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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玛，既然你跟三哥是朋友，当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旅行呢？不然也不至于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落到‘律贼’手里。”和西格玛闲聊的过程中，我得知了他是如何认识三哥的。
当年，没有记忆的西格玛在沙漠中醒来，他茫然地彷徨了三天后，被人贩子抓住当作了奴隶。后来三哥遇到这伙伪装成商团的人贩子，机缘之下结识了西格玛，帮西格玛逃了出来。原本三哥是打算带他一起旅行，或者将他送到雪时院家的势力下进行庇护的，可他一直惦记着从醒来时就拿在手上的那张车票。
“我以为去到车票上的地方就能找回我的记忆、家人，或者至少是认识我知道我过去的人。所以才拒绝了昙世的提议，和他分开了。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愚蠢轻信了不该相信的人，被出卖给了‘律贼’。那时候我应该想到的，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像昙世一样值得信任的好人。”西格玛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仿佛对过往的经历毫不在意。可从他日常表现出来的一些小细节，以及此刻微微绷紧的表情就能明白，那段黑暗的过去实际上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那你后来怎么又加入天人五衰了，为什么不联系三哥呢？他如果知道你有麻烦却不联系他，绝对能生气地跟在你身后碎碎念一整年。”给西格玛面前的红茶杯重新填满热腾腾的大吉岭，把装满黄油曲奇的碟子向他推了推，我好奇地问道。
只有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到底是怎么把人忽悠来的，我才能对症想办法把人给拐走。
“因为…我想要家人。”
原来，一年前陀思妥耶夫斯基灭了‘律贼’，并收编了剩余的资产和部分人员。也是在那个时候，西格玛第一次见到他。他招揽西格玛加入自己，西格玛拒绝了，告诉他自己要去寻找一个地方。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后不仅爽快地同意放西格玛离开，还非常热心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世界是非常广阔的，你之前又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律贼’，单靠自己谁知道需要找多久呢？不如让我来帮你。如果找到了，你就去看看，之后是走是留都随你。如果没找到，你也可以回来。”
不得不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提议对西格玛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于是，西格玛就接受了这位“好心人”的帮助。
可充满了期待去寻找的西格玛却没想到，他自清醒之日起，魂牵梦萦了两年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在拼命调查奔波了大半年之后，他最终不得不相信，单凭一张车票和一个莫须有的地点，根本无法搞清楚自己的来历和身份。
就在西格玛最绝望的时候，一直为他提供帮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着迷茫的他发出了邀请：“你，想要一个家吗？”
于是，无处可去的西格玛就跟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加入了天人五衰。
呵~ 好吧，果然每个大反派都是出色的人贩子。
“原来如此。那实际上西格玛加入天人五衰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呢。”
“嗯，大概4个月左右。”
“西格玛有告诉三哥你换工作了吗？”
“换工作？”西格玛似乎对我的说法感到有些新鲜。
“对啊，之前在‘律贼’是被迫替他们做事。现在改到天人五衰不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跳槽吗？”明知道西格玛对家和家人的执念，我可不想让他真的对天人五衰产生什么归属感。
他想了想，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回答了我之前的问题：“从‘律贼’脱身后有发过一封邮件给他。不过没有提‘换…工作’的事情。”他用着这个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词。
“那你最好找机会跟他说一声哦，不然等他知道了会很罗嗦的。之前我换学校忘了告诉他，他居然特意从火地岛大老远飞回来，只为了当面哭诉我不在乎他了。还有……”用三哥的糗事当切入口，我同西格玛说了不少家人之间相处的趣事，边说边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西格玛对这些温馨的日常非常感兴趣，那双秘银般的漂亮眼睛里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有兴趣就好，有兴趣了我才能进行接下了的试探。
“啊啦~ 抱歉，说的都是一些琐事，西格玛会觉得很无聊吧？”正说到三哥小时候调皮掉进池塘里，又因为怕挨父亲骂，哪怕呛了水也不许二哥叫人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作出一副“我知道你没兴趣，只是为了迁就我”的样子止住了话头。
果然，西格玛成功上钩，带着点急切的语气催促道：“没关系，我很喜欢听你说这些。后来昙世怎么样了？”
“后来在附近的大哥听到声音跑过来跳下水把人给救了。不过二哥和三哥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等过段时间天气热了，我带你去别院看看那个池塘。池塘里的睡莲特别美，当初三哥就是为了摘池塘中间的一朵蓝睡莲才掉下去的。”说完见西格玛没有反驳，也没有排斥的意思，我继续说起了今年夏天的其它安排，并故意在规划里带上了他。
“其实说到避暑的话，宇治上的别院要更好一些。之前那边神社主人一直缺席，我的体质就不方便过去，不过听说今年已经没问题了。那边别院里的理子阿姨特别擅长烤曲奇，等7月份放暑假我带你去尝尝，你肯定会喜欢的，到时候我提前把三哥也叫回来。”
说完，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虽然红茶已经有些冷了，香味也散的差不多了，但这丝毫不会破坏我的好心情。因为西格玛眼中闪烁着的期待，和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无不是在昭示着我距离把人挖走又近了一步。
第70章
“她说要邀请他去别院避暑呢，夜斗，她有邀请过你吗？”
传统的和式房间里，一套投影设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此刻它正忠实的在墙壁上投放着从死屋之鼠临时基地里传过来的画面。如果甘世这时候在，一定会在心里大骂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作人。虽然知道自己的行动会被监视，但只要不太过分，甘世觉得随他去好了。可直接将本人的日常进行实况转播显然是不在“不太过分”的范畴内的。可惜甘世毫不知情，还在努力挖墙脚，不然怕是当场上演天雷劈老鼠。
“闭嘴，绯。”
夜斗垂首倚坐在阴影里，周身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散落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的夜斗还真像一只弃犬呢。”小女孩形态的野良摆弄着手里的绣球，漫不经心地玩笑道。
随即被满脸阴郁的夜斗再次呵道：“我说闭嘴！”
对上夜斗冰冷的眼神，野良露出了两分不太明显的惊讶。
“夜斗，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被她收养的野犬了吧？真过分，明明有我和父亲在呢。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可以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了。”
“已经可以了吧，绯。父亲安排的工作我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我要回去，雪音还在等着我，甘世那里也是，总不过去的话，她遇到事情肯定又会忘记叫我。明明难得是不会忘记本人的体质。”嘴里喃喃说着这些，夜斗兀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唰——”
和室门倏的关闭，十数只面妖穿墙而过将夜斗围了起来。夜斗记得它们，之前就是它们将自己咬伤后带回来的。此时再被这些家伙阻拦，哪怕知道没有神器无法杀死妖魔，夜斗还是冲过去和它们打做一团。
他愤怒地掐着面妖的脖子，癫狂地喊着“放我出去！”用旁边拨火的铁筷狠狠地插进面具下的头颅。这是甘世从来不曾见过的夜斗，他神情扭曲，眼睛里满是杀意，任谁看到了，都会怀疑这真的是平日里那个四处发名片，笑嘻嘻还总是被坑的夜斗神吗？任谁看到了，都不会再怀疑他就是那为人间带来杀戮与灾厄的祸津神。
忽然，原本紧闭的障子门被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父亲大人！”野良一看清来人的脸就小跑着凑了过去，抬着头向来人告状：“夜斗想要离开这里，他以前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一定是被那个小姑娘蛊惑了。”
“是这样吗，夜斗？你真的被蛊惑了所以要背叛我吗？”
“甘世没有蛊惑我。”夜斗立即反驳道，掐着面妖脖子的手也下意识收紧，地上的面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和甘世没关系，你们别对她出手。”尽管这么说着，可夜斗连头都没回，看起来既像厌恶来人，又像是在恐惧着对方，因此才不敢与其对视。
“哪怕甘世酱抛弃你另外找了只新的野犬？还真是一只忠犬呢，夜斗~ 不知道你这份忠诚什么时候能分给你亲爱的父亲一点。”
“……”
“还是不愿和我说话吗？可坚守着这些可笑的坚持又能如何，你依然得不到她，也保护不了她，就像当年一样。”
似是被这句话刺激到，夜斗猛地转身看向来人。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艰难地将头转向一旁。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这跟你没关系！”停了下，又补充道：“不要对她出手，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那个小姑娘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夜斗，你居然这么和父亲大人说话？！果然需要处理掉，留着就是个祸害！”自诞生以来，野良第一次见到夜斗反抗父亲。
谁知，原本沉默的夜斗闻言倏然抬头瞪向她，迎面而来的杀气冲的她一愣。她愈发觉得甘世不能留。
“如果你敢对她出手，我就亲手砍了你，绯。”像是知道野良在想什么，冰冷的警告接踵而至。
“螭，不可以对未来的家人下手哦~”
“是，父亲大人。”虽然惊讶为什么父亲大人会说甘世是“未来的家人”，但野良什么都没问，只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来人很满意野良的听话，奖励性地拍了怕她的头。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叛逆的儿子”。“我可以让你去见她，”见“儿子”像闻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瞬间看了过来，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不是现在。你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吧？”
“这种‘工作’究竟要我做到什么时候！”哪怕每件‘工作’都看似在替别人伸张正义，可对夜斗来说，终究不过是杀人而已，他早就已经厌倦了无止境的杀戮。
“很快，只要你做完了该做的工作，我就带你去见甘世酱。”眼见夜斗想开口拒绝，“父亲”继续道：“若是她不召唤你，没有我的带领，你根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可怜的孩子，哪怕被绑架了，她也从没想过要呼唤你去救她呢~”
看着夜斗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身为“父亲”，他太清楚如何能刺激到这个敏感又脆弱的“儿子”了。见夜斗不再反抗，他留下“工作”转身离开。
“夜斗，有工作了哦。”野良开心地招呼到，仿佛手里的不是杀人委托，而是郊游邀请一样。
第71章
夜斗厌恶地看了眼面前虚伪的男人，随即转身离去，完全无视了对方双手奉上的一箱现钞。
“绯，他才是偷了别人研究成果的那个吧？之前说什么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被抢走，还因此失去了妻儿根本就是在说谎！”
“谁知道呢~ 夜斗是神明，神明只要负责聆听信徒的祈祷并实现不就行了？更何况夜斗你是祸津神，又不负责掌管善恶和公平，何必非要追究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变回人形的野良步履轻盈，毫不在乎地说道。
闻言，夜斗停了下来，没有准备的野良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怎么了？”野良不解地望向垂首沉默着的夜斗。
“……那刚刚被我杀掉的人……岂不是……”夜斗艰难地开口。
“是无辜者吧，大概。”
野良轻飘飘的回答压得夜斗几乎喘不上气来。自从刚刚隐约意识到自己滥杀了无辜，他就开始感到一阵阵的窒息。此刻一经确认，后悔和罪恶感更是令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
“不过不要紧，我不会为此讨厌夜斗的，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刺痛你。我永远不会背叛夜斗的。” 野良垫着脚尖转了个圈，看起来心情很好。“只不过…如果让你的雪音和那个小姑娘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呢？”
“……回去吧。”夜斗仿佛没有听到野良的话，自顾自地快步往回走。他现在只想见一见甘世，哪怕仅仅是影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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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夜斗的处境，我一无所知。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试探，我断定只要方法得当，西格玛肯定能被挖走。因为他和“天人五衰”的追求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西格玛的全名是什么呢？”今天睡前我拉着西格玛陪我玩游戏，借着给角色取名的机会开始明知故问。
如果说名字是一个人身份的确立，那么姓氏就代表了一个人的出身和归属。诞生于“书”的西格玛，我记得是没有姓氏的。
果不其然，他的回答肯定了我记忆的正确性。
“那西格玛姓雪时院怎么样？”
“这不是你的姓氏吗？”听到我的提议，他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对啊。”我点点头，放下游戏手柄和他对视，认真地解释道：“西格玛想要家人吧？你和三哥原本就是朋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相信你也并不讨厌我，况且你说了不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姓氏，而是原本就没有，那么为什么不干脆跟我和三哥一起姓雪时院呢？这样不仅有姓氏，可是连家人和家族都一并有了哦~”
看着意动的西格玛，我继续加了把火，双手握住他的手真诚邀请到：“我很希望，也很期待能和西格玛成为兄弟哦，我会竭尽所能作一个好姐姐的。”
西格玛和我对视良久，久到我以为这次邀请即将以失败告终时，他忽然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怎么看我才是哥哥吧？甘世。”
“嗯，那西格玛就是我四哥了。”知道他诞生至今只有两年又怎样，反正作为一个究极“纸片人”，西格玛的真实年龄根本无所谓。只要能把人拐回去，让他当哥哥也无妨！“雪时院西格玛，听起来不错，是个好名字！”
看着西格玛格外温柔的眼神，我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带着人跑路，一到家就让他入籍，以免拖久了再横生变故，当年中也的教训我可一直没忘呢！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兀的响起，然后就听见了一个令我极其讨厌的声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恭喜雪时院桑多了一位兄长。”
“果然又是你，我是应该叫你藤崎浩人？还是——智辅宫司？”
挂着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我抬头转向声源处。可这一看，直接让我的假笑僵在了脸上。只见藤崎浩人身边——赫然站着失踪已久的夜斗。此时他看起来明显不对劲，不但低着头没有像平时那样一见面就凑过来碎碎念个不停，甚至我隐约能看到有几缕极细的黑雾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缠绕在周围久久不散。
“夜…斗？”
第72章 （修改了）
夜斗抬起头同我对视片刻，缓缓绽出一个笑容，说道：“甘世，我来接你了。”
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余光瞄到站在夜斗身边的藤崎浩人，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丝不对劲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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