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越眼皮一跳,点开,界面还在加载,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电波流窜在密闭的空间,她助理的话语一字不落地淌进他的耳朵。
黎音沉着脸,眉头逐渐拧紧,最后她说了一句,“知道了。”挂掉,立即又拨出另一个号码。
没一秒钟,她又拿开手机,手指飞快操作,把这个号码拉出黑名单后再拨出。
电话被秒接了,“阿音?我——”谢州又惊又喜的声音被无情掐断。
“你做的?”黎音的声音沉得接近于质问,“还是白家的人找你了?”
她给他两个选择,但却下达同一种罪责。
这个时候取这种标题爆出她和谢州的关系,显然和白泰的事件有关联。白泰固然有错,但黎音也逃不了这个怪圈——谁让她和谢州也的确是上下级的关系。
虽然是你情我愿,但看众并不了解,大有文章可做。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谢州笑出声来。
原来死心就是这样的滋味,一寸寸的寒冷绕着脚底升上来,外壳先凝成僵硬的冰块,而后它刺进骨髓,把跳动的心脏也包裹严实,最后一根羽毛放上来,它在沉重的压力中逐渐减速,能量耗尽,这时候轻轻一碰,轻易碎成渣滓。
谢州切断了通话。
第38章
尽管星霓已经联系平台紧急公关,但有谢州的人气加持,义愤填膺的粉丝还是飞速在线上开始扒马——垃圾营销号,仅仅写一份文案说谢州被潜规则,却连一张“星霓总裁”的照片都爆不出来?
新话题#肮脏的娱乐圈#骂出了hot,星霓的两个宣发账号、谢州工作室以及倪薇个人号的评论区已经沦陷,无奈“总裁”的信息找不到,于是谢州往日公开过的花絮照片中的每一个秃头凸肚的身影都成为了热心网友们的嫌疑人物。
有星霓的员工也在吃瓜一线,看着这些啼笑皆非的猜测,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抛出一张动图——是隔着玻璃拍摄的,像素不是特别清晰。
灯光明洁的大办公室走廊,谢州和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人并肩而行。
裁剪细腻的衬衫和高腰西裤称出腿长腰细的好身材,看不太清楚脸,只是昂首阔步间自有清雅矜贵的气质。
两个人疏离地保持了安全距离。
走到门口时候,谢州说了一句什么,女人笑了一下,停下脚步将蓬松的长卷发拢在侧边,露出了耳朵上一颗璀璨夺目的彩色宝石。
随后谢州抿唇轻笑,暗暗地往她身边靠近了一些,女人嗔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随他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情人之间暗潮汹涌,甜腻得像黏住了糖丝,只要长了眼睛,断然说不出他们之间存在被压迫的关系。
图片被秒删,却有细心的粉丝立即翻出了今年二月情人节前夕谢州出入某个珠宝拍卖会被路人拍摄的照片。
再拉一下这场拍卖会公开的拍品清单,轻易找到了这款宝石耳坠的信息——来自世界级大师特瑞莎亚伯纳西的传世手作,估值在百万以上。
没等公关部预案批复,网络风向忽然歪掉。
huhbjk:【…说句不中听的,这看起来不太像被迫啊?】
来杯冰拿铁:【…你和我说这是星霓总裁?】
这个破班谁爱上谁上反正老子不上了:【…我也沉默了。】
momo:【…(非粉非黑纯吃瓜)有没有人觉得总裁姐姐那个笑容得好宠溺啊?虽然没声音但是我已经脑补到谢州摇着尾巴祈求姐姐戴上他的情人节礼物,然后总裁姐姐邪魅一笑:女人,这不是戴着么,你别在公司闹。】
今年一定暴富:【你要这样说我可就开始磕了。】
入v就改名:【?楼上疯了,图糊成这样你也能磕。】
我想回家:【这是他经纪人薇薇姐!!!】
咱们女人要什么就要去搞:【快乐星球表情包:现在你高兴了.jpg】
芋圆葡萄:【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你们搞清楚这是很严肃的职场事故!!!别把别人的苦难娱乐化。】
nxuejzn07 10:【#吐你们好搞笑,如果是真的,谢州怎么还不出来保护女友???】
这条评论开了光了,星霓好不容易整理出一个方案送到黎音手上——澄清绯闻,并且向对面的营销号发出律师函,告他们诽谤,以及侵犯名誉权。
可惜黎音还在复核,那边又说联系不上谢州,倪薇急得直跳脚,“黎总您现在就哄哄这尊大神吧,接下来的巡回演唱会要是弄砸,咱们公司可就真得再请两个财务顾问来——”
话没说完,她吃惊地“啊”了声。
“怎么了?”黎音问。
“谢州自己发微博回应了,评论区没开,但是转发量在迅速增加…”倪薇显然正在阅读,声调变得很慢,过了会儿,她叹一声,“黎总,你看一下吧,手上这个方案是不能用了。”
黎音答应下来,点开了谢州的微博。
谢州:感谢各位关心我的事,之前与黎小姐确实有过一段时间不短的恋情,恋爱开始在签约星霓之前,也是我主动追求。和平分手至今,依旧是亲密朋友和工作伙伴。星洲巡演会第一站——上海(十一月),不见不散。@星霓娱乐
附图一张带有日期的聊天记录,时间在数年之前的某个雨夜,依然稚气的谢州送完黎音回公寓之后,在回家的车上发出的信息,【我想一直都做为你撑伞的那个人。】
黎音回复:【好。】
这张纸被打印出来,挂在了谢州床头的相框里,黎音每次看到都觉得十分无语,最后忍无可忍给他收进柜子深处。
微博一经发出,网络上再次掀起了一场评论盛宴。谢州预订了第三个热搜话题,#谢州打印聊天记录#五分钟冲上榜单。
麻婆豆腐(脆弱留子版):【他真的我哭死,怎么还打印出来啊????】
momo:【大概是每天晚上抱着相框睡觉吧,我个人宣布,谢黎锁——不好意思锁错了,是黎谢锁了。】
同时情绪波澜起伏的还有在车门外等待的薛越,事情闹得这么大,好几个群里都在说,还有人调侃地@他。
这都没什么,直到他点开谢州发的那张图,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日期——好啊好啊,这个男小三真是争分夺秒啊,他和徐聆音分手五小时后,谢州就从德州赶到了纽约。
看这记录,他们当天就在一起了。
薛越简直气得喉咙发堵,再一看转发区,一水儿“般配”“深情”“和好”…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撑住门框,想恶声恶气地刺她两句,可刚一低头,却看见黎音神情怔忡地盯着手机,幽蓝的屏幕光在墨色瞳孔中流转,有一点落寞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她颤颤睫毛,整个人都显出无能为力的迷茫来。
薛越的心猛地一坠,上一次看到她这样,还是三年前唐文蒙进医院那天。
他不由自主地凑近。
屏幕停留在与谢州的聊天框,他在擅自发完微博之后再次给黎音送来三条信息。
X:【对不起,我不想用那些官方话语来敷衍关心我的歌迷与粉丝们,另外,也请允许我私心将恋情公之于众。从认识那日起已想象过太多次与你公开的场景,可终究我从来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所以今天的情形会是我从未预料过的分手宣告。】
X:【算了,就说这些吧,再长的话我想你也懒得看,我也就不费神写。】
X:【我会让薇薇姐申请工作室独立运营。】
薛越“啧”了一声,这就分手了?他看向淡定退出微信app的黎音,没好气地问道,“人家写得字字泣血,你怎么也不回复一下?”
“回什么?”黎音好笑地看他,“当年我也没回你啊,现在当你的面回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起当年自己发小作文的时候,徐聆音已经和谢州撑伞来撑伞去地调情,薛越牙齿一酸,“你当我没说,行了?你现在去哪里?要下山就趁早走,我还赶着去续摊。”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黎修回过来的电话。
黎音冲薛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按下接通。
两只水眸轻弯,黎音拉长了慵懒轻盈的语调,“哥,我要让白泰去牢里过圣诞节,你帮我好不好?”
第39章 章尾小改。
白泰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财物、以及撺掇下属制造舆论给星霓施压的证据在一周之内整理完毕。
由于涉案金额较大,市经侦队大队长亲自领人过来,策划部办公室被查封,合同、单据、明细等一大堆资料都与嫌疑人白泰一同被带走——其在被撤职之后依旧霸占策划副总监办公室,倒给经侦队省了不少力气。
整件事办得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给徐正或者白家那边透露出一点风声。黎修和黎音把警察叔叔们送到门口,策划部以及执行部的员工们都跟过来吃瓜,这个消息才由内部线人传到徐正以及其他董事会成员耳中。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步匆忙地从走廊尽头的专用电梯走过来,见到那兄妹俩果真与经侦警察一同立在那儿,脸上都是惊怒交加。
赵队长一看,知道公司内部还有得斗的,见怪不怪地哼笑出声,让黎修不必再送。
“那您慢走。”黎修一扬眉,展助理上前给他们挡住了电梯门,微笑重复,“请慢走。”
赵队长点头,长腿一迈,与队友一同步入电梯,转身说道,“随时保持沟通,如果有新的情况或者需要其他证据会通知贵司,届时还请全力配合我们的侦查工作。”
黎修嗓音惯是温和:“当然。”
又客套地说了几句,电梯门缓慢合上,“咚”的一声轻响,兄妹俩调出同样清润的笑容,先后给几个董事和常务打招呼。
员工们在那探头探脑,徐正丢不了这个脸,侧过身对助理说道,“去收拾一间会议室,咱们开个临时会议。”
助理点头,招手让总务安排,一行人来到了空闲的会议室。
百叶窗打下来,所有视线被隔离,老头们脸上僵硬的神情才继续播放,高昂质疑的连珠炮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白泰就算有错,也不该直接让经侦队来咱们这里抓人,这传出去得催发多少谣言?”
另一人摇头,“对咱们的股价也有影响,黎修,你实在鲁莽。”
“集团近来本就处在舆论之风口浪尖,你身为绪正执行总裁,就是这样管理集团日常的?!”
徐正冷笑一声,凉凉看向黎修,“这些年你这个位置做得稳,都是与席的几位给你的面子,客气一句年少有为,你就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话音落下,徐正又暗自心惊。
能力出众,手段狠辣,这本是他在黎修身上看中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自己才能放心享乐。
且黎修从小就养在徐家,也一直很替徐家着想,对徐正而言,他与亲子无异,是以很放心任由他在绪正渗透,渐渐占据了大部分的股权。
集团有重要决策,黎修还是会客气请其余董事成员共同商议。可这次查这么多东西,法务和审计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可见他的确已经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这次不顾他的反对要严肃处理白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徐聆音。
徐正看向对面座位的黎音,徐聆音和她妈妈太像了,明明纤柔无害的一张脸,偏偏要涂上个靡艳的妆容,深邃的眸眼泠泠如冰泉,面无表情时疏离冷漠的目光,没来由让人背脊发凉。
是白泰太沉不住气,本来骚扰案已经告一段落,大不了等风声下去,再找一家合适的分公司入职,照样当他的副总监就是了,可他偏偏要去惹徐聆音。
各位董事相继发言,你一言我一语,或有激昂之词,黎修也不以为意,只眉棱轻蹙做聆听之状。这几个老家伙平日里不太管事,只是一旦出了什么纰漏,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
忽然,他手臂一沉,侧眼去看,黎音冲他扯了扯唇,霍然起身。
“几位董事为白泰的事这样义愤填膺,不会是因为身上都背着些类似的事儿吧,对了,刚才路过执行部,就好像听说谁家亲戚在入职半年就擅自加薪——”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黎音的视线在众人面前环顾一圈,嗓音平淡,“其侵占金额有没有达到立案标准我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相信经侦的赵队长应该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你!”被点到名字的人一下站起来,手指发颤地指着她,转向黎修问道,“咱们开会,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黎音笑了声,费神地将他认出来,“柳伯伯你糊涂啦,我也是绪正的股东之一啊。去年集团董事选举,我还投了您一票呢。”
黎修与她一唱一和,“阿音,不要胡说,白泰给咱们自家的分公司制造舆论压力,显然是将撤职的不满加诸在整个集团。柳伯伯在绪正数十年,怎么会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就算给自家侄子谋一点福利,也无伤大雅。”
他和煦微笑,看向柳梧,游刃有余的语调,“是吧?”
后者一张老脸又青又红,重重地“哼”了声,敲敲拐杖没再说话。
事已至此,谁也不知道如今兄妹俩个还掌握着什么讯息,其他几人各怀鬼胎,互看一眼,又都起身,相继告辞离开。
玻璃门一转,却见一脸惊疑的白慕静闯进内间。
白泰被抓走的消息让白家几个惊慌失措,这些年靠着白慕静上位的缘故,他们搭上绪正集团,已经过惯了富足日子,怎么能因为拿了公司一点小东西就被抓去坐牢。
还在附近茶室休闲的白慕静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赶到楼上来,果然看见白泰的办公室已经快被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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