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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微笑着听罢、微笑着回答他：“我说织田作，从脑回路这个方面来讲你和白延其实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吧？”
——当晚，吃了三大盆海鲜饭、把本就不怎么卖饭的酒吧内所有米饭都吃空了之后白延心满意足地跟着太宰离开了酒吧：“这家店的果茶真好喝啊，有机会还来。”
听口风是全然忘了来时饿着肚子骑过大半个钟的单车的不快。
吃饱喝足，二人没再骑共享单车了，不如说如果再提共享单车的话白延一定当场和太宰打起来——因此太宰谨慎地提议饭后可以适当地散散步，白延没多想便同意了。
“所以，你觉得织田作这个人怎么样？”太宰治忽然毫无征兆地甩出一个问题。
“嗯？”此时的白延脑袋已经被米饭填满了，没有细思太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个好人吧？工资绝大部分都用来养小孩了、平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兴趣是写作这种积极向上的事，全方位的好男人耶。不过……”
“不过黑手党收养小孩果然很奇怪吧？”太宰治接了她的茬，“将来是准备怎么办呢？把孩子们也都培养成黑手党吗？另外执行黑手党分配的任务过程中也很容易给无辜的孩子们带去危险呢。”
白延惊异地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想了想又反应了过来，“噢，是因为我以前同你说过？”
“不错。”太宰治点了点头，“一字不差。我身边对织田作此人有如此评价的白延是第一位，所以印象深刻。”
“哎呀，我以前怎么当着人家好友的面说人家坏话啊。”白延多少有些汗颜，“感觉很抱歉……”
“也不算坏话啦，再说白延其实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太宰治摸了摸她的脑袋，“任何想法，只要是从你的本心出发的，那就无需顾忌，直接说出来即可。”
白延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她总觉得他这么说是有什么深意，但她一时没想通。
二人继续往回走。同白延一道的晚间小路本该是他难得的闲暇时光，但太宰治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刚才吃饭时的那通电话。
通话那头是两年前还潜伏在黑手党内当卧底、如今已经复职回到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太宰，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大摇大摆地把她带出来吃饭！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白延小姐能在我们的机密资料上显示死亡费过多少精力和时间！”
“机密资料这种东西嘛。”太宰治在电话这头冷笑一声，“还不是你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吗？”
“你知道我的重点不在那儿。”坂口安吾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很清楚白延小姐为了横滨作出过什么样的牺牲，但……”
“她的牺牲是你们博弈的结果，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去对付Mimic的首领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应该也不是不能想象。”太宰治将白延以往的功绩又强调了一遍，“那年她也才刚成年。”
“……是。”那头的坂口安吾头痛地扶了扶眼镜，“所以我以为我把她登记为死亡状态是帮助了她，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你把她登记为死亡状态这件事本身是帮助了我们所有人。”太宰治再次强调，“因此我想，【这一次】你们在协助她——或者说协助我和她的时候，行事应当更隐秘、更不能被另外一些人发觉才对吧？”
*
快要回到宿舍的时候，白延接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电话，说是先前她那个把人吊起来的法子奏效了，真的抓到一个与那些人的供词相符的女子，连带组织内的其他残党也都抓了。
“你还蛮厉害的嘛芥川。”夸到一半白延想起审讯时那人夸下的黑手党干部也拿不下那穿越者的海口，“不过你是怎么抓到她的？”
“咳咳。”芥川龙之介看了那乖乖受缚的女子一眼，“她……没有反抗，是主动投降的。另外，我先前审问了白延老师抓回来的飞车党，发现其中一位是您抓回的那四位头目之一的弟弟。”
“啊……所以设下码头陷阱的就是飞车党？还是说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太宰先生说这事由您来审。”芥川在那头顿了顿，“正好她也说她想见您。”
——黑手党对那位穿越者比较优待，并未对她进行审讯，而是客客气气地将她请进了会议室。白延赶到的时候她手里那杯红茶已经喝了一半。
“你好。”白延推门的那一瞬她便站了起来，“初次见面，我叫野际飒。”
白延对她绽开一个友好的笑：“没想到能遇见同行，我叫白延。”坐下后她直接进入了正题，“虽然是想问问野际小姐和飞车党是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野际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帮着那群废物甚至不惜耽搁自己的任务啊？”
野际飒微愣了愣：“哦……白延小姐已经见过他们了？”
她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野际飒叹了口长气，“最开始是我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一户人家的养子，总遭虐待吃不饱饭，我便时不时去接济一下。后来那孩子说是找到出路离开了那家人，我一看才知道……”
“是飞车党？”白延眉头一皱，“那孩子是被骗了吗？”
“不，那个组织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也不叫什么飞车党。”野际飒抿了口茶，“他们之所以能成为飞车党，是因为我的职业是赛车手。”
白延霍地站起身来：“你是说你把你的职业功能共享了？”
虽说穿越者们的功能大致相同，差不多都是领了哪个世界的任务就跑到哪个世界去的模式，但总系统在穿越者们被选中的第一天就让穿越者各自抽取了不同的职业，以便按照不同的职业大类进行管理。
这职业还是按电影类型来分的。譬如野际飒这个赛车手在管理上属于“武打动作”类。
至于“职业功能共享”，如同字面意思一般，就是将自己的职业特性共享给身边的人，这是在刷到一定任务量并且过往任务全部完成的情况下，系统给予穿越者的特权。
“我本来只共享给了那孩子，但那孩子年初病重去世了。”她说到这里垂下了眼睑，“他生前从我这里拿到过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但从没使用过。因此临死之前他对大家说，愿意在死后将他所有的一切分给组织内的大家。”
白延呆住了：“所以那组织的所有人忽然都变成赛车手了？这功能竟然可以通过遗嘱让渡？”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遗嘱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野际飒沉痛道，“自那之后组织就变了。获得外来力量之后他们竟然勾搭上了走私团伙……应该就是你们今天抓到的那伙人。我实在无法面对所以离开了，没想到连累了白延小姐，很抱歉。”
“那这共享，有办法关闭，或者收回吗？”
“没有。确切来说，是我没有。”野际飒说到这里也有些焦躁，放下了茶杯，“职能共享虽是穿越系统给我们的特权，但特权也有限制。我的限制就是共享之后无法收回，除非接收共享之人全部死亡。”
第8章 只晓得用暴力手段干掉竞争对手只会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008
白延沉默许久，然后走到门口开了门：“野际小姐，我现在要去审问那组织的干部，你一起来吗？”
野际飒一愣：“哦，是应该的，我也一起……”
“我不是让你随我一块审问的意思。”白延严肃地摇头，“野际小姐，人是不可能一下子变坏的，更何况这是一堆人。他们既然齐刷刷地毫无征兆就变坏了，只能证明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我现在要去审问的是，那孩子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野际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审讯室外旁听。”
——审问并没费多少功夫，能在太宰手里扛住审讯的人并不多，很快便有人招供：那孩子确实是被慢性毒药毒死的，他的死是所有人举手表决通过的。他们当然并不知道“共享”具体该如何操作，但他们的想法是，既然一个小孩都能得到那能力，那如果这小孩死了，以当时野际飒对他们的信任，她或许能把这能力分给组织内其他人。
白延刚从审讯室出来，愤怒的野际飒便快步走了进去。
白延没去管她，走到太宰治跟前问道：“说起来，那些人一直说是收到了黑手党内有个穿越者的情报才敢同穿越者为难，这情报到底哪来的？”
“我刚才打电话和异能特务科的朋友确认过了。”太宰治看了野际飒的背影一眼，“飞车党保密工作不行，野际小姐的传闻漏了一些到了特务科的耳朵里，想接触的时候她又突然失踪了。于是特务科便放出她已经投靠了黑手党的消息，引飞车党来攻击黑手党——而黑手党一旦对他们出手，这位野际小姐自然会看不过眼主动出现。”
白延出的那个主意加速了这个过程。
“也就是说咱黑手党被利用了吗？”白延惊讶地挑眉，倒也不觉得生气，“横滨还怪严谨的，竟然还有个异能特务科。不过这回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是穿越者自带系统这事已经天下皆知了呢。”
太宰治温和地笑了笑：可不是吗，是和天下皆知差不多了。
*
由于本次白延有功，中原中也厚道地给她放了一天假。恰逢这天黑手党发薪，白延心情很好地揣着工资逛街去了。她打算给小原头头买个胸针袖扣什么的，感谢他戳破太宰治针对她设下的秘书骗局。
跨进商场大门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一拍，一道略耳熟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好巧啊白小姐，今天出来逛街？”
白延转头一看，竟是之前被飞车党抢过的亚裔男人和欧洲小姑娘二人组。
“是爱丽丝和森先生？”白延惊道，“确实是巧。”
“今天这家商场的一家蛋糕店上新，我带爱丽丝出来尝个鲜。”森鸥外友善地对白延笑着，“我想着抢劫案都过去那么久了，一直带着孩子躲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白延安抚性地拍了拍森鸥外的肩膀：“现在没事了，我听说飞车党已经全让黑……不对全让横滨警察抓起来了，咱们普通人今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出门了！”说完她还揉了揉爱丽丝的脑袋，“爱丽丝，今天姐姐有钱了，请你吃蛋糕！”
说完她也没理会森鸥外的客套阻止，一把拎起爱丽丝甩到自己背上就去找楼上的蛋糕店了。
森鸥外紧赶了几步跟上：“既然如此，那甜品之前的正餐还是让我请吧……对了，我有件事颇为困惑，平时轻易也找不到人问，机会难得不如就问问白小姐好了。”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一家烤肉店前，森鸥外同白延比了个“请”的手势。
白延便很自然地走了进去：“什么事啊？”
三人落座，森鸥外点了菜之后思考了一下，才沉声问道：“其实，最近我就职的……古董公司，恰巧得了两件市面稀有、价格高昂的宝贝。但正因这两件宝贝难得一见，所以名声也不小。如果我司硬要全都留下，恐怕会当了行业中的出头鸟，今后引来同行无穷无尽的刁难……”
白延对古董行业不怎么了解，听完先是困扰地挠头：“呃，不能转手吗？说起来我见您穿白大褂还以为您是医生来着。”
“以前确实是医生，后来转行了……不过，眼下不是转手古董的好时候。”森鸥外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白延自己琢磨出来一套说法：“我懂了，是不是那古董还没到能卖大钱的时候，古董买卖也分季节？所以，同行是眼红你们过一段时间就能靠它们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行也算暴利，怪不得别家要生出嫉妒之心。白延略一思忖：“其实如果你们有能力自保，后续还能源源不断地弄来更多宝贝，那这一次得罪一两个同行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我想问问，如果被同行刁难了，最严重的后果是到什么程度？”
森鸥外还是微笑：一次收下两名穿越者，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挡不住别的组织虎视眈眈啊。
“最严重的后果嘛……”森鸥外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可能会被同行吞并。”
白延皱了皱眉：“唔。或许贵司可以将其中一件转给对贵司有敌对情绪的、规模较大的一家同行，现在不是行情最好的时候，马上转让肯定要亏。不过，此时亏一些也没有什么。”
森鸥外挑了挑眉：“为何这么说？”
“我想，如果这家规模较大的同行在业内类似于商会龙头的话，那您此次转让也算是给这一家卖个好，只要能换来后续平安也不算亏；但如果这地界并没有商会的概念，这一家也算不上什么行业巨头，那您率先低头讨好的态度，无疑是默认了这一家业内第一的地位，届时被当成出头鸟的可不是贵司了。”
且如果这家公司血厚，那其实也撑得过去，不会被伤到元气。
她说的这一点森鸥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但两名穿越者直接放弃其一，实在有些肉痛。
他仔细想了许久，想到菜都快上齐了，才动作缓慢地拿起筷子：“白小姐说得有理。我会考虑一下怎么把白小姐的方案融进我司接下来的发展方针里。”
白延有些汗颜：“我就是瞎说几句。”
见森鸥外执筷了她也终于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烤好的肉放到嘴边的时候她忽然眉头一皱，大吼一声“等等”就伸手打落了森鸥外和爱丽丝嘴边的肉。
她夹起那肉仔细瞧了瞧：“被下东西了，颜色和味道都不对。森先生，我看您报警吧，让警方验一下这肉。”
森鸥外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突然害怕起来，抱住爱丽丝不撒手：“咦……咦？被下东西了？什么东西？”
“说不好，可能是某种毒菇磨的粉。”白延把桌上的肉盘和调料都看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罐胡椒粉，“您以前也是当医生的，您认一下？”
森鸥外冷静下来，将胡椒粉倒了一些在桌子上仔细查看，末了伸出食指沾了一点用舌尖尝了尝：“确实是。”
说完他抱住爱丽丝就想往外跑。
白延及时提住了他的衣领子：“我说您得报警吧森先生，您可是差点被害了啊！”
森鸥外欲哭无泪：“会不会是飞车党卷土重来……”
“不可能。”白延笃定地说道——飞车党一共被抓87人，眼下估计已经被复仇心切的野际飒杀光了，“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啊，是您刚才提过的同行？”
“可……可能是吧。”森鸥外抱着爱丽丝有气无力地坐了回去。
这三人的动静引来了店员，白延正好让店员去报警了——她现在好歹是个黑手党，亲自报警总归是不合适的。
“唉，我以为的商战是抢夺指标、互相卧底这一类来着，结果现在的商战竟然流行直接下毒了。”白延坐下后也叹了口气，“真是世风日下啊。”
此时的爱丽丝忽然一动，不耐烦地挣脱了森鸥外的怀抱：“林太郎，电影要开始了！”
白延下意识问道：“什么电影？”
爱丽丝回答她：“是白雪公主！”见森鸥外三魂掉了七魄一时回不了神，爱丽丝只觉得没劲，“白延姐姐，不然你带我去嘛，电影院就在楼上！”
白延同店员打了个招呼，反正人就在商场内，警察来了应该也找得到人：“那要不就先去看电影吧？换换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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