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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死了吗？”我抹了把脸上的水，伸手扒拉了一下前座，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会是被水流卷走了吧…
左侧的车门被大力破开，混腥的河水直接冲进鼻腔，甚至把我往里面冲进去。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嗝屁的时候，条野先生一手揽着我的肚子，眨眼将我拉上了一处巨大的排水管道里。
“咳咳…”我跪在滑腻的水藻苔藓上，好容易才把鼻腔里的水咳出来：“呕呕呕。”
条野先生定定地转头对着管道的东边听了一会儿：“走吧。”
末广先生站在我旁边，那皮靴上还挂着几条河草，乱糟糟地拧成一团：“你怎么知道港口黑手党会来找她？”
“他们在她身上放了东西。”条野先生扯起我的手一顿，低下头说道：“我似乎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你好老妈子哦。”我打了个喷嚏。湿答答的制服很重，我根本就没力气去折腾，只能对着条野先生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奶茶里面没有毒。”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嘴唇上沾的东西能够暴露你所有的位置。”条野先生捶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捂着头抬眸望着他：“你别想骗我。”
条野先生淡淡地哼笑一声：“或许你可以探出脑袋，和追上来的中原中也说个hi？”
…我面无表情地用条野先生的袖子擦了擦嘴。
条野先生啧了一声，我抬腿要溜，被他扼住命运的喉咙失去了逃掉的机会。
“走了。”末广先生轻轻敲了敲管道判断出方向后回眸说道。
我喷了喷气，又打了个喷嚏，对上条野先生那张阎王脸。
冷淡的阎王低下头慢慢开口：“你觉得冷吗？”
“不冷。”我坚强地说道：“一点都不冷。”
条野先生没有再说话，他牵着我的手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停下步子。
“在上面。”末广先生站在一处一人高的平台上，又敲了敲一旁的墙壁。
我被条野先生揽着肚子带上去，还是没忍住问道：“刚刚追你们的真是中原先生？”
“是在追你好不好…”条野先生揉了揉太阳穴：“你和那个中原中也说了些什么让他误会的话？”
“没说什么啊。”我回顾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肯定：“就只是正常的对话。”
“比如？”末广先生扭头瞪着豆豆眼。
我愣了一下：“比如，他要自杀的时候我拦下了他。”
“中原中也自杀？”末广先生嗤笑了一声：“是因为受不了你吧。”
“绝对不可能。”
我很详细地把那天下雨的事情告诉了末广先生，他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你绝对是误会了，而且…你也成功地让中原中也误会了。”
条野先生突然插进来话：“港口黑手党是很重视承诺的人。”他转头露出分明的下颌线：“事先声明，我是不会为了你去和港口黑手党为敌的。”
末广先生却不知为何嗤笑一声。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瞄了一眼条野先生，他脸上的笑容让我有些气虚：“小，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算真的呢？”
条野先生面无表情地指着我说道：“你给我注意了，离远些。”
我死死盯着他的手指头，慢慢移开步子离条野先生远了一点，结果地上的苔藓植物十分抗拒我的脚步，还好条野先生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才避免我摔个屁股蹲儿的惨案。
“我是让你离中原中也远一点。”条野先生松开手，眉宇间凝聚着无语的气息。
我挠了挠鼻子，有些尴尬地不敢再惹事，老老实实地拽着条野先生的袖子往前走。
“你不在的时候，条野可想你了。”
“铁肠先生，请您闭嘴好吗。”
我绷着表情，丝毫不敢表示出自己的感动。
条野先生垂下头，塞给我手里一块巧克力：“别晕过去，我可不想背你。”
默默啃着那块巧克力板板，意外地，味道比中原先生下属的那块还要好吃。大方的我毫不吝啬地夸夸道：“好吃！”
条野先生冷笑起来，丝毫不领情：“看来港口黑手党对你也就那样。”
“中原先生对我可好了！”
“他纯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才是鸡呢。”我咂咂嘴：“不对，你才是黄鼠狼。”
“…伍仟，当你发现对方的话让你无法回答的时候，请闭上嘴，不要反驳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这会让对话的质量跌为负数，重心严重偏移。”
我点点头，回神过来后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是笨蛋？”
“是啊。”条野先生耸耸肩按住要跳起来踹他的我。
“我才不是笨蛋！”
“嘛...笨蛋又怎样？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就算是个只会流口水的傻子也没关系。”
我斜睨着偷偷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开口小心道：”你…你很关心我啊。”
“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条野先生挑眉，惊讶地啧了一声：“猜猜原因？”
我咬着嘴唇，思考了很久才盯着条野先生的侧脸开口：“因为我超可爱的。”
“不对。”
“因为我超超超可爱的。”
“不对。”
“因为你是萝莉控。”
“你想挨揍就直说，我不介意现在就开始。”
“因为…”
我拼命挠了挠头，大脑内忽然跑出十几帧断续的画面。虽然每个画面里的风景不尽相同，但前面始终有个人牵着我的手，他侧脸满脸凝聚的嫌弃，和眼前条野先生的面容一点点重合。
不对劲…
这记忆也太真了吧。
正当我在心底大夸特夸监测员的技术高超的时候，脑内突然蹦哒出一个声音出来。
【“你是我这世上最后最重要的人了，如果有天我把你弄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发少年闭眸不耐烦撒开手里的菊花，蹲下来抱着我的肩膀说道。
“不管你的名字叫什么，也不管以后你的容貌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相信，我肯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只是，千万不要忘记我。”】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条野先生愣愣地站住，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真是感激涕零，你竟然还记得。”
“我的脑子告诉我的。”我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怎么样，我的脑子比你的好使吧？”
“…我发誓，我真的很想揍你。”条野先生拉着我又迈开步子，他微微偏过头：“虽然立原说你长大了，应该给你留点面子，但我觉得…”
我后仰着头，见他半晌不理我，才狗狗怂怂凑到他跟前：“觉得什么？”
“你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36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刺骨的言语。
我不服气地撇嘴，用指甲报复性地抠了抠他的手心。
条野先生看上去像是被恶心坏了，他甩开手，转而捏住我的后脖颈。
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后转过弯，能很明显地看到卷带着暖粉的天空，傍晚清新的空气被风搅拌了一些草籽，吹的人好像也要生长在湿润的土地里一样。
我伸手理顺了被风吹乱的头发，末广先生站在出口转头扭过来看着我伸出手。耳边是条野先生很轻快的声音：
“欢迎回到猎犬，伍仟。”
第13章 13.在横滨的第十三天
黄昏时分的河岸边尽是飞舞的虫蝇，野草丛地里慢慢拉上来一辆破破烂烂的泥车，一接触到地面就不堪重负地剥离了两扇车门。中原中也站在公路旁，死死盯着手机上定格消失的坐标：“就是这辆车？”
立原走到跟前：“是。”
中原中也收起手机一跃而下，甩开披衣走到破车的跟前。他先是低头扫视了一遍空无一人的车厢，还完好的两扇车门敞开着，衬衫的布料残缺不全地挂在车窗上。中原中也垂眸移开视线，他伸手打开相较完好的一扇车门，垂眸凝视着后座上还剩下的一只鞋子没说话。
“据这一段的监控显示，这辆车当时时速至少有八十多码。”立原走上来顿了顿声。
中原中也转身走到车后打开后车厢门，眼神猛地一缩。
那里面侧躺着一个死去多时的女人，她的太阳穴凹陷着一大块伤口，双手被捆紧了敷在身后，身上穿着的一套式休闲西装沾满了河水的泥沙。
这个女人的面庞也太熟悉了…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调出了之前那些已被处决的间谍的照片，他蹲下身终于将女人的脸庞对上了照片里游荡在附近的身影。
中原中也手上一紧：“这个人…”他直起身子一摆手：“带回去。”他取掉触碰过尸体的手套，反手扔在一旁的垃圾袋子里，整理了下领子偏头凝望着对面的河岸没说话。
沉默了很久，中原中也抬头面无表情地扯松了一些choker：“…你安排好这里。”
立原低下头等着中原中也走远了，才走到后车厢跟前。他一手撑在车厢盖子上垂眸打量着里面的空间，转头端详着已经被搬出来的尸体。也许在他人看来更重要的是尸体本身，但是女人身上特殊的绳索捆绑方式很明显地告诉立原。
劫走伍仟陆佰柒拾捌号的就是猎犬的人。
条野先生在想什么啊…把这种东西交给港口黑手党。
他走到跟前，忽然瞥见了女人脖颈儿上的一抹绿色。立原蹲下身扯开她的领子，凝视着有些眼熟的刺青，巨大的R字母似乎在提醒着他，这之间的联系就近在咫尺。
“立原大人？”
立原回过神让开了位置，他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望着尸体抬上车子的方向，跟上去坐上了车。飞驰的晚霞被甩在星光身后，待车辆开到废弃轨道上方的位置，立原撑着脑袋闭眸假寐了起来。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转过身来，边露出很屑的笑容边指着自己的脖子。
‘拜托，我这个超级酷的好不好。’
他猛地坐起身，吓得一旁的黑蜥蜴以为又出什么意外，直接高度警戒地将枪上膛：“怎么了！是有什么情况吗？”
“不…”立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腿抽筋了。”他安抚住精神过度敏感的下属，探出头看着前面运送尸体的车辆微微皱起眉。
我回到猎犬已经几天了，也不知道那个笨蛋阿敦有没有被太宰治骂诶…
再接着就是躺平思考中原先生会不会四处找我…
结果发现我其实是猎犬的卧底，而且任务对象还不是他。
至于监测员？什么监测员？
我挠了挠脸，开始自动在脑内排练着中原先生的小剧场。
【“所以她是骗子对吧。”中原先生满脸杀意地黑沉下来。他慢慢伸手把桌子上放着的照片捏成一团，最后用异能破成碎片。
“中也君。”隐藏在黑暗里的森鸥外露出一半的侧脸：“你决定怎么做？”
中原先生挥开手里的照片残渣，偶然被阳光照射的一片上浮现出机智的青玉色眼瞳。他转身戴上手套，皮鞋尖踩过那些照片，他定定地站在门边，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血色残阳。
“我会亲手杀了她。”】
…
我爬起来坐在桌子上，拿出条野先生给我的新手机试图挣扎一下。
“你想给那个□□干部发短信吧？”
我连忙合上手机盖，扭头看向凑过来的烨子小姐。她笑嘻嘻地撑着脑袋，宛如我就是个大乐子一样，伸手扒拉着我的肩膀。
“没有...我只是想着，没和人家告别是件不礼貌的事。”
“立原不是还在吗？”烨子小姐翘着二郎腿无所谓道：“让他去说不就好了啦。”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烨子小姐的建议根本不靠谱：“他估计现在在忙自己的事...”
烨子小姐按着唇角很得意地笑起来：“哇咔咔咔咔，我知道啦，你是想自己去找那个□□干部吧？”
“我没有！”
“真的？”她眯起眼睛盯着我，审视的视线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我爬下桌子，站直了身体超小声地说道：“烨子小姐，你别问了。”
“行，我不问啦。”烨子小姐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条野现在不在哦。”她扭头挑起眉笑道：“至于我呢，现在要去审讯那个死神爱德华，可能要一两个小时都不会出来吧。”
哦…
我挠了挠脸，准备找个椅子窝进去睡觉。
从窗外挤进的凉风吹动起桌子上的一层纸张。我的脚步一顿，清脆的皮鞋跟砸在地板上，像是寺庙里的木鱼敲声一样，瞬间让我的大脑清醒起来。
我立马起身敬礼：“烨子小姐辛苦了！”
“麻烦叫我副队！”
我扔下笔撒开腿就准备跑：“副队牛逼！”
“等等！”烨子小姐一把拽着我，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想穿着猎犬的制服跑过去吗？”不等我回应，烨子小姐转身拉着我走进她的休息室，给我翻出一条血红色的小红裙。
我瞄了一眼衣服，对上烨子小姐期待的目光：“烨子小姐，横滨现在有恐怖分子诶。”
我穿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活生生地移动靶子吗？
“那又怎样，我知道你又不会受伤。”烨子小姐阴森森地拉下声音：“怎么？你对我的衣服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
我非常欢喜地接过那条血色小红裙，在烨子小姐的死亡注视下乖巧穿上，然后伴随着烨子小姐魔音贯耳的“哇咔咔咔”的笑声恍惚地踏上电车。
电车到站后人很少，偶有一阵密集的枪响从四下八方传来。我向着中原先生的坐标走了一会，身后不远处的公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烈响，转头便看见了那满天飘着中原先生揍太宰时差不多的黑红色光雾。
…不过现在已经凝聚成光条了。
周围慌乱的人群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开，我站在原地抬手挡住多余的光线。
中原先生开大了…我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被发现和想要去的摇摆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我最后还是决定了，悄悄跑过去看一眼就转身跑掉，狂战士中原先生肯定发现不了。而且就算发现了，烨子小姐已经帮我把这个身体调整为二十多岁的成熟女人了，中原先生肯定认不出来我。
想到这里，我挺直了腰杆大步走过去。
树林间霹雳的火光散发出木质的焦味，我跳过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坑，走进了些，透过林木隐隐约约看见了几个人影，原本是打算蹲下来抱着双膝偷偷摸摸地看一眼，结果中原先生一个光球扔过来，径直擦过我的头顶，将身后本就为数不多的树木拦腰截断，一大片蜗居在上面的鸟雀四散飞起，暴露出失去了掩蔽功能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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