而且很适合现在这个时节,林映雪就抱着琵琶弹了起来。
指尖拨动,是一场惊雷让夏日到来,草木疯长,天气炎热,蝉鸣聒噪,而流水之中莲花绽放,莲叶下有游鱼嬉戏,偶尔跃出水面,激出漂亮的水花来。
抽条而生的柳叶被风吹得时候,总是会拨弄平静的水面,带起一阵阵涟漪,傍晚的阳光染红了柳枝的每一片树叶,此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被染红的蜻蜓点水,停在已经盛开了的荷花之上。
这是一首欢快的夏日曲。
裴清荷听完了之后,不由得说道:“几天没见,大姐姐的琴艺精益了。”
傅菀安睁着迷茫的眼睛,“有吗?”
林映雪噗嗤一笑,用帕子擦了擦傅菀安的嘴角,“技艺上应该是差不多,情感上不一样。我今儿心情很好。”
裴清荷刚想问为什么情绪好,傅菀安就说道:“我知道嫂嫂为什么心情好,因为大哥写信回来了。”
裴清荷眨眨眼:“真好,那爹爹肯定也收到了姐夫的信。”
傅嘉泽每次写信都不会厚此薄彼,可以说是裴晋、傅斌、林映雪、傅菀安人人有份,只是不同的是,唯有林映雪的是厚厚一摞,其他人的信笺单薄。
林映雪点头:“他去拜访了简将军,同我说了说简家的两位老人。”
简将军的父母啊,那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生父生母,裴清荷有些好奇,傅菀安吃着糕点也说道,“嫂嫂说说看!哥哥给我的那封信里没提这些。”
林映雪就把两位老人的事情给说了。
简老太爷的眼睛不太好,本来喜欢读书看字,现在毫无办法,只能够找些闲事,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种菜。
边境之城听起来好像是荒凉,实际上不是的,靠近东北之地土地肥沃是黑土地,反而如同狄人那般牧牛羊才是大大的浪费了肥沃的土地,简家两个老人就种了菜,而简老太爷侍弄青菜,柳老夫人埋怨这样容易弄伤腰。
柳老夫人喜欢听曲,那边的词曲与京城的截然不同,是多用笛音,声音辽阔。
傅嘉泽的信笺总是写的很厚,林映雪看信的时候,会花很久才能看完他一次寄过来的信。
读信的时候,就仿佛是傅嘉泽在她的对面,亲口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林映雪在说完了之后,不由得想,傅嘉泽应该是也到了同吴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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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傅嘉泽确实是站在同吴县的城门外。
因为三县合并,现在的同吴县的县衙设在曾经的牛首县,现在城墙上的牌匾是从同吴县的门口拆过来的。
城墙高大,甚至和京城的城墙也不相上下,而且这里曾经经历过战火,岁月的侵蚀斑驳了城墙,城墙看上去很是潦败。
傅嘉泽还没有踏入到城中,就觉得自己在任若是有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得修城墙,现在的狄人首领可以说是野心勃勃,暂且与大祁相安无事,但是比邻而居,怎会不觊觎大祁的辽阔江山?
城门口的守卫见到了傅嘉泽的行伍,其中领头的人看着傅嘉泽的打扮,忍不住大着胆子说道:“敢问可是新任县令傅大人?”
傅嘉泽颔首说道:“正是傅某。”
傅嘉泽的话一出,就看着那人吹了一声哨,有舞狮的队伍来了,更是有人敲锣打鼓。
傅嘉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动静,城门口很快来了不少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吏。
“见过傅县令。”
众人乌压压对着傅嘉泽行礼,而为首的那人笑着说道:“咱们这牛首……不同吴县也算是来了一个状元郎,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咱们县里的大户甘老爷给出的班子,恭贺咱们傅县令上任,等会还在家中摆了宴席,请傅县令。”
傅嘉泽说道:“甘老爷可在?”
县丞说道:“甘老爷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傅县令咱们先回县衙?”
傅嘉泽点头,也不再坐马车,而是干脆骑着高头大马踏入到了县城里,这样视野开阔有利于看到整个县城的全貌。
进入到了县城里,这里可以说是沿路以来最破的县城了,似乎自从狄人入侵离开之后,这县城就没有整修过,地面是坑坑洼洼,和外面的泥泞管道相差无几,而这里的百姓面黄肌瘦,最关键的是,大约是有些本事的都离开了,留在这里的没什么精气神。
简赫驻扎的地方也穷困,但是百姓们则是有生机得多,他在心中记下,很快就到了县衙。
等到傅嘉泽见到了县衙,顿时有些无言,整个城里最好的地方大约就是县衙了,还为了迎接他,县衙上的琉璃瓦都打扫过,可以说是熠熠生辉。
傅嘉泽看着外面的土地,再看看县衙的豪华,只觉得头疼,打算今晚上头一件事,就是要彻底翻一下这个县衙,搞不好里面还有些门门道道的暗道和暗室。
傅嘉泽把东西放下了之后,分下大半的人手留在县衙,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侍卫去了甘家。
傅嘉泽见到了甘老太爷,这人红光满面哪儿是腿脚不好的模样?反而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他在城门口的时候见过了,这人是甘家的二老爷。
傅嘉泽并不点拨,只是对着人一一见礼,说些虚应的话,表示这甘老太爷的宅院气派得很,能否参观一二。
甘老太爷尚未说话,那个二老爷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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