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后便后退了半步,与教皇之间拉开了距离,脸颊也晕开了浅淡的红晕。她的指尖轻轻揪着衣袖的布料,哪怕什么也不说,也能够令人感觉到她的羞赧。
一时教皇才感觉到自己刚刚举动与言语的不适。分明在他的心中,他仍旧在意着要与阮姝娅维持适当的距离,可偏偏他却总会在不经意之间做出了越界而亲昵的举动。
他不自然的缩回手,指骨微微蜷缩,女子发丝的触感在指尖却愈发明显,久久残留无法褪去。刚知晓阮姝娅体内的东西失控后,教皇便直接来到了墨提斯学院,一刻都没有浪费的与校长见面,为了她的自由应允了过多的条件,他难道真的没有任何私心吗。
明明一开始知道阮姝娅会进入墨提斯学院时,他不是就已经默许了让学院帮忙解决她体内的隐患吗。为何仅仅只是看到了比赛视频,听到了有关她的一点不好的消息,他就会这样焦急,迫不及待的来见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教皇在此刻直觉般的感觉到了一丝恐慌,他应该远离阮姝娅,他或许不该再与她走的这样近了。否则……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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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在与阮姝娅简单聊了两句后,便因为教廷之中的事务繁忙而匆匆离开了。
那模样像极了逃跑,但阮姝娅并没有在意。新生竞技赛还没有结束,她因为昨日的事情而错过了几场比赛,掉了许多积分,名次也向下落了几位。
但那为难不了她,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Bking,当她再次踏上比赛台上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单人比赛之后是为时两天的团队赛。对于普通的新生而言,挑选合适的队友格外重要,在正式的比赛之前博弈就已经产生了,有的时候也许赛事尚未开始,输赢就已经有了分晓。
但对于阮姝娅而言,选择队友这个环节可有可无,她完全不在意自己以后的队友会不会拖她的后腿,或者干脆是某个队伍派来的奸细。
因为她一个人就能够获得胜利。
可惜并没有人能够听到阮姝娅内心中帅气的想法,不然可能会有许多新生想要合起来伙来一起揍她。
阮姝娅的身旁理所当然的也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了人才。她拥有着足够令人瞩目的身份,又拥有着让人仰望的实力,无论是能力强的人、中庸的人、或是普通的人,都会希望加入她所在的队伍。
“我能够免费在比赛之中为我们的团队提供道具,姝娅小姐,我是很有用的人。”最先找到阮姝娅的人是那个在比赛之中被她吓晕,又被她毁了禁灵器的先行者。
左连溪的身材与神眷者相比要瘦弱一些,身上的肌肉并不特别明显。他平时也喜欢戴着一副眼镜,但那副眼镜应该是什么道具,也许能够分析人体的数据并存储着许多人的异能信息。他很幸运,看起来身上并没有产生变异,精神也算还好,或许是因为他的智商比较高,平时制定战略与制作道具的时候都需要运用大脑来进行精密的计算, SAN值较高,于是并没有陷入疯癫的倾向。
阮姝娅在闲下来记起自己毁了他的道具后,就果断让公爵府的人付款赔偿相应的价格了。反正是公爵府的钱,和她没关系,浪费起来也不心疼。
竞赛场上生死自负,更何况仅仅是道具,即便这里的□□都会适时的出手,以保障学生的安全,但每年的赛场上也总会死那么一两个人。连墨提斯学院内部本身都存在着各种隐秘的危险,在赛场上死亡就更加不值一提,这个世界如此危险,每个人其实都在颠覆的边沿苟延残喘,不知哪一日便会彻底坠入深渊内永不翻身,又有哪里是真正的避风港。
因此阮姝娅并不清楚,左连溪家族的商会坚持没有接受公爵府的赔款。正当的竞赛损失,规则已定,哪有事后清算损失的道理。
就是自家的孩子死在墨提斯学院中,这些家族也没有办法追责。
能够制造出禁灵器这样强力道具的左连溪在墨提斯学院绝对是被每个人都想要结交争取的对象,他如同他所说的一样重要。虽然阮姝娅并不在意这一点,但出于一丝丝的愧疚与完全不想动脑子的偷懒心情,她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就同意了左连溪的入队申请,并给予了他最大的权利。
“左连溪,队伍一共需要六个人,除了我和你之外还剩四个人。招募队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完全信任你的选择。”阮姝娅坚定的注视着左连溪,语气笃定,反正她会一对六,必要时一对十一也没问题。
左连溪神情微怔,他知道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拒绝他的投靠,却并未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即便他自恃能力,认为自己在新生之中的实力至少能够进到前五,可他毕竟是一个先行者。
有的时候仅仅因为这个身份,他便会受到他人的轻视,即便他付出了成倍的努力,在神眷者的面前,什么都不做便已经低了一个阶层。他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够与神眷者平等的并肩,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旧怀疑他,绝不可能让他成为掌控全局的引领者。
可现在,圣女殿下甚至要将组建整个队伍的权利,交付给他这个先行者吗?
阮姝娅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让她发自内心的歧视先行者实在太为难她了。她不需要标榜自己的不同与平等待人,就能够令先行者意识到,没有人比她更加适合“圣女”这个词。
将麻烦的事情交付出去,阮姝娅无事一身轻,心情轻快了许多。
结束了最后一日的单人赛,阮姝娅的积分已经杀回到了第一名,她离开竞赛场时遇到了正在观众席等待的姜墨和谢雨桐。
他与谢雨桐并不是每日都会过来,他们的学业很忙,但抽空的时候总会邀请阮姝娅一起去吃饭,一直没有让阮姝娅感到孤单过,像是两个完美的饭搭子。
“姝娅妹妹,你们明天就要进行团队赛了吧。”姜墨总是能够找到食堂中最好吃的菜系,或是在学院中开设的位置偏僻的小饭馆。青年笑得一脸狡黠,“每次新生竞技赛,学院内总会有人偷偷在私下里开设赌局,可你知道你的赔率已经达到多少了吗?”
“买你胜的赔率是1比1,而买你输的赔率达到了恐怖的1比1734。”
阮姝娅眨了眨眼眸,“所以,我要不要打假赛带着你们两个暴富一把。”
显然,既然有赌局的存在,有打假赛的人存在也很正常。
姜墨一愣,唇角总挂着的笑意都不见了,他还来不及说话,旁边的谢雨桐就已经掐住了他的后颈,冷冷道,“吃饭。”
女子看向阮姝娅,嗓音依旧冷淡,却又显得很温柔,“你不用听他说的,他不差这点钱,你专心比赛,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不差,可是你不缺钱吗。”阮姝娅带着两分认真的看向谢雨桐。
“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你自己的名誉,我若是真的需要钱,有的是办法。圣女殿下,你不需要做这种事。”谢雨桐同样认真的注视着阮姝娅,与这些相比,“圣女”本身的声誉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是啊,姝娅妹妹,我就是说说,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性格,你可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当真。”被制裁了的姜墨也连忙说道,在谢雨桐的面前瞬间认怂。
阮姝娅弯起眼眸,“知道了,我本来也没有心思弄这些麻烦事的。”
阮姝娅在从前的游戏中从未认识过谢雨桐和姜墨,可他们两个人的人品却显然都很不错。
其实进入这个游戏异世界越久,她就越能够感觉到这里的真实,有的时候也会令阮姝娅怀疑,她曾经所玩过的游戏,真的仅仅只是游戏吗?
……………………………………
与谢雨桐两人告别后,阮姝娅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本以为房间内仍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却没有想到推开门时,她竟然在客厅中看到了另一位女子。
一直都很神秘的舍友终于姗姗来迟,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乌色的长发一直落到了腰迹。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印象有些怪异的孤僻感,很不好相处的模样。
而阮姝娅的视线却被女子手中的一个七寸大小的雕像吸引了。
通身被绷带裹紧的无面倒吊神像。
女子偏过头,她的眼眸是一种很深邃的黝黑,面容却苍白如纸,转头时脖颈显得有些僵硬,无形中渗透出了几分诡谲,“圣女殿下,你回来了。”
她口中的圣女殿下,显然并不是圣教廷的圣女殿下。
阮姝娅微微挑眉,“古神教团安排你进来的。”古神教团的胆子很大嘛,居然敢将邪神的神像光明正大的带到墨提斯学院内。
“真神已经苏醒,主教吩咐我将神祇带到你的身旁。”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她仿佛还不能够操纵自己的面部肌肉一般,连勾勒出的笑容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阮姝娅走过去,在女子的手中接过了那具神像,在接过神像时,她无法避免的在不经意间碰触到了女子的指尖。冷的几乎像是一块冰,令人发寒,而手中的神像却是温热的,分明是玉石的质地,却产生了一种犹如肌肤一般柔软顺滑的触感。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它的胸膛在跳动着,脉搏在鼓动着,她的手中是一个正在呼吸的活物。
“古神教□□给你的任务,除了把它给我之外,还有别的吗。”阮姝娅十分怀疑眼前的女子根本就是一具傀儡。
在她的审视之下,女子表现得十分平淡,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一丝波动,“我的任务就是成为你的舍友。”
古神教团难不成还会这么贴心的给她找一个生活保姆不成?
阮姝娅一点都不相信,她总觉得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搞事。可偏偏女子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只会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一般,不论阮姝娅如何试探,都只会说出几句话来,反而还打算帮阮姝娅收拾房间,倒真像是一个保姆了。
阮姝娅拒绝了女子的殷勤,她也得知了新舍友的名字——叶蕊,身份是某个子爵的女儿,常年体弱多病,在社交圈内很少出现,也是因为这几日病症加重,才会推迟了这样久才进入墨提斯学院。
普普通通的身份,平平凡凡的能力与性格,没有任何破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古神教团的。
阮姝娅独自捧着手中的神像回到了卧室之中。叶蕊刚刚说,神祇已经苏醒了?所以古神教团是把她编造出的虚假邪神真正送回到了她的身旁吗?
阮姝娅将神像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心血来潮的伸出一根手指,抵着神像的胸口将它推倒在地,眼眸含笑的看着这樽小小的神像要如何反应。
在过了两秒种之后,在阮姝娅的视线之中,被层层束缚住的神像蛄蛹着在原地扭了两下。
本该是冷硬死物的绷带在它的挣脱下渐渐变得松散,它蹬着腿,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脱离了一点绷带的束缚,在桌面上爬了起来。
缠绕在脸部的绷带散落下来了几条,露出了祂的眼眸和半张脸颊,是阮姝娅哥哥的容颜。
阮姝娅坏心眼的用手指按住了神像脚边的一条绷带,祂刚刚站起身,被阮姝娅这样一捣乱便又绊到了小腿,整个人一时站不稳重新倒回了桌面上。
阮姝娅捂着唇,低低笑出了声。她还没有在现实中看到向来严肃死板的哥哥露出这幅模样,变得这么小,不就是给她机会让她欺负的吗。
阮姝娅心中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即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东西本体是一具丑陋而恐怖的邪神,却忍不住因为这张脸而产生了移情。
在阮姝娅将它戳倒的第二次后,邪神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祂用两个短短的手臂搂抱住了阮姝娅的手指,小小的脸板起来,“这是你喜欢玩的游戏吗。”
阮姝娅指尖用力,将祂戳的坐到桌面上,眉眼弯弯,“嗯,你不愿意陪我玩吗。”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阮姝娅比祂大了许多,可在神祇的眼中,阮姝娅却依旧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幼崽。
半响后,祂松开了手,妥协一般的说道,“好吧,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继续玩吧。”
阮姝娅托着腮,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一个突然会动会说话的手办,“古神教团把你送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祂重新站起身,将身上的绷带一点点收拾好,祂的眼眸温柔的看向阮姝娅,“这是我要求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旁。”
“嗯?”陪着她?
“在今后的每一天里,我都会这样陪伴着你,永不离开。”邪神这样向她承诺着。
不知为何,阮姝娅突然升出了一丝恍惚。从前似乎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而那个人,与眼前的“神”拥有着同一副容颜。
第61章
夜里,樊鵺又坠入了梦境之中。
圣教廷的穹顶之上飞过了自由的白鸽,而在他的梦里,原本洁净的圣教廷中却变得愈发阴暗, 窗外的天空是血色一般的深红。他已经快要分辨不清自己的梦境是噩梦还是美梦。
樊鵺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之中,走廊两旁挂着色泽艳美的油画,油画中的人似乎都在无声的盯着他。
他有一种直觉,他又会梦见阮姝娅了。
那么这一次的梦,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樊鵺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分不清自己是想要来到这个房间,还是不愿意打开这扇门。
眼前的门泛着一股冰寒的气息,由一整面金属构成,当这扇门紧闭时,门后的人便无论怎样都不可能逃出来了。
当他这样想着时,手中却出现了这扇门的钥匙,梦推动着他打开门,进入了其中。
在打开门时,樊鵺是否已经想象到了眼前的景象呢。
纤瘦而美丽的女子长发犹如河流一般蜿蜒在地面上。她看起来仿佛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因此连她的乌发都已经长得这样长,足够坠到脚踝处。
她的身上很干净,穿着白皙的长裙,裙摆恰好落在脚踝的上方,能够让樊鵺看清女子小巧的脚腕被秘银制成的锁链一圈圈锁紧,在肌肤上勒出了粉色的痕迹。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没有看向他,即便樊鵺走向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将自己封闭起来,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樊鵺感觉自己的心脏处疼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像是他思想的投影。身前的女子如此的柔美,她像是最纯白无辜的花朵一般可怜,可在这具属于人类女子的身躯之后,却是庞大的,诡谲的,犹如树根一般在空中挥舞的触手。
她像是某个可怖之物的伪装,是被用来引诱人接近的陷阱。只要有人被她欺骗,对她心生怜惜,那些触手就会立刻将猎物彻底的撕碎。
教皇坐在她的身旁,樊鵺知道,在此时,阮姝娅已经无法再控制她体内的怪物了,而无论是他还是墨提斯学院都没有任何办法将她与邪神分离。
除非她死去。
而教皇无法认同这一点。
给予她自由,她便会无法自控的伤害别人,成为整个郾国的仇敌。可若是将她这样囚起来,又对她并不公平。
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境地,樊鵺又该要如何选择呢。
连此时梦中的樊鵺都无法认清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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