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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瑶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吃。”
进口巧克力对于肖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二十几年之后，你想买什么都能买到。但是在90年代，物资匮乏，进口货还是很稀罕的。
“哎呀，跟姐还客气什么，给你就拿着。”赵姐把巧克力一把塞进肖瑶的口袋里。
肖瑶每回来，赵姐都要给她塞吃的，弄得她倒是不好意思了。
赵姐真心实意给她，肖瑶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收下的巧克力，然后道了谢。
赵姐把她刚刚拿回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女装。
赵姐拿出来一件抖开给肖瑶看，“妹子，你来的真是巧。我弟才从广东寄来的新货，说是那边小姑娘就爱穿这个。”
肖瑶接过来看了看，是长袖的针织开衫。这种针织衫的毛比普通的毛线更细更软，摸在手里舒服极了。
肖瑶脱了外套，套了一件在身上，还挺暖和的。这衣服版型不错，修身，有垂坠感。
毛衣的颜色是渐变色，由浅到深，这种配色在那个年代算是新潮的颜色。
赵姐又从店里的衣帽架上拿过来一件蕾丝的米色打底衫，放在肖瑶身上比了比，笑着说，“妹子，你就说，这么搭配一套，好看不好看吧。”
肖瑶把打底衫衬在开衫里比了比，左右转身看了看，“确实好看。”
肖瑶买完手套，身上还有1250块。
肖瑶想要衣服，但是估摸着不会便宜。
肖瑶小脸上堆满了笑，眼巴巴的望着赵姐，“姐，给我便宜点呗。”
赵姐笑着坐进柜台里，拿着个计算器，“妹子，我给你肯定是便宜的，你要哪些，姐给你算。”
肖瑶身上就那么些钱，也不敢要太多。肖瑶指了指手里的打底衫和身上的针织开衫，“就要这两种，你看多少钱？”
“行，姐算算。”赵姐对着计算器一阵猛按之后报价，“针织开衫40一件，打底衫20一件。”
肖瑶一副吓坏了的表情，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姐，你这价也太高了，我想要也要不起啊。”
赵姐被肖瑶逗乐了，“妹子，这品质的衣服，都这个价位了你还嫌贵啊。这个衣服一进商场，至少翻个倍。”
肖瑶走过去趴在柜台玻璃上，漂亮的杏眼眨呀眨呀，“姐，我知道的。但我这刚开始做生意，挺不容易的。我还个价你听听呗。”
赵姐瞅着她，知道她还价猛，先打预防针，“姐姐胆子小，你悠着点还啊。”
肖瑶不会因为和赵姐熟了就不好意思还价，也不会因为口袋里拿条巧克力就吃人的嘴短。
对半砍是她一向的原则，白皙的小脸带着讨喜的笑，毫不嘴软，“毛衣20，打底衫10块。”
赵姐立刻翻了她白眼，被她气笑了，“你怎么不让我白送你。”
肖瑶咧开小嘴，露出白瓷般的牙，“送我怎么好意思，就这个价格卖给我吧，姐。”
肖瑶知道这个价格是低了，但是她对现在的行情不熟悉，宁愿多还也不能少还。
如果是旁人，赵姐早把人撵出去了。但是肖瑶这小姑娘斯文白净，眉眼里带着学生的纯真，看着就舒服，她怎么还价赵姐都生不起气来。
赵姐又按了一遍计算器，抬眼说，“妹子，姐可没跟你开价啊。这毛衣出去不往60卖，姐随你怎么说。这样吧，毛衣给你35一件，打底衫17一件。这是最低了，再还翻脸了。”
肖瑶听这话，知道价格已经到底了。
肖瑶笑呵呵的拿过计算器也算了一下，她的1250块可以买24件毛衣，24件打底衫。
肖瑶把计算器推给赵姐，“姐，我还有1250块，你给我25件毛衣，25件打底衫吧，行不行？我卖完了立刻就来，以后衣服我就在你家拿货。”
赵姐算了算，脸上又笑又气，“你这个丫头，又给我一件还了一块钱。快，快，挑完货赶紧走，给你气的头疼。”
第32章 不贵
赵姐说归说，看见肖瑶拿着这么重的包袱，借了个三轮车把她送到车站。
这下肖瑶就轻松多了，平时她都要背着大包袱，走到市场外面的公交站台去。
上了公交车，肖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窗户对着推着三轮车要掉头走的赵姐喊道，“姐，下回我去买点你的那些小玩意哦。”
肖瑶今天看到赵姐店里有很多布林布林的小饰品，她很喜欢。可惜兜里的钱不够，很多东西买不了。
赵姐骑上三轮车，故意绷直脸，“别别别，下回你去别家吧，我不卖给你了。”意思是她太能还价了。
肖瑶哈哈大笑，公交车启动了，肖瑶挥手，“姐，我走了，下周再来。”
赵姐绷不住笑了，“行，下周来，姐还给你便宜。”
肖瑶原先是准备周六下午进货去的，但是肖妈妈关照她周六必须去姨妈家，所以她只能上午去进货。
去批发市场来回就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她挑挑拣拣的时间，一个上午就没了。
肖瑶到店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奶奶给她准备好了午饭，见她回来了，赶紧给她热了吃起来。
肖瑶坐在店里喘气，脸上热的发红。她索性脱了外套，只穿里面的单衣。这两包大家伙，骑车拖回来也是不容易的。
奶奶端了饭来放在小矮桌上，“瑶瑶，快吃吧。吃完要把衣服穿起来，别冻坏了。”
肖瑶嗯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吃起饭来。
“老板，你回来啦。”肖瑶还没吃两口，就进来两个姑娘。
肖瑶抬头，这两个姑娘有些眼熟，应该是上周来过。
肖瑶放下碗，小巧的脸上露出笑，站起来打招呼，“美女小姐姐，来啦。”
奶奶笑着拍拍肖瑶，“瑶瑶，你先吃饭，奶奶帮你把货挂出来给两个小姑娘先选。”
奶奶打开塑料袋，一件一件把衣服拿出来挂上，“这两个小姑娘上午就来过了。”
两个小姐姐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奶奶上货。
有个长头发的小姐姐对肖瑶说，“是啊，上周你说周六去进货，我一直记着呢。听你奶奶说你一早就去进货了，我就在这等你了。我上周说了，你进的货我想第一个来挑，你还记得吗？”
说这个肖瑶倒是记起来了，肖瑶弯了弯唇，笑着点头，“记起来了，你还说要外套来着，对吧。今天有毛衣外套，一会儿你挑挑。”
奶奶挂完了衣服，就去整理手套了。
两个小姑娘看见新挂出来的毛衣，一脸惊喜。
两个人摸着毛衣袖子，“这毛衣也太好看了吧，手感这么好，这多少钱啊？”
肖瑶想了想，她的进价是34一件，赵姐说外面至少卖60。
“毛衣55一件。”肖瑶对这个年代的价位真的不好把握，她试探性的报了个价格。
肖奶奶听到肖瑶的价格，回过脸来看了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肖瑶看出来奶奶是很吃惊的。
奶奶这个小店铺，以前最贵的商品单价不超过5块。
现在肖瑶卖的东西，有几块的，也有十几块的。
奶奶已经觉得挺贵的了，可没想到这件毛衣竟然要55一件。
“55啊？”长头发小姐姐拿下一件玫红色的毛衣套在身上，那件玫红色的毛衣上浅下深，晕染的很漂亮。
肖瑶不知道55对她来说是贵是便宜，反正她是照实说，“嗯，55一件，最新款，刚从广东拿的货。”
肖瑶饭也吃完了，丢下碗，走过去看她的上身效果。
这个小姐姐很白，穿这个颜色更显皮肤白嫩。这种渐变的毛衣比起单色的更有活力，也更显年轻。
长发小姐姐的同伴听到价格，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她看向长发小姐姐，“小可，55贵了点吧。”
长发姐姐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又低头摸了摸身上的毛衣，她说，“不贵。”
“啊？”她的同伴诧异，“55还不贵啊？”
“真不贵。”长发姐姐又去看打底衫，看来她对身上的毛衣很满意，想再搭配一件打底衫，“前几天我刚去的商场，毛衣都要八九十一件，品质差不多，款式土气的很，没这个好看。”
听长发姐姐说不贵，肖瑶松了口气。
长发姐姐的同伴看着一件浅蓝色渐变的毛衣出神，也不试穿，就是摸摸看看。
肖瑶对她笑道，“试试看吧，衣服看是看不出来合不合适的，要穿了才知道。”
小姐姐不好意思的摇手，“不用不用，我就看看，我不买。”
“没事的，不买也可以试。什么时候想买再来买。”肖瑶帮她把衣架拿掉，把衣服递给她，“看看合不合适。”
“哦，好的，那谢谢。”小姐姐有些拘谨的把毛衣套在身上。这个小姐姐脸小，看起来就很秀气。穿这件浅蓝色很显她文静的气质。
小姐姐对着镜子来来回回照了又照，感觉很喜欢。
长发小姐姐挑好了一件打底衫，一件毛衣。
“老板，多少钱？”长发姐姐问。
“毛衣55，打底衫24，一共79。”肖瑶回答。
“好。”长发小姐姐掏出钱包，“我给你134，她身上那件毛衣也要了。”
“不不，我不要。小可，别买。”小姐姐急急忙忙把衣服脱下来还给肖瑶，“老板，衣服给你。”
“哎呀，送你件毛衣怎么了。上学的时候我可没少去你家蹭饭吃。”长发小姐姐把她朋友脱下来的毛衣叠了收进袋子里，又问，“打底衫你要吗？”
“不要不要，我们走吧。”小姐姐生怕长发姐姐再给她买，拉着她赶紧走了。
这个画面让肖瑶想起来一个人，是她上班以后碰到的一个客户。那个姐姐比她大几岁，性格温柔，很喜欢她，经常请她吃饭，也会送她小礼物。
那时候那个姐姐还想把她弟弟介绍给她做男朋友。可惜，后来她没再见过那个姐姐，听说她过的很不好。
肖瑶也没有再接着想，这一回，她也未必再会见到那个姐姐。
肖瑶握着刚刚收到的134，心里十分舒畅。
衣服刚回来就卖掉了3件，赚了50块，这怎么能不让人精神振奋。
下午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人，有几个姐姐都是上周来过的，带了朋友过来。
一进店看见上了新货，小姐姐们稀奇的很。
“老板，你又上新货啦，你们家上新货的速度好快啊。”
“哇，这毛衣好看，我试试。”
“老板，蕾丝手套多少钱一副啊？”
肖瑶手套进价2块5，这个价格实属便宜。肖瑶记得刚刚在批发市场，老板零售价最低只肯卖到7块。
“手套6块。”肖瑶说，她卖东西，还是想尽量比别的地方便宜一些。反正她成本也低，一副手套能挣3块5，她觉得很可以了。
第33章 还不了价也吵不起来
“6块啊，这也太贵了吧，便宜点。”有一个面生的小姐姐手上试着一副黑色绒面带蕾丝的手套。
常来的小姐姐知道肖瑶店里是一口价，现在也没人和她还价了。
头回来的小姐姐或许还不知道。
肖瑶指了指货架旁边的一口价的标牌，很客气的拒绝，“美女姐姐，我们店里都是一口价，不还价的哦。”
“我知道。”面生的小姐姐声音拉长，漫不经心的。她的脸很长，眼窝也深，看着不怎么和善。
她把手套脱下来，又换了另一个颜色戴上去，语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你这太贵了，4块钱吧。”
旁边正在挑衣服的几个小姐姐听她这么说，往这里瞟了几眼。
肖瑶依旧笑着拒绝，“小姐姐，我们这里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你不需要还价，享受的也是最优惠的价格。”
长脸女孩瞥了肖瑶一眼，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哟，小姑娘真会说话，难怪生意做的好。人家外面手套两块三块就能卖了，到你这儿开口就是六块，这还是最优惠的价格呢。”
肖奶奶正在店铺的另一边整理新到的学习用品，听了这话，赶紧过来。肖瑶年纪小，她怕肖瑶被欺负。
肖奶奶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姑娘，两三块的东西和六块的东西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呀。这样，你先挑着，到算价格的时候再说。”
长脸女孩哼了一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又开始去挑别的东西了。
肖奶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像这种人，你不给她便宜，她有的跟你扯皮呢，影响不好。肖奶奶一般就是给她便宜点，自己吃点亏就算了。毕竟这种人也是少。
可肖瑶不打算惯着她，她这里既然是一口价，那对所有人都应该是一样的。不能因为她难缠，就要迁就她。
“奶奶，你去忙你的，这边我可以。”肖瑶把手搭在奶奶肩膀上，笑着让她回去忙她自己的。
肖瑶转身对着长脸女孩，脸上维持的微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小姐姐，预先告知一下，你算账的时候手套我还是给你算六块，因为这就是六块钱的品质。我们家没有两三块的品质，所以也没有两三块的价格。”
长脸女孩前一刻还有些得意，后一刻立刻就有些火了，“嗬！你做生意这么了不起啊。说不能还价就不能还价，凭什么人家能卖的价格你就不能卖，你这不是宰客吗！”
“小姐姐，你声音小一点，不要影响别的客人。我们坐下来聊。”肖瑶对她激动的反应显得很平静。
肖瑶扬起笑脸对着几个熟悉的小姐姐说，“姐姐们，衣服你们随便试，我新装了帘子，你们要是想试打底衫，就去帘子里面试。如果有喜欢的，直接过来找我付钱就行。我和这个小姐姐聊会儿天。”
那几个小姐姐哦了一声，就去试衣服了。
肖瑶搬了张椅子坐下来，又指了指另一张椅子，“小姐姐，坐下聊吧。”
长脸女孩以为肖瑶是和她示弱了，一屁股坐下来，趾高气昂道，“怎么，说你宰客心虚啦。有什么话，说吧。”
肖瑶漂亮的杏眼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语调松散，“我心什么虚啊。我看是小姐姐你心虚吧。”
“什么意思？”长脸女孩脸垮了下来，“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肖瑶双手抱胸，眼睛在看店里其他顾客试衣服的反应，慢悠悠的说，“你胡乱说一个根本就没有的事儿，还不虚心啊。”
“怎么就没有？”长脸女孩瞪起眼睛，“外面和你一模一样的手套，人家就卖3块，你为什么要卖6块？”
肖瑶唇角扯开笑了笑，摇摇头，看向长脸女孩，“小姐姐，外面和我一模一样的东西，比我便宜这么多，你去外面买不就完了吗。何至于你还跟我在这说半天。”
长脸女孩被说愣了，过了一小会儿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嗓门拉高，“你东西卖这么贵，还不让人说啦！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宰客！”
肖瑶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口气依然波澜不惊，“小姐姐，巷子那头就是公安局。想聊天我奉陪，如果你的分贝达到一定高度，影响了我做生意，那么我就要去报公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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