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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那两截断掉的钢笔，赵林和方芳灰溜溜的走了。
“厉害啊，夏阳，深藏不露啊。你怎么力气这么大？练过？”
肖瑶饶有兴致的把夏阳撇断的钢笔拿起来捏了捏，是真的钢笔哎，不是什么道具。
夏阳收起了周身的压迫感，嗓音也没了刚刚的冷厉，“嗯，小时候练过武术。”
“上个兴趣班作用什么大啊，我也想去学，要练几年啊？”肖瑶觉得两根手指撇断钢笔太帅了，兴致勃勃的讨教。
“和时间没关系。”夏阳说。
“那和什么有关系？”肖瑶歪着头问。
夏阳说的云淡风轻，“我曾经拿过全国少年组武术冠军，一般人打不过我。”
第27章 不图回报
“全国冠军？！哇！你也太牛了吧！”肖瑶很给面子的瞪圆杏眼，惊呼起来。
情绪价值这一块，她必须得给足。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全国冠军的含金量有多大。
肖瑶也总不能只惊讶一句就算了，追问道，“那你练成这样一定受过不少伤吧。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武术才去练的吧？”
“不是，”夏阳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平静又冷淡，“如果不学，会受更多的伤。”
肖瑶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忽然就明白了。
难怪刚刚夏阳会说，肖瑶我罩着。他说的这话，肖瑶从他们学校那些小混混口中经常听到。
肖瑶乌黑透亮的眼睛闪过犹豫，她觉得她好像不该问，但还是问了，“那你，，在原来学校经常打架？”
夏阳转头迎上她的视线，少年面庞白皙，五官清秀，目光沉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架的。
夏阳眸光微冷，但口吻却难得的柔和，“不用害怕，已经很久不打架了。从他们打不过我开始，我就不怎么打架了。”
肖瑶读懂了他话里的信息，有些难过。粉嫩的红唇簇在一起，像颗漂亮的红樱桃。
她不是害怕，只是柔软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看来夏阳小时候没少被欺负，而他只有打回去才能不再被欺负。
“那你爸爸妈妈呢？”肖瑶知道她不该问，她知道夏阳家里一定是一地鸡毛的。
但是她也很好奇，父母到底怎么了，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既然她已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就很想问第二个了。
提到他的父母，夏阳神色黯淡了下来。
他垂下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转回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肖瑶看见夏阳这样的反应，知道他不想说。
肖瑶没有追问，开始絮絮叨叨聊起了别的，“今天班主任叫我去帮他改试卷，这次语文月考你考的不错，比上次有进步。我觉得你的语文阅读还要再加强些，这样，我家里有些参考资料，我明天带给你。”
夏阳没吭声，他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
他把书包放在自己的腿上，但是却没有起身。
肖瑶也收拾好书包了，她把书包背好，对夏阳说，“走吧。对了，明天降温，你别穿短袖了，里面穿件长袖吧。”
夏阳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书包拉链。
忽然，他开口了，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一个跑了，一个死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
肖瑶听懂了。
肖瑶知道夏阳家的情况也无非那几种可能性，天下的苦难，无非源自于那几种。
但是此刻面对着从那种苦难中走出来的夏阳，肖瑶心里又酸又胀。
她斟酌着如何开口去安慰夏阳，没想到夏阳先开口了。
夏阳问肖瑶，“肖瑶，你为什么不要赵晓雨的手表。你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吗？”
肖瑶觉得夏阳的问题很奇怪，“我要买这些东西也是花自己的钱买，我干嘛要赵晓雨买给我。无功不受禄，我和赵晓雨又不熟，和她也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干嘛占她便宜。”
“你帮了她，这还不算功吗？”夏阳又问。
肖瑶问心无愧的说，“我帮她，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帮助，也没有图过任何回报。纯粹只是因为我是班长，我想用更合适的方法来帮助同学。”
夏阳转过身，眼神很认真的望着肖瑶，“所以说，你帮我也是一样对吗？只是因为你是班长，没有图过任何回报。”
不是不是不是！肖瑶在心里呐喊，你和赵晓雨不一样！你以后是要成为亿万富翁的大佬！还有，我和你可比和赵晓雨熟太多了，你不能不回报我啊，兄弟！
但是此刻面对夏阳的目光，肖瑶被绑在道德的制高点，不得不违心了点了两下头。
肖瑶苦着小脸，在心里狂喊，苍天啊，大地啊，心痛啊。
晚上回去，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肖瑶帮着把碗筷放好。最近肖瑶回来的晚，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
肖瑶知道这几天店里生意不错，她前面进的货都卖的差不多了，心情正好的时候，被爸爸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扰乱了心情。
肖爸爸对肖奶奶说，“妈，今天大哥来找我了，他说这次的福利分房啊，地势不好。嫂子邮局里很多人都没要，你看我们是不是也不要算了，毕竟两万块也不是小数了。”
肖瑶一听，立刻就炸毛了，地势不好？！简直是笑话！
就大伯母那种一分钱掰成几瓣花的人，如果不是知道有利可图，她能花钱买这个房子？还顺带帮她两个弟弟也买了？
肖瑶有些生气，话说出来也不好听，“我看是大伯从大伯母那里拿不出钱来借我们，故意说的吧。爸，这房子一定要买，大伯不借钱给我们，我们自己想办法。”
“瑶瑶，别胡说。怎么能这么说大伯。”肖爸爸脸冷下来，他难得对着女儿冷脸。
肖爸爸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感情很深，但凡他有点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大哥。所以他理所应该的认为，他哥哥会和他一样，处处为他考虑。
肖爸爸不能听人说他大哥的不是，所以很多年之后，肖瑶大伯家买了很多房子发达了，大伯母家的弟弟们也买了房子发达了，肖妈妈颇有微词的时候，肖爸爸就很不高兴。
肖瑶听过她妈妈和爸爸说，“大哥当初买了这么多房子，还和他小舅子们合买了那么多房子，怎么就没提提我们呢？你可是他亲弟弟。”
当时肖爸爸板着脸，有些生气，“人要知足，大哥对咱们也是不错的，瑶瑶上大学大哥不也给了一万块钱吗。再说一个人一个命，咱们家就没这些财运，别去想那些不该自己的东西。”
肖爸爸没什么脾气，大事小事都听肖妈妈的，唯独在他哥哥事情上他是有脾气的。
肖妈妈不是计较的人，虽然有些怨言，但是见肖爸爸这么维护，也就不再说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何苦还为了这些事不高兴。
可对于那一万块钱，肖瑶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倒不是肖瑶不知好歹，而是她觉得这笔钱不过是大伯家零存整取给他们的。
从小到大，每年大伯女儿肖莉过生日，肖妈妈都要包红包给她的。小生日包小红包，大生日包大红包，没有一年忘记过。
肖莉十岁的时候，肖妈妈给了她500，是爸爸当时两个月的工资。
肖莉二十岁的时候，妈妈给了她5000，还是爸爸当时两个月的工资。
但是肖瑶从小到大，没有收过大伯母的一个红包。小生日也就不说了，就连大生日的时候大伯母也是躲着不见的。
肖瑶十岁家里请客，大伯母没来，说头疼。
肖瑶二十岁家里请客，大伯母仍然没来，还是说头疼。
肖瑶知道，大伯母不是头疼，是不想给红包。
所以肖瑶考上大学，大伯给了一万块钱的时候，肖瑶觉得没必要像他爸爸那样感激。毕竟这么多年，他们给肖莉过生日的钱加起来，按照各个时期的市价折算，远远不止这一万块。
还有，肖莉中专毕业就没再上学了，她又没考上大学，肖妈妈就是想给红包也没有由头不是。
第28章 肖妈妈扣饭
肖瑶想到大伯家就不高兴，被爸爸说了就更不高兴了。
见肖瑶气鼓鼓的，奶奶笑呵呵的给肖瑶夹菜，“瑶瑶，打小啊你大伯就喜欢你。每次一看见你脸上就笑开花了，他总说你是他小女儿，你忘啦。”
肖瑶心里呵呵，忽然觉得口蜜腹剑差不多就有点大伯这个意思了。
大伯嘴上说的好，但是实际行动没有一点。这么些年，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是家里的钱都掌握在大伯母手里没办法。
大伯后来自己在外面做生意，混的风生水起的。而大伯母只是一个家庭妇女，整天待在家里。肖瑶就不信大伯如果真的想做什么，还能被大伯母管着不成。
现在她有些想明白了，大伯之所以能和大伯母那种人过一辈子，只能说他们两个都是一类人。一个坏在表面，一个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但是现在她不能说以后的种种，只能憋下那些不满和委屈，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要流露出太多的厌恶。
“奶奶，我记得啊。”肖瑶挑了挑嘴角，黑亮的眼睛里带着稚气，像是开玩笑，“不过大伯对我这个小女儿还是差了些的。从小到大，大伯没给我买过一件衣服，一个玩具，但是妈妈给堂姐可买了不少。这么看来，堂姐更像妈妈的大女儿啊。”
肖瑶说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说说谁不会啊。还小女儿呢，大伯对她哪一点好了，哪一点像是把她当女儿了。
肖奶奶的笑容僵了僵，她知道肖瑶说的不错，但是她觉得这是她大媳妇的问题，和她大儿子没关系。
肖奶奶轻叹了口气，“瑶瑶，你知道你大伯母这人。你大伯过得也不容易，家里事都做不了主的。好孩子，别怪你大伯。”
见肖奶奶这么说，肖爸爸也立刻维护起来，严肃对肖瑶说，“瑶瑶，小孩子不要乱议论大人的事。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用钱和礼物来衡量的，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
肖瑶心里切了一声，她可不这么认为。连钱都舍不得在你身上花一分的人，能对你有多少感情？
可能是肖爸爸语气太多严厉，肖妈妈有些听不下去了，她难得在肖爸爸教育孩子的时候出声，“行了行了，瑶瑶又没乱说，老盯着孩子讲干什么。这么多年，每年六一我都给肖莉买套衣服，那肖瑶呢，十几年了，你哥你嫂子给她买过一样吗？”
肖妈妈这些年心里也有些怨气，现在提到这事，她也来气了，“我们不计较不代表我们是傻子。你嫂子不懂事，你哥就不能说说她？谁家过日子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不给也就算了，现在连说都不能说，怎么了，你们肖家人就这么了不起啊？”
肖妈妈脾气性格都好，很少为了这些小事和肖爸爸争，尤其在肖奶奶面前。
但是今天，肖瑶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肖爸爸不但没有找找他哥哥身上的原因，还一直在说肖瑶，她就是气不过。
肖爸爸“砰”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声音来的突然，肖瑶和肖奶奶都抖了一下。
大伯是肖爸爸的逆鳞，平时肖妈妈在他面前吐槽的时候，他只要一不高兴，肖妈妈知道他这个德行，便不会再说。
今天肖妈妈来了脾气，不管不顾的说了这么多，肖爸爸立刻感觉难以忍受。
肖爸爸瞪着眼睛，嗓门提高八度，“我大哥好心好意来来提醒我，怕我买了房子吃了亏，反倒是被你们一通数落！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你看看，孩子也被你教的不知道尊敬长辈，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房子我还就听我大哥的，不买了！”
肖妈妈结婚这么多年孝敬公婆，任劳任怨，即使面对这么不讲道理的妯娌，也为了家庭关系，默默忍耐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之所以她愿意受这些委屈，很大原因是看在肖爸爸平时对她不错，事事照顾她的份上。
现在肖爸爸为了他大哥，竟这样指责她，抹杀了她这些年所有的功劳和苦劳，肖妈妈火气一下爆发了。
肖妈妈手里还端着饭碗，看见肖爸爸发疯，她站起来狠狠把碗倒扣在桌面上，眼睛通红，指着肖爸爸声嘶力竭的喊道，
“肖正德，我告诉你，这房子你不买，咱们这日子也别过了！肖瑶要的东西，别人不给她买，她妈给她买！和你离了，我们厂的房子我就能去申请了，没有你，老娘带着女儿一样过好日子！”
肖妈妈说完，一脚踹开凳子，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狠狠的甩上门。
肖瑶心里爽翻了。
她在心里欢呼，妈妈太帅啦！！就该这样反抗，凭毛她家就该迁就他大伯一家，就因为她们好说话？
如果现在真的是十几岁的她，她肯定很害怕。觉得家散了，天就塌了。
但是内心成熟的肖瑶觉得，有些事情不破不立。如果肖爸爸在他哥哥和他媳妇之间选择了他哥哥，肖瑶也不介意开除她这个爸爸。
肖瑶想到快60岁的妈妈在厨房里忙的腰都直不起来的一幕，心里就难受。辛苦煮出来的食物好心给大伯送去，还被大伯家拿去喂了狗，欺人太甚！
肖爸爸没见过肖妈妈生这么大的气，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紧紧关闭的房门。
在他心里，肖妈妈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来也没这么蛮横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奶奶急的捶了一下肖爸爸，“你这个混球，怎么跟你媳妇说话的！一会儿来找你算账！”
肖奶奶急急匆匆的进了房间，去劝肖妈妈。
一桌子菜没人吃了，肖瑶自己吃，小口小口的吃着菜，吃的贼香。她现在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学大人一生气就不吃饭。
肖爸爸坐在桌上发呆，肖瑶边吃边慢条斯理的说，“爸，我听李强说他爸爸申请了福利分房，还有他叔叔。”
李强是大伯母大弟弟的儿子，和肖瑶一个学校。李强叔叔就是大伯母的二弟弟。
大伯母在邮局，她的两个弟弟和肖爸爸是一个单位的。这次的福利分房正好是邮局和肖爸爸单位联合开发的，所以他们都可以申请。
“怎么可能！”肖爸爸显然不信，但是已经没了刚刚的气势，“他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老婆又都是农村找的，连工作都没有，哪里能拿出2万块钱去买房？”
肖瑶塞了一口菜进嘴巴，说话气人的很，“他们没钱，我大伯母有钱啊。”
肖瑶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弟弟从哥哥那里借不来钱，他们这个弟弟能从姐姐那里借钱啊。
第29章 肖妈妈离家
肖爸爸显然不信，“你大伯说这个房子地势不好，就是你大伯母邮局里的消息。你大伯母让我们别买，能让她弟弟买？你小孩子，别在这乱说。”
肖瑶确实是乱说，因为她根本不是听李强说的，李强跟她在学校见了面都不打呼，他们俩说不上话。
这件事她不需要听任何人说，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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