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内里再多不和,当着人家未来亲家的面,连莹娘都说了几句颜宁馨的好话:“我大姐姐正因为出身好,所以反而不太在意那些,在我们家最是好相处不过的人了。”
这就是颜家姐妹,回程的路上,窈娘还夸了莹娘几句:“真没想到你会帮大姐姐说话,现下你也算是长大了。”
“我可不会像毛姐姐妹那样,原本姐姐帮妹妹说话,结果妹妹却只想和姐姐一较高下,到处说自己姐姐的坏话,连带她的名声也一起臭了。”莹娘现在也不完全是小孩子了,甄氏私下也提点她不少。
莹娘说的事情,窈娘也知道,毛家大姑娘人不错,即便和二姑娘只是堂姐妹,两边关系不是很和睦,但在外还是帮二姑娘说话,毕竟这位二姑娘带着未婚夫走亲访友也算独一份了。但这位毛二姑娘呢,却是在外到处说自己堂姐嫁不出去不受欢迎。
因此两边听闻闹的很僵硬,毛家姑娘彻底名声都臭了,毛大姑娘嫁去外省了。
现在莹娘能够这般,窈娘也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今年的年肯定过不好了,明年二月大哥哥下场,三哥哥也要县试,四月份二哥哥府试。”
“还好咱们都是女子,不必科考。”莹娘听着都头皮发麻,原本她也不是那么喜欢读书,尤其是什么制艺。
窈娘却不认同:“可是男子可以通过科举升晋升之路啊,日后出将入相,不必像我们女子这般,只能依附于人。”
“三姐姐,你的高谈阔论少说点吧,天天恨不得自己是武则天似的,你的个性也太强了。二娘那般和气,你也该学学她。”莹娘没好气道。
窈娘道:“你呢,就是纸老虎。”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丝毫不妥,如果觉得不妥的人,那可能就是那些男的自己没本事,反而怪女人太有本事。
好在二人已经不是之前那般斗气了,自然她们也不可能亲密无间,只是普通的同侪一样,反正一起出去走个过场,互相维护一下颜家,之后就各找各的娘亲,平日也几乎不怎么往来。
年末,沈临风上门了一趟,甄氏特地在沈临风走过的回廊让颜宁馨看了一眼,虽然知晓二人之前见过,但是现在合了八字,只等他科考完了之后,开春之后,就可以对外公布了。
可实际上颜宁馨私下在去佟家时和沈临风见过一面,沈临风十分坦白,他没有通房没有妾,只要她嫁给他,那么颜宁馨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沈家唯一的主母,没有任何威胁。
颜宁馨尽管内心对沈临风没什么波动,但她知道沈临风绝对是最适合自己的人,沈临风家世出众,才貌双全,甚至私生活比她的哥哥们都干净。她那位大哥颜景昭,有两个通房,外面还有红粉知己,家中现下还刚刚又纳了一位小星。二哥哥也是通房丫头不少,连三弟弟年纪不大,也有房里人。
这些贵族子弟已经是有女人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沈临风这样的实在是罕见,看的出来他虽然身边都是桃花,但实际上对男女之情十分淡漠。
就这样吧,她认命了,颜宁馨在心里说道。
她的身份能让父亲帮沈临风仕途走的更平顺,而拉拢沈家,沈家可以让表兄的世子王位之路更顺畅。
第35章
原本喜鹊一直是伺候关氏的,现在被抬举成姑娘,头发装束也都变了,替关氏送东西时,窈娘还笑道:“都忘记恭喜你了,我备了几尺绸子一对戒指,正好你来了就给你,也免得我再派人过去。”
“多谢三姑娘了。”喜鹊很是欢喜。
其实喜鹊被抬了做通房丫头,才觉得颜家三房其实很好相处,夫人解氏从来都不让大奶奶站规矩也从不折腾儿媳妇,一有大事还让大奶奶出头操持一番,至于三姑娘对她们这些人都十分和气。
见喜鹊走了,顾妈妈端了参汤进来:“姑娘,天儿太冷了,喝点参汤暖暖身子。”
窈娘喝了下热乎乎的参汤,只觉得昏昏欲睡,又吸了吸鼻子:“明儿我可不能出门了,要不然真的鼻子都要吹掉了。”
“姑娘,方才出去的是喜鹊吧。”顾妈妈问道。
窈娘点头:“是她呀,换了个头发衣裳你就不认得了啊?”其实她觉得嫂子真的是病急乱透医,哥哥原本有祖母给的两个房里人,也没有要再重新抬举别人,她的地位稳固的很,偏偏她又急着把喜鹊推出来。
这世上谁人没有私心?喜鹊本来是个忠心的,这么快就成了通房,难道她就完全不想要宠爱?
本来最多只有两个连妾都不算的通房,现在又多了个喜鹊,这又何必呢?
但窈娘也不会去说哥哥房里的是非,这实在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够讨论的,以她私心而言,虽然她不喜欢关氏,但还是希望男女夫妻可以互相只有对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呢,那也要情投意合才行。
可时下成亲,情投意合反而是最容易忽视的,只要是一男一女,年貌相当,身份相当,似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算了,这也是哥哥房里的事情,她也不能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屋子里哭。
晚上打边炉,锅子里烧的热乎乎的,颜应祁吃的不亦乐乎。
解氏笑道:“这还是窈娘让我吩咐厨房做的,说她去别人家里吃到的酸菜白肉火锅,她馋的不行,还跟人家讨酸菜回来,看来也合你的口味。”
“清淡解腻又暖烘烘的,的确不错。”颜应祁还真的挺喜欢吃的。
比起甄氏那边,解氏和窈娘都不会只吃南方的食物,也不会只吃北方的食物,她们是在外面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让人寻摸了方子来做。
吃着晚膳时,外面正好下起了鹅毛大雪,窈娘叹了一句:“若是能瑞雪兆丰年就好了。”
可惜没有瑞雪兆丰年,反而一早上起来听说颜宁馨住的屋子被压塌了,她房前屋后都种着大树,雪把树枝压断了,砸到了屋顶的瓦片上。
窈娘还奇道:“今年年底八字刚和,就出了这事儿,这桩婚事……”
但沈家和颜家都是大族,莫说是中间发生一些小插曲,便是八字不合也能合了。统共还不是别人一张嘴的事情。
颜宁馨因为屋子要修补,白日遂去了倩娘房里,她和莹娘关系一般,还好倩娘脾气温和点。倩娘正在绣绷上绣花,她画儿画的好,平日多做针黹女红,见颜宁馨过来,手上也不停歇,反而还劝道:“大姐姐,你的喜事我们都有耳闻,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什么话?”颜宁馨问起,她其实和倩娘也没什么太多的交集。
“大姐姐,其实咱们女子最重针黹女红,无论是送给长辈还是自个儿绣个小东西,总比一直要身边的人做好。你看三妹妹,才十二岁就已经开始学裁剪了,自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小建议,听与不听都在你。”倩娘道。
却见颜宁馨突然流下泪来,她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般教导我,为我好。”
倩娘见她这般真情流露,也是一叹:“大姐姐这样说,我也并不敢当教导二字,你若是不嫌弃,常常来我这里说话就好,若是有哪里不懂的,也只管问我。”
颜宁馨感动的点头。
在她眼中,窈娘与人交往很少交心,且性格高傲,翻脸也很快,脾气很难相处,莹娘更不必说刁蛮任性,心眼狭窄,唯独倩娘这里,没想到她居然这般好。”
倩娘绣了一会儿花,又带着颜宁馨去看过于氏,于氏因为有身孕,脸略微圆了一些。于氏对小姑子们素来没话说,再者颜宁馨不久就要嫁到沈家做主母,也不好得罪,又留她二人吃了午膳。
这让颜宁馨心中一片温馨畅意,只觉得颜家也有其温暖所在。
过年时,两房常常在一处,窈娘才发现颜宁馨和倩娘关系好了许多,她的心里当然知晓是为何?果真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也。
颜宁馨当然还不自知这些,甚至还在年前收到了沈陌送过来的胭脂水粉,说是暗香阁新出的,香气馥郁。
“二妹妹,你看我回什么礼好呢?”她就径直问倩娘。
倩娘也不先作答,只是道:“大姐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索性颜宁馨就说了好几样:“咱们家里的腊梅开的极好,若是能用瓶子插花送过去倒也好看。”说罢听倩娘道:“沈家有一座梅园,那是京里极其有名的,咱们家的梅花恐怕还比不上呢。”
“或者是玉佩呢?”颜宁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齐王世子当初的确送了不少贵重物事,是绫罗绸缎上等补品珍玩这些,她若是选玉佩送去倒是很好。
倩娘则道:“那沈姑娘只送大姐姐你胭脂水粉,你却回玉佩?显得太过郑重了。”
如此,颜宁馨道:“还请二妹妹教我。”
“大姐姐,你若不嫌弃,我那里有一条披帛,我从未上身过,颜色是酡颜之色。《楚辞》中说美人既醉,朱颜酡色,有妩媚之色,那沈姑娘身段风流,披上这条披帛,肯定好看。”倩娘笑道。
颜宁馨见倩娘拿出法子来,心下稍安。
在一旁的窈娘垂眸喝了一口茶,其实大姐姐那里有期望世子送的那么多珍玩,随便送一件小巧精致的让沈姑娘把玩,那才是既回了礼,又让沈陌高看人一眼。二姐姐这样做,表面上看无私奉献,其实只凸显她自己,上下的人都知道是二姑娘把披帛拿出来给大姑娘回礼。
她和莹娘都和颜宁馨有矛盾,甚至窈娘觉得颜宁馨这个人不一定是坏人,但绝对是个有点问题的人,脑子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尽量少接触才行。
可倩娘虽然和谁的关系并没有很亲近,谁也不得罪,倒是很会因势利导,如今她对莹娘都没对颜宁馨上心。
想到这里,她放下茶盏,懒得看笨蛋被人耍,就笑道:“两位姐姐,我就先回去了,昨日睡的太晚了,这时候困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颜宁馨和倩娘都笑道:“去吧。”
窈娘从这里出去,走到外面碰到了颜景昭,他身材高大,现下披着一件黑色玄狐大氅,一派英俊潇洒之意。
“大哥。”窈娘喜道。
颜景昭见妹妹一个人出来,不免问道:“怎么了?”
窈娘摇头:“没,没什么。”
“是不是她们在一起排挤你了?那哥哥陪你去玩儿好不好?我记得园子里有红梅开的很好,不如咱们赏梅花去。”
窈娘突然看着颜景昭,想起当年她和颜景昭说过姐妹不和的事情,原来这么多年他记在心里。
“哥哥……”
“走啊,走吧,你是小姑娘,不能喝酒,我让人送热饮子过来,咱们兄妹赏雪抚琴,可比和那些闲人说话可是强多了。”
窈娘重重点头:“好。”
兄妹二人谈天说地,往梅林之处走去,一路上谈今博古,折梅插瓶,好不快活。原本颜景昭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但窈娘知晓她哥哥要参加会试,因此让他赶紧回去歇息。
说起来元宵过后,到会试的日子一晃而过,这一次窈娘替哥哥准备了一对护膝,让人送去东跨院中。偏关氏今日月信紊乱不调,再加上她补药和年节下鱼肉吃多了又久坐,以至于私密之处都长了火疖子,心情正不好,还得替丈夫准备会试所用之物,见窈娘派人送东西过来,嘴巴忍不住了:“咱们房里做的够多了,她也送过来做什么,多此一举。哼,我吃点补品唧唧歪歪的,她女儿不是也常常喝参汤,小家子气……”
以前有喜鹊常常替她把身边下人遣着把风去,现在喜鹊成了通房之后,虽然也过来房里伺候,但她因为体贴出众,颇得颜景昭喜欢,昨日颜景昭也歇息在她那儿,她便在自己房里歇着。
这话就这么巧被颜景昭听到了,俗话说常在路边走,哪能不湿鞋,就是这般了。
颜景昭心想自己想的还真的成了真,祖母无论是放在他身边的人,还是替他娶的这个妻子,个个从心底都是瞧不起他们的。
他真庆幸对方没孩子,否则自己恐怕都要被三老太太一脚踢开。
这也是难怪父亲让他好好考取功名的缘故,只有他考取功名,才不会受到别人的辖制。以前据说三老太太对父亲的好还超过大老太太这个亲娘,那又如何呢?
他没有上前和关氏争辩什么,只是拂袖而走,还是门口进来的仆妇说方才见大爷离去,关氏才两腿发软,几欲站不起来了。
因为颜景昭没有往外说,关氏自然更不敢和别人说自己说婆家坏话被丈夫听到,关氏遂装病,连解氏都以为她真的不舒服。
大家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府里科考士子的身上,颜景昭这次倒是收敛上次招摇的模样,多了几分沉稳。
解氏压根就没有那种紧张的心理,她只是对颜景昭道:“你能十九岁就中举,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欲速反而不达,千万别把自己弄出病来了。”
颜景昭笑道:“好,儿子知道了。”
“哥哥,我肚子里墨水有限,就以李商隐的诗送你,长乐遥听上苑钟,彩衣称庆桂香浓。
陆机始拟夸文赋,不觉云间有士龙。妹妹在这里望哥哥蟾宫折桂,扶摇直上。”窈娘笑道。
颜景昭道:“那就承你吉言。”
说完,见下人在催,颜景昭一拱手旋即上了马车。
颜景昭一离开,关氏反而更紧张了,她不知道自己未来面对的是什么了?丈夫当然不会真的和离,和离不仅仅是对她不好,还有损于颜景昭自己的名声。
可他会慢慢折磨你,在这个府上,即便是正妻也是要看男人的眼色过日子,甄氏那样的出身,还得对公公贤良,不敢翻脸。
想到这里,关氏饭也吃不下去了,甚至呕吐不止。
解氏请了大夫过来,才发现关氏是有了身孕,关氏心中又是一喜,有了身孕,不看僧面看佛面,颜景昭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她有了身孕,解氏对她道:“日后你也不必过来请安,好好保养就好,我也去告诉你母亲了,可能明日她就会过来了,你若要什么,只管和管事说。方才大夫开了些安胎药,初有身孕可能还不太稳,日后也不必常服药,毕竟是药有三分毒。我想在你们东跨院搭建一个小厨房,日后也不必在大厨房那里吃,这样你也便宜。”
“是,您说的很是。”关氏见解氏如今一切对她客气,还要给她建小厨房,心中也逐渐有了底气。
解氏笑道:“若是景昭知道你有了身孕,不知道多高兴呢?”
关氏心虚道:“过几日他回来就知道了。”
“嗯,你好好歇着吧。”解氏说完起身就要走。
这本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窈娘作为姑姑,也打发人去问候了一场,还打算等天气暖和之后帮未出世的孩子做些肚兜小鞋子。
顾妈妈道:“这下好了,大奶奶有了身孕,可比什么都强。”
“妈妈,我上次碰到喜鹊说大嫂捐了一百两添香油呢,她平日日子过的勤俭,倒是这事儿勤勉。”窈娘道。
顾妈妈倒是见怪不怪了:“这妇人嫁过来超过一年身子没有身孕,有的还吃偏方呢。”想起面前是未出阁的姑娘,顾妈妈倒是不肯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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