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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能够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应该有好几位。
但仔细想想，比沈渺渺年纪大的公主要么已经被送去其他国家和亲，要么已经下嫁官宦人家，早早地结婚生子。
比沈渺渺年纪小的公主，又太年幼，实在是不宜出嫁。
思来想去，能被送出去和亲的公主，竟然真的只有一个沈渺渺。
可是沈渺渺的亲哥是沈如衍啊。
在一众的王爷中，沈如衍是最有可能继承他位置的人。
若是把沈渺渺送去和亲，不知道沈如衍会不会同意。
一时间，沈如酌左右为难。
最后，他撂下一句“本王再考虑考虑”，就让他们散了朝。
而此时的白窈窈，正在映时春内。
从避暑山庄回来后，白窈窈就着急见司音。
她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她现在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白窈窈带着给她准备的礼物，兴冲冲地踏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内，司音坐在凳子上，背对着她。
这场面，无端地带了点落寞的意味。
白窈窈默默地把礼物放到了桌子上，小声说道，“司音姐姐，我回来了。”
听到白窈窈的声音，司音转过了身，看着她，司音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窈窈来啦？”
“嗯。”
司音的表情不悲不喜。
要是换了以前，她看到她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窈窈试探性地问道，“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看到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说着，司音给她倒了杯茶。
可是白窈窈并不着急喝，而是把礼物往她前面推了推，她开口道，“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司音低头看了一眼，白窈窈给她送来了丝绸、首饰和补品。都是金贵的东西。
她微微一笑，然后把礼物推了回去，“你拿回去吧，我用不上了。”
白窈窈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怎么了？”
司音抬头看着她，她的语气格外平静，“我要嫁人了。”
第150章 就当是给你留个念想
“这是好事啊，你要嫁给谁啊？”
她跟司音认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她有心爱之人。
这个消息对白窈窈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司音姐姐想嫁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
只有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司音姐姐。
司音看着白窈窈，她的嘴角明明带着笑，但看着却好像是在哭泣，她平静地回答道，“常林。”
白窈窈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常林？哪个常林？跟江云鹤关系很好的那个常林常大人吗！？”
司音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我要嫁给他，做他的第八房小妾。”
“什么？！”白窈窈惊呆了，“那个老男人年纪大的都能当你爹了！你居然要嫁给他？！”
司音低着头，开口道，“我是贱籍，常大人是朝廷重臣。能够当他的妾室，已经是我最好的宿命了。”
看着她，白窈窈的眼里不自觉地滚出了泪水，“你不能嫁！你不爱他，你不该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看着白窈窈的眼泪，司音却释怀地笑了。她伸出手，温柔地拭去了她的泪水，“窈窈，只有你会为我流泪。有你心疼我，就足够了。”
白窈窈伸手抱紧了她，她哭着说道，“你不许嫁给他，你要嫁给自己真正心爱的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你不该这样毁了自己。”
司音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下月初一，就是我过门的日子。窈窈，你就祝我能够诸事顺遂、得偿所愿吧。”
白窈窈根本听不进去，她固执地说道，“那常林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他家的女眷这么多，你会被她们欺负的。”
司音摇了摇头，自信地说道，“别忘了，我爹可是洛定山，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任人欺辱之辈。再说了，我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什么阴险狡诈的诡计我没见过？那帮困在庭院里的女人，能是我的对手？”
看着司音眼里的坚定与恨意，白窈窈忽然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嫁人，好像并不是因为爱情，反倒像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白窈窈试探性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他。”
司音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话题她避而不谈。反而弯腰拿起一个箱子，放到了白窈窈的眼前，“这里面装着的，是我这么多年攒下的金贵首饰。现在，我要把这一箱子都赠与你。若是哪天我不幸离世，这些东西就当是给你留个念想。”
说着，司音打开箱子，挑了一只纯白的羊脂玉手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这只镯子是我的最爱，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窈窈，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忘记我，好吗。”
看着这个镯子，白窈窈泣不成声。
这个房间的布置明明那么喜庆，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可为什么她看着却只觉得悲凉。
司音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的好妹妹，你别哭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是不会后悔的。你也别心疼我了，好吗？”
白窈窈哭着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想过无数回司音姐姐意中人的模样，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嫁给一个已经要半截入土的人。
离开映时春后，白窈窈靠在马车上，眼神溃散。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整个人哭到虚脱。
到了王府门口，白窈窈被婢女搀扶着跨过大门。
秋葵看到白窈窈的脸色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吗？”
说着，秋葵扶着白窈窈让她在茶桌前坐下。
白窈窈的眼神木木的，她就这样坐着，不悲不喜。
看着这样的白窈窈，秋葵实在是不好再把九公主即将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告诉她。
九公主和他们家小姐是要好的姐妹，要是让小姐知道九公主即将被送去北夏国那种野蛮粗犷之地和亲，她怕是要哭的肝肠寸断。
白窈窈抱着司音给她的箱子趴在桌子上出神，一旁的婢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守着她。
看着现在的白窈窈，她们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
她们还是喜欢看到快快乐乐的小姐。
沈如酌下朝回来后，他刚踏进房间，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见白窈窈苍白着一张脸，沈如酌的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到沈如酌进门，白窈窈轻声道，“你回来啦。”
“嗯。”
应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忽然，沈如酌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白窈窈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知道什么？”
“知道沈渺渺要被送去北夏国和亲。”
听见这个消息，白窈窈震惊到连眨眼都忘了，她呆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渺渺要被送去和亲？还是北夏国那种蛮荒之地？”
听到她的话，沈如酌愣住了，“你不知道？”
她现在这么难过，难道不是为了沈渺渺的事情吗？
白窈窈强撑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沈如酌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腰，低头一看，白窈窈已经晕过去了。
沈如酌抱着她，转头对婢女喊道，“去请太医！”
此时此刻，和亲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内。
宫里的绣娘拿着托盘走进了沈渺渺的宫殿内，她毕恭毕敬道，“奴婢来给公主殿下量尺寸。”
这量的是什么尺寸，自然不必多问。
沈渺渺坐在凳子上，静静地，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她放下梳子，沉默地站起了身，张开了双臂。
量尺一寸一寸地量着她的身体，看着这一幕，沈渺渺的母妃静妃娘娘早已泣不成声。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如今却要被送去北夏国和亲，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她本来还以为这事仍有回旋的余地，可是转眼间，绣娘就已经来给她量婚服的尺寸了。
也是，宫内唯有她的女儿正值婚龄，送她去和亲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151章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看到静妃哭的不成人样，沈如衍的眼里满是心疼，他扶着她劝道，“母妃，你别太难过了。”
静妃哭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呢，渺渺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啊！她从小就生活在宫中，从来没有吃过苦。要是把她送去北夏国和亲，她会死在那里的。谁不知道北夏国人粗鄙蛮横，那边的气候条件更是恶劣。渺渺养尊处优，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苦楚呢。”
说完，静妃竟直接哭晕了过去。
一时间殿内乱成一团。
唯有沈渺渺站在原地，静静地掉着眼泪。
四哥的旨意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满宫都认为，婚服做好之日，就是她出嫁之时。
甚至连她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牺牲她一个，就能保全西洲国的子民。如果她是四哥，她也会这么选择的。
沈渺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了地上。
王府内，徐太医给白窈窈诊了脉后，就断定她这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他拿起毛笔，边说边写，“老臣给小姐开一剂安神的方子，房间内再燃上几炷安神香，过不了多久，小姐就会醒来了。”
沈如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太医走后，沈如酌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
他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白窈窈那失了神的模样，还以为她已经知道沈渺渺的事情了。
但是很显然，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她之前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想到这里，沈如酌起身走出门，他问秋葵，“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
秋葵诚实地回答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小姐从映时春回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映时春？
那就是洛司音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如酌转头对陈尔说道，“去查一下今天早上窈窈在映时春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
陈尔走后，沈如酌就回到了床边，继续守着白窈窈。
床上的白窈窈苍白着一张脸，这个模样的她看着格外惹人心疼。
沈如酌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没一会，陈尔就回来了。
看到他，沈如酌把白窈窈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走远了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查到了？”
“大概是因为司音姑娘要出嫁了吧。”
“出嫁？这是好事啊，那窈窈难过什么。”
陈尔低着头，继续说道，“可是司音姑娘要嫁的人，是常林。”
“常林？”
这洛司音疯了？
她嫁谁不好，居然要嫁常林。
可是仔细一想，这背后似乎事有蹊跷。
这洛司音向来高傲，虽沦为贱籍，却只卖艺不卖身，从来不会出入风尘之地。
她骨子里带着的是他们洛家三代为官、满门忠烈的傲气。
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为了荣华富贵牺牲自己。
而她对常林，又绝不可能是出于爱慕。
既不是为了爱，也不是为了钱，那她为什么非要嫁过去。
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如酌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他转过头看向了还在昏迷中的白窈窈。
窈窈心思单纯，在她的视角里，大概只是觉得洛司音下嫁一个老男人，为她感到不值，所以才会这么伤心吧。
但他却能感觉得出来，嫁人只是洛司音计划中的第一步。
她肯定在酝酿着些什么，甚至她很可能要做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所以她才只跟窈窈说她要嫁人，却不告诉窈窈她为什么要嫁人。
洛司音的事情本来就已经足够让窈窈难过，再加上听到沈渺渺即将和亲的噩耗，也难怪她会急火攻心，直至昏迷。
一个洛司音，一个沈渺渺，都是她最好的姐妹，可是她们两个竟然在同一天传出了即将嫁人的消息。
更巧的是，她们两个出嫁，都并非出于本意。
明明出嫁该是件喜庆的事情，现在却弄的比送葬都悲伤。
窈窈心善，才会因为别人的事情而悲痛欲绝。
她是全天下最心思恪纯的女子。
回到床边后，沈如酌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
有时候他都希望她的共情能力没有那么强，她太在乎别人，就只会让自己受伤。
白窈窈昏迷了多久，他就守了她多久。
守了她一天一夜，她才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看到沈如酌的那一刻，白窈窈的眼里瞬间涌出了泪水，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真的要把渺渺送去北夏国和亲吗？”
听见这话，沈如酌低下了头，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掌心，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她是公主，为国牺牲是她的宿命。”
听到这个回答，两行清泪从白窈窈的脸上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道，“可我舍不得她。北夏国是苦寒之地，她从小养尊处优，她去了那里会没命的。送她去和亲跟送她去死没有任何区别！”
说完，白窈窈抓紧了他的手，她哀求道，“沈如酌，你能不能不要送她去和亲。我求你了。渺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想想办法好不好，不要让她在那种地方葬送一生。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
用和亲当做拖延时间的借口，既是成本最低的方法，也是最容易执行的决策。
用她的命为西洲国的未来铺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白窈窈哭着摇头，“不要，你不要送她走。我求你了，你肯定有办法的。他们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留下她，就没有人可以送走她。她也是你妹妹啊，你真的忍心吗？”
说到最后，白窈窈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去送死。
白窈窈哭的眼睛都肿了，这个模样看的沈如酌于心不忍。
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一哭，他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沈如酌伸出手，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温柔地安抚道，“乖，不哭了，我想想办法。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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