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轩的招牌菜是黄金蟹、明月蛋和金丝虾球。于是白鸟就点了这三样和饮品。
下次带重云来,能多尝一些菜品,她想。
三道菜依次端上,白鸟挨个拍照,将细节照得清清楚楚。图文并茂是博客第一要义。
随着美食逐渐消失,博文大纲在脑子中初步拟成。
行秋一进来就看到白鸟,不动声色地坐到便于观察她的位置。
大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谁?”
行秋收回视线,“就算你请我吃饭我也不会出国留学。”
“须弥教令院是提瓦特顶级学府,而你绝对可以考上。企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大哥苦口婆心地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说,现在交通多方便啊,想飞哪飞哪儿。”
这顿饭吃得不尽人意。大哥中途接电话离开,行秋本就没有食欲,一桌菜几乎原封不动。
他拍拍白鸟肩膀,“姐姐,好巧啊。”
白鸟咽下金丝虾球,“好巧。”
“陪我去采风吧。”
“哈?”白鸟眨眼,“离高考时间不远了,还是回家学习比较好。”
“我保送。”
“如果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
“你要去哪儿采风?”
“岩上夜店。”行秋老实回答。
岩上夜店是璃月港最乱的夜店,群魔乱舞,鱼龙混杂,连搬到璃月时间不久的白鸟也有所耳闻。那儿绝对不是高中生的好去处,尤其是长相清秀的男子高中生。
即使要去夜店采风,也没必要去岩上啊。但是行秋一意孤行。
白鸟跟在他身后,目睹他在保安的拦截下掏出身份证。
进去不了吧。心还没放下,行秋就踏进去。
灯红酒绿,律动感极强的音乐击破耳膜。
白鸟抓住行秋的手臂,大声道:“你成年了?”
行秋疑惑地看她,指指耳朵摇头。
白鸟附耳重复问句。行秋继续摇头,把身份证递给她。
除了出生日期都对。换言之这是个□□。可以看出他对去夜店采风蓄谋已久。
他们坐到吧台边。行秋想点酒,她抢先要了两杯无酒精饮料。
白鸟掏出手机打字,【你要采风到什么时候?】
【半小时。】
蜜色眼眸映出鲜艳灯光的斑斓之色,乖巧灵秀的面容无声地诱引人性之恶,使他们误以为自己掌握玷污或拯救这股水灵灵的清纯天真的权力。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妖娆性感的女人,“小弟弟跳个舞吗?”
白鸟拉住行秋的胳膊,以此昭示她暂时的监护人身份,“不行。”
“啧,这是你姐姐?”
行秋点头。
“都出来玩了,还看得这么紧?”女人不太高兴地转身离开。
第二个是男人,径直走向行秋。坚定不移的步伐让白鸟产生些许的伤感。
男人的侵略性比女人强烈很多,完全不在乎白鸟,黏稠的目光在行秋露出的肌肤上缓慢滑动。即使是旁观,白鸟都感到不适,遑论行秋。
白鸟挡在行秋面前,并不伟岸的身影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墙。
直到调酒师示意保安,他才离开。
【回去吧?】白鸟心有余悸。
【等等。】
第三个来的人正常多了,是个女大学生,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去玩游戏。
行秋答应下来。
他们在玩面粉接力。每人叼一张扑克牌,顺时针传递牌上的面粉。
白鸟的左边是行秋,右边是个男大学生。行秋的左边是邀请他们的女大学生。
而且,行秋个矮,男大学生个高,简直完美。
她低头,纸牌倾斜,面粉稳稳当当地落入另一张牌上。
有人吹了对方一脸面粉。气氛很快沸腾,学生们起哄,要玩嘴传纸牌。
白鸟闹哄哄的脑袋恢复一丝理智,“走吧。”
嘴传纸牌不适合未成年人,是成年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要离开,但是学生不让,把两人围住,软硬兼备,非要再玩一轮。
白鸟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行秋,自然拒绝。
冷眼旁观的行秋察觉到这个小团体的领导者是白鸟身边的男大学生。
那家伙的眼神黏在白鸟的锁骨以下部位,一字领黑裙衬得锁骨玲珑,皮肤细白。
行秋忽而笑了,“好啊。”
白鸟对上那双小狗狗似的眼眸,无可奈何地点头。
男大学生吸住纸牌,垂首靠近白鸟。她仰头,脖颈拉成柔美的线条,嘴唇花般微撅。
她知道那个男人的意图吗?行秋好奇地想。
纸牌轻飘飘地掉落。
白鸟偏头捂住鼻子和嘴巴,“抱歉,我突然想打喷嚏。”
“没关系。”女大学生打破僵局,“继续继续。”
白鸟拿出刚才吹面粉的纸牌。
很近。
鼻尖碰着鼻尖。
轻微的面粉味道。
白鸟感到行秋吸住了纸牌,小心翼翼地松开。
场内骤然巨响,惊住众人。
行秋接住了纸牌。
轻微的触碰短暂到忽略不计。
柔软。他唯一的念头。
至于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甜”,可能要舔一下才知道。
然而时机已过。
背叛好友的惭愧感缓缓流出。但是,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重云和她顶多是朋友。他们的相处方式类似姐弟,所以没有含混不清的情感。而且这个根本不能算亲吻。
行秋堵住心头的漏洞。
白鸟无所察觉,茫然地眺望巨响声源。
“打架了!”“淦他丫的!”“啊――”各种尖叫和打砸声混在一起。
第一次逛夜店就遇到群架,真是太刺激了。白鸟的手攥成拳头。
行秋拽着她的手腕趁乱往外跑,直到第二个街口。
“跑、跑什么啊?”白鸟气喘吁吁地问。
“等会儿警察会来。”
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去白鸟的小区。
流光溢彩的街景渐渐沉寂,明黄的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
白鸟肉痛不已地付钱,“其实我们可以坐地铁。”
“走啊。”行秋回头看向停驻在原地的白鸟。
“你不回家吗?”
“不回家。”
“给出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和大哥吵架了。”
“你上次就是这个理由。为什么和他吵架?”
“家事。”
“那就不要牵扯到我。你知道一个打工人的夜晚应该怎么过吗?喝酒、吃零食、看电影、玩游戏、随心所欲地纾解白天的疲惫,而不是照顾小孩。”
“让我住就告诉你。”
咦?他没听见她的抱怨吗?还理所当然地提条件?
结果白鸟还是让行秋进屋了。
行秋等她换下家居服,“大哥想让我考须弥教令院。”
白鸟扔给他装着内衣的塑料袋,“你不想去?”
行秋第一次向外人吐露真心,“大哥太呆了,没有我不太行啊。”
白鸟启开晨曦啤酒的拉坏,咕噜灌了一口,爽快的叹息溢出喉咙。
她仗着酒精直言:“你真欠揍。”
“嗯?”
“他如今取得的成就难道都是天下掉的?不要小瞧浸淫商界的成年人。你的离开不会让飞云集团破产。想想自己,行秋,那可是须弥教令院。但凡有一点点心动,就要去试试。”
行秋神色莫名,嘴唇动了几下。
白鸟不喜欢说教,转换话题,“话说回来,那条内裤你怎么处理的?”
“扔了。”
她下意识说:“那可是新的!”
“……”
就算还回来她也不可能穿。白鸟摆手,“你随意。”
她伸着懒腰回屋,整理文稿到十一点。出来的时候,行秋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虽然用娇小形容不太准确,但就是给白鸟这样的感觉。
还是个小孩。
白鸟抱来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垂落的棕色发丝拂过他的脸颊。
手腕被紧紧抓住。
混沌迷蒙的眼睛缓慢地眨动,声若蚊虫,“你……”
白鸟凑近,试图听清他的话。
少年的热度贴上,猫似的舔着湿润的嘴唇。
蒲公英味。
毫无疑问,行秋是不清醒的,清醒的他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堕落。他蛮不讲理地认定白鸟是坏女人,从而有了各种接近的理由,也被框在“安全的”界限之内。
白鸟慌乱地推开他,使劲擦嘴唇,仿佛那样可以抹去萌生的悸动。
如果对他心动,岂不是证明前男友爱上那个小姑娘是情有可原?
人们都喜欢年轻、活泼、朝气。成年后的每天都在怀念童年和青少年,然而时间不可逆转,只能在别人身上寻觅。“白瘦”是不够的,要“幼”。“女人”是无法让人心动的名词,但是“少女”可以。
――她太美好了,像是刚刚张开翅膀的蝴蝶。
――我无法放下她。
――请原谅我。
白鸟不想原谅前男友。
第74章 番外・竹密4
每到夜深人静之际,那一幕会反复上演,既羞耻又尴尬,白鸟抓着头发恨不得找到时空穿梭机把自己送回决定搬家之前。
实在睡不着,白鸟开灯看手机,主要看博客的反馈。
近期的点击量不错。白鸟浮现笑意,目光落在信息的标示上,笑意随之淡去。
行秋……那夜之后她就躲着他,拿稿这种任务都是拜托别人去。
对话停留在【抱歉】。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这下真的睡不着了。第二天,白鸟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虽然躲避行秋,但是她和重云仍保持友好朋友的状态。
早晨,白鸟出门遇到重云。他穿着平日的休闲服装,背着书包,表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白鸟想起,今天是高考第一天。唔,还是个孩子啊。
她笑容满面地打气,“加油!”
重云点头。
两人依次进入电梯。
“晚上来我家吃吗?考试期间消耗的能量要靠丰盛的晚餐补充。”
“嗯。”
电梯门缓缓打开。
白鸟先踏出去,发现重云没有动,好奇地回望。
那双清凌凌的蓝色眼眸专注地看着她。不会让人产生无所适从的灼热感,但蕴含足够的不容小觑的重量。他在以同等的姿态看待她,仿佛一夕之间成为同龄人。
他的眼尾是上挑的。白鸟莫名地想到。
“高考结束,可以和我一起去稻妻玩吗?”
白鸟疑惑地反问:“为什么?”
“可以吗?”他执着地寻求答案。
“不行。”
清晨的浅金光芒洒进楼道,从她的身后映出。
“你和行秋……”
白鸟像是被电网电到的羊,一个激灵,“怎、怎么了?”
“没什么。”重云低垂眼眸,快步越过她。
这听起来可不是“没什么”啊!
白鸟担心他误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要为行秋的另一身份保密,也不能欺骗重云。
于是,这一天白鸟都在想如何澄清她和行秋的关系。
“白鸟!”上司提高嗓音。
“啊?啊!到!”白鸟回神,匆忙出声。
“五天后去稻妻出差。”上司吩咐,“记得拜访八重堂的主编。”
“是!”白鸟条件反射地答应下来。
所以说,要想逃避问题,就将焦点转移到别处。
晚上,白鸟隔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对重云说:“高考完去稻妻玩吧!”
时间过得很快,起码白鸟是这么觉得。转眼就到了启程去稻妻的晚上。
舷窗外,璃月越来越小。白鸟微微侧头,重云的脸庞在璀璨星带的映衬下格外漂亮。
他在认真研读旅游手册。其实已经看了很多遍。
“咳,”白鸟说,“你可以睡会。”
“我不困。”重云回答。
过了一会儿,重云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睡着后不知觉滑过来的白鸟靠得更舒服。
旅游手册上的黑字朦朦胧胧,跳来跳去,如同他的心脏。
太大声会吵醒她。重云按住胸膛。
气流颠簸,飞机摇晃,白鸟猛地惊醒,直起身子,茫然地环顾四周。
重云稍微动动僵硬的肩膀。
飞机到达刃连岛机场已是深夜一点。白鸟和重云拖着行李箱坐水下地铁到荒海。
曾经魔物遍地的荒海,如今是青春活泼的城市,以非主流文化和樱花闻名遐迩。
他们入住提前定好的酒店,没有怎么交流就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白鸟去八重堂完成工作任务,重云则随意游览鸣神岛,每一小时给白鸟发条行踪消息。按照她的说法是,要对重云的安全负责。
八重堂的主编八重神子是个恐怖的女人,美丽的笑容背后掩藏着熊熊燃烧的抖S之魂。
白鸟同情地旁观犬耳少年面红耳赤地和八重神子说话,最终耷拉着尾巴,老老实实地去扮演希娜小姐。
“你看了好几次手机,有什么事吗?”八重神子笑道。
嘶……白鸟略结巴地回答原因。
“哦?”粉色狐耳抖动。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促狭心发作的标志。
“那位少年喜欢什么?或许我能给出好建议哦。”
“奇闻怪谈之类的。”
“那我推荐你们去鹤观游玩。那里的民宿别具风情。”
“我要做工作……”
八重神子微笑着说出最可怕的话语,“工作啊,努努力,一天完成吧。”
晚上,重云看到将近虚脱的白鸟。
她好像一天之内耗尽了精气。莫不是被妖怪吸走精魄?重云警惕地打量。
白鸟展示两张优惠券,“鹤观……民宿……”
“你没事吧?”重云扶住白鸟。
“哈、哈。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鹤观,时至今日仍然维持原生态模样,没有过多开发,尤其是逢岳野生动物园,圈养着大量丘丘人、少量飘浮灵和少量兽境之狼,必须乘坐特制公交车,否则很危险。其它地方经常流传出鬼怪的传闻,是想见鬼的人的必去之地。
民宿位于笈名海滩,前窗能看到知比山,后窗能看到菅名山。白鸟觉得两座山都没有璃月的山峦巍峨壮观,但是更陡峭难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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