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张脸,还要更赏心悦目些。
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黎穗摇摇头,刚把这个名字赶出脑海,就看到Alice朝那个半裸男挥了挥手:“Andrew!”
Andrew侧头看了过来,套上T恤,笑着和Alice拥抱:“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Alice朝他介绍,“这我朋友,穗穗。”
Andrew看起来是混血,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碧蓝色的眼眸,深若汪洋,但说话时普通话却极为标准。
“你好。”他笑着朝黎穗伸出手。
黎穗礼貌回握,也道了一声好。
“哎,我们也合个影?”Alice拿着手机朝他挥了挥。
“好啊。”Andrew的视线从黎穗身上收了回去,转身站到她身边,想搂肩的右手刚往上抬,黎穗就敏锐地躲了一下。
他只能悻悻把手背在了身后。
Alice先给三人拍了一张,又特别贴心地掌镜,留黎穗和周围的男模们单独拍了一张。
回去的路上,黎穗坐在出租车后座,对着照片煞有兴致地数了数。
七个。
可惜,还差一个,就真的集齐八个男模了。
*
深夜的再遇,充斥着酒精的味道。
周景淮坐在包厢一角,黑色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领带松垮垮挂在脖子,难得看起来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
快节奏的鼓点,依稀传入耳畔,他却仿佛完全没听到,目光聚焦在手机备忘录里新增的那行字上――
【男人爱生气,不是好东西!!!】
还特意多加了三个感叹号。
周景淮撑着额头,无奈扯了扯嘴角,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却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
他的确是生气,但并不是生她的气,姑且不说他俩并不是真夫妻,即便是真夫妻,她也没有事事和他报备的义务,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气的,是自己。
人的本性是贪婪。
明明告诉自己现在就很好了,可越是察觉到,她的心好像在往自己这边偏,他就越是渴望她偏得更多一些。
明明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他却依旧渴望她不再看谈霄一眼。
一想到昨天她和谈霄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就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和五年前无异。
像一个可笑的局外人。
其实,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在认识谈霄前,他就对谈霄有过两次印象。
第一次是篮球场,黎穗朝他跑过来时,谈霄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来。都是男人,对视的那一秒,谈霄眼神里的不爽意味,他看得分明。
第二次,是一年多前,一个昏暗的傍晚,他在走廊拐角,意外听到了黎穗和爷爷的争执。
她语气笃定地对爷爷说了两点。
一是她还是喜欢谈霄。
二是。
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周景淮。
想到这儿,周景淮拿起眼前的酒杯,将里面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
刚结束一场寒暄的徐昭礼推门而进,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而沉野坐在一旁,状态和周景淮截然相反,脸上尽是悠闲的神色。
相同的是,酒杯里也是白的。
如果是之前,徐昭礼还会傻白甜地担心念叨几句,白酒猛,不要过度。
现在他只觉得这些人都有病。
“你俩一个妈生的?大晚上在这里喝白开水,好歹点点儿酒,给我冲点kpi啊!”
周景淮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昭礼坐到他身边,喋喋不休:“你这一脸愁容的,想啥呢?”
“想怎么哄老婆。”
“哄老婆你回去哄啊。”徐昭礼满脸嫌弃,“待在这儿干嘛?”
“还没想好怎么哄。”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徐昭礼架着腿,信心满满地说,“哄人嘛,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老婆就吃我这一套。”
“什么破方法。”沉野手里的核桃直直砸了过来。
“那你说。”徐昭礼稳稳接住,不服反驳,“平时你老婆生气,你怎么哄?”
周景淮这才抬头看了眼。
沉野低头看着手机,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亲。”
“……”
周景淮觉得自己有病才和这俩婚姻幸福的男人待一块儿。
“不开玩笑。”徐昭礼拍拍他肩膀,“其实我觉得,比起杂七杂八的,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让本来都打算起身走人了的周景淮又坐了回去。
“你想想啊。”徐昭礼好言相劝,“冷战,难过的是双方,你都这副样子,人小姑娘指不定多难受呢,是吧?”
周景淮拿着杯子的右手紧了紧。
“说不定,现在闷在被子里哭呢。”徐昭礼又添了一把火。
眼看都快把周景淮说服了,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笑。
俩人默契抬头看向沉野,徐昭礼疑惑问:“你笑什么?”
沉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食指抵着往前一推。
周景淮顺势低头,就看到了黎穗不久前发的朋友圈。
以为在被子里哭的小姑娘,笑靥如花地被一群男模围绕着。
配文是:【今天真开心(爱心)】
徐昭礼:“……”
第55章
不到九点,沉野就闪人了。
周景淮“揍”完徐昭礼,也正准备离开,服务生却推门而进。
“周总,辅川晚报的总编,听说您和沉总在这儿,想过来打个招呼。”
徐昭礼扯了扯领口,架着腿调侃道:“没看周总在这儿为爱emo呢么,哪有应酬的心情。”
“好,那我说周总已经回家了?”
周景淮点了点头,却在服务生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服务生立刻转过身来。
“他一个人?”
“不是。”服务生回忆道,“身边还带着一个女生,说是助理,短发、戴眼镜,一脸想捅死老板的表情。”
周景淮无声叹了口气:“带他们上来吧。”
“好。”服务生赶紧下了楼。
徐昭礼满脸惊讶地看向他:“怎么回事儿?这可不像你啊。”
“那个女生,应该是黎穗的闺蜜。”
“我说呢,这面子确实得给。”
不多时,服务生就带着李奇天和何潇雨上来了。
前者点头哈腰,像是欠了周景淮八百万。
后者却满脸“烦死了”的表情,像是周景淮欠了她八百万。
李奇天端着酒杯走到周景淮面前,伸手:“周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景淮微微颔首,礼貌回握,“李总编今天怎么在这儿?”
“他们小年轻团建,我想着我年纪也不大啊,就一起来了,感受感受酒吧的氛围。”
周景淮终于懂了,何潇雨这幅表情的原因。
酒杯相碰,周景淮一饮而尽,喝得爽快,一旁的何潇雨,却从他的神色里,隐隐感觉到了一点借酒消愁的落寞意味。
男人借酒消愁,要么事业,要么爱情。
周景淮这种,为事业不可能,难不成……和黎穗今天发的男模合照有关?
何潇雨感觉自己刚嗑上的cp有be的风险,于是出包厢后,立刻借口上厕所,从总编身边逃离。
靠在洗手间的水池旁,她掏出手机,担心地给黎穗发了条消息:【我刚在再遇看到你老公了,怎么了,吵架了啊?】
黎穗:【不算吵。】
黎穗:【算他离家出走。】
?
何潇雨莫名觉得好笑又心酸:【怎么了?我看他刚才一口口白的往下灌,看起来挺难过的。】
那头安静了大概两三分钟,发来好几条语音。
何潇雨一条条听完,讶异地挑了挑眉。
黎穗虽然看着开朗,但其实是个边界感颇重的人,尤其是个人隐私,一贯不太喜欢和人分享,这也是何潇雨一直不清楚她和谈霄当年事情的原因。
如果是平时,她最多就几句话简要概括一下,就像那天在医院提起谈霄时一样,但此刻,她却把整件事,从谈霄的信到周景淮的离家出走,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最后犹豫着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也有错?”
何潇雨笃定回复:【你没错!纯他傻叉。】
发完,何潇雨转身出了洗手间,“哐哐哐”把包厢门拍得巨响。
里面的人很快来开了门,是徐昭礼。
何潇雨毫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想和周景淮说几句话。”
徐昭礼回头看了眼,见周景淮点头,便给何潇雨让了路。
周景淮刚放下手里的杯子,就听到她底气十足地自我介绍:“我是黎穗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周景淮淡淡道。
“你知道?”何潇雨对上周景淮的目光,突然气势就弱了下来。
有些人,即便态度温和有礼,但就是自带一种疏离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就在她紧张的时候,周景淮右手示意,帮她倒了杯橙汁:“何小姐,坐下说吧。”
何潇雨清了清嗓子,拘束地双腿并拢端坐着:“我就是想说……他俩现在根本没有联系,甚至以前也没有在一起过,你这样吃醋……没有道理。”
饶是周景淮,此刻也不由心生惊讶:“他俩,没在一起过?”
何潇雨把那天黎穗的话,简明扼要地传达了一番,最后说:“那天我问过穗穗,如果当初谈霄离开是有苦衷的,她还会不会和谈霄在一起,虽然被打断了,但我确定,如果她回答,答案一定是不会的。”
见周景淮没有生气的趋势,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说话越发没有拘束,到后来甚至直接拍了拍周景淮的肩膀:“你放心,作为穗穗最好的闺蜜,你在我心中目前依然拥有96的高分,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那四分扣在哪里?”
何潇雨一本正经地数来:“和女明星闹绯闻,但澄清还算及时,扣一分。无理取闹爱吃醋,扣三分。”
周景淮笑了笑,又问:“那谈霄呢?”
“他?”何潇雨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心里呢,不管是暗恋对象还是前男友,只要过去了的,就都跟死了没两样。”
“所以――”何潇雨笃定道,“他不在我打分行列。”
“谢谢,我知道了。”
“那就回去吧,和穗穗好好沟通,她很好说话的。”
周景淮点头,拿着手机起身:“何小姐以后在再遇,可以随意消费,服务生会记我账上。”
何潇雨的双眸瞬间发亮:“恭喜,你现在99分了。”
周景淮:“……”
他快步走到门口,右手刚握上门把,身后的何潇雨又疑惑地喊住了他:“哎,既然你刚才都认出我了,为什么不主动问我这些事?”
周景淮回头,不紧不慢地说:“黎穗的边界感,比我们想象的都强,我越过她探听她的隐私,我不认为她会高兴。”
叮咚~
何潇雨默默在心里又给他加了一分,见他消失在门后,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黎穗发消息:
【报!你离家出走的老公回家了!】
*
【报!你离家出走的老公回家了!】
黎穗看到这条消息时,刚从浴室出来,距离何潇雨发这消息已经过去了快半小时。
她站在书桌前,低着头神游天外,直到耳畔隐隐传来门禁被解锁的声音。
想起何潇雨说,周景淮把白的一口口往下灌,黎穗本能地往门口走了两步,但想起他今天离家出走的行为,又停了下来。
“嗯……”
外头传来些许动静,像是发疼的闷哼声。
黎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绷着脸,把手边杯子里的水倒进水池,拿着空杯子出了卧室。
一踏进客厅,黎穗就看到周景淮站在玄关处,左手捂着胃的位置,表情看起来颇为难受。
而大圣蹲在一旁,担忧似的仰头注视着他的脸。
又喝多胃疼了?
黎穗的右手攥了攥空杯,视若无睹地走到茶几旁倒水,余光却察觉到周景淮抬眸看了过来,隔着客厅,目光沉沉,带着些微压迫感。
“能不能扶我一把?”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疼痛,他的声音听起来沉得发哑,却也显得可怜。
黎穗最终还是心软,默不作声走近的同时,果不其然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她抿了抿唇问:“很疼?”
周景淮:“嗯。”
“活该。”黎穗把他扶到沙发上,拉开抽屉,无语地翻找着,已经好久没见他吃药了,一时还真不记得上次放哪儿了。
好不容易找到药,她起身扶住周景淮的手臂,后者却像没长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了过来。
“没力气。”
黎穗无奈地用双手撑住他的腰。
周景淮弓着身子,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如果不是双手垂着,完全就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像是喝大了。
黎穗无声叹气,左手搂着他的腰,将他的右手臂圈在自己肩膀上,费力地将他往客房里带。
半途想起洗手间灯还是没修,又转身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高大的身躯陷入床铺,黎穗叉着腰,站在床边气喘吁吁。
她缓了缓,转身去厨房倒水。
她本来想扶着周景淮靠到床头的,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拖不起一个快一米九的醉汉,只能勉强扶起一半,让他以一个倚靠的姿势躺在她怀里。
黎穗把药片往他嘴里塞的同时,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和她当初发现他有胃病那一次,简直如出一辙。
指尖突然传来一股灼热,黎穗回神,在意识到他的双唇正毫无阻隔地贴着她的指尖时,她突然手一抖,药片顺着他大开的领口掉了进去。
奇怪,那时候喂得那么顺畅,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黎穗一边走神,一边已经顺手解开了他黑色衬衫上剩下的几颗扣子,当一块块腹肌清晰地映入眼帘时,黎穗莫名其妙地想,好像确实不比那个什么Andrew差。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理智突然回来了。
她在想什么?
现在是看腹肌的时候吗?
幸运的是,药片卡在了他的腹肌上,没有再往下掉。
不幸的是,当她用手把黑色衬衫的两片布料撩开、小心翼翼将药片捡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也不算和当年如出一辙。
因为这一次,周景淮是睁着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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