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监工是贝尔摩德推荐的,是谁暂时不知道, 但贝尔摩德神秘兮兮的,在邮件里只说,“坐上飞机后就能看见了”。
两仪绘川不是很想配合贝尔摩德演出。但她刚上飞机找自己的位子,大脑就发出警报——
波本坐在隔壁位子上,带着一副黑色粗框平光镜, 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金灿灿的头发十分引人注目。
哦, 监工, 好的,她知道是谁了。
不能确定的是贝尔摩德,她或许也在头等舱,伪装成路人的模样,做监工背后的监工。
也不能确定皮斯克会不会把她的八卦和贝尔摩德讲……一个朗姆系,一个BOSS直系, 交流应该没那么多吧?
态度冷淡点总不会犯大错。于是两仪绘川步伐没停,神色漠然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手机,一副“飞机起飞前用手机消磨时间”的模样。
贝尔摩德恰好发来了第二封邮件。
【波尔多红,你大概已经坐上飞机了, 坐在你左手边的那位男性就是这次和你一起前往美国的人, 名字是安室透,代号波本。已经通知他了, 他需要全程听从康帕利的指示行动。
【不过他未必是BOSS的忠心手下, 也未必真的会听康帕利的话。这一次行动中,你想办法试探一下, 他有没有可能是FBI。】
“……”两仪绘川内心有一瞬静默。
赤井猜降谷先生是CIA,贝尔摩德猜降谷先生是FBI。要不来个人猜他是MI6吧?至少别一直在美国机构里打转着猜啊!
腹诽完毕,继续往下看邮件内容。
【同样需要试探的还有皮斯克,这一次资金链暴露的原因,似乎就是和皮斯克的关系比较好的代号成员卡莎萨叛逃FBI,将知道的资金链的据点和账本都交给了FBI。
【BOSS相信皮斯克的忠心,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他完全搞砸了。你需要查证,皮斯克他是变蠢了,还是存有背叛组织的心。
【XXX】
两仪绘川读完,低着头,闷不做声地回复“收到”。
卡莎萨,巴西甘蔗酒,朗姆的手下,皮斯克的朋友,在美国负责一部分资金链管理。
她把资料交给FBI后,FBI顺藤摸瓜,将卡莎萨秘密抓捕。
两仪绘川也需要有人替她背锅,于是她和FBI敲定,倒因为果,让卡莎萨成为致使资金链条暴露的罪魁祸首,投奔FBI的组织叛徒。
截止目前,计划都在稳步推进,没有问题。
虽然出现问题也没有关系,组织第一批被内部审查的人,肯定集中在美国区资金链的经办和分管上。
谁能想得到——真正泄露美国区资金链情报的人,在情报收集上,全凭日本区资金链和美国区资金链的衔接、一些组织内部的半公开情报、加上一些凭借400技能点而大胆生成的推测假想?
在组织里沉默十年二十年的外围成员,或许已经暗暗收集了塞满一个地下室的信息哦。
现在没有需要自己做的事,一切有关资金链的工作都可以等下飞机再说。虽然在飞机上没办法睡着,但发呆也是精神恢复的一种方式。
左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风。是呼吸带来的。
两仪绘川一惊,立刻摁灭手机页面,以堪称应激的速度迅速朝右躲去。看向左边,波本正在含笑注视着她。
“反应比想象中的大,但反应速度又比想象中的慢,”他悄声调侃着,“波尔多红,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波本。”两仪绘川警惕地看着他。
降谷先生、不,波本这是在演什么戏码?老代号成员轻佻地和新代号成员搭话,波本是这种人设吗?
还是说,他在贝尔摩德面前是这种人设,现在不能崩盘?
……等等,自己是不是想歪了。
“我们的代号,第一个音都是‘波’,这次又一起行动,不是很巧吗?”波本还在笑吟吟地演,“刚才我可是叫了你好几声的,但你一直沉迷看手机信息,是什么不方便别人看的私人短信吗?是表白吗?”
两仪绘川:“……”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在cue西餐厅那次的事情?等等为什么他也说“表白”的事了!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为什么回旋镖还在扎!
这样演她要怎么搭话,搭不上不是直接垮了吗?
“是贝尔摩德发的信息,”两仪绘川硬邦邦地说,“随意凑近别人不太好吧?”
“但你看起来真的挺困,反应速度变慢,情绪也控制不住,”波本愉快地弯下眼睛,毫不客气地调侃,“如果用这种状态去负责资金链的调配,你会成为第二个皮斯克吧?”
两仪绘川已经彻底搭不上词了:“……你想干什么?”
波本耸了耸肩:“没想干什么,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是结伴出行,那也稍微有点同伴意识吧。与其两个人都睁着眼,十个小时后精疲力尽地下飞机,不如分摊一下,你休息五个小时,我休息五个小时,怎么样?”
两仪绘川感觉不怎么样,她的心底刷满了省略号。
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在飞机上休息吗?
好吧,也确实,波本的警惕心只会比她更强。飞机发动机本身轰隆隆的声音就可能让他无法安眠。
波本把意思表述完毕后,就已经身体力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看资料,显然是让她先睡前半程的意思。
两仪绘川也不扭捏推拒,毕竟她不能确定,自己在推拒之后,这位波本先生还能说出什么奇怪的台词……真的有点头皮发麻。
戴上眼罩,睡觉。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像是玩游戏连续玩到凌晨三点,玩的时候不感觉困,但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困意席卷汹汹,立刻将她的意识吞没。
身边的人呼吸声逐渐均匀,波本侧头看着,眉眼禁不住弯下。
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两仪就已经是在强撑精神了。
现在难得有机会,让她休息几个小时吧。
过道突兀出现一位路人容貌的人。波本收敛神情。
这个人目光在他和两仪之间来回。手臂半靠在前排椅背上,水绿色指甲轻巧地敲击着,“一见钟情了?”
波本的眉毛戏谑一扬:“‘一见钟情’这个词可没这么廉价。”
“但你就差在脸上写上‘她看起来很可爱’了。”
“她看起来确实挺可爱的,不是吗?”波本笑意轻佻,轻松地发表评价,“虽然对我还挺戒备的,但短暂消除警戒心后,很快就会露出这种不设防的样子,真的单纯得可爱,甚至看不出有那些传言。”
贝尔摩德倚靠着前排椅背,完全是看戏的姿态,轻飘飘提醒一句:“她再有多少传言,都还只是个小姑娘,不要太过火了。”
波本笑道:“其他人不好说,但伏特加可不是会编造传言的人吧?他嘴里说的基本都会是实话。”
伏特加啊……贝尔摩德也只能赞同点头。
波本笑眯起灰紫色的眼睛:“互相都有需求,也会主动寻找机会满足需求——那就没必要舍近求远了,是不是?说来,你说我过会儿直接吻上去会怎么样,算不算是最直接的邀约?”
贝尔摩德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不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情,懒得回答,摆摆手就转身离开。
等贝尔摩德的身影彻底消失,波本将视线移回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悄悄扬起笑容。
两仪会掩盖情绪,但不是最强的那一档,敷衍普通人完全足够,但贝尔摩德有千面魔女的名声,说不定会一眼识破两仪强装出的冷漠态度。
相比之下,独角戏不容易露馅,贝尔摩德也没闲到关心新晋代号成员的私人生活。现在她离开,姑且算过关了。
真到美国之后怎么办?……哈,按两仪的工作狂程度,根本没有空闲想一些个人生活吧。这是可以应对任何人的事实。——就算皮斯克出现,并且还有闲心问候他的八卦,他也能这么解释。
笔记本电脑上的字密密麻麻,有着现存资金链的公司材料、工作人员、资金流转情况等信息。是康帕利发来的,要求他心中有数。
波本叫乘务员送来一瓶未开封的冰矿泉水,冰凉的液体从喉间流下,路过食管到达胃部,将胸腹温暖而懒洋洋的五脏六腑都冻得一个激灵。
接着看资料。
.
五个小时仿佛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两仪设置过,开启飞行模式的手机发出闹钟的震动响声。
波本就见着,两仪几乎是一瞬间就惊醒,神情还有些昏沉迷蒙,但浅棕色眼睛已经眯起,戒备地打量四周。
然后,在和他对上视线后,恍惚又安心地松懈下来,抬手打了个哈欠。
波本递过去一瓶冰矿泉水,两仪问都没问,直接接过,“啪”的一声拧开,给自己灌了两口。
似乎是彻底清醒了,两仪朝他凑过来,低声说道:“我坐到过道的位置,你坐里面,休息状态会好一点……”她大概是后知后觉想到他们其实不太熟的设定,又催道,“快点。”
她的浅棕色眼睛有点像宝石。波本心念一闪,动作没停,从善如流地收起笔记本站起身,两个人交换座位。
两仪拿出笔记本电脑翻阅资料,时不时发出笔记本键盘的细碎敲击声。波本闭上眼睛,敲击声像是春天的雨。
可惜,资料在脑内翻涌,混杂着其他东西,公安、组织、侦探,其他规划,零零碎碎。大脑处在疲劳过度的兴奋中。
就算有助眠的白噪音,他也无法在命令大脑睡觉后,立刻进入休眠状态。
他已经习惯失眠,并且不奢望五个小时的完整睡眠。
键盘的敲击声忽然消失了。波本心头一跳,下意识拉下眼罩要睁眼看情况。
但他一睁开眼,看见的是两仪已经凑近的漂亮面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黑色美瞳,瞳孔像简易的镜子一样,清澈倒映着他的身影。
“一直想工作的事情是睡不着的,”两仪认真而温柔地说着,“你需要想一些其他事情,例如,这样——”
一个有冰水气息的温凉轻吻。
一触即离,像是蜻蜓点水,只轻轻留下一丝波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到激素分泌进而助眠的程度,可以当做是我没睡醒脑子不清醒,但总之还是希望能帮到你。安室先生……”
“安室……”
“安室!”
“安室先生——”
波本猛地惊醒,迅速拉下眼罩。近乎惊恐地看着正在呼唤他的两仪。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实在太不应该——
“飞机早点了,已经可以收拾收拾下飞机,”两仪毫无所查,递去一瓶冰水,严肃地宣告着,“并且,刚才皮斯克声称,他已经成功把卡莎萨毒杀在FBI安全屋,不管他怎么做到的,但现在——FBI一定已经自顾不暇。我们动作要快。”
波本定下神,接过两仪递给他的冰水。飞机已经降落,很难想象,自己在飞机降下空气流层的颠簸中依旧没能醒来。
皮斯克在FBI重重看管下,将卡莎萨灭口,相比之下都不算什么。
当然,其实还是有影响的。皮斯克杀死卡莎萨,证明自己的能力,那BOSS可能会让美国区的资金链重新交给皮斯克管,而他和两仪,完全会变成“美国三日游”的旅客。
一山不容二虎。
第35章 巴西苦酒
二月初的伦敦并没有太多春天的气息, 昏暗而湿漉漉的小巷街道萦绕着难以消散的冷意,意图钻入路人的血肉之中,在人的骨髓深处都钉上寒意。
但在一个银长发男子走下保时捷356A后, 巷子里的寒意骤然消散了。
因为,他身上冰冷的枪硝气息,比寒冬的北风更加肃杀。
“大哥,”一个戴墨镜和黑帽的矮壮男子跟着下车,低声说道, “一路追查过来,卡莎萨的目的地……大概就是在这里。”
“还挺能跑, ”琴酒呼出一口烟, 嗤笑一声,“从华盛顿一路跑到伦敦,再晚一点,他都能直接拿着FBI的信物跑去求MI6的庇护。”
烟雾在冷风中消散,伏特加呆呆看着:“皮斯克不是说他把卡莎萨毒杀了吗……”
“但卡莎萨还活着,科恩已经在高处看着他。”
琴酒冷笑着, 把吸到一半的烟塞入烟夹包中,再把烟夹包放入风衣内的夹层。
接着,他戴好黑色礼帽,一身漆黑风衣, 姿态从容优雅地走进巷子里。
伏特加连忙跟上, 小心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是……”
“去杀他, ”琴酒笑意冰冷, “和苏格兰不一样,这是一只已经被吓破胆, 只懂得逃跑的猎物,只要一枪就能杀了他。”
屋内昏暗,代号是卡莎萨的男性面色惊恐。
他想解释什么,刚开口说一句“皮斯克”——
“咻。”
用消音器修饰的枪声无法传达到屋外,倒地的尸体被毛绒地毯安静接住。连血液都无法蔓延,全数被地毯贪婪地吸收。
琴酒厌倦地嗤笑一声,完全不出所料。无聊。
卡莎萨自以为安全屋很安全,但常年被组织庇护之后,他根本没有秘密。
伏特加已经打开电脑植入程序,开始进行惯例的检查和销毁。
卡莎萨已经把信息暴露得差不多,没有烧屋子的必要。琴酒等伏特加,就随手翻了下书房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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