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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炬之年/地久天长——菜紫【完结】

时间:2024-09-15 23:22:39  作者:菜紫【完结】
  应宁假装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感觉这件事情难度不小。
  “可是我好像听说,阿綦哥哥不喜欢女人?”
  “怎么可能!”却却严肃凑到她耳边,“下个月我奶奶过八十大寿,会在园子里大办三天,到时候你们都会在我家留宿一晚,晚上玩游戏的时候,我会在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等他,你就负责帮我把他引到那间房里就好啦……”
第49章
  -
  九点一过,却却就嚷嚷着要转移阵地。
  “走走走,咱们去唱歌吧!”却却拉着应宁的胳膊,生怕她这个“打工人”以明天上班为借口婉拒,软磨硬泡求着她。
  看着应宁一副困恹恹的模样,谢陆言都准备上手把却却轰走了,没想到应宁心肠软软,拉着小姐妹的手,直接说了一个好。
  “我陪你去。”
  “好耶!宁宁姐姐我爱你!”
  谢陆言在一旁嘀咕,伸手拽应宁的袖子,“别去了老婆,咱俩都一周没亲亲了。”
  他想早点回家呢。
  应宁呢,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往外走的功夫,踮起脚尖,偷偷在谢陆言的唇角吻了一下。
  过道的灯光是幽暗的,谢陆言单手揣兜,另一只手轻轻揪着应宁的衣角,单腿微屈倚在身后的墙壁上。
  “亲亲。”应宁温声哄他。
  却却这会儿正拉着应宁的另一只手,站在门口招呼大家出来,“走走走,转移阵地,接着嗨!”
  压根没回头看。
  因此也就不知道,谢陆言这会儿摸着唇瓣,直起了身,黑漆漆的身影压在应宁面前,扣着她的脖颈吻了下去。
  只有从却却身边走过的Ethan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Oh mygod!what's the fuck?”瞎了他的狗眼!
  好在,在却却转身的一瞬间,应宁即时推开了他。
  两个人看着对方,应宁脸红心跳,砰砰砰的。
  谢陆言结束发疯,勾着唇角,坏坏地盯着她脸瞧。
  却却奇奇怪怪地看了看谢陆言,什么鬼?一副要把宁宁姐姐当场吃了的表情!不行,她要保护她!
  她一把将应宁撇到身后,双手护住,挺胸抬头对谢陆言说:“宁宁姐姐答应今晚陪我玩了,阿言哥哥,你不要打姐姐坏主意哦~”
  谢陆言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哎呦!!”
  到了酒吧门口,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叫代驾。
  却却左看右看,终于从人群最后面找到了云綦。
  不过他正在接电话,她也就没有立刻过去打扰他。
  云綦踱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掐在手心里。
  电话那边是他妈的声音:“阿綦,什么时候回家?你爸爸回来了,我们在等你吃饭。”
  云綦扫了眼手表,现在都九点半了。
  “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也要回来呀,你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何况爸爸妈妈还没有吃呢。”
  云綦皱了皱眉,道:“您不是为了等爸才饿到现在的吧?”
  对面的谢婉芳默了默,随即催促他,“好了,让你回来你就快回来,妈妈等你。”
  云綦挂了电话,小楼过来给他点了火。
  “怎么了?”瞧着他脸色不太好。
  云綦淡淡抽了一口,说没什么,这时候却却跑了过来,央着云綦,“阿綦哥哥,走吧走吧,咱们一起去唱歌吧?”
  云綦朝她温柔笑了一下,特地偏过头去,吐了口烟雾,他哑着嗓说:“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却却失望地哦了声,正好谢陆言领着应宁过来,阿言问云綦,“要走?”
  云綦点点头,“回趟家,我爸回来了。”
  云綦父母的特殊职业大家都知道,尤其是他爸,经常要参加国内外的各种会议和活动,偶尔还要到边境地区进行巡查和指导,一年到头很少回来。
  应宁一直都很敬佩他爸爸,很多年前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见到过叔叔一次,那身威严庄重的警服在她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叔叔回来了?那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呀!”应宁知道云綦哥哥一家人很少团聚,听说叔叔回来,为他开心。
  既然这样,闻却却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和他挥了挥手,“那好吧,阿綦哥哥,我们下次再聚。”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走呢。
  云綦的车子开走后,大家也准备出发去下一个据点。
  却却看着云綦远去的背影,猪猪叹气。
  小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眯着眼睛她打量,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闻却却回过头来踢了他一脚,“少管我!”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上了车。
  -
  云綦家住在丰台,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搬过,是部里最早一批分下来的房子,到现在已经有了很长年头了。
  当年,老太太怕自己女儿受苦,因此提出将海淀的一套复式别墅送给他们,然而云永平却坚决地拒绝了丈母娘的好意。
  “身为国家公仆,居住在这样的豪华别墅中并不合适!”他不仅拒绝了别墅,这么多年来也始终不肯接受谢家任何形式的馈赠。
  “你们谢家的钱是花不完,可你们家当年让你跟我结婚,不就图个我的名头。”
  云永平说的其实没错,谢老爷子当年的确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名头”,才将女儿许配给他的。
  包括当年谢老爷子强迫谢婉芳毕业后从政。
  明知道她从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却还是毅然决然把她送入政界,只为让谢家在政界扩大自己的人脉。
  结婚自然也是。
  那时候,云永平刚从一线缉毒岗位提拔上来,因在缉毒行动中的杰出表现荣获二等功。在一次为因毒致困家庭举办的捐助活动上,谢老爷子作为捐助人和公安部领导一同坐在主席台上,目睹了云永平作为颁奖人上台的场景。那一刻,云永平的风采深深打动了谢老爷子,他立刻对这位年轻的缉毒警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久后,谢老爷子便促成了云永平与自己女儿谢婉芳的婚事。那个时候,谢氏集团刚刚成立了慈善基金会,谢家拥有了一位“人民英雄”作为女婿,无疑为基金会增添了更多的声誉和公信力。
  这么多年,云永平能不懂吗?他不能否认,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少不了老丈人一家的助力,但他没有真材实料能行吗?反倒是他们谢家的心思他一开始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人民英雄云永平,就相当于一张活名片,只要和谢氏慈善基金会联系在一起,就能证明这里面的每一笔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他和谢家,谁也不欠谁。
  不是说他今天的地位今非昔比了,就开始看不起婉芳的娘家。
  云綦把车开到楼下,抬头看着二楼那扇开着灯的窗户,坐在车里抽了整整一根烟。
  下车的时候,特地喷了两滴香水,掩了下身上的烟味。
  刚一上到二楼,就听到门里传来争吵的声音,他下意识快走两步,刚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啪”地一声,嘹亮的,熟悉的巴掌落下,他僵硬地推开了门。
  谢婉芳站在餐桌前,红着眼,捂着脸颊低着头,听到动静,立刻把头发散下来,转头笑着看向云綦,“阿綦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云永平看他一眼,扭头走到餐桌前坐下。
  “饭都凉了才回来,越大越没家教了!”他身上还穿着常服没有脱下,高大威猛的身型,坐在那里,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下。
  “阿綦已经很听话了,我一打电话他就赶了回来,你……”
  云綦打断谢婉芳的话,走向前,“没事的妈妈,确实是我回来晚了,我之前不知道今天爸回来。正好赶上今天却却回国,我就过去和她聚了一下。”
  说完他便去卫生间洗了手,重新回到餐桌,规规矩矩地挽起袖子,给爸妈盛饭。
  察觉到米饭有些凉了,他重新端起米饭,向厨房走,“我去把饭菜热热。”
  云綦刚走,云永平就对谢婉芳不满道:“我早就说过,儿子小时候就应该让他多独立,锻炼锻炼自己!你偏偏要把他送到你娘家去住,结果呢?除了养成一身矜贵的少爷脾气,他还学到了什么?要么就是认识一群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爸,妈,吃饭吧。”云綦这时端着托盘走出来,把热好的米饭给他们放好。
  谢婉芳让他也坐下一起吃。
  餐桌上,除了偶尔的碗筷碰撞声,几乎没有其它声音。
  过了一会儿,云永平神情凝重地开口:“明天我得出镜了,监督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这次行动,部里高度重视,连续召开了三次大会进行部署。打年初开始,咱们国内毒品市场就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一开始还只在珠三角那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迅速渗透到了北京,现在不止北京了,整个北方的毒品市场都快被这种新型毒品搞饱和了!毒源很可能是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我们前几天抓捕了一名女毒贩,她供出了北京市场的整个链条,情况复杂,难度极大。”
  “这次有点棘手的是,上头有位家里的小公子也被卷了进来,他涉嫌吸毒。这个消息我们暂时捂着,还在等上头意思……”
  云永平话锋一转,看向云綦,似乎是刚刚提到了那些吸毒的败家子,这会儿看着自己听话懂事的儿子都顺眼不少,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你呢,最近忙什么,还在之前那个制药公司?”
  云綦嗯了声,“不过去年就从科研岗换到销售了。”
  “销售这份工作很辛苦吧?”谢婉芳一听,心疼地看着云綦,“不然妈妈去跟你外婆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在谢氏给你安排个职位?或者直接去找阿言。毕竟在自家公司工作,总比在外面打拼要轻松一些……”
  云永平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放下筷子,板着脸说:“你少插手他的事。我觉得阿綦自己出去闯荡挺好的,谢氏现在就像个水深火热的战场,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连累到我们家?”
  云永平这些年一直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不愿意和谢家扯上任何关系,仿佛娶了谢家的女儿也成了一种污点。
  谢氏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上市公司,内部厮杀不断,背后的派系斗争也愈演愈烈,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其中。
  云永平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谈家和李家都在他头上压着,他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中立,就是不愿意卷入任何一方的争斗。
  “你不愿意,那就不安排。”谢婉芳说,“只是辛苦我们阿綦了。”
  云永平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麻省理工毕业的高材生,有本事有学历,不靠关系就不能活了吗?我相信我儿子会成为我的骄傲!”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要还是那个只会衣来伸手的大小姐,就别跟着我吃苦!”
  这过程,云綦默默吃饭,一句话不说。
  “我来收拾吧妈妈。”吃了饭,云永平去书房接电话,谢婉芳收拾餐桌,云綦过来帮她。
  “没事,不用。”谢婉芳让他去歇会儿。
  “我来吧。”云綦拿过她妈手中的筷子,突然看到她胳膊上的一道伤疤,鲜红色,显然不是旧伤。
  他一抖,猛地抬头看向他妈,谢婉芳笑了下,不在意地说,“没事儿,刚刚磕了一下,去吧。”
  云水平在书房打电话,大概是在吩咐下级,要他们确保这次任务顺利完成。
  云綦站在离书房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双手缓缓浸泡在冷水中,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起初面无表情,但渐渐地,他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
  那笑容逐渐扩大,连带着他好看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随后,他闭上眼,眼前快速闪过一些血红色的画面:
  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粗暴地拖拽到阳台上,拿出军用手铐把他狠狠铐住。
  晌午的日头暴晒着他,他拼命挣扎,挣扎到手腕血肉模糊,都挣脱不了身上的枷锁,他只能,像条被阳光晒干的小鱼干一样,濒死般蜷缩在地上,嗓子冒烟,双眼发暗,听着隔壁大人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声皮鞭抽打的声音!
  伴随着残忍的咆哮――
  “我让你吃不了苦!我让你吃不了苦!我让你吃不了苦!”
  云綦笑了,他缓缓睁开眼,眼泪顺着眼角颗颗滴落,砸进冰凉的池水里。
  他对着镜子里的谁,哼哼一笑,语调怪怪道:“放心,我会成为你的骄傲的。”
  -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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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到了闻家老太太的八十岁寿宴。
  按照闻家老一辈过寿的传统,照例在大园子里大摆宴席三天。
  闻家老太太爱听戏,尤其爱听昆曲儿,闻老爷子这两年又迷上了粤剧,闻见声便邀请了香港的八和会馆和上海昆剧团,让粤沪两大剧团专门来给二老合演《白蛇传》。
  听说有热闹瞧,几家小的都嚷嚷着要早点过去。
  寿宴这天,谢陆言一早起来,让谭叔带他先去了趟南池子。
  奶奶和闻老太太是闺蜜,特地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叫阿言过来捎走。
  礼物放在了一个百宝嵌工艺的精致桦木盖盒里,盖盒上嵌着孔雀石、珊瑚、金银、漆角、绿松石等彩宝,工艺繁复,显其珍贵。
  谢陆言没打开看过,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翡翠水晶还是玛脑蜜蜡,不然就是车渠沉香之类的一些稀罕玩意儿。
  从奶奶家出来后去接应宁,应宁一上车,谢陆言就把那只古董盒子塞到了应宁怀里。
  “到时候你给闻老太太。”
  他自己则另外准备了一樽玉雕摆件,代表谢家。
  应宁摸着怀里漂亮的小盒子,不禁羡慕起了奶奶们之间的友谊来。
  她今天穿了件橘黄色的针织连衣裙,头发散下来,戴着一款同色系的格子发箍,脚上踩着一双平底的玛丽珍鞋,整个人温柔的像是秋日里的小太阳。
  难得她还主动化了淡妆,脸颊一抹水蜜桃色的红晕,是她特地扑的一点点腮红。
  自然不做作,谢陆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车子往西郊开去。
  很多年没回来了,园子里的景致依旧没什么变化,还和多年前一样,只是曾经最为显赫的谢家,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徒留一片寂寥。
  自从谢爷爷离世后,奶奶最先搬走了,然后是谭韵泠,之后谢家人陆续全部搬出了园子,仆人也被一一遣散。
  一开始,管家还不愿意离开,守着谢老爷子的遗物日复一日地照料旧宅,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连管家也回了老家,这里便彻底成为了一个无人居住的空宅。
  车子缓缓驶过,左拐便来到了谢家的门前。
  熟悉的小道、路牌依旧历历在目,然而里面已不再是昔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两栋空空的小楼,即使有佣人定期过来打扫,也无法掩盖这里的荒凉与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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