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十六岁,读书。
游戏里的十六岁,开始战争副本,保守要打掉一个魔神。
「没有。」模拟器对你的说法表示否定。
你嘴上理解理解,行为上却坚定的执行了你的认知。人到十六岁了,该屠个魔神了,你觉得沉玉谷的魔神就很不错。
距离近,你们还没有过多的情感联系,魔神做出的决策还会对你和你的三个养母造成损害。
完美的对象。
为了表示对魔神的尊重,你托浮锦在水里找一些石头,“要是玉更好,拜托浮锦了。”
“好吧好吧,”她说,“我知道了,但你别再折腾这水里的莲蓬了,它们昨天就被你薅秃了。”
“忘了。”
你一脸无辜的放下昨天就被你掏空的莲蓬,上面没有莲子只有空洞,似是对你昨日所作所为的控诉。
一把玉雕琢成的凶器。
这就是你的全部准备。
接下来就是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不远,她们做出决定的时间不会很长。
外面有暴雨,有被逼迫着走到安全地点的人,有三个在阻拦悲剧的兽,还有涉水过来的岩神属地的人。
有山洪在沉玉谷里奔流。
有魔神的怒意。
有决堤的河流。
你知道,时间到了。
杀死一个魔神需要多久,你的经验里,只要不像岩龙王那样有血条保护机制,那就称不上多难杀。
以前你不太熟悉普通人的战斗方式,面对等级压制的魔神BOSS,往往是地形牵制、极限闪避无敌帧夹杂着普攻技能一点点去磨的。
现在熟了,除了不能快速清BOSS外――毕竟普通人的技能点到极限,也难以匹敌魔神厚到令人发指的血条――动作衔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最重要的是,模拟器内容极度真实,你卡模型操作那是一点力气都不费,只要碰到了,操作就百分百成功。
条件如此充分了,那瓢泼大雨里,血红巨厚的一条,就真的是勾人了。
你目不斜视,穿过雨幕,跨越洪流,毫不动摇的奔向它。
谁也不能抢你看好的BOSS。
咔嚓――
闪电撕裂了天空。
那原本只是雨,后半夜却淌了血,被暴雨和山君一同驱赶到高处的人看见山在流血。
山君和锦鲤,和一条蛇试图进入山。
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挡。
雨水扑下来冲刷了血,这血淌出了山,流向了河,被雨水和山洪一齐带着浸透了沉玉谷的地脉。
等到山不再流血,笼罩在那山周围的阻碍他人进入的屏障便消失了,贴的太紧的几位一个趔趄,顾不上什么,还没稳住就往里面冲。
沉玉谷的魔神死了。
被人杀死了。
杀死魔神的人因为淋雨涉水病了,恹恹的,被药君灌着汤药,有人见着,说那是一个病的苍白,脸色被高热烧出红来的少女。
是药君她们收养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在沉玉谷是个人物,调皮捣蛋的声名经久不散,冷不防向疯了的魔神抽刀,胜而杀之。
那人说的绘声绘色,说那孩子决绝,说那孩子杀死魔神后的叹息,说那孩子现在还撑着病体在跟岩神在谈判。
……
你不想这么做的。
发着烧还折腾自己,嘴巴里全是苦味,还被一众仙家当成奇珍异兽在看。
可是沉玉谷这边,你掰着指头数,也找不到一个比你能打的,比你更有社畜经验的,比你更了解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
你叹气。
你上了。
你为自己的敬业感动得不能自己,决定以后再拿下两个魔神奖励一下自己。
好在摩拉克斯这边尚有耐心,可以等待你的精神好转,等待你有精力出现在谈判桌上。
本不必如此。
但这可能就是摩拉克斯?
不是敌人,他便能宽和。
你现下才十六,有一个期待你快乐平安的名字,可你在见到那群以摩拉克斯为首的魔神和仙人时,你知道你若不能速死,那就是往后余生的劳碌命。
“在下乐安。”
你病恹恹的,声音有气无力,“对岩之魔神,敬仰已久。”
你太过年轻。
太过年轻了。
不是仙家,不是魔神,是人,在人世间活了不过十几载,跟对面动辄上千的岁数比起来,看着确实是可怜无助,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囫囵吞枣了些东西,来面对他们了。
年轻是很有好处的。
是人更有好处。
对面的魔神本性为爱人。
“你的身体还未大好。”
“这是小事,我就算病了,身边有药君,不耽误我发挥实力。”你借着年轻和人类身份的便宜,一副面皮嫩,实在受不了寒暄这一必要又让年轻人如坐针毡的过程的样子,对着对面亲和力没点满威慑力倒是点了个十成十的摩拉克斯开诚公布的,“您老人家……您……的想法我猜不透,沉玉谷这边,我既然可以出现在您面前,那就能给您个准信儿。”
“沉玉谷无意与岩之魔神为敌,只想过上安定一些的日子。我的底线也是在保全沉玉谷的人的前提下,可以让我的养母们活的自在一些。”
“其他的,若我是魔神,活的久一些,倒是能有些念头,但我是人类,寿数难以过百,又有早夭之相――不提前趁自己还活着找到一个可靠的魔神庇佑沉玉谷,那我死之前的任务可太重了。”
你是觉得刷魔神很爽,但高强度刷BOSS,这是你在玩游戏吗?你就不能有放松的时间吗?
摩拉克斯的瞳孔看人很有压迫感,他非人。
“那便签订契约。”
速通谈判了这是。
可能是简单模式的特点,真要来个三天三夜,你可以挂给模拟器看。
不过沉玉谷和摩拉克斯手底下的势力合流后,你才知道,摩拉克斯是很想再详细说说的,但你看上去快要死在当场了,他只能选择快刀斩乱麻。
契约签订后,你们这边要是有问题,摩拉克斯不介意再来一次快刀斩乱麻。
好巧,你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要是沉玉谷这边有不同意见,你也是准备客客气气的将人请出去的。
仙家豆豆眼,“啊”了一声,“请出去?”
“不然能怎么办,宰了他们吗?这合适吗?”
你咳嗽了一声,示意你这次病到现在还没好利索,不能上工,只能使用比较柔和一点的手段。
而且人都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形势,还硬要保持沉玉谷的独立性……你只能说,谢谢,你不想将战争副本变为争霸。
还是那种打到最后要噶了天理的争霸。
魔神战争,本就没准备一个普通人成为执政的选项。
药君她们也没什么野心,最能称得上野心的,可能就是希望沉玉谷可以在魔神战争中保全。
那就先这样。
你躺在榻上,试图让社畜生涯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不惜让自己病到现在。
灵渊和浮锦每日一问:“今天病好了吗?”
药君看着你喝下药汤,正在怀疑自己的医术。
那只兽,灵渊说:“人类确实脆弱,你不是兽。”
“人类当然跟我们不同。”浮锦幻化成人身,探了探你的额头,没有滚烫的温度,你只是缠缠绵绵的病着。
“要快点好起来啊,乐安,我们原本还准备带你看看现在的沉玉谷。那位岩神,确实是个好魔神,他手底下的那些仙人夜叉们,也很有性格。你看,我现在可以从水里上来看你了。”
“他们的点心不好吃。”
灵渊尝过,虽然花样很多,但是没有用沉玉谷被薅了一把的薄荷,没有用刚被摘下来的树莓,没有用沉玉谷的茶树叶……不合胃口。
浮锦听了不高兴。
药君也不高兴。
“为什么不能跟你说这件事?”
“因为病人需要休息,需要安神。”
药君的声音阴恻恻的,“你们聚在这里,影响房间通风。”
“还点心,我看你们像个点心。”
两块点心跑得飞快,就怕晚一步被药君当药材熬了。
不至于,她们不对症,你喝了没有益处。
你就这样病了一年,直到你不能再继续躺下去了,沉玉谷这边没什么问题,出问题的是摩拉克斯的原本地盘。
你看着上面的一片血红,对模拟器说大可不必如此赶,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它们的稳定竟然会如此脆弱。
「摩拉克斯面对的是整个璃月境内的魔神。」
你完全理解了。
所以无法理解模拟器为什么会问「你到底理解了什么?」
啊,不是很简单吗?
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打起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魔神遗恨。
魔神BOSS没有两条命,只是血条巨厚,这很好。
打完会出魔神遗恨,延长了整个魔神BOSS挑战的时间,这不好。
清地图啊。
你坦然的,既然魔神都是红名,现在不清等他们准备好大招过来吗?
魔神遗恨的红名和血条出现了。
你跟模拟器说打完再聊。
第36章
古璃月境内的魔神都是硬骨头,你的那把新手武器玉刀耐久度掉的贼快,打完一次硬骨头就得大修一次。
你跟模拟器要了锻造指南,开始了就地取材的锻造之路。
“魔神遗骨两根,遗恨一份,以血为火,玉石铸形。”
你念,对着被你拆的七零八落连遗恨都打没了的魔神遗骨,问模拟器是不是故意的,哪里有遗恨能从你手上完好无损的活着。
模拟器:「可以半死不活的时候强取。」
这对魔神有些阴间了。
「活的也行,遗恨可以用魔神完整的意识替代。」
你又懂了,模拟器给你的锻造术,是用来制造拥有自我意识可升级的高级武器的。
你看着手里的新手武器,它砍硬骨头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裂纹,再来一次就得断。
算了吧,你不想看见你的武器上会出现一个血红的血条,也不需要给自己提前预定好一个被魔刀反噬而死的终局。
武器,还是死的好。
「那你下次就不要将完好的锻造材料再砍成残破的锻造材料,BOSS掉落物魔神遗恨都被你给扬了。」
你咳咳了两声,这不是补刀补习惯了,看见魔神BOSS不挫骨扬灰总觉得他们会死而复生。
「魔神遗骨,修补玉刀的唯一指定素材。」
你不信。
「别的材料硬度和韧度坚持不了几天。」
那没事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你从沉玉谷出发,一路往天衡山方向走,沿途清了一堆红名,无论是魔神BOSS还是元素生物,甚至人,你见到了红名,就去清图。
魔神战争,以玩家的视角来看就是阵营战,现在沉玉谷并入岩神势力,地图上的红名就是整个阵营的敌人。
所以,你从直线走成曲线,再变成圆周运动,在一块不大的区域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圆,不是没事找事溜人玩,而是红名太多了。
多到你的活动轨迹总体来看非常抽象,跟涂色一样,先圈轮廓,再沿轮廓走,一圈一圈,非得将每一个空白都涂的严严实实。
不止,你砍了魔神,清了红名难道是让别的红名涌进来的吗,你还得在该区域做阵营建设规划,让阵营成员构建合理安全的居住地,以示该地已成为阵营归属。
至于阵营成员哪来的?
一堆红名里的绿名。
还有过来找你的仙人和千岩军。
等你到了天衡山,沉玉谷和天衡山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无红名立锥之地的商路。
就是,这商路委实有点……嗯……有点……
“你说,你是从沉玉谷途径碧水原转云来海,走海上过来的?”
早早抵达的药君眼前一黑。
她听说你过来天衡山的消息后处理完沉玉谷的事紧赶慢赶的过来,蛇到了天衡山人没见到,看到的只是表情凝重的一众仙家,当时心凉了半截以为你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再仔细一听――
“乐安这孩子,是迷路了吗?”
“怎么到哪了?”
“这次谁去接她,大家商量个章程吧?”
“前些日子归终说见着人路过归离原,准备亲自接应,现在被按在那地方走不了。”
“岂止,去的仙家没一个回来的。各位,谁觉得可担此大任就莫要谦虚了。我觉得我就挺好。”
……
之后药君一路跟着仙家们餐风露宿,七拐八拐,绕着边界走了一圈,直到再次抵达天衡山,硬生生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你才以一副让药君炸鳞的形象出现在天衡山。
人是岩神从海里捞出来的,出沉玉谷时带着的朴实无华的玉刀已然成了凶物,寒光湛湛。
头发上还有海水蒸发后没清理干净的盐粒,远远看着,似是白了头。
让药君没成一道白线窜出去、只是肌肉紧绷的,是人看着还安安稳稳的能走,没有多什么骇人的伤口。
你以这幅狼狈样子,见到药君时简略描述了一下行程,她的鳞片就炸完全了,说上面那句话的时候都破音了。
好在你没说,你跨越碧水原前还削了附近的红名,跨过碧水原后还溜了一波摩拉克斯顺便削了附近的红名,跟摩拉克斯汇合后还带着他老人家一起削了一波附近的红名。
你省略了这么多,只说自己绕了点远路,路途上有些波折,闲来无事掺和了一下后勤,到云来海的时候没注意,才被摩拉克斯捞了一把。
药君就已然应激了。
你不敢想,你要是把没说的说出来,还说自己顺便在路上干掉了一些魔神,药君会不会需要其他医生来急救。
“药君不会如此。”
摩拉克斯说。
你刚回来,就被药君按着做了个体检,目前正处于劳心伤神后的静休期,也就摩拉克斯素来有可靠极具安全感的声名,不然药君不会放人进来的。
他并非是擅长疗愈的魔神,但你的问题不需要他精通疗愈。
作为他短寿的盟友,你这一波究极迷途,摩拉克斯跟你汇合看你的眼神已经不对了,跟你在刷了一波红名后,你在摩拉克斯眼里就褪去了最初的印象。
过于年轻。
过于清醒。
最重要的是,被你杀死的魔神死的很干净,死后余波因为有屏障阻挡不会波及其他区域,亦不会有遗恨。
死了就是死了。
“嗯,她不会如此,我毕竟干了那么多大事,她也还能稳住装着什么都不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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