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柘木峰低声笑了很久,才扭头瞥了眼他身后的中原先生,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也希望你不会原谅,当你再睁开眼睛看到中原老爷的时候。”
呜呜呜呜呜,你要干啥?
流泪猫猫头的我被捆成一个粽子:“傻逼柘木!傻逼柘木!”
“伍子真可爱。”
“可爱也不是你家的。”
“没关系。”柘木笑得灿烂至极:“马上就是我家的了。”
你个混蛋才不会得逞的QAQ。
冰凉滑油的藤蔓慢慢爬过我的脸颊,遮挡住了中原先生咬牙切齿看过来的眼神。
沉迷的混沌混杂着花草的清香蔓延进我的五官,中原先生的脸和柘木峰的脸慢慢重合溶解又再次分离。
眼前的情景慢慢清晰起来,我抬眸看着单膝跪在我跟前的人,张了张口:“…”
海风吹乱了他墨黑色的短发,过长的几缕散丝杂乱无章地贴合在那张白皙的脸面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这是我的拍摄对象,我要跟着他。
“我是伍仟陆佰柒拾捌号,我可以跟着您吗?”
艳姝绝伦的男生笑起来,他虚虚握着拳头抵唇轻笑了几声,愉悦至极的神色长叹口气:“当然可以。”
…这么干脆吗?
我捶了捶自己的脑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您,您怎么不戴choker呢?”
男生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他扯了扯衬衫领子,撇开视线:“今天太热了。”
“哦。”我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所以,跟我走吗?”他抬起手,手掌慢慢和我的脸颊贴合。
淡淡海风携卷着青草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望着他竹绿色的眸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您不怀疑我啊,就直接让我跟您走了?”
他弯起眉眼,温和地开口:“我不会怀疑你,因为我了解你。”
屋外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与之相反,这片院子先下倒是平静起来。
闭眸睁开眼的柘木峰走到那个被藤蔓包裹着的圆球跟前,温柔轻缓地拍了拍它,即使那道化作利刃的杀意对准他的脖颈,他也只是对上那道视线的主人轻笑了起来:“伍子一直很不擅长应付精神系的异能,对吧?”
无法动弹的中原中也抬眼望着柘木峰不怒反笑地说道:“只能靠这些,真是个可怜虫。”
“无所谓你说什么…”柘木峰转过身一字一句地笑起来:“现在及将来的可怜虫,是你。”
已经躺倒在地上的太宰治倒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他抬起嘴角:“中也你还是不明白啊…这家伙把伍仟陆佰柒拾捌号君的记忆给改变了…就好像U一样。”
“U?”柘木峰正眼看了一下太宰治,他捏了捏下巴:“倒是听沙耶子提过这个名字呢。”
“哧…”
“嗯?中原老爷看上去很不服气呢。”
柘木峰打了个响指,藤蔓慢慢撤去,只剩胳膊和腰腹处还裹捆着几根胳膊大小的藤蔓,低垂着脑袋的人忽然手指一顿,她抬起头,望着站在面前神色缱绻的柘木峰发了会呆。
“晚上好?”
被绑着的人面无表情:“晚上好。”
柘木峰抬起手,被放下来的伍仟撇眼看见了廊道上的中原中也,她抬起脚走过去,爬上廊道跪坐在中原中也跟前,垂眸打量着他。
“伍子,他很危险,过来吧。”柘木峰伸开双手,给予了包容之后再次提醒对方的身份。
伍仟不为所动地凝视着中原中也,她瞪着豆豆眼伸着脑袋凑到中原中也跟前。
“晚上好?”伍仟先开了口。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晚上好。”
看着她睿智疏离的神色,中原中也垂眸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嘴角沾上微淡的巧克力的味道。
吧唧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极其突出,还在院子中央看戏的柘木峰顿时失态地喊道:“伍子!你在做什么!”
伍仟抬手摁在中原中也的身上开了个治疗加盾,她看着面色凝滞的中原中也,又啵唧了一下。
“你的男朋友是我啊,你难道要背叛我吗?!”
伍仟不为所动,甚至还直接钻进中原中也怀里钻。
“伍子!”
伍仟抬起头对上中原中也的视线:“嘿嘿。”
“...笨蛋。”解了毒恢复力气的中原中也抬手死死拽着她的脸颊肉,冷笑起来:“刚刚玩得很开心是吧?”
“偶么有。”
中原中也松了手,抬眼望着石化的柘木峰:“别骗我。”
“...谁,谁让你上次凶我来着。”伍仟捂着脸颊上的红痕不服气地仰着脖子,死死瞪着中原中也,但还是有些心虚地掰扯道。
中原中也抬手捂住她的脸:“一会儿找你算账。”
“哈哈哈哈…”躺在鹅卵石小道上的太宰治还十分有精神地嘲讽着呆滞住的柘木峰:“看来失败了呢。”
恼羞成怒的柘木峰直接上前要把伍仟从中原中也怀里拽出来,却不防被中原中也一脚踹出去。
“小姨!”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
闪现而过的藤蔓直冲着伍仟而去,在将要碰到的时候,伍仟忽然被一道黑影提留在半空中。她举起双手,先是望着躺在地上的死尸太宰治,然后转眸看向站在藤蔓残肢中间的中原中也,最后和柘木峰以及主管对上视线。
“咳…咳。”扶着角门走进来的身影松开手,抬起眼皮子望着吊在半空里的伍仟:“别给我打搅中原大人的工作。”
“妈惹,无眉男,你把劳资放下来!”看到来人的伍仟扑腾起右腿,然后被罗生门吊着肚子往一旁大甩,最后被咸鱼腾起的太宰治一把接住。
太宰治也不演了,他望着咬住嘴唇也势要维护自己最后尊严的伍仟,噗嗤一声笑出来:“芥川,要好好复健啊。”
叽哇乱叫起来告状的伍仟伸着脖子:“我的腰,我的腰好痛。”
被大呼小叫的伍仟搞烦了,背对着的芥川不耐烦地插兜冷笑一声:“小孩子哪来的腰?”
“你眼瞎吗?!没看到现在的我是个成熟的大人吗?”
“虽然皮囊变了但大脑依旧愚蠢。”芥川闭上眼睛扯起嘴角,他转眸望向所有藤蔓被罗生门牵制住的廊下的女人:“正因如此,引诱她背叛的你们才更罪不可恕。”
“你说谁愚蠢呢!啊!有本事声音大点…”
“那你加油哦~可别输给外面的敦了哟。”火上浇油的太宰治把伍仟扛起来边跑边喊。
“伍子!”眼见伍仟比着中指就要跟着太宰治消失在黑暗中,柘木峰转身一跃想要跟上,却被从天落下的重物挡住了去路。
烟尘散去,中原中也握紧拳头,抬眸凝视着后撤一步被压下刀柄的柘木峰,扯起嘴角笑了一声:“有谁告诉过你…”
芥川咳了几声,罗生门陡然截断几条硕大的藤蔓。
“和港口黑手党抢人,还能若无其事地逃跑的?”
中原中也闪现在柘木峰跟前,踢出的重力沾染上他挡下攻击的太刀,沉重到极致的太刀应声撞碎在地上。
赤着双手垂眸看着刀剑碎片的柘木峰忽然笑了出来。
“我突然想起来…只要你死了,伍子自然而然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吧?”浮现出的风力凝聚在一起化作刀刃,被柘木峰牢牢握在手心。他拧动脚踝,将刀尖对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压下肩膀,不以为意地挑衅着抬头笑起来:“来试试啊。”
“我觉得,我们两个下去也能捉到兔子。”为了防止自己摔下去的我只能扒拉着手下的屋檐,耗尽全身的力气维持自己的平衡:“没必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坐在月光下的太宰治倒是闲情逸致地扬起脑袋,他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瓦片,垂眸贱兮兮地拉长了声音:“不—行—”
“QAQ,太,太宰,我们两个还是好朋友的。”
四肢因为长时间的绷紧逐渐发酸发麻,还没等我唤起太宰治这个小崽子的同情心,他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捂住我的嘴巴。
“别说话。”
太宰治压低了声音,我抬眸瞥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到院子里的那个人影身上。她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弯月纹路的浴衣,头发盘起来夹着两个银质的小发卡,手里提着一盏灯。
障门拉动的声音传来,一个男人慢慢走下廊道,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女人跟前:“言月…”
“好久不见,我孙子先生。”
久闻大名的我孙子后撤一步,望着身后的房间后,才凝眉望着她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您给我准备的忌日贺礼啊…”
强风乍起,诡异的凉意好像深入骨子一般钻进我的肌肤。我被冻得完全失去了感觉。直到脸颊被揪起一块肉,我才从恐惧中回过神。太宰治瞥了我一眼,继续望着院子里的两人。
我孙子愣了一下,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是来找我讨命的。可是,言月,即使你从地狱里爬出来也不明白,谁是害死你的凶手啊。”
我蠢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拨通了条野先生的电话。
围着那个言月转着步子的我孙子赚够了风头:“是我吗?还是你那个用药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弟弟?亦或者,是你那个好父亲?”我孙子直接破罐子破摔地甩了手:“显然都不是!”
“害死你的凶手,明明就是你自己!”
“噗嗤。”
言月掩面笑了好一阵,半晌开口:“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她侧过头,那张侧脸待我看清之后,吓得我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很适合和故人在一起回忆旧事呢。”
对对对,多说一点,你们两个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当年我和小峰还没有被柘木嗣认回去的时候,你被你同父异母的哥哥陷害,得罪了□□成员,被打得不成人样后卖进了黑市。你不甘于沦为XX…“
啥啥?
这咋还消音呢?
我探着脑袋努力想听清言月的话,耳机里却传来了便宜哥哥的声音:“把脑袋缩回去。”
缩回去就缩回去。
我老实了一下,又探出脖子然后马上又缩回去。
耳机里无奈的啧声宣誓着我的胜利。
我得意洋洋地扭头望着太宰治,但他那张冷酷无情的真面孔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我颇感无趣地扭头重新去采集证据。
“我把你带回了家,那个时候…”言月不带任何感情地怀念着过去:“你会帮小峰在学校里出头,会照顾生病时候的我,你说过你会和我在一起…”
“我难道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我孙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你要求太多。”
“你就是个骗子!!”自带扩音音响的尖叫穿透了这个空间:“你就是看中了小峰是柘木嗣私生子的身份!!你就是看中了小峰异能者的身份!你是要借小峰重新回到我孙子家里获得继承权!”
“言月…”我孙子看上去很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小峰被柘木嗣认了回去,不让我见他。你告诉我,是因为我的生父不是柘木嗣的原因,为了小峰的前途,你让我和你在一起,借着寻回小峰的恩情一步一步除掉了你的哥哥,成为我孙子的下一任继承人。我一直都是在为了你…”
“你哪里是为了我!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我孙子挥开手呵斥了一声:“我听到过你和柘木峰那小子的谈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柘木嗣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扒拉着瓦檐,想听接下去的谈话,谁知言月反倒只是嗤笑了一声:“你夫人的孩子是被你杀死的吧?”
“我那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给我们的孩子报仇…我们的孩子怎么没的,你最清楚!那明明就是你为了讨她欢心,骗我去月池屋打掉的!”
…这是在演深夜感情剧吗?我怎么越听越不懂了?
我迷茫地扭头看着太宰治,他瞥了我一眼,张开口型:“开始了。”
“我的孩子...所有害了我孩子的人,都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言月甩开手里的灯笼,里面点上的油撒在罩面上,火光舔食者灯架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她没有动,反倒是我孙子像是在演单人剧似的来回横跳起来。
搞什么?
我歪脑袋看着我孙子跳了有十分钟左右,他忽然呆愣地低头,死死望着自己的肚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宜哥哥也被吵地烦躁至极:“那边又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下:“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那个我孙子在干嘛?”
我咽了口口水:“等等,阿菊…他的肚子好像在动。”
不是我的错觉,我孙子的肚子就像是清河岁的肚子一样慢慢鼓起,但比清河岁的肚子,我孙子的要大得多,而且那里面的东西还有翻涌破出的架势。
一只爪子忽然刺破我孙子的衣服窜出来,下一秒,我的脑袋就被摁住了。
太宰治撑着脸:“看来,你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说出来吓死你!
我撇嘴望过去,眼前惊悚的场面却变得更加诡异。
言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原地手里握着菜刀的沙耶子。
等等…握着菜刀的沙耶子?!
沙耶子面无表情地拿着菜刀,冷眼望着声音都嘶哑起来的我孙子。
“我不后悔!”我孙子捂着肚子,抬眼狠戾地望着沙耶子:“就算和你一起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向你求饶!”
“是吗?”沙耶子举起菜刀,刀刃比着我孙子的脖颈,抬手一刀劈下。
血腥的场面转而变成了砖瓦,掐着我命运后脖子的人嗤笑了一声,提着我的后领子就转身把我夹在腋下。我双手拿着手机小心抬起头,望着便宜哥哥低头慢慢对我笑起来。
“小心晚上做噩梦啊。”
好奇心不会害死猫,但会吓死猫。
我捂着眼睛趁着便宜哥哥报告情况的间隙想看看下面的情况,但除了盖上白布的我孙子和被太宰治镇压住的沙耶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头顶被重重敲了一下,我抬起头望着条野先生的脸。
“哥?”
他带着我翻身跳下屋檐,落在地上后才应了一声:“干嘛?”
“你拿到证据了吗?”
条野先生罕见地没有抓到凶手之后的愉悦感,他啊了一声,把我放下来,拉着我的肩膀往前走了几分钟,才开口:“拿到了…”
“精神系的异能者也抓到了吗?”
“不是在太宰治手底下吗?”
“…沙耶子?”我愣了愣,想起刚刚看到的东西,只能哦了一声:“她…呃,他们杀了多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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