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珂的脸色愈发冷冽,他抽出腰侧的长剑,挥手便将那藕断丝连的衣袍斩断,仿佛这般就可以斩碎阮姝娅与姬伽尘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一般。
“姝娅小姐,抱歉,我会赔你一件更好的衣服。”祁珂低声说道,一只手直接将姬伽尘抗在了肩上。皇太子身上的伤痕因他的动作裂开,渗出了更多的血液,面容也更加惨白了些。
沾过野男人鲜血的衣服,也不配再穿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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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皇太子,阮姝娅理所当然成为了皇室的恩人。当阮姝娅将姬伽尘送到宫中时,女皇便顺势邀请她留下,设宴答谢。
小可怜皇太子还在病榻之上躺着,宫宴之上,贵族与皇室成员们却在以他的悲惨遭遇为借口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三皇子姬屺琅走到阮姝娅的身旁,将一杯红色的石榴果汁递给了她,“今天辛苦圣女殿下了,若是没有你,兄长只怕会凶多吉少。”
男子虚假的绅士笑意无法到底眼底,他意味深长的审视着她,似乎想要看清楚,能够令姬伽尘喜欢之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姬屺琅分不清今日的事情是否是姬伽尘自己设计的剧目,但他的确看清了姬伽尘的心意——他的这个兄长,竟然也会爱上一个人。
姬屺琅不愿意令姬伽尘的身旁有任何美好的事物,更不要说是心爱之人。姬伽尘怎么配拥有纯粹的爱意呢,姬屺琅怎么能够允许有人将姬伽尘拽离深渊。
在姬屺琅的眼中,姬伽尘只能够被他踩在脚底下,他永远只能够做一条卑贱的狗,永远求而不得,一无所有。
在这个游戏之中,姬屺琅就是那个最扭曲的恶毒男配。他比白凌萱这个女配更加爱抢,只要是姬伽尘拥有或者想要的东西,姬屺琅都想要夺走。
他不见得有多喜欢阮姝娅,但只要姬伽尘一直看着她、渴求她,姬屺琅就能够屈尊降贵的接近她,费尽心机的取得她的好感。
“身为弟弟,我理应替兄长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情。”姬屺琅拥有一双多情的眸子,若姬伽尘像是无垢的月神,姬屺琅就像是灼热的日神。
姬屺琅向阮姝娅伸出了手,“殿下,你愿意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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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救到底,阮姝娅既然已经救回了姬伽尘,就也不差再帮他治疗身上的伤了。
姬伽尘身旁的宫侍找到阮姝娅,为难的低声对她说姬伽尘在昏迷中不断的轻唤着她的名字,他烧的愈发厉害,一直醒不过来,求她去见他一面。
阮姝娅十分怀疑这一番话是姬伽尘亲口吩咐小宫侍说的,但皇太子如此可怜,连女皇与姬屺琅都没有理由阻拦阮姝娅。
她只够跟在宫侍的身后,离开了宴会的大殿。这条路有些熟悉,阮姝娅很快便发现,姬伽尘居住的地方与她在副本中待过的寝殿在同一个位置。
姬伽尘长大之后也没有离开这里更换新的宫殿,宫侍推开的殿门,带着她走进了殿内。阮姝娅一时有些恍惚,做猫的时候视野很低,眼前的场景便显得陌生又熟悉,姬伽尘甚至连装饰都没有怎么换,似乎一切都仍旧停留在十几年前。
走进房间时,阮姝娅一时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自己会看到那个蜷缩起来的小男孩。
这种错觉很快便被打破,姬伽尘已经长大了,成年男子的身躯修长而蕴含着力量感,早已经与软弱的儿时截然不同。
阮姝娅走到姬伽尘的身旁,当她坐在床沿上时,男子恰到好处睁开了眼眸。
“姝娅……”姬伽尘撑起了身体,又脱力的坠落下去,“抱歉,孤身体不适,失礼了。”
阮姝娅伸出手,按在了姬伽尘的肩膀处,“没事,你就这么躺着吧。”
姬伽尘的眼眸欲语还休的落在阮姝娅的身上,“是孤无用,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还要麻烦你来救孤。”男子愧疚的说道,低落的垂眸,令人想要抹去他眉眼间的忧愁。
“嗯,你是挺没用的,但是殿下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无用的男人多了。”阮姝娅使用了圣教廷的治愈系技能,假笑着说道。
姬伽尘一时没想到应该回答什么,他默默换了一个话题,“孤…我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在皇室中,也到了迎娶妻子的年纪。女皇这段时间也对我提起过此事,可是我,并不想与一个不熟悉的女子共度一生。”
“年纪确实有些大了,的确不比年轻人能够讨女子的欢心。殿下,你是应该着急了。”阮姝娅说着实话,就是没有一句话是顺着姬伽尘,能够令他开心的。
姬伽尘胸膛起伏了一瞬,似乎无法隐忍一般抬起手,拉住了阮姝娅的衣袖,“孤与姝娅认识的其他男子相比,是他们更好,还是孤更好。”
仿佛是出于嫉妒心理,姬伽尘一时没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姿态,有些失仪的询问道。
“殿下是太子,其他人如何能与殿下比较。”阮姝娅装傻。
姬伽尘再也不顾及是否会扯疼伤口,抬起了身子,认真的看着阮姝娅,一定要听她回答,“我与其他人都是男子,我只想你将我也当做平常的男子,你…可喜欢我?”
“殿下是什么意思。”阮姝娅似笑非笑,姬伽尘迟疑了片刻,手指一点点上移,轻轻覆盖住了阮姝娅的手背,让女子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
“你救了我…你愿意让我,用余生报答你吗。”姬伽尘带着些忐忑的说道,即便贵为太子,对喜欢的女子求爱也仍旧是紧张不安的。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说出不来吧。姬伽尘是真的很会,阮姝娅感慨,从前她真是错过太多了。
阮姝娅弯起眼眸,她似乎是被姬伽尘感动了,哪个女子能够受得了太子这般直白与真诚的诉说情意呢。她的唇瓣微动,好像下一刻便要欣喜的接受他的感情。
女子的神情柔和下来,柔软的指腹轻轻贴在他的心脏上方,声音温柔,“殿下的心意如此珍贵,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阮姝娅似乎有些为难,唇角却勾起,“殿下晚了一步呢,刚刚三皇子已经向我求亲,我也同意与他联姻了。”
她可惜的看向姬伽尘,“若是殿下早提起一会儿,我就不会属于他了。”
阮姝娅不在乎在这个异世界与谁结婚,只要那个人不是男主,还能够令男主破防,便是一个好人选。
姬伽尘明显的怔愣,即便是冷心冷情如他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只差一步,他所费心筹谋的婚姻便被他的敌人夺走。
在游戏中,姬屺琅自然也会想尽各种办法与姬伽尘争抢,引诱着阮姝娅与他订婚。但她本就因为曲司溟而不喜三皇子,又心疼在意着姬伽尘,因而每一次都会羞辱三皇子,放弃他而选择嫁给空有身份的姬伽尘。
恶毒男配哪怕使尽手段都也无法得到女主角的爱意,而男主清清白白却可以得到阮姝娅为他全身心的奉献。
这样想来,现在姬伽尘与姬屺琅的身份像是反了过来,变成了姬伽尘耍了一堆小心机,却敌不过姬屺琅的三言两语。
宴会上,姬屺琅神色真诚的看着阮姝娅,他并没有使用那些情场浪子的手段欺骗她,用虚假的爱意来俘虏她,而是明明白白的对她阐述了两人联姻的利益关系。
女皇执意要削弱圣教廷的权利,姬屺琅与阮姝娅联姻,阮姝娅成为姬屺琅争夺皇位的助力,姬屺琅则会助她维持教廷的荣光。他们的孩子将得到最崇高的权势,他们将是最紧密的利益共同体。
即便姬屺琅最终无法成功,他也会给予阮姝娅他能够给她的一切尊荣,或是彻底放她自由。
“姝娅小姐,你不会再找到另一个像我一样俊美、温柔、又拥有赫赫权势的男子了。我答应你,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我所拥有的,都可以分享给你一半。我将是你最好的联姻对象,我不仅能够给予你想要的所有事物,还能够做一个最善解人意的情人。”三皇子妃的身份,霁都的贵族小姐很少能够完全不心动。
而姬屺琅本人也是一个轻易便能够讨得女子欢心的翩翩公子,“订婚前后,我会洁身自好,不让任何人碰触你未来的丈夫。我可以将你的未婚夫当做一个职业,不会有人能够将它做的比我更好。”
阮姝娅挣脱了姬伽尘的手,站起身,神情变得疏离,“殿下,我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夜深了,我不便再留在这里,早些休息。”
只是差了短短的一个小时,便功亏一篑的懊恼,皇太子殿下便自己感受吧。阮姝娅从前给予了他太多的偏爱,这一次,她所选择的人绝不会再是他了。
……………
阮姝娅离开了寝殿,姬伽尘靠在床榻上,不知为何面容上流露出了两分茫然。
似乎命运的轨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偶尔会在夜里做梦,梦中有阮姝娅的容颜,那些梦令姬伽尘下意识认为拥有阮姝娅的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会陪伴在他的身侧,一世又一世,生生世世。额角泛起尖锐的疼意,姬伽尘捂着额头,咬紧了下唇,阮姝娅本应是属于他的,她是他编织了一个个陷阱,算计得来的人,是他亲自捕获的猎物,终生都不应该逃脱他的牢笼。
哪怕姬伽尘并不清楚,那样的陪伴是否能够被称之为爱,她也不应该离开他,背叛他,而选择了姬屺琅。
她怎么能和姬屺琅在一起呢,分明、分明她应该是很讨厌他的呀,因为姬屺琅明明差一点就逼死了她。
姬伽尘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发现的,他荒谬的认为现在的阮姝娅应该是幼时的那只猫变幻成的人。她们之间明明应该毫不相关,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相似之处,他却仿佛坚信不疑。
这是错的悖论。
姬伽尘抿紧了唇,身上的伤口似乎同一时间泛起了隐痛,那一瞬短暂的慌乱与动摇很快便被他自己重新压了下去。她与姬屺琅还没有订婚,何况,就算是他们已经结婚了又怎么样,仅仅是提前答应了姬屺琅而已,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姬伽尘没有意识到,他原本想要骗取阮姝娅喜欢的原因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坐稳位置,掌控权柄,可他此时不愿意轻易放开阮姝娅,却已经成为了他自己不知何时产生的执念。
“啧啧,太子殿下,你怎么还是这么废物。”
姬伽尘偏过头,阮姝娅离开后未关上的门旁,姬屺琅正站在烛光之下,眼睫在光影下投落了一片看不清晰的阴翳,正讽刺的看向他。
姬屺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嘲讽姬伽尘的机会,他抬起脚步走进去,轻蔑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皇太子。
“屺琅,你怎么来了。”姬伽尘坐直了身体,轻轻抿唇。
“装什么,还假装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呢?”姬屺琅站在床变边,突然伸出手,拎起姬伽尘的手臂就直接将人拽倒在了地面上。
“唔。”姬伽尘的手肘磕碰在了地板上,他捂着自己的手臂闷哼,在姬屺琅的面前,他一直是无法反抗的。本该尊贵的皇太子,此时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没有一丝挣扎抵抗。
姬屺琅居高临下的冷冷注视着他,突然扬起嘲讽的笑意,“你还真的喜欢上教廷的圣女了?哥哥,你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啊,毕竟一开始,是我为你创造了许多接近她的机会,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你们的红娘呢。”
姬屺琅笑出声,他蹲下.身子,眸中的含义不明,“不过,她知道你就是那个卑贱的小倌吗。你说,她会不会嫌弃你脏啊,说不定,她就是发现了你的肮脏与下.贱,才没有选择你,而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决定与我在一起呢。”
姬屺琅将手按在了姬伽尘肩膀上的伤口处,原本已经要愈合的伤痕又被姬屺琅硬生生的扣开,“对了,哥哥,你要记得,她以后就是你的弟媳了,下次见面,要记得管她叫弟妹。”
姬伽尘半撑着身子,即便姬屺琅已经离开,他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弟妹?银色的长发遮掩住了男子的神情,令人无法看清他眸中的色泽,她的身份不会是弟媳,她只会是…兄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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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伽尘并没有因为阮姝娅即将与姬屺琅订婚而放弃他自己的计划。
即便阮姝娅即将要与姬屺琅订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霁都的上层贵族圈,即使姬伽尘现在的行为算的上是勾引弟媳,帝国的皇太子也仍旧背着姬屺琅再次偷偷接近了阮姝娅。
青玉楼。
三皇子事务繁忙,没有时间陪着他的小未婚妻,于是曲司溟代替了他,邀请了一些狐朋狗友请阮姝娅出来玩乐。
曲司溟的神情有些别扭,他的脸色有些臭,也许心中是不开心的,可他又分不清他在不爽什么。三皇子之前让他与千寒雁接近阮姝娅,不就是存着与圣女亲近的心思吗,可曲司溟怎么也没想到,三皇子亲近的目的竟然是想要令阮姝娅成为三皇子府未来的女主人。
曲司溟手中把弄着刀叉,他的力气大,将叉子弯折下去,又重新掰直,红色的碎发垂下来,像是一只生闷气的狮子狗。
可以后三皇子与阮姝娅在一起了,他又算是什么?三皇子妃的小宠物,她豢养在身旁解闷的情人?他虽然是三皇子的属下,可他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他生平最厌恶这些以色侍人的人,他才不要跟在皇子妃后面只知道讨她欢心!
小曲听完了,歌舞也观看了,夜更深了 ,他请来的陪阮姝娅玩的客人陆续离开。曲司溟别别扭扭,心中纠结,难道他还要用自己的身子来伺候她,令她开心吗?
房门外在此时传出了敲门声,曲司溟站起身,又觉得自己仿佛是做贼心虚一般,于是轻咳了一声,扬声说道,“进来吧。”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怀中捧着一面古琴,月白色的长衫包裹住了身上的薄肌,令他看上去显出了几分单薄的孱弱之风。
曲司溟微愣,他还以为会是青玉楼中的侍从。他身子僵硬,仔细在回忆中搜寻了片刻,这人,不是他找来的吧?谁让他过来的,三皇子?不是姬屺琅图什么啊?
曲司溟在心中百转千回,死活也没能想到会是姬伽尘自作主张,主动前来自荐枕席。毕竟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他们主动逼迫于姬伽尘,在他的意识之中,姬伽尘或许会恨上阮姝娅,对此感到屈辱,却是绝无可能主动来投喂豺狼虎豹的。
在姬伽尘沉默的进入室内后,曲司溟觉得自己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他却又有些微妙的失落。
“由我来照顾姝娅小姐就好,不必担心。”姬伽尘走到曲司溟身侧,轻声说道。
曲司溟似乎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男子迟疑了片刻,抿着唇,终究还是主动说道,“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会等在青玉楼内,服侍好她。”
曲司溟心中有些懊恼,他这算是什么,她的私人感情还需要他来关心吗?即便心中这么想着,曲司溟到底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又开了一间房,准备阮姝娅这里若发生什么意外便立刻赶过去。
桌面上的酒杯浅浅的只剩下了一点液体,阮姝娅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酡红,蒙上了雾气的眸子看向姬伽尘的方向。
青玉楼中的男侍小馆向着阮姝娅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将怀中的古琴放在了桌子上,轻轻扶起了女子的手臂,“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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