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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抱着书包的看上去文气些的男孩子最先反应过来：“……啊，是来自中国的文殊菩萨。”
说完他放下书包紧赶几步跑到白延跟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
樱见状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拜了，赶紧也拜了拜：“观音娘娘保佑，樱也想快点从幼儿园毕业，跟着哥哥们去上小学。”
“喂慎二、樱！她是中国的菩萨拜她又没有用！”领头的那孩子不满地上前把他俩拉到身后，“总算回来了啊你！”他对白延抬起头叉起腰，“怎么了，又在本国混不下去了来横滨搞传教啊？”
白延皱着眉头看了那孩子半晌：“……幸介，你叫幸介？”
她想起来了，这些孩子分别叫幸介、克己、优、慎二、樱。
幸介学着她的表情皱起了眉头：“是我啊。干嘛，两年过去你记性也不好了啊？”
“什么叫‘也’不好了？”白延蹲下去与他们平视，“我以前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不好吗？”
幸介嘟嘟囔囔：“人品也不好……”
克己提醒他：“她的情况不能叫人品不好，得是神格不正吧？另外这种话不要当面说啦，别忘了她是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的同时还是金刚手菩萨耶？挨过她揍这事你来来回回抱怨了两年……”
“都被我听见了哦孩子们。”被拜了两下实在有些被雷到的白延摸了摸樱和慎二的头，冲他二人勉强一笑，“不过他们说得对，拜别国的神是没用的啦，以后就不用拜了感觉怪怪的……说起来你们吃过饭没？既然我都已经是菩萨了，那就大发慈悲请你们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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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延点了六盘咖喱一大盘炸鸡，等餐的时间去对面水果店买了一箱荔枝一箱冬枣，抱着箱子回来的时候织田作已经下班回到店里了：“啊，白延小姐，你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的……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延倒是愣了一下。
之前太宰治带她去见织田作的时候织田作完全是一副和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状态，她还以为那是织田作之助为了配合太宰唤醒她的记忆特地装作不认识她的——但眼下第二次见面，织田作的表情完全是一种“啊我好友的同事来找我了欸怎么还给我孩子买东西了这该咋办要不我也给她买点儿什么”的素日不熟悉这类社交的茫然无措。
但这五个孩子又明显是认识她的，以她的做事风格该不会是半夜偷偷翻窗潜进儿童房蒙骗了一帮小孩吧？
她矮身凑到樱的耳边偷偷问道：“樱，我来考考你，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哇？”
樱歪头仔细想了想：“噢，是有一天半夜，观音娘娘顶着一轮圆月提着一袋月饼从窗户飘进我们房间里来了呀。”
一旁的优附和着点了点头：“还穿着中式长袍呢，幸介那会吐槽你是那种好几年前的影视剧里流行的女鬼来着，让你给揍了。”
白延沉痛地闭了闭眼睛：这么说她居然真的哄骗小孩了啊！而且竟然还被小孩吐槽是女鬼！
不过当初她为什么不直接接近织田作而是迂回着去接近他收养的孩子呢？
白延直起身来挠了挠头，对织田作道：“噢……因为我比较好奇黑手党养育孩子的方式所以来看看，哈哈。”她一边扯借口一边给孩子们递眼色，“这一个个都面色红润一看就很健康，蛮好、蛮好。”
她那个眼色其实是“别告诉他你们认识我”的意思，除了樱和慎二之外其他几个小孩都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目光看了回来，但好在没有一个孩子嚷嚷出“菩萨揍过人”之类绝对会引起织田作怀疑的话，她略松了口气。
织田作之助听罢，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白延一眼，又看了孩子们一眼：“呃，那，我看菜都上了，不如闭店之后留下来吃个便饭？”
白延心思全在菩萨上，没看出他的奇怪之处：“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白延本就是来同织田作之助叙旧的，虽然一到地方她发现她和织田作之助之间似乎无旧可叙，但她还是没死心，席间便暗戳戳地同他打听：“太宰之前经常介绍朋友给你吗？”
“唔，没有吧？”他仔细想了想：安吾？他好像不符合纯介绍认识的情况？那么就只有——
“咦？只有我啊？”白延有些失落，但还是努力装出来一副略惊讶的样子来，“那还挺荣幸的。不过我有些难过呢，两年前我就进黑手党了，结果两年后织田作先生才认识我，想来是在太宰介绍之前完全没听过我吧哈哈……”
莫非她那半年其实并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作为一个穿越女这实在是太失败了！
织田作放下手里的勺子，保持一副沉思的神情看了白延半晌，然后忽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来解决这件事。”
白延疑惑道：“嗯？突然之间你要解决什么事？”
织田作没有回答，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白延想要追问，却被一旁的幸介拉住了：“那啥，你现在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不怕那些追杀你的坏神仙通过监控查到你吗？”
那一瞬间白延竟然有些感动：她以前为了骗小孩扯来的谎言竟然被这些孩子放在心上整整两年啊。
“没事啦，那些坏神仙已经被我解决了……大概。”
“大概？”幸介有些怀疑。
“不过菩萨这种事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不对实在太危险了一旦说出去我就会变成轻烟飘走的所以千万不要说出去哦！对了对了。”白延闭上眼在自己的系统空间搜索了一下“月饼”这个关键词，“你们还吃不吃月饼啊？有蛋黄馅儿和豆沙馅儿的。噢，还有桂花糕欸！”
织田作一边打电话一边拿余光往白延那桌瞟了一眼——孩子们吃着吃着就围到白延身边去了，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看起来关系倒是挺好的。
这时候那边接通了：“织田作？真稀奇啊你竟然会主动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织田作之助谨慎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太宰，白延小姐现在在我这儿。”
“哦，她还没回来啊，不会留在你那吃晚饭了吧？记得提醒你那的老板注意一下食材的储存量，别让她一晚上就吃光了。”
“白延小姐留下来似乎是为了多看看孩子，还说什么对黑手党养育孩子的方式感兴趣。”织田作之助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过我想，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做不出让白延小姐怀孕但是不想负责这种事的。”
“……等等织田作，你在说什么？”
织田作斟酌着言辞，又瞟了白延一眼——孩子们又坐回去了，她正给孩子们夹菜：“所以我觉得，你们大概是要去处理什么事，这件事棘手到连你都不一定能立刻解决的程度，所以你们——或者说白延小姐单方面放弃了生育的打算，是吧？”
“呃，首先，对养育孩子感兴趣什么的大概率是她临时扯出的烂借口。”太宰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不如你把她到了那之后都做过什么先告诉我？”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十分心痛惋惜：“她没做什么别的事，那样爱吃饭的一个人甚至没怎么吃饭，只是埋头带了很久的孩子。所以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应该暂时没有。你确定她和孩子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如果孩子们先前就见过她，肯定会告诉我的。”织田作之助笃定地说道，“她能和他们迅速拉近距离，完全是因为她疼爱孩子、初次见面就给他们买了许多吃食的缘故。”
“我说织田作你对她是有多奇怪的滤镜……算了我看我需要先解释一下。”太宰治笑了笑，“目前我们还没遇到什么很大的危机，但将来可能会有——等快要发生的时候我再通知你吧。另外生育什么的太恐怖了她绝对不会想到要亲自经历那种事的啦！”
第21章 啊，芥川他是老年人作息，现在也睡着了呢
021
太宰挂了电话，正犹豫需不需要给白延发个短信把她叫回来、免得她把人家做小本生意的咖喱店这两天的食材都吃完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见过那个卧底了。”
是松田阵平。
那位卧底跟着他们在欧洲转了一圈又被他们带了回来，此刻正关在黑手党的地牢里。
“你为什么突然要见他？”太宰治这么问道，语气里却听不见半分疑惑。
“只是来确定一些事情。”松田阵平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然后挥挥手，“现在确定完了，我走了。”他朝地牢的出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对了，我会听你们的去侦探社待着，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叫我就行。”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身侧的人吩咐道：“去探一下松田都和那个卧底说了些什么——不，还是不用了。”
芥川龙之介有些震惊，这句话中体现出的反悔之意简直能算是他的老师太宰治身上少见的失态：“或者在下现在就去拦住那人，只要阻止他得到武装侦探社的庇护的话要审讯什么的也并不太难。”
“不。”太宰治再次否定，“不用拦，这也是boss的意思。”
芥川龙之介明白了：虽然眼下穿越者们各自都有了去处，但目前留在黑手党的白延老师才是最有价值的。
师生二人走出地牢的时候，太宰治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白延打来的。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清脆的声线裹在风里听不真切：“那啥太宰，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会把阵平塞到侦探社去，所以按常理讲野际小姐是被你们安排到特务科去了对吧？”
“对，怎么了？”
“啊，我刚发现这位野际小姐好像在监视织田作和他的小孩们。”白延提上一口气向上一跃，越过屋檐跳到了街对面的楼顶，“哦也有可能是监视我。总之我不能让那帮小孩陷入危险所以追出来了——但野际小姐毕竟是穿越者中的飞车党鼻祖我单靠脚力略微有点追不上，你能不能给我派个外援来啊？”
唔。
太宰治忽然眯起双眼：“也就是说现在你正一边奋力追击对方一边勉强打电话？”
这声音听上去颇有些费力，都不像往常的白延了呢。
“啊？是啊！”
“嗯嗯。”太宰治满意地点头，“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今晚你在织田作家里具体有些什么收获吧！”
“哈？”白延一张嘴不慎灌进一口夜风，咳嗽了好一阵，“现在？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快给我派个外援咳咳咳咳……”
“织田作没去帮你吗？”
“我让他留下看孩子了。你那旁边都有谁啊，小原头头的电话我没打通……哦都这个点了就他那小学生作息估计已经睡着了。对了，就我那半拉学生——芥川还醒着不？”
芥川龙之介不安地上前半步：“要不在下去……”
太宰治扬手阻止了他，愉悦地笑道：“啊，芥川他是老年人作息，现在也睡着了呢。”
“不是吧！黑手党这种著名违法组织内部数得上号的成员为什么不是模仿小学生就是模仿老年人啊！”白延绝望地吼了一声，“好像只有你还醒着并且有空了……那好吧那你快来！我都快被她落下半条街了！”
“不急不急。”太宰治笑眯眯地在路边一个石墩子上坐了下来，“再说了什么叫‘那好吧那你快来’嘛，不会是数了一圈人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到我吧？以及白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今晚去这一趟还给人家买了一圈水果点心总不至于毫无收获吧？”
“收获？我讲了收获你就来吗？”白延在呼呼的风声里翻了个白眼儿，“好吧……也没什么，就是大概先前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任务内容是和织田作有关，但我出于未知理由瞒住了织田作，反而去接近他的小孩——不过吃饭的时候我琢磨明白了那个未知理由。”
“咦？白延你吃东西的时候竟然还会动脑子！”太宰治惊讶地叫了起来，“所以呢，你思考出了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转头对芥川龙之介做了个口型：【先去备车】。
芥川龙之介领命而去。
“可恶我当然是时时刻刻都在开动脑筋的别把人家说得好像一个只会吃饭的笨蛋一样！小心我揍你啊！”白延踹了口气，盯紧前方那辆疾驰在夜里的摩托车，又迈步跑过两个屋檐，“我这个人向来不擅长搞情报工作，先前故意不接近织田作大概率是因为怕自己同他泄露任务相关的关键信息吧——因为织田作就是我上次的任务对象，而且在【原世界线】里大约是……没能活下来，对吧？”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才道：“嗯，还有呢？”
“两年前我同侦探社说过，眼下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已经是侦探社成员了——既然我能同他们说这件事，一定也会同你讲这件事。但你那么讨厌boss，讨厌到特地去改我手机里boss备注的程度，至今却仍让自己留在黑手党。”白延喘了口气，“应该是为了留在这里保护谁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保护的那个人就是织田作先生吧？”
那头的太宰治沉默了一会，通话里传来一阵略模糊的摩托引擎声，紧接着是白延的一声高喝：“女贼哪里跑！”
太宰治哈哈一笑：“我看你这不是快追上了嘛。”
“……我刚抄了近路差点撞翻一串垃圾桶！”白延一听他那近乎耍赖的油腔滑调就鬼火直冒，“你什么时候到啊我这头要是追丢了算谁的！”
“马上来马上来。”
此时芥川龙之介总算把车开到了附近，太宰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芥川，记得开慢点，让你的白延老师久违地练练跑酷。”
白延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骗了，不由得火冒三丈：“你刚不是说芥川是什么老年人作息早就已经睡了吗怎么这会又开上车了！大半夜的针对人家老年人搞退休返聘过度压榨那一套是吧？！”
*
快黎明的时候太宰治的车及时堵在了路口，追了大半夜的白延也总算气喘吁吁地赶上了野际飒：“哎呦，可算让我逮着了吧……比起他们咱俩才是真同僚啊，你何苦让我撵你这一晚上！”
野际飒欲哭无泪：“白延小姐我现在已经是特务科的人了实在是身不由己，你就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月薪没多少还要通宵盯梢的政府单位合同工罢了……”
“通宵盯梢？”太宰治拉开车门，“盯谁？”
野际飒疑惑地回头看看太宰治，又疑惑地看看白延：“怎么，太宰先生没告诉你吗？”
白延警觉起来：“什么？太宰应该告诉我什么？”
野际飒回头，犹豫地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思考了几秒：“唔，告诉她应该也没什么，你说实话就是。”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白延揍一顿，以前又不是没让她揍过。
“啊，好吧。”野际飒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过头来悲伤地对白延说道，“其实我现在是黑手党和特务科的双重间谍来着，这位太宰先生是我的联络员之一，不过绝大多数时候由首领直接负责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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