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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站起来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boss。”
森鸥外走之前还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要不然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她不会见你的。”
*
中原中也在邮筒旁等了足有一周，连着收到了十几封退稿函，就在他快要耐不住性子焦躁起来的时候总算收到了一封稿件录用通知。
正是来自那家他先前不大看得上的杂志社。
他拿着这封信函忙不叠去找白延，半路上险些撞到也往白延病房去的太宰治：“……怎么又是你？小白不会见你们，你赶紧滚开，别碍我的路。”
太宰治瞟了一眼他捏在手里的信封：“那麻烦你告诉白延一声，上回给的绿豆糕孩子们说挺好吃的。就是织田作吃了孩子剩下来的半块糕，不知怎么的开始上吐下泻，近一阵子都来不了了。”
“……知道了，什么无聊琐事还要去烦小白。”中原中也摆摆手，快步进了病房。
——接下来的事按计划一桩一桩地发生了。
先是野际飒代替白延去签了这个约，签约过程倒是顺利完成了，此书将以口袋书的形式出版；签约后野际飒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样书，杂志社也没什么意见。
中原中也在那家小杂志社对面的一栋矮楼里监视了签约全过程，结束后他给白延拨了个电话：“都结束了，挺顺利的。”
那头低声道：“那就好。”
中原中也犹豫着准备挂电话。对面的白延却看穿了他这点犹豫，轻笑一声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都莫名其妙的？”
中原中也心说是啊，首先是白延前一阵冷了太宰治好久，忽然又见了他几面，见完又把太宰治晾在外头了，这两人什么心思他这几天愣没想明白；再是白延前几天的那盘绿豆糕，据说boss从病房拿出去之后分给了好多人，但他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却一块也没分着；他倒也不是多馋那几块糕，他只是不明白boss进病房明明是去谈事，怎么谈完了还拿盘绿豆糕出来亲自分给各个部下？
这也不符合boss一贯沉稳的人设啊。
“那盘糕点是对织田作的敲打。”白延解释道，“他现在站在太宰那边，但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两年前我曾试图通过他的孩子接近他，虽然当时我判断还没有必要同他结交因此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他的孩子却就此认识了我。”
中原中也明白过来：“所以，boss拿你的糕去送他家那些孩子，就是让他知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去接近那些孩子都是boss的意思？”
“无论以前是不是，现在都是了。”白延叹了口气，“先前太宰让你给我传话就是为了让我察觉此事——他是想试探我的态度。 Boss不满织田作替太宰办事，这么做是想让织田作知道，黑手党随时可以捏住他的软肋、也随时可以将他舍弃，到时候他那些孩子们的安危便不可知了。”
中原中也回想了半天织田作之助那张没有表情的时候堪称憨厚的脸庞，有些怀疑道：“那个老把自己钉在沙发上不出声的闷葫芦真能因为这个就和太宰那家伙生出嫌隙、从此不管你的事了？”
“估计是不行吧， boss很清楚这一点。”白延哈哈一笑，“但太宰会因为这个主动废掉织田作这步棋—— boss对这点也心知肚明。织田作那头联系的是特务科，既然织田作已废，那么届时太宰能用的活棋便全在侦探社那儿了。能送我离开的穿越者至此只剩专门为我来到此世的阵平一人。”
“……这样一来，黑手党的胜率就大大提升了。”中原中也的脑子总算别过弯来，“这……你竟然为了对付太宰同你向来不喜欢的boss密谋到如此地步吗？ ”
“唉，最近好像每个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白延有些疲惫，“你之前问我，不太理解我笔下的女主角为什么在打下那么多国家之后偏偏放弃自己的家乡——其实结局之前的那几章不是这么写的。”
“……什么？我记得结局之前那几章你是让太宰替你写的吧？”
“对。我让他写的情节是女主角打回自己长大的故土寻姐弑父、从而慰藉自己坎坷的童年。但随后她便意识到她的家乡本就是中立国家，若是贸然进攻会破坏整片大陆的和平，因此向来只知向前冲的她放弃了那片土地，退回到了邻国——这一段太宰并不知情。”
整片大陆岌岌可危的“和平”理念，便是中也口中那个“没什么所谓的理由”。
“整本书都是我的异能，女主角代表的自然是我的立场。女主角最后放弃了故土……但小原头头你知道的，系统早已抹去了我的原生世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家乡。”
“……所以，你是要太宰误以为你还有家乡，干扰他对你下一步行动的判断？”
“不，以他的智慧，恐怕无论我有没有告诉过他我过去那些事，他都能从我故意泄露的那一段剧情上推算出我的想法。于是我干脆先将那想法透露给太宰、又明示boss织田作和他的孩子或许也能和特务科联系、因此也需警觉这一点，通过boss封住了织田作的行动。他眼下……应该已经调整了后续计划吧。”
第55章
055
野际飒第十三次给白延打电话被拒，有些焦虑地放下了手机：“坂口先生，签约结束后她果然不愿意再联系我了。”
办公桌后的坂口安吾屏气思考了几秒：“……按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会选择什么方向的异能？”
野际飒咬了咬唇：“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多天。她最优先的目标一定是避免【重大事项修正】被触发，导致这个世界的异常引来其他穿越者——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些重要人物各归其位，或许她会造一个足以媲美港口黑手党那位重力使的异能出来，换太宰先生'回到'武装侦探社……”
“说起来，你们穿越者莫非都有这种写本书出来就能获得异能的能力？”坂口安吾到现在都还是有些震惊，“而且这已经是白延小姐的第二个异能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不妙。”
野际飒摇头：“不，我和侦探社那位松田先生的职业都和'文学艺术'大类毫不相关，恐怕我们二人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所有与此世相关的技能都有限制，我对白延小姐的异能使用有个推测……”
“说来听听。”
“她的上一个异能是为了对付那位mimic首领专门开发出来的，有很强的针对性。”野际飒凑近坂口安吾低声道，“我觉得她并不是完全出于对那位首领的怨恨才这么做，而是因为她的异能还有别的限制，这限制让她在设计异能的时候几乎全部围绕【克制预知类能力】这一点来展开，因为这样才能让该异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你是指？”
“次数限制。”野际飒笃定地说道，“无论白延小姐设计出什么样的异能，都只能在此世使用、不可能被带离此地。之前和侦探社开会讨论的时候我了解到她的异能似乎是长期有效的，不受半年时限影响。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次数限制，也就是那异能她只能对特定对象使用一次——这是系统的固定设置，它不会让我们身上与此世相关的技能尽善尽美，总会给我们一些致命缺陷。”
“……原来如此。既然你和那位松田先生与异能无缘，那你们的特殊之处又体现在哪里？”
“唔，除了我们本身的职业性之外，就是武打动作片里那种常见了主角光环了吧，类似于能在危机降临前及时逃出险境、有烟无伤之类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僵直了脊背，“……坂口先生。”
“怎么？”
“我的那个任务消失了。”她惊愣道，“就是那个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杀害织田先生一家的高分任务，它就在刚才……从我的任务面板上消失了。 ”
*
“所以，特务科那头既失去了和太宰联络的途径，又不完全清楚你新书的内容？”森鸥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你让野际小姐代替你签约，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暂时联系不上太宰的情况下弄出什么异动吧？”
“让飒飒去是因为签约落实之前我的异能都不稳定，而飒飒她本就是穿越者，受我新异能影响的可能性最小啦。”白延坐在轮椅上看着港/黑大楼窗外的夜景，“现在嘛，特务科也有可能去找侦探社打探个消息、或者干脆按兵不动什么的。总而言之更关键的是太宰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她的面色稍有好转，已经能出病房了，只是腿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你对太宰是不是有些过度关心了？”森鸥外忽然轻笑一声，“当心因为满脑子都是太宰而忽略些其他东西，最终导致计划失败哦。”
“……谁满脑子都是太宰了！”白延有些恼怒地高声反驳了一句，在意识到对方是自己老板之后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但对付他确实蛮累的，毕竟两年前我执行系统任务的时候他是站在我这边的，除了写书之外其他事几乎都不用我自己思考呢……对了，这个送您。”
她从针织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森鸥外好奇地接过去，打开一瞧，是一枚古铜色的六芒星胸针。
“似乎是常配西装或大衣的款式。”白延笑着解释，“是系统随机合成的，您别嫌弃。”
——“宿主。”
系统在这个时候忽然出声，“您竟然不是把它送给太宰先生？”
“胡扯什么，你又不认识太宰，更不认识森先生。”白延笑了笑，揪了揪腿上毛毯边缀着的流苏，“只有森先生会好好珍惜它啦。”
森鸥外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和系统说话。
“但是这样的东西就这么交给森鸥外是非常危险的。”系统劝道，“只有太宰先生会将它妥善保管。”
“妥善保管？你是说收起来永远不用吗？”白延长出一口气，“那我造它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
“你说特务科那边来联系了？”松田阵平上车后问了坐在副驾驶的中岛敦两句，“是那位代替阿延去签约的野际小姐？”
“是坂口先生。”中岛敦开口时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说野际小姐那边出了点异状，恐怕去不了了。但他已经和上级请示过，会随时监控附近的情况以免情况变得不可收拾。”
“也就是说特务科的人暂时无法出面？”谷崎润一郎有些惊讶。
“但那位看上去很靠谱的野际小姐怎么挑这当口出异状？还是无法行动的那种？”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先前和野际小姐开视频会议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这么短时间能出什么……”
他忽然不说话了。
驾驶座上的谷崎润一郎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松田哥？”
“或许是……她那个任务消失了。”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估计是白延做了些什么，让织田先生一家摆脱了性命之忧——剧情线变动有些时候会导致穿越者的任务突然消失，如果这名穿越者没来得及完成任务，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来自系统的惩罚……这或许就是导致野际小姐今晚突然产生'异状'的原因？但这关头阿延能做什么？她不是还病着吗？”
“……无论她做了什么。”中岛敦抬起头来看向愈来愈近的港\\黑大楼，“总之她连着废掉了太宰先生的两颗棋子，接下来估计就……只剩我们几个了。”
“但特务科那边就不能派别人过来吗？”谷崎润一郎闻言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眼下野际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织田先生那头也还是没能联系上……”
“没有名目。”松田阵平的神色略有些凝重，“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政府方面不管任何行动都需要一个漂亮的名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港口黑手党可是有异能许可证的——为免官员被杀害这种事再次发生，在尽量不把抓捕穿越者这事闹大的情况下恐怕特务科也不能轻易对黑手党发难吧。”
所以即使是按原计划特务科也只能让野际飒一个人来。
“中岛少年。”松田阵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开口喊了他一声，“我觉得这次你姐应该是不能……”
话还没说完，坐在后排的松田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迅速侧身一闪——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道从天而降，将他们乘坐的这辆正在行驶中的私家车生生撕成了两半。
座椅断裂、周遭巨震，松田阵平抢在车身被彻底撕开之前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惯性导致他在地面上滚出去好几圈直到撞上路桩才堪堪停下。
“咳咳。”
从眩晕感中抬起头来之前松田阵平听到一阵陌生的咳嗽声。
“这就是白延老师的同伴吗？真是预料之外的不堪一击啊。”
“哈，你说谁不堪一击？”
这句话让松田阵平的理智迅速回笼，他单手撑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看清眼前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你是，黑手党那个芥川？”
例会上国木田有提过，遇到芥川龙之介能避则避，若实在避不开就抓紧一切机会寻求支援——可他身上的手机就在刚才不知摔去了哪里，刚才没来得及下车的谷崎润一郎和中岛敦还不知生死。
起身时他捏了两颗手榴弹在手心——但国木田之前说过这类武器对芥川而言意义不大。
那就先用烟雾弹拖住他，趁机把那俩少年捞走？
这种类似临阵脱逃的战术让松田阵平多少有些不爽，但现在保证那俩小孩的性命才是他要干的正事。
丢出手榴弹的同时向左侧迈出一步的那一瞬，松田阵平的右腿忽然不受控制地一颤——他低下头，看到一条黑红的衣带深深扎入血肉、又在穿透血肉后被迅速抽回，沾染在衣带上的鲜血回到芥川的大衣里、重新成为看似普通的衣料的一部分，那血就那么沾在了芥川的大衣上。
芥川身前出现一道半透明的红墙，替他挡住了那两颗手榴弹的冲击。
“你这异能还能这么用啊，长见识了。”剧痛之下松田阵平几乎要单膝跪倒，但他勉力撑住了，“我说，你是冲我来的吧？阿延知道黑手党要杀我吗？”
“死到临头说这些废话还有何用。”芥川厌恶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见他又拿了几颗榴弹出来，不由嗤笑，“你还不明白吗？这些对在下根本没用… …”
正想乘胜追击的时候，芥川忽见眼前悠然飘落一丝细雪。
第56章
056
太宰治拉开森鸥外办公室的门，没在里头看到森鸥外。
只有白延还坐在窗前的轮椅上。轮椅背对着进门的太宰、正对着透明的落地窗，白延平日里习惯高束脑后的头发此时披散在肩后，发梢因为生病还有些毛糙。
她腿上还盖着那张毯子，纤细的双手捂在毯子里头，似乎有些怕冷。
太宰治眯起眼睛看了那轮椅上了背影好几秒：“……中也？”
静坐在轮椅上的中原中也惊了一跳，但硬是没动，仍逼自己维持着看夜景的姿势直直瞪着落地窗。
“是中也吧。”太宰治无奈地轻笑一声，“整个黑手党只有你扮她是最像的，你们的身高和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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