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成婚为图个吉利,这些民风民俗,繁琐流程都得做得一点不差,生怕因此误了姻缘。
但屋中这二人,一个不在乎,一个不了解。
一套流程下来,没一个是做足了的,若是叫人瞧了,都只得连连摇头。
还有一项姜云姝倒是放在心上了。
她轻声唤道:“等我一下。”
缝制香囊这事因着家中人盯守,姜云姝即使不太在乎但也当真认真完成了。
就当是送一件礼物给沈度,既是做了,自是要送给他的。
更莫说,那香囊中的香包还是沈度自己花钱买的。
沈度立身站在桌前,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姜云姝递来的香囊。
湖蓝色丝绸矜贵中带着低调,以银线封边,包裹出饱满匀称的形状。
丝绸之上,缠金绣线,绣出了一朵……
“这什么?”
姜云姝平静地看着他:“水仙,我觉得很符合你的气质。”
气质。
沈度不知道香囊上绣着的这种被称为“水仙”的张牙舞爪小白花图样,符合了他哪样气质。
他花了一千两拍下的东西,就弄出了这么个玩意来?
沈度对此发表不了任何好话,但也没出口奚落,只漠然收下香囊,转头扫了一眼桌上其余的东西。
姜云姝没太注意他的目光,只觉所有流程都走完了,这便起身问:“那我们现在去休息吗?”
沈度瞧见桌上摆放的那些明显被翻动过的画册。
饶是他未了解过成婚之事,也当知那放着的是什么东西。
没得到回应,姜云姝又唤了一声:“夫君?”
沈度蓦地回头:“换个称呼。”
姜云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但看沈度略显阴沉的脸色,还是想了想,道:“那我唤你的小字,晏淮,可以吗?”
沈度眉心微动。
他的小字从她口中低柔地唤出,听起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称呼,成婚后她也没可能继续唤他沈大人。
但她唤他的嗓音,听起来就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柔软如羽毛,轻飘飘地挠过耳根,又落进心尖。
沈度背过身去“嗯”了一声,抬手去解身上的革带。
方才林英莫名前来催促他早些回屋。
而宴席上宾客实在聒噪,他本也忍耐多时。
即使并非为了旁人口中的“莫要耽误了夜里正事”,他也顺势应下,转身离了席。
但显然,此刻看来,他之前想错了。
他的确需要适应,姜云姝却完全没有要适应的样子。
她在这屋子里,自在得跟在自己家一样,甚至也丝毫不为他的出现而感到紧绷和局促。
沈度将外衫脱下随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一回头,便见姜云姝果真自在放松,已是脱了鞋睡到了床榻里侧。
空出一人身位的床榻似是在无声表露着某些将要进行的转变。
沈度眸光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移开目光,敛目走了过去。
烛火熄灭,屋内沉寂。
好似有什么氛围在悄然蔓延开来。
沈度刚躺下,身侧就靠来一片温热柔软的身躯。
说是靠来,也或许只是床榻本就只有这般宽度。
榻上平躺两人,便不可避免地会贴到身侧另一人的身躯。
沈度如是想着。
下一瞬,一只柔嫩的手便顺着被褥下本就不远的距离,轻柔缓慢地落到了他肩头。
沈度身体僵硬了一下,在那指尖流转,一路划向他胸膛时,霎时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短暂的触碰,留下的却是一连汹涌而上的酥麻,急促的动作有些没能收敛力道。
姜云姝探进的动作被迫止住,腕上传来的微痛令她不由轻呼了一声。
她小声问:“怎么了?”
沈度绷着嘴角,身侧萦来的香气就此蹿入鼻腔。
在此刻同一被褥下的贴近放大得更为清晰,一丝一缕,轻而易举地侵入他的感官。
姜云姝轻柔的问话在他脑海中搅成了一片浆糊。
他薄唇翕动,却不知该回答她什么。
沉默思绪间,沈度的手不自觉松散了力道。
姜云姝手腕滑出,恢复自由的手只停顿了片刻,又重新有了动作。
她轻柔的呼吸洒落身旁,手指划过胸膛,落到了腰腹。
轻薄的中衣的隔绝聊胜于无。
腰带松散,衣襟敞开。
她的指尖分明带着夜里的微凉,却在一路触碰之处点燃无名的火。
沈度霎时绷紧,思绪回炉之时。
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已是由手指变为整只手掌,完全抚摸上了他的腹部,甚至还有要向下的趋势。
沈度眸光一沉,再次伸手攥住她,忍无可忍哑声道:“摸够了吗?”
他转头瞪她,却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潋滟的眸子。
水眸含情,带着几分被制止行动后的茫然和无措,无声地将他心尖刮挠了一下。
沈度腰腹的触感比她原本想象的要好摸太多。
紧致,结实,仅是指尖描绘的线条就漂亮得不像话。
姜云姝想说没摸够,甚至想提议点燃烛火让她清晰地看一看。
但显然,阴沉着一张脸的沈度不知又因何缘由恼怒了。
姜云姝温柔地望着他,缓缓倾身向前。
她身前的柔软几乎没有阻隔地贴上了沈度的手臂。
抬高的脖颈露出修长的线条,月光洒落在她白皙肌肤上。
呼吸交缠之际,那双挺润的嫣唇带着安抚诱哄的意味,朝着沈度吻了上去。
唇间一片湿热柔软,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此断裂在馥郁香气中。
沈度猛然松手,大掌向上,转而扣住了她的后颈,一把将她拉离开来。
姜云姝被迫远离沈度身前,接连几次被制止了行动,让她不由有些不满。
她微启双唇,还未开口。
那股力道忽的将她掌控向下,微抬的后脑勺急促地跌进柔软的枕头。
姜云姝眼前一晃,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压倒在上的沈度带着失控力道重重吻住了她。
第20章
沈度的吻完全不得章法,也毫无技巧可言。
仅凭本能,在触碰间含住了那双软唇。
他的呼吸又沉又重,像是惩罚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亲吻的力道几近粗鲁。
姜云姝急促地喘息了一声,而后怔神的双眸缓缓闭上,在这狂风暴雨般袭来的重吻中,轻柔地探出了舌尖。
舌尖相触,后颈就被沈度重重掐紧了。
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却像是化成一滩春水般柔软地伸手环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热吻在姜云姝的回应下逐渐加深,越发失控。
暧昧的水声混杂着沉重交错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沈度几近崩塌的理智,在深吻短暂停缓的片刻间试图将他拉回。
他微眯着眼垂眸向下看去。
入目一张绯红脸蛋,让他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中浮现出这张脸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
弄乱她,揉坏她。
让她知错,让她迷失,让她再不能轻松自在地作乱。
这种念头疯长似的涌了上来。
好似停歇许久,又好似一刻未停的热吻再次加重。
姜云姝被吻得有些晕头转向。
是她未曾想过的激烈,但又心满意足地承接着。
他的唇好热。
却柔软,又很好亲。
这个清晰的认知,已然将姜云姝上次思绪模糊时吻上去的触感彻底覆盖。
轻薄纱衣在压制下生出凌乱的褶皱,她的指尖轻柔勾住一角,衣襟便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大半。
沈度沉黑的眸底映入一片雪白。
刺得眼眶发热,呼吸加重。
空闲的另一只手像是要生出自我意识一般往那雪白中去。
大脑还未反应是压抑还是纵容。
姜云姝反倒先发制人伸了手。
他的胸肌触及起来比她枕着靠着时还要让人喜欢。
想碰,想吻,想尝味道。
如此想着,她便如此做了。
“姜云姝!”
沈度瞬间撑起身子,气息已是不匀,声音也暗哑失控。
姜云姝闻声抬眸朝沈度看去,仰视的目光,眸子里含着水雾,眼尾却带了笑。
眼前的沈度早已没了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姜云姝觉得看起来更加顺眼了几分。
她丝毫没有收敛之意,目光从他的俊脸缓缓下移,落到粉红。
她伸直食指,从触及之处移动。
最终落在他紧系的裤带上,曲指一勾。
裤带松了,她的手也再次被重重扣住。
沈度连带着姜云姝另一只手,一起扣住手腕并拢,高举过头顶禁锢了起来。
姜云姝不满皱眉,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却根本不及沈度的力气。
还来不及开口控诉。
沈度低头俯身,反咬了回去。
……
*
沈度平时看着禁欲自持,古板纯情。
此前被撩拨一下便要红了耳尖,看了眼绘本就要发怒呵斥。
真到实事上时,竟是令人险些招架不住。
姜云姝的确看过不少脸红心跳的绘本。
她平时看过的那些也的确不似大部分姑娘家看的那般清汤寡水。
但真刀实枪却也是第一次。
最初,她还能逗弄似的,伸手勾着沈度的脖子小声问他舒服吗,喜欢吗。
每当姜云姝这么问,沈度脸色就会霎时沉下,粗重的呼吸下绝不回答她半句。
只绷着嘴角发了狠似的撞她,想借此堵住她的嘴,实在堵不住了,便俯身以吻封缄。
后来,她是当真不及沈度那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连手都抬不起了,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任由他欺负得泪眼婆娑。
到了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姜云姝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了,还是沈度抱去浴桶中洗净的。
她只记得在彻底入睡前,自己满意地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翌日清晨。
沈度在察觉异样之时便赫然睁开了眼。
目光中撞入一张恬静的睡颜,他才在身体紧绷的同时反应过来。
昨日他与姜云姝成婚了。
此时姜云姝就睡在他怀中,甚至枕着他的胸膛,压着他的胳膊。
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几乎和他腰身一侧完全贴紧在一起。
她身上套着的轻薄纱衣已不是最初那件了。
此时身上这件是淡蓝色的,领口处绣了几朵小白花,是他昨日随手在衣橱中拿的。
因着她侧躺的姿势,纱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光洁肌肤,在白日的光线下显得更为透亮。
但白皙之下,却有或轻或重的青紫印记,斑驳一片,甚是显眼。
沈度眸光一沉,蓦地移开了视线,并不想回忆昨日自己是以怎样的姿态在她身上留下这些印记的。
失控,疯狂,肆无忌惮。
那是沈度以往从未有过的状态。
完全不能自持,根本停不下来。
他稍有理智回炉,就会被她勾着心弦一举击破。
她好似花样极多,又好似什么也没做。
她落下一滴泪,他便浑身燥热。
她轻喘一声娇呼,他便下腹紧绷。
理智断线,毫无节制。
分明他占着上风,却好似仍被她拿捏了一般。
真是疯了。
沈度恼怒地垂眸再度看向怀中安然的睡颜,又倏然移开眼。
他还没无耻到把这一切怪到姜云姝头上。
毕竟昨日耳边回荡的一声声“不要了”都快把他淹没了。
沈度烦闷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身侧的存在感难以忽视。
他抽着手臂就要起身。
只刚动了一下,姜云姝便颤了下眼睫睁开眼来。
“夫……晏淮。”
刚醒的低声无力沙哑,软得不像话,听得沈度眉心重跳了一下,蓦地把手臂完全抽了回来。
一阵算不得温和的晃动令姜云姝身子颠簸,落空的后脑勺摔进了枕头里。
抬眸再看去,沈度已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姜云姝身子有些发酸,且也从不是睁眼就能起身的人。
无论季节气候,她总是会在苏醒后在被窝里再赖上一阵才能起来的。
她就这么侧躺着看向沈度。
昨夜那么累,他都不用赖床的吗?
沈度身着中衣背对着床榻,已是瞧不见昨夜被她来回抚摸过的结实身材,但单从衣衫勾勒出的身形线条也仍能描绘一二。
正如姜云姝此前所期盼,沈度衣衫下的光景与他那张出挑的脸庞一样完美。
不过很快,沈度就沉默地拿过衣架上的外衫穿上,起身整理着装,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姜云姝一愣,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你今日不休假吗?”
沈度没回头,只沉沉“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像是敷衍:“还有事要忙。”
姜云姝:“……”
眼看沈度已将腰带系好完全收拾妥当了。
姜云姝忽的想起自己昨日送给他的香囊。
虽然明显能看出沈度对香囊上的绣纹应是颇有微词,但姜云姝仍是此前那般想法。
即使做了,送给了他,便是想他戴在身上的。
毕竟她也辛苦绣了许久,还返工好些次。
绣工不好她也无奈,沈度应当理解她才是。
姜云姝出声唤他:“晏淮,我送你的香囊你戴在身上了吗?”
沈度离去的步子一顿,脱口而出:“没有。”
姜云姝蹙眉:“能戴上吗,我想你戴上。”
说着,姜云姝便微撑起身子,目光扫视屋中置物的地方,试图找到她送的香囊让沈度戴上。
但看了一圈,她也没瞧见香囊,便问:“你把香囊放到何处了?”
沈度眉心一跳,余光瞧见姜云姝似有要起身的意图,快声道:“我还有事,你再睡会,香囊下次再说。”
姜云姝怔然看着沈度大步迈开迅速离开了屋中。
直到房门被关上,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她才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眨了眨眼,又安心地躺回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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