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皮,抬起一双流光溢彩的蓝宝石猫眼。
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像裹了水润的护理液,没有一处不闪闪发亮,猫爪上的肉球也粉粉嫩嫩。
由希选的是草莓味浴液。
所以卧在她腿上的貌美小猫也一身甜软的草莓味。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低头吧唧一声,狠狠往猫猫头上印了个火辣热情的吻。
“我们大白真漂亮!”
“喵喵。”
五条猫浑身又变成粉扑扑的了。
它嗅嗅由希身上柔软芬芳的气味,再看看溅了一身水的铲屎官。
她发尾湿漉漉的,身上睡衣也被打湿,薄薄贴合着身体,领口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饱满曲线。
五条猫眯起眼,猫爪搁到她肩膀,脸蛋凑到她下巴。
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吻着女人的下颌。
由希没有躲,一只手温柔抚摸着猫背。她注视着猫猫油光水滑的崭新皮肤,忽然若有所思。
片刻。
她问:“大白,你想要拥有完整的一生吗?”
“咪?”五条猫正陶醉嗅着由希的气味,闻言不解眨眼。
由希徐徐说道:“我给你找个好看的猫老婆吧。”
她上班忙,月底月初几乎固定要加班,时不时还要出差。
大白粘人,她却给不了多少陪伴。
她难免生出点内疚。
如果接二宝的话,两只猫互相可以作伴,也不会感到寂寞,每日眼巴巴地等她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挑只特别好看的。”由希摸着它的背毛,信誓旦旦。
这么好看的大白,也合该有一只配得上它美貌的猫媳妇。
“……”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倏然。
五条猫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喵呜喵呜呜!!”
*
【貌美大白在线发牌:求助。】
【貌美大白在线发牌:因为工作太忙怕小猫寂寞,有想接二胎养漂亮童养媳的想法。】
【貌美大白在线发牌:和原住民说了后,原住民明显不高兴了。】
【貌美大白在线发牌:哄也哄不好,怎么办?】
宠物论坛上,一个新帖子悄悄浮起。
底下纷纷回复:
【笑死,是吃醋了吧。】
【好通人性的小猫,拿点肉干哄哄。】
由希扭头看一眼猫咪。
它正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活像是今晚就打算暗杀便宜饲主,一派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
她颤巍巍地递过一把牛肉干,讨好:“大白,你吃。”
五条猫爪子一拍,将牛肉干拢到肚皮底下,不拒绝她的贿.赂,目光却依然锐利无比。
由希内心一颤,默默扭回头,又摸出早上才给五条猫吸过的猫薄荷。
她虔诚上供:“大白,你吃。”
五条猫低头看一眼,又是一爪拍上去,像藏起珍宝的巨龙那般,毫不客气地将盒子拢到肚皮底下,再用丰盈的毛毛盖住。
又一次收下贿.赂的五条猫仍然没有表示。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由希看见它亮出了尖尖的锐利指甲。
由希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她摸摸凉兮兮的脖子,愁得头发快掉了。
接下来,无论是咸鱼玩具还是逗猫棒,五条猫照收不误,但态度就是不见软。
由希苦着张小脸,实在想不出法子,只好又一次上网咨询网友。
【貌美大白在线发牌:什么办法都试了,哄不好,救救。】
【好难搞的小猫哦。】
【猫就是这样的啦,阴晴不定。】
【+1】
【要不冷它一会试试。我家猫被我烦到了就会跑开,等它气消了,自己又会屁颠屁颠跑回来要人陪玩。】
由希看见了最后一条回复。
她回想着自己看的那些猫猫视频,倏地发现,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而另一边,背对着由希的五条猫迟迟不见她有下一步动作,三角尖尖的耳朵抖一抖,两条蓬松的小短腿再刨一刨,猫猫祟祟转过一点脸。
它看见女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由希旋即起身。
正等着她用甜言蜜语来哄自己的五条猫疑惑抬脸。
就见由希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独自进到卧室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适合出门的行头。
那张白皙的脸蛋埋在竖起的羊羔绒领子内,她笑吟吟的,眼梢弯出漂亮的弧度。
“大白。”
她张合着柔软红润的唇,吐出比零下37°还要冰冷的话,“你自己冷静冷静消消气,我出门办点事,一会回来。”
“?”
五条猫徐徐打出一个问号。
这句话无异于:“反正我没错,你自己一个人单独想想,我出去抽根烟喘口气。”
甜言蜜语?没有的。
热情亲亲?没有的。
此时此刻,五条悟觉得自己就像被渣男无情抛弃伤害的小白花女主角。
“喵呜喵呜!!”
渣女!负心汉!坏女人!
五条猫龇牙咧嘴,眼见由希准备拧着把手出门,它连忙使出一个鲤鱼王弹跳,跃起飞扑,白影炮弹般袭了过去——
啪叽。
它差点一头撞到冰冷的门板。
五条猫的长期饭票已经冷酷无情地合了门,正往楼道的电梯那走。
咒术最强丢脸地扒拉着门板缓缓下滑。
第14章
乙骨忧太在打电话。
少年单肩背着剑袋,背靠着小巷墙面。
巷外人来人往,他半张脸匿在阴影下,敛着眉眼,手机屏幕显示通话人为「家入硝子」。
乙骨忧太边传达现状,边随意撩起眼皮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他眸光倏忽顿住。
一道纤瘦身影从巷子口走过。
她戴着顶毛绒贝雷帽,银白卷发长长披散,鬓侧百合发饰微微发亮。
杏色的羊羔绒外套衣领被拉得很高,半张小脸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春樱似的眼睛。
——西园寺由希。
乙骨忧太匆匆:“抱歉家入老师,稍微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少年几步冲出小巷,叫住正往超市走的女人。
由希困惑回头,眼见是昨天见过的术师少年,她疏离且客气地点了点头。
乙骨忧太目光扫过她鬓侧百合花发饰,想起昨晚五条悟的叮嘱。
「那个啊忧太,小猫咪也有小猫咪的烦恼。」
「解咒之后,老师就会变回伟大的GTG,不再是超绝可爱小猫了。」
「到时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消失呐……啊,不如就这样好了!」
乙骨忧太从回忆中抽身。
从昨日短短的交谈来看,这位西园寺小姐并不是诅咒师那边的人。
不然,她也不会救下五条老师。
由希还在原地等他开口。
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为难神色:“你捡到的那只猫。”
停顿许久,乙骨迎着她困惑的目光,轻轻吐出口气,偏离一点视线,“其实不是流浪猫。”
“——它是五条老师养的猫。”
“……嘎?”
*
由希记得,自己与五条的初遇是因为七海建人。
九月中旬,暑气未消。
银发女人穿着身淑女得体的连衣长裙,坐在咖啡厅一角,十指翻飞着敲击键盘,眉梢眼角难掩淡淡疲惫。
她一边努力赶报表一边在等人。
尽管是休息日,但因为黑心资本家的无情压榨,她只能流着泪勤勤恳恳打工。
分析表做完三分之一,由希手指稍顿,端起旁侧咖啡递到唇瓣,不经意往门口望了一眼。
叮铃。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从外走进一个男人。
身材挺拔,眉目冷峻,颧骨瘦削。臂弯处挂着银灰色的西装外套,湛蓝衬衫打底,一头金发像融化的金子。
这种颜色的衬衫并不好驾驭,他却适合得浑然天成,温莎领系得一丝不苟。
由希眸光微顿,认出他就是今天的相亲对象,七海建人。
她连忙合上笔记本,朝七海建人挥手示意。七海建人看见了,缓步朝她走来。
“你好,西园寺小姐。”
与给人冷漠的第一印象不同,他声音虽冷淡低沉,却也不失礼貌。
由希注意到七海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古怪眼镜,心下好奇,嘴上却没说什么,只自然而然收回目光,同样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
“你好,七海先生。”
她把笔记本移到桌面一角,心里开始盘算起这场走过场的相亲得花费多少时间。
如果快的话,她今天或许能把剩下的分析表也做完。
她正想着,七海建人拿起一旁的公文包,打开,从中取出一把粉白色的折叠伞。
雨伞十分小巧,是那种市面上常见的胶囊折叠伞,展开来的面积也不大,正好能容纳下一个成人。
但对于七海这样身高优越、冷峻沉稳的男人来讲,这柄充满少女心的胶囊伞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由希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把伞莫名眼熟。
七海建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将胶囊伞放在桌面,往由希的方向推了推,嗓音淡淡:
“西园寺小姐,这是你的伞。”
由希:“……”啊?
她一呆,表情错愕地跟着重复,“我的伞?”
七海建人见她一脸茫然,便知道她早已忘了个精光。
他微垂眼帘,短暂沉默一瞬,喉头微滚,面色却一如往常。
“是的。前不久在居酒屋,途遇暴雨,我没带伞,多亏有西园寺小姐帮忙,非常感谢。”
“在此之后,我一直想要将伞归还给你,却迟迟未能找到机会。”
随着七海建人的讲述,由希脑子里也渐渐浮起了一点模糊的印象。
那是一个加班结束之后的工作日。
公司接了个新项目,一连串的事务纷至沓来。她忙于应付外审,整个部门就像被抽得团团转的陀螺一样疲于奔命。
在与业务部门的协同作业之下,项目第一阶段终于平稳落地,由希工作暂时得以告一段落,也迎来了九点之前的第一个下班日。
她拖着疲惫多时的躯体飘荡到居酒屋,试图以撸猫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老板正认真擦拭着玻璃杯,乍一见她,顿时吓了一跳,手上杯子差点落地成盒。
女人眼下青黑憔悴,一头银发被胡乱拿橡皮筋束着,有几簇毛打了结,乱蓬蓬地翘起,身影细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苍白如贞子。
活生生的地狱之景。
老板露出警惕神色,低头往吧台下翻找着什么。没过一会,就啪地拍出一副银制十字架,正气凛然道:
“我们店幽灵与妖怪不准入内。”
由希:“……”你才幽灵。
可恶的资本家,一点也不懂得共情打工人。
换做平常,她大约还会与老板玩笑两句,只是这会实在累得没了心思。
由希有气无力地一撩眼皮,啪地一掌拍走十字架,焉头巴脑张望着问:
“大金、我需要大金……我的生命之源、我命中注定的小猫咪在哪儿?”
老板一指隔壁桌。
她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见了满头比金子还要耀眼的金发。
而她一见钟情的金渐层大金,翻着一身如虎皮蛋糕卷般的浅金色毛毛,懒洋洋地卧在金发男人手边撒娇卖萌。
可惜男人似乎是铁打的心脏石头做的血管,愣是连一丝眼角余光也没分给小猫,手指翻飞、面无表情地接着手上作业。
他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昏黄灯光映亮他冷峻面容。
由希看得嫉妒又牙酸。
如果大金愿意对她这么营业,她能直接吸秃大金的肚肚毛。
眼见撸猫无望,由希郁郁寡欢地喝了两杯啤酒,觉得没意思透了,还不如回家当个云养猫视频铲屎官。
她准备收摊走人。
这会已经过了十点,居酒屋内客人不少。她走出店门口时,天阴沉沉的,乌云压境。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店内因为有背景音乐与嘈杂交谈加成,几乎听不见雨声。
如今站在挂着串串红灯笼的檐下一瞧,才惊觉这雨势浩荡,天幕连成一片朦胧烟雨,断了线的水珠子噼噼啪啪地直往地下砸。
好在由希备了伞。
这是她常年养成的小习惯。
她懒得看天气预报,所以会一直在包里备一把胶囊伞。
由希低头翻找着伞,余光却瞥见一抹亮眼的金色。
与此同时,男人低沉紧绷的嗓音传入耳朵。
“请简单迅速地说明情况。”
“是吗,现在就需要?请告知我文件资料的位置。”
“公司?”
“……好,我现在去。”
由希抽伞的手一顿,忍不住悄悄看向这位与她同病相怜的社畜。
他挂了电话,长长吐出一口气,食指按着高挺眉骨。
似是感到累极,金发男人抬手扯松领带,身体仰靠上青森围墙,冷峻面孔透出倦意与不虞,整个人像是透不过气的鱼。
由希看着他眼下比自己还要重的青黑,再瞧瞧他的表情,忽然深深共情。
他浑身上下几乎就差用字写出一句话:
「劳动是狗屎,资本家是狗屎,这个世界就是个被屎壳郎搬运的巨大狗屎。」
眼见金发男人低眸扫一眼腕表,将公文包顶在头上,作势就要冲出雨幕,由希连忙叫住了他。
“这位金色头发的先生。”
他背影微顿,淡淡回首。
先前因大金独宠他而生出的嫉妒早已散去,此时此刻,由希心中只余下深刻的同情。
她也才结束连日来的辛苦工作,自然明白晚间十点还得回公司的社畜是有多不容易。
尤其还是个暴雨天。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呢?
由希叹了口气,将手中粉白色的少女心胶囊伞递给他,礼貌客气道:
“你是要赶回公司吗?不介意的话,请用我的伞吧。”
七海建人顿了顿。
“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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