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而亡,一滴毙命。”怜星一边说,一边晃了晃那玉瓶,已经有了答案,“又比寻常的水重那么多,这果然是天一神水。”
姚月目光一顿:“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这玩意儿在原作里出现,是无花去神水宫讲经时,骗了水母阴姬一名弟子的感情,诱其为自己偷出,用来给自己的师父天峰大师下毒的。
可现在楚留香都还没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不论无花是男是女,有没有入少林,总归还是个小孩,自是干不了这事。
再想到薛笑人说,给她这瓶天一神水的人曾经提醒过她,移花宫大宫主喜欢漂亮的女人,可以把这一点当成突破口——
姚月觉得,那个薛笑人根本打不过的买主究竟是何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真是恶毒的男同性恋啊!
“神水宫……难怪!”得知这是天一神水,薛笑人也喃喃起来,“难怪他的武功如此恐怖……”
她好似受了刺激,喃喃到最后,先是大笑,后又大哭,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
“她怎么了……?”一点红不明白,她也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义父”如此癫狂的模样。
“接受不了现实吧。”姚月说,“辛辛苦苦养这么多杀手,做大做强,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结果还是根本不被真正的武道天才放在眼里,既打不过想杀我的人,也打不过我。”
“大宫主已经知道是神水宫里哪个人了?”洪七敏锐道。
“是移花宫的仇家吗?”一点红也问。
姚月说不,不是仇家。
说完自己都想笑,便笑了一声才继续道:“相反,本该是亲家的。”
“薛笑人的剑法不及她长姐,但放在整个江湖上,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姚月说,“普天之下,能叫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本来也没几个,再加上能轻松拿出一瓶天一神水,除了我那未婚夫,怕也没旁人了。”
洪七:“啊?!”大宫主还有未婚夫?
一点红也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姐姐打算如何料理此事?” 怜星起身,望向她,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明显浮出一丝杀意。
“他都想弄死我了,我自然是以牙还牙。”姚月眯着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
这次她不是为了维持移花宫主的人设才这么说,而是亲眼看到了那只鸡喝下混有天一神水的水后是何惨状,才陡然有了这是一个死人如家常便饭的武侠世界实感。
她穿越过来,不仅仅是得到了邀月的身份和武功而已。
眼下她就是邀月,就是凶名赫赫的移花宫大宫主,遇到这种事,若不强硬起来,那日后麻烦只会更多。
“那姐姐需要我做什么?”怜星立刻问。
姚月说你替我去一趟江南。
“别人我不放心,所以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去做。”她说,“我要你将此女送到松江府薛家庄,薛衣人面前,强迫她欠下移花宫一个人情。”
这要求刚一出口,薛笑人就大喊起来,说不要,不能让她知道,我求你,我为你做牛做马!
姚月根本不理她,只看着怜星:“太吵了,上路的时候,你记得把她哑穴点了。”
怜星立刻会意,既然是太吵了,又何必等到上路的时候?此刻便该点上。
但他还是有点在意:“姐姐想要薛衣人做什么?”
姚月说:“也不用她做什么,只需她动用薛家庄的人手,即刻昭告天下,你,移花宫的二宫主,在薛家庄做客。”
这让怜星有些不解,皱眉道:“这是为何?”
姚月没解释,说你照做就是了,其余事不用你操心。
不得不说,这番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的架势,的确非常接近原本的邀月,以至于怜星听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再讲,只恭敬道:“是,姐姐。”
“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她顿了顿,又看向薛笑人,“明日一早便启程,带多少人随你自己安排。对了,天一神水留下。”
这次怜星学乖了,立刻躬身上前,把那瓶天一神水交到她手上,然后带着薛笑人退出了明月殿。
走之前,他倒是有吩咐花统领,记得把那只被毒死的鸡清理出去,不要污了大宫主寝殿。
花统领忙不迭应了,又屏着呼吸,飞快地完成了清理。
姚月看在眼里,多交待了一句:“这鸡如今浑身是毒,不能作寻常处理,你用火将它烧了,再远远埋到谷外去,莫让它身上的毒害了谷中田地。”
别人不知道天一神水究竟是什么成分,她却是知道的,是提炼到极致的重水。
这东西不仅对身体有害,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土质。
绣玉谷是片适合种植的宝地,可不能被影响了。
“属下明白了。”花统领闻言,也不敢大意,“这就按大宫主吩咐去办。”
“办完选几个机灵的手下,明日随我一道出宫。”姚月又说。
听到她说要出宫,反应最大的是洪七,当即问她能不能带自己一起。
一点红虽然没开口,但神色里明显也有渴望,定定地望着她。
她却摇头:“我这趟要去神水宫,不适合带着你们,你们留在移花宫。”
“哇!大宫主你要亲自去神水宫同他们算账吗?”洪七一听,竟更兴奋了。
“嗯。”她没否认,“顺便退婚。”
说到这个,两个小姑娘就不太理解了。
两人对视一眼,憋不住话的洪七还是问了:“大宫主的未婚夫,为何要杀大宫主呀?”
姚月‘啊’了一声,旋即勾起唇角,柔声道:“因为他是个废物。”
“他不想娶我,又不敢反抗替他定下要娶我的人,更不敢让人知晓为何不愿娶我,便想着先杀了我。”说到这,她面上的笑再压不住,如芙蓉绽放,容光之盛,叫人移不开眼,“你们说,他是不是一个废物?”
洪七已经看傻了,只会愣愣地点头:“嗯……嗯嗯嗯!”
一点红更是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后红着脸认真附和:“是,他是废物。”
……也是瞎子。
竟连大宫主这样的美人都不想娶。
第17章 做个选择
花统领是一个非常有效率的手下。
姚月前一晚跟他说了明日要带人出门,他就连夜准备好了车马,选定了此次出宫跟随的侍卫。
第二日一早,姚月洗漱完毕,出明月殿时,看到的便是一行人整装待发的画面。
她扫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又回身吩咐洪七和一点红,说:“我不在时,宫中大小事务,遵循旧例即可,你二人好好练武,等我从神水宫回来,可是要查进度的。”
洪七是个活泼的,立刻拍着胸口让她放心,只要能吃饱,自己就不会偷懒。
姚月:“……”所以吃不饱的时候就会偷懒是吧,难怪别家轻易养不起你。
一点红就沉静许多,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认真道:“我不会让大宫主失望的。”
姚月对她确实更放心一些,便嗯一声,算是应了这话。
之后她便上了马车,出绣玉谷,往神水宫方向去了。
神水宫地处江南,在松江与姑苏的交界处——所以实际上,她和怜星走的是同一条路。
花统领对此就颇为不解,上路没多久,就忍不住问她:“大宫主为何要与二宫主分开走?”
姚月说因为我需要他比我先到。
花统领还是摸不着头脑,但却不敢再问了。
他怕自己话太多,又惹大宫主不快。
“我不是让你备一面移花宫的旗子吗?”姚月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也不想为难他一直在马车里候着,“你出去,将它挂起来。”
“啊?”他没想到,要这么高调,“挂、挂起来?”
“对,挂起来。”姚月眯着眼睛,语气很冷,“我要这一路上所有来往的江湖人都知道,我亲自出宫了,正往神水宫去。”
“……是!”花统领立刻半跪着,从她右手边的一个矮柜里,拿出了一面旗子。
那旗子有近一丈长,乃上好的绢布制成,上头绣了移花宫三个大字,尾部缀有墨色的梅花。
移花宫虽久不入江湖,但凶名太盛,江湖上的人可能不知道移花宫两位宫主叫什么,但都知道,这个很可怕的门派以墨色梅花作为标志。
这样一面旗打出来,挂在姚月坐的马车边,确实约等于昭告全世界——移花宫主出宫了。
此外,凶名在外也有凶名在外的好处,他们这一行人车马豪华,衣衫昂贵,若不打出这面旗,走在道上,被一些不长眼的绿林喽啰误以为是肥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旗一出,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会绕着走,就算是不认识移花宫的人,看到大家都避之不及,也不会肆意到觉得自己惹得起了。
姚月的估计也没错,她出宫七日,消息就飞一样,往江南传去。
等她过了扬州府,即将进入姑苏地界之时,整个江南的茶馆酒肆,议论的都是她。
“移花宫传人都快二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了吧?”
“是啊,不知这回是为了什么忽然出的宫……”
“哎哎哎,我听说移花宫这一代有两位宫主,不知今次出宫的是哪一位?”
“应当是大宫主邀月!我有一位朋友在扬州城外远远地瞧见了他们的车马,说从马车里伸出的手,一看就是女人的手,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呀,别卖关子!”
“对啊,快说快说!”
“而且只瞧那手,便能感觉,这必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嘶——”
……
姚月全程没进过茶馆,住店也都是让侍卫提前策马赶路,去包下一整座客栈,是以也没听过大家具体是怎么谈论的她。
但她知道,消息如此沸沸扬扬,神水宫那边,必定也已经知道。
在这种整个江南武林都在关注的情况下,水阴那个没胆子正面反抗婚约的少宫主,就算对她恨得再牙痒痒,也不敢出手对她做什么的。
姚月从第一次见他起,就看出了他真正的软肋。
不是他求不得的花月奴,而是他的师父,神水宫现任宫主。
他丝毫不敢让他的师父知道他不喜欢女人。
原先的邀月可能因为自己的性取向也不直,与他有什么心照不宣互相保密的约定。
但如今她才是邀月,她头上也没有师长压着,整个移花宫就属她最大,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想杀我?不好意思,那代价你可付不起。
两宫因有婚约,彼此之间,自也常有走动。
移花宫这边,至少以花统领的级别,对江湖上神秘无比的神水宫究竟该怎么去,还是相当清楚的。
过了姑苏后,他亲自为姚月驾车,来到神水宫所在湖域。
车在湖边停下时,湖畔果然已有作道人打扮的神水宫弟子撑着竹筏在等候。
姚月刚推开车门下车,这六名神水宫弟子便一齐上前,向她行礼道:“拜见邀月宫主!”
她本来就是来找神水宫算账的,外加有人设要维持,就晾了他们一会儿,足足过了六七息,才薄唇轻启,道:“看来你们宫主也知道我来了。”
“是,宫主先前听闻邀月宫主出了宫,正往神水宫来,便命我等在此迎接。”神水宫这些弟子大概也知道“她”的脾气,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着话。
从他们的态度里,姚月也能瞧出来,至少水阴的师父,绝对是很想要自己这个徒媳的。
只可惜,这门他盼了许久的婚事,很快就要取消了。
姚月把其他侍卫都留在了湖边,只带了一个花统领上船,往神水宫去。
竹筏一点点驶入湖心大雾,之后进入一座崎岖的山洞,等再见天光时,神水宫便到了。
还没下船,姚月就看到了站在岸边,一脸阴晴不定的水阴。
显然,他是被他师父打发来迎她的。
不过他此时肯定还不知道,自己找杀手去杀姚月的事已经完全被姚月知晓了。
所以迎上来的时候,他还在同她传音:你怎么来了,我师父本来就想催我们定下婚期,你这一来,他肯定要旧话重提。
姚月:呵呵。
水阴被她这一句呵呵气得不行,但当着一群师弟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黑着脸领她往里走。
“师父在演武堂那边等你。”这次他出声了,“他每日都要考一遍弟子们,此刻尚未结束。”
姚月一喜。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神水宫的现任宫主,是一个很死板也很严格的人。
否则水阴为何不敢让这个师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以他的武学天赋,放在何处,都是一方霸主的资质,在别处的话,师门怕不是从上到下一起捧着,按他的口味给他找男宠都不是不行。
“老宫主对弟子如此上心,实在令人敬佩。”姚月微笑着说。
没走两步,水阴又忍不住问:“所以你为何忽然来神水宫了?”
姚月侧首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怎么?我来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神水宫果然收敛很多,远没有在移花宫做客时那么容易气急败坏,“只是你一向不爱来此,忽然过来,难免叫人惊讶罢了。”
“我自然是为拜会老宫主而来。”知道他心里急,她特地说了句废话。
水阴果然又被气到,额角青筋直跳,但愣是忍了下来,继续为她带路。
很快,演武堂便到了。
一个玄衣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堂前,训斥堂下的两个弟子,神情十分严厉。
出于对一派之主的尊重,姚月止了步,没有立刻上前。
等他训斥完毕,朝她看过来时,她才施施然过去,唤了一声前辈。
老宫主见到她,果然十分高兴,立刻换了表情,道:“师侄,许久不见了啊,难为你没忘记我这把老骨头。”
“我怎会忘了前辈?”姚月也不打算绕弯子,当场切入正题,“毕竟我与前辈爱徒,还有婚约在身呢。”
“对,对。”提到这个,神水宫老宫主更高兴了,“我原先就想着,等明年,你师父孝期过了,你二人的婚事,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姚月闻言,不由得偏头看了水阴一眼。
水阴的脸色已经黑了,但在他师父面前,活像只鹌鹑,完全不敢发表意见。
“前辈有心了。”她笑了笑,先谢过这位老宫主,“但这婚事,应当是不必筹备了。”
此言一出,老宫主立刻皱起眉头:“为何?”
姚月说,这恐怕要问您的高徒。
水阴本来也很惊讶,她真的主动来退婚?怎么可能?
又听她这么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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