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出城前都带了一身换洗的衣裳,于是这沐浴更衣还是挺快的,就是烧水慢了些。但是除了白毓,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水稍微温一温就行。于是,众人都换了衣裳。
中途加进来的根本没有带衣裳的白玉堂脸都绿了。虽然他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甚至一开始还站得比较远,但是在每个人都沐浴更衣而他却没有的情况下,这脸色是真的好不起来。
白毓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衣裳,一走出来就看见面色铁青的白玉堂,不由得笑了,“我这庄子上有新的干净衣裳,只是你穿上可能会大一些,你要吗?”
“要!”白玉堂说道。大了些算什么,现在就是小了些他也能穿。不换衣裳,他受不了。
“你等着。”白毓转身往里走,片刻后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裳,“喏,给你。”
白玉堂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看,这大小……他抬了抬眉,看向白毓,“这好像是展昭的尺寸?”该不会展昭那个混蛋他……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准备冲出去砍人的样子。
白毓对着白玉堂翻了白眼,“想些什么呢,这是给展大人准备的没有错,但是把你脑子里龌龊的想法扔出去。这是周叔准备的,他说展大人经常在城内城外来回,有的时候弄脏了衣裳不好换洗,于是干脆就在这里准备好几套他的尺寸的衣裳。”
白玉堂说道:“周叔准备得这般妥帖?”不对啊,周叔虽然对展昭挺满意的,但其实也挺不满意的,毕竟是拱菘菜的猪,谁会真正地满意呢?所以他很怀疑周叔的真实目的。
周叔的真实目的其实也很好猜,就是怕白毓看到脏兮兮的展昭会心疼他而已。这两人的感情见好,每次展昭外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白毓,哪怕只是出个城都要先去见她,好似隔了三年未曾见过面一样。有的时候展昭会弄脏衣裳,每每白毓都会心疼他。
于是周叔就觉着展昭心机颇深,为了防止他继续跟主家卖惨,就弄了这么些衣裳留在这里备用着。要是展昭以后不换,他就跟主家说他不爱干净!
这些事情周叔当然不会告诉白毓,但是她从阿然那里套了话,便知道了内情。于是白玉堂这么一问,她不免沉默了。嗯咳咳,周叔待她如同女儿,所以看展昭有些不顺眼,也很正常啦。
白玉堂不傻,想一想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他没有等白毓回答,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确实该如此。”
白毓:“……”
这个时候,除了沉默无语,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
第82章 赌场失踪案14
收拾好了以后, 众人启程回城。
白毓财大气粗,出来的时候就驾着将近十辆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是。他们这动静一点都不小, 自然引来旁人的目光。不过他们也都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
人群中, 有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青年看向这车队, 有些纳罕, 见周遭众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就问道:“敢问这车队是何人?怎么你们都见怪不怪的模样?”
有一个大娘看了青年两眼,笑着说道:“郎君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的。”青年的心里一抖,难道他的身上有什么破绽吗?不然为何会被发现是外地来的?“大娘好眼神, 只是大娘是如何发现小子来自他乡呢?”
大娘的脸上带着得意,她虽然上了年纪了,但是眼神依旧好得很呢。“我们汴京城内外的都知道这车队是何人的,只有外地来的不知道。你既然问了,就证明你就外地来的。”
这小子说话还有些文绉绉的, 大约是读过几本书吧。大娘心里想着。
青年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不知小子可否请大娘说说,为何汴京城内外都知道那车队是谁的呢?”
说到这个, 大娘当即就想开口, 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先了她一步。
“那是开封府的白女官的车队, 我们都知道呢。”
大娘瞪了抢话的人一眼, 又看向青年, 说道:“白女官是新上任的,你们外地来的大约不知道。这位白女官身怀不传之秘, 可以通过人的尸骨听到他人生前的事情。所以包大人才特意求了皇上,请白女官在开封府任职呢。”
“是极是极。”一旁的一个老大爷忍不住插话了, “我们都知道白女官上任之后,开封府破的案子更快了,我们这些百姓都佩服着呢。”
青年却是疑惑了,“白女官一个朝廷官员这般招摇过市,不太好吧?”不是都说天子脚下,人人都比较收敛吗?难道这汴京也和其他州府一样,当官的就能招摇过市了?
“白女官家资丰厚,她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谁都管不着。”人群中的一个汉子对白毓十分有好感,“我家就在汴京外的乡下,村里的果子是又好又多,但有时实在是卖不出去。给白女官采买的人自从来了我们村子,那都是一车车拉走的,还当场给银子,从来都不拖不欠也不少。”
“我们邻里捕的鱼也是,只有不够卖的,没有卖不出去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那些物事也卖得快,因为白女官要给整个开封府上下的人发节礼呢。”
“哎嘿,你们算什么,我大伯家的小子的婶娘的儿子可是在开封府做杂役的,他每次都能带回节礼。就算不是过节,平日里也经常有鱼有肉吃,他个小矮子,今年窜上去了不少呢,不知道给他家省下了多少银钱呢。”
“我还知道呢,这白女官客气,每次喊杂役帮忙,都会给铜钱做报酬,至少都是半贯钱。哎呦,这半贯钱呐。”这人说着说着就羡慕得不行了。
“以往人人都佩服包大人,但也都知道开封府中人是比较拮据的。白女官去了之后,就没有这拮据的说法了。查案的时候说是得给补身子,拉了十几头羊去杀。案子结束了,又说要庆祝一番,杀羊买鱼的。那些捕头捕快们,看着就比以前壮实。”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想要进开封府做事呢。可惜原来的人都没有走的,也就没有新的人进去了。”
“这谁家也不傻呢,这么好的差事可不能丢了。”
“这倒也是呢。”
“据说其他衙门都管白女官叫做开封府的财神奶奶,哎呦喂,那口气酸着呢。”
“肯定酸着呢,因为财神奶奶不去他们那里啊,哈哈哈……”
众人说着说着就笑出声来了,周遭一片快活的气息。
青年听明白了,“所以今日这车队是白女官出来游玩,是以你们都见怪不怪。”他的心里有些失望,开封府任由一名小官员这般招摇过市,看来未必是他想要找的人。
“那倒不是。”大娘终于又找到插话的机会了,“白女官虽然家中资产丰富,但她自己不是个喜好奢华的,她只是对人对事比较大方。刚才说过了,白女官能够以女子之身任职开封府,是因为她身怀绝技。她今日是带着她的学生们外出去实……实习去了。”
其实大娘的儿子才是在开封府当杂役的那个呢,只是她知道财不外露,一般都不往外说。就是因为她儿子在开封府中做事,才能够知道这实习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是去的乱葬岗。”有人插了一句,众人的脸色便有些怪怪的。
毕竟是乱葬岗,还是有些忌讳的。
“白女官心善着呢,她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还给遭了难的女子修坟茔,这可是大功德。”有一个信佛的小娘子这般说着。
此时,倒是有一个汉子面露不屑,“什么无家可归的女子,什么遭了难,都是自甘下jian的青楼女子罢了。也不知道白女官对她们那么好作甚,给她们花了那么多钱,真的是白费。那些女子若是有些良知,就应该自尽,免得叫人不耻,还让人怀疑白女官也是个……”
“啊呸――!”大娘当即用手上的空篮砸了这个汉子一脸,“你个臭不要脸的,去那些暗娼那里玩的时候不嫌弃她们自甘下jian了?你才是最没良知的,最该去死的,还敢诽谤白女官,小心我去开封府告你!”
那个村里卖果子的汉子也是给了这人一拳头,“那些女子不是甘愿当青楼女子的,但老子看你小子是甘愿当这个jian人的!”
“官家都说了那些女子可怜,你比官家还大吗?”
一时间,骂人之声不绝于耳,动手的扔东西的也不少。要不是他们还记着不能出人命,下手会更狠。
“你们在做什么?”军巡铺的铺兵看到这边围着一群人,马上就赶了过来。
看到铺兵,其他人当即哄作鸟兽散,跑得没影了,就留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只是铺兵在问过事情缘由之后,见他只是皮肉伤,休息两天就会好,也不管他了。
什么人呢,居然还说白女官不好,还高高在上地指点起来白女官了。当他们不知道他就是眼馋别人银子吗?啊呸!不要脸!
军巡铺时常要和开封府合作,自从白毓来了之后,只要有让他们去帮忙,军巡铺的铺兵也能跟着喝点汤。有的时候是一刀肉,有的时候是一条鱼,或者旁的一些东西。
虽然不多,但是人人都有,又足够一家五口吃上一顿肉开开荤,他们哪里会不高兴?会不感激呢?以往事情做好了是上官的功劳,他们连一句称赞都没有;事情做不好了就是他们的责任,还要吃挂落。
相比之下,白毓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财神奶奶在世,还是对他们好的财神奶奶。是以,谁骂她都要被军巡铺的所有铺兵嫌弃的。
其实不只是军巡铺,其他和开封府合作过的衙门也都是如此。天热的时候,守着案发地,还给他们送解暑的汤水,再是体贴不过了。也许大官里有些看不惯白毓,但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却都是心怀感激的。
正因如此,军巡铺才会对骂人的汉子视而不见。他们没有动手已经很好了,去为了他抓人?想都别想。
谁都没有发现,那个一开始问话的青年见势不好,早就躲在了人群中。看到军巡铺来了,又看没有出人命,这才转身走了。
他得在汴京待上几日,看看那个包拯是否是真的公正廉明,看看那个白女官是否真的有本事。他要找真正能扛事能做事的人伸冤,而不是将自己给赔进去。
回到了开封府的白毓自然不知道街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案子即将朝着开封府飞来。她带着人去了停尸房,和她的学生们将这些尸骨都处理干净了,又泡在了药水里,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因为又是弄了一身味道,她便再次沐浴更衣了。这次她还在水里洒了香露,感觉自己身上只有香味没有异味了,这才罢了。
白毓换了衣裳出来,手里拿着布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她准备到太阳底下晒一晒,不然这一满头厚重的头发还真的是很难干呢。她才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一个离开了许久的人。
“展大人!”白毓三两步小跑到了展昭的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展昭垂眸看着眼前人,她的眼眸水润,笑颜明媚,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眼底满满的都是看到他的欢喜和依赖,让他的心不由得有些痒痒。
他想后退一步,免得自己冒犯了她,却又是舍不得,脚下一动不动的。
“展大人,你帮我个忙。”白毓一手拉过了展昭的手,一手将手上的布巾塞到了他的手里,“我的头发擦不干,你帮我。”说着,她转身朝着院子里的石凳子走去,手上还牵着他的手。
她坐了下来,背对着展昭,“唉,我这头发也太多了,洗一次很难干的,有的时候真想剪了。”
“别。”展昭连忙出声,“往后我帮你,莫要剪了。”他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好看。”
眼前乌发如瀑,在阳光下带着光泽,展昭的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一时间有些目眩神迷。这样的头发若是剪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白毓转过身来看他,问道:“展大人,你能帮我多久呢?”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展昭郑重道:“一世。”
他这样认真,白毓倒是有些羞赧了。她又转了过去,“那也要看展大人的表现,若是没做好,我才不让呢。”她这说的不让,也不知道是不让他动自己的头发,还是不让他一世都在自己的身边,亦或者两者都有。
“那展某一定好好表现。”说着,展昭上前用布巾包住了白毓的头发,而后用内力一点一点地烘干了。
白毓感觉到头发变轻了,摸了摸头发,满眼的不可思议,说道:“展大人,内力也可以弄干头发吗?”
展昭笑着回道:“我可以。”旁人不一定可以,但是他可以。
白毓简直叹为观止。好家伙,这内力真的是外挂啊,感觉什么都能做,连烘干头发都可以,真的是太厉害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拥有!
第83章 山村神罚案1
展昭见白毓好奇地摸着头发, 眼带笑意,“好了。”他将布巾放在了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根发簪, 将她的一部分头发簪起来,免得挡着眼睛了。
“嗯?”白毓伸手去摸头顶, “什么?”
“咳咳。”展昭轻咳了两声, “回来的路上买的, 我看雕工颇为有趣, 便将它买下来了。”
白毓放弃摸头发了,决定后面再看着簪子是什么模样的。她转过身来,起身, 双手抱着展昭的腰,笑盈盈地问道:“展大人,你出去这么久了,想我了吗?”
展昭垂眼,目光立刻就落进白毓的眼中。他只听见自己认真回道:“想了。”
“多久想我一次?”
“每一个空闲的时刻都在想你。”展昭将眼前的人揽入怀中, 抱了个满怀, 这才觉得心中的思念被压下去了几分。在这之前,他没有和白毓分开过这么久, 这么远, 是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思念会如同涨潮的水一般, 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他被思念所淹没, 每个空闲的时刻都在想她, 不由自主地,铺天盖地地, 让他无处可逃。直到现在他看见了她,那份思念依旧没有停止过。
白毓笑了, “展大人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
“不是好听,乃是肺腑之言。”
“我听了觉着好听的,那就是好听的。”白毓跟展昭玩起了绕圈圈。
展昭拿她无法,只能无奈地笑笑。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白毓的双手按在展昭的胸膛,推开了他,在他有些失望的眼神中,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展大人,我也想你了。”
在他走之后,思念才弥漫了她的整颗心。要不是她整天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还真的有些无法招架这份思念。在看到展昭的那一刻,这份思念才有了落脚之处。
真好,他回来了。
展昭低头,额头贴着白毓的额头,生如温玉,“荣幸之至。”
白毓笑了,蹭了蹭他。“你回来得晚了,错过了端午,开封府中包的粽子你都没能吃上。”
“抱歉。不过我在途中买了一个来吃,也算是过了今年的端午了。若是可以,明年我一定陪着你过。”展昭不敢保证明年的事情,便只能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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