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白延惊慌而惊诧地尖叫了一声:“太宰,你怎么……你竟然变成小孩了?!”
第12章 幼年宰
012
由于那位卧底放出异能时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侦探社的几位由于心志坚定也都没着那异能的道,因此在场所有人除太宰治全自动中招外一切正常,事后整顿工作也没出什么岔子。
在黑手党众人醒过来之前侦探社众人及时用降落伞脱了身。跳伞之前他们当中的那位中岛敦似乎想过来对白延说些什么,被与谢野晶子拦住了:“白延小姐,如果你在黑手党遇到任何难处,随时都可以来武装侦探社寻求帮助。”
白延羞涩地笑了笑:“漂亮姐姐,你果然不是黑手党的成员啊?真可惜。说起来,你们和太宰之间到底有什么……”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回头自己问他。”
目送侦探社众人离开后白延关上舱门,看了一眼怀里的太宰治——他已经缩水成一个四五岁小孩的模样,外套和裤子挂不住纤瘦的躯体,一件一件垂落下去,因此现下他身上只罩着一件过于宽大的白衬衫。
他茫然地在白延臂弯里缩成一团,毛茸茸的脑袋窝在白延的胸前,双唇翕动,叽里咕噜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音节。
白延怕他冷到,捡起他那件黑色的长外套将他裹了,严严实实塞在自己怀里:“你同我说不要为难侦探社是为什么?你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莫非是想利用侦探社做些什么事吗?”
太宰治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理解她说了什么似的,疑惑地一歪头:“嘎?”
白延一愣:“……嘎?嘎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觉得她是在模仿他,恼怒地朝她吼了一声:“呱!”
白延大惊失色:太宰治不会被那黑雾降智了吧!降智成了一只幼年蛙?
她将太宰治放到座位上,怒气冲冲地拉开通道左侧一间厕所的门,不由分说将关在里头的那位卧底猛踹了一脚:“你那异能是怎么回事?人中招了之后为什么还会缩小?”
那人抬头蔑视地看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原本不欲多言,但被狂怒状态的白延胖揍一顿之后这位异能者总算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他这异能的特性就是夺取雾中人的“时光”,但实际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得看雾中人具体沦陷到什么程度。若是心志不坚,说不准会直接退行成婴儿。
至于何时恢复,也是看此人什么时候愿意从雾中走出来。若是他一辈子都只愿沉溺雾中,那即使是放出黑雾的异能者本人也无能为力。
白延真是让他气得没辙:“你怎么连自己的异能都控制不了?我杀了你算了!”
那异能者嗫嚅着往墙角缩了缩:“我、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自己想成为异能者的……人家不过就是青春期不懂事的时候写了个能在雾中看到求而不得的执念对象的小黄书罢了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执念对象?
白延一愣,她在雾中看到的好像就是太宰治来着,这么说来太宰治是她求而不得的执念对象?
啧,一定是那种想反杀而不得的血仇对象吧!
白延没有多想,正想再揍他一顿的时候洗手间的响动总算惊醒了先前喝了一整杯安眠药的中原中也,他睡眼惺忪地转头一瞧,看到一只毛茸茸白松松的人形小生物正从座椅上爬下去,摇摇晃晃地跑到通道上时不慎跌了一跤,不哭不闹地爬起来向前跑了几步,一把抱住站在洗手间前怒目圆睁、神情狰狞的白延的大腿:“锵!”
锵?
白延险些被他绊倒,手忙脚乱地把那卧底踹回墙角关上洗手间的门,然后小心地把太宰治抱起来:“你跑过来干什么,这场面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看的,还不快把眼睛捂上——哎,小原头头你醒了啊?”
中原中也不可思议地瞧着眼前这一幕:“噢,我还在做梦是吧?”
白延苦着脸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我现在暂且把那个卧底关起来了,也交代了机长先按原计划飞往原目的地——好在剩下这一段路程他一个人也能勉强应付。”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太宰为了不让大家中招在每个人的餐里都下了迷药,结果倒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中原中也盯着那只挂在白延脖子上的缩小版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忽然突兀地大笑了一声:“哈!小白你没发现吗?他现在智商和体能都退化了,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时机啊!”
*
那个卧底让白延打怕了,后续招供不敢再有什么隐瞒,倒是方便了中原中也的后续工作。
兴致昂扬的中原中也快刀斩乱麻地从卧底嘴里撬出背后组织的情报、用这些情报连着端掉了四个对方的据点、连夜写了个诸事顺利的战报发回横滨,然后疾速奔出两条街,一把抓住刚刚捣毁对方某个机关大楼、烧毁对方机密文件的白延:“你这里差不多弄完了吧?”
白延抹了把脸上的灰:“啊?哦,是的,我看他们收集了不少关于穿越者的消息,之前你说过类似的消息都要处理掉,我就全给烧了——不过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没事吗?这把火快把大楼烧完了。”
“没关系,都烧完才好。他们干的也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你就是一把火烧到他们屁股上他们也不敢声张,还得想个名目来掩饰呢……啊,都到这个点了。”中原中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估计各据点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白延的肩膀,狡黠地看了一眼被她绑在背上的小太宰,正色道,“我们该去干正事了。”
白延有些犹豫:“可是他现在好像连人话都听不懂,要怎么把那种憋屈的耻辱感还给他呢?”
话音刚落,忽听“啪叽”一声脆响,是小太宰愤怒地拍掉了中原中也搭在白延肩上的那只手:“哇!”
中原中也愣了一会:“咦?”
他试探着又把手搭在了白延的肩上。
“呀!”小太宰见他竟敢卷土重来,气得脸都涨红了,再次拍掉他的手之后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白延的脖子。
中原中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见没小白,我发现他的命门了!”
白延怀疑道:“真的假的?”
她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突然伸手解开了绑着太宰和白延的绳子,拎着小太宰的后脖子将他提溜起来转了个身,遮住了他看向白延的视线:“有意思,这是拿小白当妈了不成?”
小太宰愤怒地哇哇呀呀半晌,四肢在半空中瞎踢乱蹬好一阵都伤不到中原中也半分,不甘心地挣扎了一番之后忽然颓了,耷拉着一张小脸无力地垂下了四肢,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中原中也挠他痒痒揪他头发掐他脸蛋试图再次激起他的斗志,均以失败告终。小太宰无论面对何种手段都是一副紧闭双目英勇就义的模样,倒让中原中也觉得没劲。他看了看小太宰,又看了看紧盯着小太宰的白延:“唉,才这么会工夫就没意思了,还给你吧小白。”
他将手一松,小太宰敏捷落地,哧溜一下跑到白延身前,抓住她的衣服三两下爬到她的怀里:“……走!”
白延吃惊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会说话了?”
“走!”小太宰憋红了脸又说了一遍,“他!差!”
白延吃惊地把他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刚才只会发出单音节,现在竟然会说话了,恢复得好快啊!看起来小原头头的刺激疗法很有用嘛!”
刺激疗法?
太宰治浑身一颤,挣扎着回到了白延的怀里,下定决心再不发言。
“之前boss给了三天时间,不过现在任务倒是提前完成了。”中原中也看着小太宰嫌弃地“啧”了一声,“善后工作不用来了,你看起来得专职带娃,先带他回酒店吧。”
小太宰朝他的背影做了个无声的鬼脸,把白延逗乐了:“还挺聪明的,变小了就不跟他硬碰硬了。”
她转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之前你在飞机上说过的吧?Boss让我来欧洲是因为想让我恢复记忆,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吗?我真是全无印象……不过。”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之前我在黑雾里看到你了。”
小太宰抬起头来,懵懵懂懂地朝她笑了笑。
“我觉得很奇怪,我明明把那些东西忘了,怎么还会看见那些回忆——想来可能是那时候你也在那黑雾里的原因吧。”白延略惆怅地叹了口气,揉了揉他微红的脸蛋,“没想到我们以前竟还一起放过烟花逛过书店呢。”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没想到那份殉情同意书真的是她自己签的。
她看到黑雾中的自己抢过太宰治拿在手里的钢笔,将那份离谱至极的殉情同意书拿起来随便翻了几页,开心地笑了好一阵,终于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说等我被系统消遣够了、觉得无聊了就来找你执行这合同上的内容,对我来说当然好啊——但你呢?如果我一直不来找你,你岂不是就要一直等着我?仔细想来有点残忍呢……”
可她同他笑着闹着,到底还是签了那份同意书。
第13章 云游四方的野生拆弹专家
013
由于满脑子都是那份殉情同意书,白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上街给小太宰买换洗衣服的时候她没顶住销售员的热情推销,不小心捎了两套女童装回来,看得太宰眉头紧皱;到了吃饭的点白延给太宰买了份儿童套餐,太宰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匆匆飞奔下楼,在太宰惊异的目光中又提了份一模一样的儿童套餐回来:“太宰我忘了有没有给你买过饭……”
见他手里那份都吃了一半了她才喃喃道,“噢,原来买过了。”
太宰放下勺子拈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小老头似的背着手走到白延身边,探究似的看了她半晌,末了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拍了拍白延的脑袋。
白延被他拍愣了:“你说,我为什么要签那个同意书呢?”她看了小太宰一眼,“你又为什么不阻止我签那个同意书呢?”
小太宰不说话:他很怕自己要是开口说了话,她真能把自己丢给中原中也去搞那个什么刺激疗法。
不过她这两个问题把自己问住了,倒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刺激疗法的事。见他身上还套着那件过大的白衬衫,便温声问道:“吃饱了吗?洗澡换衣服吧。”
她去浴室放热水,放了一会又开始神游天外,险些叫热水烫了手臂——是小太宰从外面跑进来,及时关掉了水龙头。
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顶着这副无忧无虑的小孩模样叹什么气。”白延不爽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放好水之后把他整个人拎进了浴缸里,“你洗完叫我,我先出去吃饭。”
她走后关上了浴室的门,留太宰治一个人在浴缸里沉思。
其实也没什么好沉思的,她那个脑袋瓜就算想个一晚上也不一定能想通那份同意书的关窍;但他今天在黑雾中见到的那个“白延”,却让他有些怅然。
太宰治确实是故意着了那黑雾的道——他事先在白延的餐里动了手脚,迷药的剂量只够她睡半个多小时,而她果然就在他惊动卧底的时候及时醒了过来。
黑雾裹住了他们二人,若是他们在黑雾里同时看到了对方,她就有概率在黑雾里看到那些她本已经遗忘的回忆。
太宰治拿肥皂把自己擦了一遍,埋进水里睁开眼自下而上看着水面上一圈一圈漾开去的波纹,开始按自己心跳的频率默数。数到三十二的时候他听到浴室外响起惶急的脚步声,数到三十三的时候白延猛地拉开浴室门:“太宰你没事吧怎么洗着洗着没声了!”
被她从浴缸里拎出去之后太宰呛了几口水,靠在白延肩上一言不发,任由她焦急之余骂个不停:“我说你怎么智商倒退成幼年蛙了都没忘了自我了断这回事啊?你这数不清第几次自杀失败的狼狈样除了让小原头头拍手称快和把我急死之外有什么用处?!”
太宰治一想她这话也有道理,难为她情急之中还能想通亲者痛仇者快这一节,于是再次伸出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性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呱。”
白延听了这声呱,当晚便做起了噩梦。
梦里太宰治不知怎的成了人事部长,到了发薪日所有人薪资照发,偏她的工资被扣去大半;她气得要找太宰治算账,太宰治却先她一步捏造了罪名把小原头头关进了禁闭室,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以所有工资为代价求着太宰治把小原头头放出来,太宰治却把玩着小原头头那间牢房的钥匙,朝着她慈祥地笑了笑:
“你从港|黑大楼的最上面一层蛙跳到地下二层,我就把这钥匙给你。”
她闻言怒火中烧,跳起来就去抢他的钥匙,扑倒他时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悲色:
“白延,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衰弱致死。”
白延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他。起身时她毫无征兆地咳出一口血,胸中忽然涌现一股理应从未有过的凝结滞郁之感,让她抬头时都觉得呼吸困难。太宰治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说道:“白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她于气虚病弱中抬起头来:“什么事?”
“钥匙。”他朝她笑了笑,“你的小原头头还被我关着呢。”
说完他整个人忽然膨胀变色,从人形变成了一只青蛙,张开一张鲜红的大嘴一口就把她吞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了惊吓的白延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趴在她胸前睡觉的太宰治被她梦中惊坐起的惯性甩了出去,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之后咔叽一声卡进了沙发缝里。
白延缓了好一会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咦?我记得昨晚我把你放床上了我自己睡的沙发,怎么你也跑沙发上来了?”
太宰治被她从沙发底下扒拉出来之后委屈地撇了撇嘴,颇为谴责地望了她一眼,缩进沙发角落里不吭声了。
白延讨好地戳他好几回,他一回也不理。
唉。
白延盯了他半晌,硬是把他从沙发里拔了出来:“好了别生气了,我听先前飞机上你对侦探社成员的说法,咱们这次来欧洲不是帮我记忆复健的吗?陪我上街逛逛呗。”
*
他们收拾齐整出门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前方的河面上倒映着熙攘往来的行人,街头飘满了烤面包和热狗的香气。白延一手抱着小太宰一手捏着三明治袋子,经过一家卖烤肠的小吃摊时她眼睛亮了亮:“太宰我腾不出手了,你帮我拿一下三明治,我去买两根烤肠来。”
太宰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没有理她。
“你不肯拿也行,要不你先下来,站路边等我一会……”她正要把人放下,却见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抢过她右手的三明治袋子塞进了自己怀里:“……哼。”
白延捏了捏他的脸:“我忽然觉得小原头头说得对,反正你现在不管被怎么欺负都只会哼唧两声,不如下次就强迫你穿女装好了,难得入手两套特别可爱的华丽款lo裙,别浪费了。”
太宰治愣了几秒后愤怒抬头,张嘴在她手指上狠咬了一口。
白延压根不怵这点犹如蚊子叮咬的痒痛,正想调侃他几句,步行街拐角却忽然冲出一辆卡车,拐进步行街时刺耳的刹车声引得街道中众人齐齐回头,同时那卡车车头一歪,撞碎了路口的路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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