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她若是死了,也是该有这遭。”
悟空从菩萨的话里听出些火气来,连忙道:“菩萨,师父是被那红孩儿摄去……”
正要帮着狡辩,眼睛处感受到少许清凉之感,不过片刻便已经可以睁开眼睛。
睁眼便看见观音菩萨略有愠色的面容,边上站了一脸干笑尬笑的太上老君。火是他那特有的,不管什么原因,他都逃不了干系。
“大火已灭,可见到师父了?”孙悟空看向师弟们,师弟们纷纷摇头,只说那火太大,他们早早就逃了。
龙女小声说:“不如去火云洞找找,兴许尸魔没说谎呢?”
轻风吹拂过,土灰消散去,草地中一个不起眼的金箍散发出微弱光芒。
龙女说:“为了防止尸魔不听教化,所以她将禁箍咒给尸魔戴了。”
观音菩萨叹一声摇头,便与众人准备前往火云洞去寻人。红孩儿则准备偷偷溜走,闯下这么大的祸来,惊动了观音菩萨和太上老君,且把罪责全都推给唐笙,溜之大吉。
“红孩儿,哪去。”观音菩萨捡起禁箍咒向驾云溜走的红孩儿一扔,那箍儿变大,变成了一个大圈。
红孩儿见这圈像极了哪吒的乾坤圈,竟一时愣了愣,被那圈子套住。瞬间圈子又缩小,箍在他脖子上,怎么掰也掰不开,他越是挣扎,那箍儿越是收拢,勒得他快要说不出来。
无奈只得飞回去,跪下来求饶,否则这圈子若是再收拢,他的脑袋就要掉下来了。
收服了红孩儿,两位大神仙带着一众人往火云洞去。
植物恢复了生机,但石头上流下的黑色烧痕却没有随着细雨冲去,这里的一切都保存着正常大火后该有的样子。
“师父——师父——”徒弟们呼唤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
火云洞不大,也没有什么密室密道,却半点踪迹都没见到。退一万步讲,就算取经人被烧成了灰,她披着的袈裟也该落在地上让他们见到。
可众人分头仔细将火云洞搜寻了遍,别说是个人影都没找到,哪怕是骨灰都没瞧见一粒。
观音菩萨莲步轻挪,拂尘将地面土灰清扫,凌乱的石器物件都一一归位。
终于在一个石凳下发现了个东西。
小小扁扁的一个布袋子,很眼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龙女的广园纳袋。纳袋上有被火燎过的痕迹,说明并不是龙女在找人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的,十有八九这袋子又是早早就被取经人给骗了去。
分一缕神识将这纳袋查看,隐约可以察觉到其中流动的神力,与那六丁神火有些相似,便寻到老君确认。
“呵呵。”老君笑了笑,难免又牵扯出取经人的离谱之事,说,“先前在平顶山时,她诓骗我两名童儿为她炼器,我之法宝也被她收入其中,为能取回法宝,我赠她少许六丁神火将其练就。”
故而此物不受神火所焚,只留少许痕迹。
从菩萨们坑到镇元子,再坑到太上老君,再加上一路的大小妖怪们,还有什么是金蝉子没招惹过的。此去西行,哪像是取经,倒像是蝗虫过境,都要啃上两口。
观音菩萨将纳袋放在手掌之中,摇头道:“她本事倒多,这般活命的法子都能想到。”
孙悟空跳过来,盯着纳袋若有所思眨眨眼问:“菩萨的意思是,师父可能躲纳袋中去了?”
“正是。”
此时,广园纳袋之中。
唐笙坐在清凉的溪水边,一旁金银童子叉腰怒视她,已经骂了许久快骂不动了。
“今日是你运气好,早晚还要祸害了自己!”银童子骂骂咧咧。
唐笙充耳未闻,琢磨着躲进纳袋里虽是暂且活了命,可万一外边的人没找到她,也没找到这纳袋,以为她被火烧成灰了,就此作罢,岂不是要在这纳袋中等死了?
一旁的九尾老狐狸咬了口灵果,说:“好了别吵了,她是个凡人,这山上物资够她寿终正寝,倒是咱们,才该想想如何是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银童子骂得更厉害了。
就算悠悠哉哉混吃等死,唐笙也是不愿意的,她辛辛苦苦折腾这条路可不是为了躺平。
皱眉思索问题,小丹炉在这里头,有没有可能炼出一个能钻破纳袋的法宝来?
“你在发什么梦呢?这山上东西炼丹足够,炼器,你也得有器才行呐!”金银童子被气得不轻,她动动嘴皮子,也不为他们考虑。
唐笙细数了一下纳袋里的收藏品,法宝是坑来不少,却没个锋利点的。又琢磨着,如果自己能再突破摩量功,将身形无限变大,是否可能撑破纳袋出去?
此间药材不足以炼出直接让她进阶的丹药,唐笙想起当初从黄风大王那剖来的佛灯油。
耗子吃了能立刻成精,她若吃了佛灯油,再加上本身有佛门心经功法加持,是不是也能堪堪踏入罗汉境界?
端起佛灯油看了又看,犹豫是直接吃还是让金银童子炼成丹吃。
还没做出决定,天光乍破,蓝天上出现一道亮白的口子,说明外面有人将纳袋打开了。一双闪着金光的眼睛出现在空中,毛茸茸的脸上尽是喜色,唤道:“师父!当真是师父!师父真在里面!”
诶嘿,猴儿就是靠谱,这都能找到。
唐笙扭头将佛灯油递给金银童子,交代他们混进培元丹中,别全用完了。就在她与两名童子说话的时候,没有察觉天空中的眼睛换成一对丹凤慈目,眼中无奈带少许气愤。
金箍戴三年恐怕不够,给她再加三年。
一股力道将她托着往天空中飞,刺目ꀭꌗꁅ的白光太过耀眼,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从头到脚过去,应是已经从纳袋之中出来,只是被亮光伤了眼睛没能立刻看清众人。
“悟空!”唐笙不放过任何一个rua猴的机会,尤其这样可以光明正大不必顾虑旁人的机会,少之又少。
她抱住猴子,说:“多亏徒儿们,为师才重见天日,那红孩儿好生歹毒,竟放火烧山……若不是为师急中生智躲进纳袋里,恐怕已经成了灰烬。”一边说着,邪恶的手已经伸向猴儿的屁股。
?
手感好像不太对,不确定,在摸摸,没尾巴?
唐笙推开站立,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眼睛还没完全好,只能根据情况猜测打开纳袋之人的身份。进纳袋的时间没有太久,一天之内火已经扑灭,又考虑到这神火唯有老君能灭,便又行礼,笑着说:“多谢太上老君相助。”
对方没有立刻应声,唐笙侧首隐约好像听到猴子的笑声,还是捂嘴偷笑看她吃瘪的那种笑。
老君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说:“唐三葬,这场火,你可有说辞?”
咯噔,唐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到沾了甘霖的指尖在她眼皮上点了点,被白光刺得还没缓过来的眼睛顿时看见了色彩,瞬间唐笙连退三步,防范地摸了摸眉心,单手行礼。
“阿弥陀佛,劳菩萨辛苦了。”唐笙视线将在场众人一一扫过,瞧见小白龙此时已经是人形模样,徒儿们脸上都是焦黑一片,可见在这大火里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龙女站在观音菩萨后面不远处,旁边还立着一脸不甘心的红孩儿,脖子上多了一个金箍。
不由一愣,白骨夫人是被烧死了?还是被菩萨给除了?否则这禁箍咒,怎会落到红孩儿身上。
此时还不是管那妖怪死活的时候,天庭和西天的两个大神仙都等着她的坦白从宽。
这事引发了大灾,可的确不是她有意纵火,便将事实托出,只不过去掉了想赚走红孩儿的起因,道:“我被红孩儿掳走,他说要讲将我给小妖们分食,我没什么法术本领,只好智取,便引他与我比火。”
“本来我已经用计将他败下,他却偷袭再次吐火攻击,我一时不察未能及时将三昧真火消去,倒是两火相撞四散开来,将林子给点燃了。”
句句都是实话,只不过隐瞒了自己的嚣张跋扈,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打击熊孩子压压他的气焰,才有的比试,脱困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红孩儿,可是如此?”观音菩萨拂尘搭在手上,微微侧首询问。
红孩儿怎么听这话全责都是在他,可找不到话里可以反驳的地方,只能咬牙认下。
“你天生有灵,若能潜心修行自有一番作为,却占山为王欺凌土地山神,更是觊觎取经人的肉,又害此间生灵涂炭。便罚你永不作恶,自此摩顶受戒,日诵经文万卷,为之超度,你可愿意?”
红孩儿皱着脸又不敢哭,满脸写着不愿意地说:“愿意。”
观音菩萨点点头又说:“今后你便为善财童子,与我前往落伽山修行。”
“是……”
处置了表面上的主犯,压力又来到了唐笙这边。
趁着菩萨和红孩儿说话的档,唐笙已经走到徒弟们身边,确认了白骨夫人被火烧成了灰。听到它临死前还救了孙悟空一把,心中颇为惊讶,又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来。
“……”她张了张嘴想损上两句,还是摇摇头叹一声没多说什么。
那边交代好了红孩儿,观音菩萨将视线落往众人这边,好好的取经队伍,一个个本身都是要赎罪修业的,却都是错上加错。
金蝉子十世历劫,都是观音菩萨主要负责,为了这能成正果归位的第十世可谓是花了不少心血,更是为了帮取经人凑齐八十一难,早早就往天庭与西天各路神魔那交涉过,为的就是又能磨砺又能度过劫难。
用心良苦,换来狼心狗肺到处惹事的祸害。
太上老君呵呵笑,既然不和他论神火的事情,便没他什么事了,他们自己人如何处罚就由他们自己却定吧。
“哎哟,老夫来得匆忙,丹炉里还炼着药呢,便先走一步了。”太上老君向观音菩萨道了一声,便驾云回了天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一会问他,敖烈私自布雨的事情如何处置,又或者让他知会玉帝一声,又要遭那猴子的难,先溜为敬。
唐笙趁着菩萨还没开始发难,直接弯腰拜得手到地上,说:“多谢菩萨相救,我等今后必定尽心尽力报答,已经在此地耽搁许久,便不多言,这就上路。”
说着拍拍敖烈,让他赶紧变回白马,别给菩萨问罪的机会。
菩萨早已看穿她的把戏,说:“依我之见,不必等什么三年考察,干脆这就摘了你的金箍,如何?”
唐笙瞥一眼,一听就是反话,心道连菩萨都开始阴阳怪气了,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她也阴阳怪气反驳,说:“岂敢岂敢,贫僧着实罪过,被妖怪掳安心等徒弟来救便是,居然敢自救,还与妖怪比输赢,实在是自不量力。唉,妖怪伤人谋财谋命,与我无关,我怎能多管闲事,将妖怪掠去的财物拿走,就该给妖怪们叫他们继续逍遥快活。”
“你休贫嘴。”菩萨摇头,无奈道,“金蝉子,你多次发愿此后向善,却有哪次是真?”
“哦。”摆烂。
龙女上前一步,正要说话,被菩萨一个眼神退回去。
“嗯?你们不必为她说话,岂不知自五庄观一别后,又有多少神仙土地向我告状?”菩萨毫不留情揭穿事实,“好个取经人,你便是空有世俗心都罢,竟还当了宝象国的王后。”
“……咳。”唐笙心虚不答,又看向徒弟们。
徒弟们还在思考用词,菩萨一扫拂尘,说:“金蝉子,我有话问你。”
“你说。”唐笙笑了笑,“不过能不能先把纳袋还我?”
“哦?呵呵。”菩萨笑了笑,万分罕见地竟是要将东西昧下,说,“此物乃是我赠龙女的纳物法宝,到我手里也算物归原主了。”
“???????”
震惊唐笙一辈子,菩萨居然学坏了?
“好说好说,袋子既然是你的,自然该还你。”唐笙以退为进说,“只是我借了段时间装东西,能不能让我先把东西拿出来?”
“嗯,自然可以。”观音菩萨慈眉善目,笑着说,“我还当你西行行囊都在行李之中,付之一炬了。不知这纳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唐笙投去一眼,歪着脑袋一脸无语,兄弟,你非要落我面子到这地步吗,装糊涂不好吗?
没事,反正她脸皮厚。
唐笙便认真数起来,说:“有先前因为打赌输了,菩萨答应帮我劝几位菩萨不追究的法宝们。”
“……”观音菩萨无语,她是真的品行不端到了一定境界。若换了别人,此时已经羞愧得不敢提什么宝贝财物,唯独她还敢详细说明,顺道还要踩一脚面子。
“还有一座灵气充沛,我留着自用的山。”
“?”
“还有两名……”
“不必说了。”观音菩萨又是一声叹,“都还你便是,你且随我来,答我几个问题。”
话罢,拂尘一挥,两人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虽还在号山范围内,却与火云洞已经是相隔甚远。
经过大火焚烧之后又在甘霖之下重生的草木,比先前还要更茂盛有生机,青翠一片,绿意盎然,林荫微凉,吐纳间也都是清舒之气。
观音菩萨再次一扫拂尘,布下无形隔绝,避免被人听了去。
“金蝉子。”菩萨唤一声,若有所思,又换了个称呼,“唐笙,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是金蝉子吗?”
唐笙对于这事也是介意许久,当初鹰愁涧的时候菩萨就提到了她的真名,导致龙女西行时偶尔也会叫她唐笙。只不过她的徒弟们都以为是龙女说话音不准,导致唐僧说成了唐笙。
也不奇怪菩萨如何得知,当年刚到这世界在化生寺当和尚,为了更好的适应生活,除了沉迷习武外,也花了很多时间在写字上,而练字绕不开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作为取经人这一世的主要监护人,想必观音菩萨从江流儿出生就开始关注,种种变化异常都在眼里。
“菩萨何出此言,否则我还能是谁?”唐笙自不会承认,又说,“若非逆流朔时而来,如何不在三界五行中?”
此话将菩萨问住,答不上来。
微微踱步,几番思量,看着她说:“好,我且最后信你一回,你如实将所知前尘尽数告知,我自有判断。”
唐笙连忙道:“不行,天机不可泄露。”
“当真是天机不可泄露?”菩萨抬手,脸上慈目含笑。
唐笙却下意识捂住额头,显然这起手就是要念经的意思了。
“的确不可泄露,不过既然有屏障隔绝,也不算泄露。”唐ꀭꌗꁅ笙找了棵树靠着坐下,客气地拍拍草地说,“此事说来话长,菩萨想从哪开始听。”
“从你所知道的起源开始。”
唐笙微微挑眉,有意耍泼,说:“那就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了。”
菩萨却点点头表示可以,而后笑道:“你这故事即便能说上一万年,我也听得。只是,你能讲一万年吗?”
自知不占优势,早点说完早点散会,还没得长生,可不该在这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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