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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A级治疗师，精神体分别是元胡、石斛、甘草。”
许乔暗暗皱眉，这四种草药都没有清心宁神的药效。
医务处到了，已经暂停接诊学生。
吕春亲自负责狼獾的检验，把陆阳三人交给助手们，稍后会对比四个舍友的检验数据，看看是否有共同的异样指标。
其他人保持距离旁观。
结果出来的很快，陆阳三人健健康康毫无异样，而狼獾的各种数据则更趋近于同等级的A级狼獾异兽，同时又存在非常关键的一个区别：周诚转化的狼獾血肉并不存在异变生物身上共有的异变因子，一种让异兽、异虫、异植变得嗜血且难以食用的新化学物质。
用普通人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讲，A级狼獾异兽的肉不能吃，周诚变成的这只狼獾能吃……
吕春的意见是：“这只狼獾绝不属于异兽，周诚的病也不应称之为异变，就算他失去了理智，也不可能与外面的狼獾异兽为伍，彼此仍是天敌的关系。”
陆阳三人都松了口气。
林世新：“那它还有可能变回人吗？”
吕春：“现在我会尝试对他进行治疗。”
魏坚站到了她身边，防止解除麻醉效果的狼獾暴起攻击吕春。
尽管吕春的土系异能也有A级，但作为东南基地现有的唯一一位S级治疗师，一位全盛状态下可以在战事中让数千名伤者同时恢复血肉伤的强大治疗师，吕春可以说是全基地最珍稀的异能者之一，魏坚必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吕春的手搭在了狼獾的胸口，释放木系异能。
狼獾在挣扎过程中造成的皮肉伤瞬间恢复，体内的麻醉剂也瞬间分解失去了作用。
狼獾睁开眼睛，才瞥见身边的人影就要发起攻击。
魏坚给它加了几处寒冰枷锁。
吕春叹道：“果然是心理问题造成的，肉体治疗没有作用。”
林世新急着问：“心理问题能治吗？”
吕春：“诱发心理疾病的病因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病人的身体出现某种病变，现在的治疗师完全能治。另一种是社会、环境等外因对病人造成的心理影响，这种就算S级治疗师的治愈能力也发挥不出作用，需要对患者进行心理干预。”
她试着与狼獾进行沟通，各种循循善诱，奈何狼獾没有任何类人回应。
吕春：“大家都看到了，他现在是纯兽性思维，连我的话都听不懂，而沟通、配合是心理干涉的前提。”
“很遗憾，目前我无法就周诚的病提出有效的治疗方案，或许可以先注射镇定剂让他冷静下来，再密切关注他的反应。”
她带过来的三位A级治疗师助手都是支持这个方案的态度。
许乔望着吕春，几度欲言又止。
吕春注意到了，笑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尽管得到了允许，这位S级治疗师的态度也很和善，要给对方提建议的许乔还是很有压力，紧张道：“我可以请您移步去外面说吗？最多占用您两三分钟的时间。”
林世新刚皱起眉头，吕春已经同意了，单独随许乔去了走廊。
许乔没有浪费时间，低声道：“您好，我叫许乔，也从事治疗师工作。听说像百合、茯苓、合欢、莲花等本身具有清心宁神药效的精神体，它们自带的香气对异能者的情绪也有安抚作用，不知您身边是否有此类精神体的A级治疗师，如果请他们过来实验的话，或许能免除使用镇定剂带来的副作用？”
吕春惊讶道：“你从哪听说的？”
异能者基本都是因为肉体伤害才会求助治疗师，很少有人为情绪问题就诊。
许乔：“小时候我爷爷讲的，说有个异能者因为失眠找他看病，我爷爷用异能治疗几次都没有明显效果，结果有一次他释放了莲花精神体，那个异能者闻着花香居然很快就睡着了。对了，我爷爷是C级异能者，对方是D级，后来我爷爷有意将这招用在C级病人身上，催眠效果就没给D级病人治疗失眠那么显著。”
如果吕春安排一位A级莲花或百合精神体的治疗师来给周诚治疗，成功催眠的话，对方的精神体就有可能看到狼獾的精神世界，继而发现黑雾、白雾的存在。
吕春思索片刻，问许乔：“你也是莲花精神体？”
许乔点头。
吕春：“不如你先进去试试？”
许乔早有准备，将二校开学时莲花试着安抚狼獾却被狼獾攻击的事情说了：“我等级太低，花香对它无效。”
吕春明白了，打开通讯手环发出一条消息，再对许乔道：“无论他们来了有没有用，你提供的这条信息对我对医学界都很有意义，谢谢。”
许乔有种被尊重的满足感，高兴道：“也要谢谢您，肯听我说这么多。”
吕春带着她回了检验室，对同时望过来的众人道：“感谢许乔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治疗思路，我又联系了几位治疗师，大概会在半小时左右赶到。”
林世新：“什么治疗思路？”
吕春：“利用几位治疗师精神体本身的香气特性，看看是否能让周诚平静下来。”
平静就意味着可以尝试沟通。
“具体的实验方式，等他们到了大家就知道了。”
并不想应付林世新的S级治疗师径自走回狼獾身边。
许乔则接收到了秦池眼中的赞许。
等待的过程，许乔重新观察被魏坚制服的狼獾，看着看着，忽然注意到狼獾的大尾巴一直紧紧抵着某个部位。
一开始许乔还以为魏校长很注重保护“周诚”的隐私，等吕春叫来的四位治疗师其中的一位释放出百合精神体，熟悉的画面登时让许乔明白过来，魏校长只是在防止狼獾喷射臭液。
检验室关上了门，浓郁的百合香比莲花香充斥一整片空间的速度更快。
花香带着百合宁神的药性，许乔却感受到了莲花精神体的抗拒，这家伙，不但喜欢跟别的花比美，这会儿还比起香来了。
奈何对方是A级百合，许乔在花香的作用下心如止水，莲花的抗拒、攀比也迅速被压了下去，不得不服。
A级狼獾还在不停地挣扎，宁死不屈的眼神像极了许乔曾经拿来做实验的B级母鼠。
看来在同等级的情况下，精神体的意志力足以抵消治疗系精神体的安抚药效。
许乔刚要失望，余光触及身边的秦池，她又冒出一丝希望，仗着两人站在最后面，她拉拉他的胳膊。
秦池配合地低下头。
许乔在他耳边问：“它有没有睡着？”
秦池跟她一样是B级，就算精神力更强些，他的精神体应该也抵挡不了A级百合香的效果。
秦池听得见许乔的耳畔私语，火龙也听得见。
秦池感受到了她吹过来的温热气息，火龙同样感受得到。
秦池若无其事地稳稳站着，火龙却在晶核里打了个激灵，也忘了抱怨浓腻的百合香了，软软地趴卧下来，向秦池传递“喜欢被许乔吹耳朵”的情绪。
秦池看眼许乔的耳垂，怕引起她体内莲花同样的反应，选择通过手环交流：【它不喜欢百合，双重抗拒。】
抗拒不喜欢的治疗师，抗拒不喜欢的花香。
许乔：“……”
被迫佛系的莲花心平气和地朝许乔传递了“爱听”的情绪。
第72章
吕春一共临时叫来了四位A级治疗师。
第一位治疗师的精神体是百合, 花香持续十五分钟后，在场的众A级异能者都感觉到了心神的平静，再看狼獾用力挣扎的四肢, 便猜到百合香对狼獾无用。
一行人先退到走廊, 等待里面的花香通过窗户散去。
林世新瞪眼许乔，对这种治疗提出了质疑：“吕教授, 不如还是直接打镇定剂吧，反正都是一个效果。”
一个治疗师十五分钟，四场下来就是一个小时, 太浪费时间了。
如果不是已经退休的老爷子点名让他亲自来盯着, 他才对调查这种小人物没兴趣。
吕春平静回复：“你怎么知道精神体的香气安抚与打镇定剂是同一种效果？”
林世新闭上了嘴巴, 看出这位S级治疗师不高兴了。
吕春的一位助手道：“无论传统医学还是异能治疗都要讲究实验论证。众所周知, 镇定剂的作用原理在于抑制中枢神经系统, 而它的副作用在旧纪元就已经被大量实验所证实，包括神经损伤、胃肠道不适以及药物依赖等。”
“今天许乔的提议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镇定方案，真能证明药草精神体的气味可以取代镇定剂, 那将是新纪元医学的又一个进步，即便实验失败, 实验本身也是有意义的。”
林世新及时向吕春赔罪：“抱歉吕教授，我刚刚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东南基地有十几位S级异能者, 但S级的治疗师仅吕春一位, 是元帅与诸位上将都要礼遇的人才。
吕春接受了他的道歉：“实验过程的确有些枯燥，诸位可以按照兴趣进内旁观或是坐在外面等结果。”
鲍威：“我感兴趣，刚刚的百合香特别提神, 我都想翻出课本复习了。”
孙如磐：“如果我家里有这种香的话, 我家通天写作业的效率能提高好几倍。”
林世新：“……”
第二位上场的治疗师精神体是竹。
竹叶香很淡，治疗师直接释放出一片小竹林, 占满了检验室所有闲置的空间。
香不香的，许乔光看到这一片绿色便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莲花又在晶核里面鄙夷了，觉得竹绿没有它的莲叶绿好看。
许乔：“……”
都不是花了，居然也能比？
狼獾继续挣扎。
散去竹叶香后，第三位治疗师出手了，她的精神体是侧柏。
侧柏的柏子仁可养心安神、润肠通便。
侧柏林也将检验室占得满满，散发出闻起来很舒服的清香，鲍威居然真的拿出了一本书。
可惜狼獾刀枪不入。
终于轮到了第四位，是个眉眼温柔的女治疗师，瞧着也像刚毕业不久的，当她放出精神体时，许乔愣住了。
出现在束缚狼獾的检验台旁边的，居然是一株粉红莲花，铺满每一片花瓣的均匀的深粉。
碧绿的荷叶，金黄的花蕊，大约十三四片花瓣，属于单瓣莲。
许乔早就知道，哪怕同一种药草也可能觉醒出不同的精神体等级，就像今天到来的几位治疗师，竹子、甘草、侧柏都不是多稀有的精神体种类，而人参、灵芝这样的名贵药材，照样也有C级的。
道理归道理，轮到自己，许乔一直以为她的莲花能够升级，是因为它属于少见的重瓣莲，此时亲眼看到一朵花形比较寻常的莲花竟然是A级的，许乔就受到了一点点冲击。
当然，这点冲击就像风，迎面吹过去就散了。
每一个精神体都是异能者本身的一部分，只是具象为某类物种表现出来而已。
别说许乔觉得她的重瓣莲精神体更漂亮，即便不漂亮，即便她的莲花只有十一片或是七八片花瓣，等级也还是普普通通的C级或是更低的D级，许乔也不会去羡慕别人，依然最喜欢自己的精神体。
感受着许乔的情绪，莲花不由地飞出一片花瓣，轻轻地贴上许乔的脸。
秦池看着这边，没发现检验台上的狼獾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在许乔收起花瓣后继续拼命扭动。
非常遗憾，连续四场安抚实验都以失败结束。
吕春处之泰然，朝许乔点点头，按照原计划安排助手给狼獾注射镇定剂。
狼獾沉沉睡去，因为爪刃过长，即便在睡着的状态也是露在外面的，不像猫科动物收放自如。
吕春对魏坚道：“为了便于观察，我希望带他回我的实验室，但我承诺不会擅自对他做任何实验，如果有新的治疗方案，我会提交报告给调查小组的所有成员以及周诚的监护人，得到一致通过才付诸实践。当然，二校也可以派两位监督员过去。”
魏坚看看手环，道：“周诚的监护人快到了，如果他同意您的安排，我很放心把周诚交给您照看。”
等了十分钟左右，一班班主任领着一个干干瘦瘦、拘谨不安的男人过来了，三旬左右的年纪。
来人叫周良，是周诚的大哥。
周诚的父母在一次生产事故中丧生，留下大大小小七个子女，周良年纪最长，周诚则是最小的弟弟。
周良连自己的小家都照顾不好，对下面的弟弟妹妹完全是放养的态度，如果不是三环提供免费的中学教育，周诚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
周良本来还指望成了A级异能者的弟弟能帮家里改善生活，现在看到弟弟变成了一只狰狞凶横的异兽，周良吓得腿都软了，慌慌张张地声称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们一家都是正常人。
一班班主任将人带到外面，很快就拿了一份授权二校全权负责周诚治病一事的文件进来。
陆阳三人又争取了随时可以过去探望周诚的权利，“周诚”就被放进捕兽笼由吕春一行人带走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
许乔五人去食堂随便吃了点，许乔便随着秦池上了车。
许乔为周诚难过，也为他的治疗感到迷茫：“A级的精神体安抚无效，全基地又没有第二个S级治疗师，他还无法恢复人体主动配合治疗，难道以后都只能做只狼獾？”
秦池：“也许，做只狼獾对他来说可能更简单。”
他与周诚、孟秋雁都是完全兽化者。
区别在于，秦池想做人，孟秋雁也想过正常的生活，他们都有掌控身体的渴望。
再看周诚，被逼迫到那种境地都无法还手，他大概是彻底放弃了。
许乔明白了秦池的意思，于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回了家，许乔才注意到孙负山与孟篱在“沉默是金”的小群里聊了一段。
周诚的视频在佣兵论坛传得沸沸扬扬，两人分别私聊过许乔，当时许乔没时间多说。
孙负山不知道孟秋雁的事，但他知道陆阳与周诚是室友，于是体贴地提议本周末先不做任务。
许乔回了“同意”。
孟篱的私聊马上发了过来：【我问过我妈妈了，她说只要你有需要，她愿意做你的公开病例。】
许乔心里一暖：【替我谢谢阿姨，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目前也帮不上他，真有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们说。】
这份信任让许乔从颓丧中振奋起来，坐到书桌前翻阅之前的实验记录。
九点钟，秦池来送装了火龙精神体的金球，察觉许乔眉眼间的疲惫，劝道：“先别想太多，也许明早吕教授那边会有好消息。”
许乔笑笑：“但愿吧，你今天也挺辛苦的，早点睡。”
道过晚安，许乔将金球放进次卧的鸟笼，看着莲花精神体落进大青缸，许乔蹭了蹭莲花的花盘，回卧室继续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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