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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呢。
大多数人提问前都是不会思考的，渴望轻松舒服的直接得到答案是人之常情，苏表示理解。
字迹消失前后都有些什么条件发生了变化？作为唯二的“变量”，她的视线落在火把上――须弥冒险家协会的倾情之作，号称能把风气死的简易火把。
轻便、稳定、便宜，最后一点最重要。
“灭掉它再走过去试试。”苏轻声提醒，很快整个地下空间里只剩下便携式炉灶在身后散发的冷光。
两人重新靠近字迹闪烁的遗迹，黑暗中字迹不再消失，尝试成功了。
“你先忙着，我在这里坐着看你记录。”
眼看自己帮不上忙又不想添乱，班尼特退到墙边坐下，仰头围观。
为了方便下遗迹活动苏出门集合前换了套长衣长裤，长发也扎成低低的发包免得影响行动，此刻更是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肌肉紧实流畅的小臂。她盯着那串字符看了一会儿，后退重新点燃火把，借助跃动的火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矫正细节。
炭笔的笔尖发出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阴影蒙在须弥姑娘脸上，黑暗中她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好了，继续前进。”
完成记录后苏顺手将炭笔别在耳朵上，速写本被妥妥帖帖放在背包隔水层里保存好。
须弥学者们为了论文能有多拼命你们知道么！哪怕腿断了只要数据和原始资料安然无恙就可以大松一口气向救援人员反复强调自己没事。
放我回去！我还可以继续写论文！
“这就可以了？”
班尼特一跃而起，抬脚向前……成功把自己卡在地缝里。
“这里为什么会有道地缝？”他艰难的抬起头，苏借着火把观察了一圈，咂咂嘴：“它肯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好被影子挡住而你恰好没有看清楚而已。”
火把的光源会随着空气流动游移闪烁，脚下的影子自然跟着来回晃动，一时不察看错了藏在其中的“陷阱”……从情理和道理无论哪方面分析很正常。
“好，好的。”少年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也没能成功把脚从地缝里弄出来，苏举着火把给他照亮，“往前稍稍挪两公分，慢一点？”
折腾许久还是不行，苏只能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将火把塞进去固定住，班尼特还是一脚高一脚低的站着，她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桐油。
“本来打算留着生火用，眼下还是你的脚更重要。”
她环视四周，先把桐油放在平地上，又找来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握在掌中照着地缝薄弱之处狠命砸了几下把那些锐利的边角敲掉，然后扔开石头将桐油淋在少年脚上。
班尼特慢慢移动脚丫子往地缝被砸宽的位置挪，又有桐油润滑，觉着差不多了试着侧过脚面向上一提，已经红肿破皮处处伤痕的脚踝终于成功重获自由。
“出来了，谢谢你，苏！”他眼泪汪汪的抬头道谢，单脚站着不断扭来扭活动脚腕。
不小心卡在石缝里啦，掉进洞穴啦，扭到脚啦，这些都是冒险家在冒险过程中经常可能遇到的意外，苏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只不过班尼特少年身上发生的状况略有些频繁，背包里应急的东西剩得不多了。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好就着火把烤烤干粮，咱们补充补充体力再继续前进。”
洞穴探险远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尤其是突然误入从前没有被发现过得陌生岔道，别说地图，连传闻都没听过，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的究竟是宝箱还是厄运。
班尼特坐在地上处理伤口，他给自己包扎捆绷带的手法熟练知己，苏边烤干粮边看，不得不承认又学了几手新技能。
“布巾沾了水，湿湿的擦一下手再吃。”她将准备好的擦手巾递出去，少年接了擦脸擦手，犹犹豫豫打算擦脚来着，好在想起这是旁人的东西，不能不讲究。
刚放下湿润润的布巾，烤得焦黄喷香的干粮就送到嘴边。
班尼特瞬间宽面条泪。
太！太可靠了！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吗！
少年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像条被人从雨夜捞回家的小狗，苏边笑便把干粮往他面前送送：“吃吧吃吧，别这样，等你将来成了冒险家协会的大前辈也多照顾一二新加入的成员不就行了？虽然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要是换了特别有实力的人，大多也不怎么在乎运气不运气。”
运气不好难不成就不活了么？
“老爹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嘿嘿！我自己是不怎么在意啦，可每次一想到这份坏运气时不时影响到其他人，心里总有几分过意不去。”
他抽抽鼻子，扬起灿烂的笑脸：“我知道的，命运是命运，我是我。”
吃完干粮又喝了些水，收拾好行囊取出火把两人互相帮扶着继续探索未知。
路上又遇到了好几处紫色字迹，每次苏都有仔细记录，甚至连简略的地图也画了一份――绘图这个手艺还是跟着卡维学的，问题应该不大。
估摸着在平坦的地道里走了大概两公里远近，脚底下的路开始向下延伸。一开始角度不大，越往后越陡，地面破损的痕迹也越来越险恶。苏拉住班尼特减缓行进速度：“慢点，走太快万一撞上什么麻烦很可能来不及反应。”
地底下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怕就怕心理准备没做充分，打个照面发愣的功夫失去先机。无论旧时代留下的机关还是天长日久孕育出的怪物，狭路相逢迎难而上未必不能搏出一条生路，可要是措手不及慌慌张张，那就说不准结果了。
班尼特现在可乖巧了，听她这么提醒立刻放慢脚步，宁可多花几分力气也绝不贪功冒进。他这样谨慎，又颇有冒险经验，哪怕遇上点小小的偶发事件也能从容应对，倒比之前毛毛糙糙时更顺利些。两人摸索着走到底，前面大概就是整座遗迹的最低点，一个断裂的石桩。
像是什么东西的底座，掰断的痕迹很明显，断口有灰尘，并非最近才断。
苏觉得这个底座有些眼熟，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眼看那四周肉眼可见的紫色浊气逐渐变得浓郁，她掏出速写本认真画下图案，标注好大概尺寸，转头就拽上班尼特撤退。
挑战未知是冒险家的勇气与天性，明知事情不对劲还闷头往里面扎就是蠢了。此处裂缝的位置、分布、走向都已经记录清楚，大可以回去后上报冒险家协会等准备万全再下来细细探索，又不是抢房子抢地，何必急于一时？
“没有宝藏啊，有点遗憾！”少年人心里总还是觉得只有出人意料的宝藏才配得上险象环生的冒险，不过除了一开始掉下来那段外和苏互相扶持一路到这里都没遇上过太刺激的情节，这么一想没有宝藏才正常。
他马上就调整好心态，乐颠颠畅想起回去后要怎么和老爹们讲这次奇遇。
千风神殿全新的，未曾被人发现的神秘地下空间，难道不值得大讲特讲一回？老爹们肯定愿意听，再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从头到尾仔细讨论一遍，至少大半年内都不必担心他们日子过得无聊没有话题了。
没有谁受伤，完成了教堂的委托，开辟了一处无人探索过的全新空间，这次冒险可以说收获颇丰！
班尼特美滋滋的计算起赏金如何分配，拿到钱以后要抓紧时间采购什么。啊对了！还有下一次冒险！不知道能不能邀请苏成为班尼冒险团的固定团员？话说回来她还挺忙的，要经营点心店还要帮清泉镇的居民调理植物，晨曦酒庄似乎也请她参与新品种葡萄的培育。
这次是他央求了好久才得她同意，班尼冒险团又不是什么很有名的大型冒险团……
唉……或许很有名吧，但绝对不是他希望的那种有名。
第11章
撤退的路全是上坡，来时没有察觉，走的时候苏才意识到坡度之陡很有些叫人吃力。氤氲的紫气让她打从心底感到危险，要不是记着回程还有那么远需要保持体力，苏早就催促班尼特顺着来路狂奔了。
好在火把还能坚持，否则这种环境下抹黑赶路困难程度怕是指数级别的上升。
“我怎么觉得回去比来时远了好多啊？好像还在晃！G？”少年倒不是抱怨，只是本能的提出疑问。
把“好像”去掉，就是在晃啊！
苏心底一惊，用力推了他一把：“跑！”
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跑远跑近，能跑几步是几步，能跑一个是一个。
地下探险比地上探险还怕脚下不稳，地面以上遇到地质灾害九死一生好歹还有那“一生”可以努努力，地面以下遇到那就……嗯，赶紧想想墓碑上要刻点什么忠告留给后人吧。
本就是上坡，两人攥足了劲也快不到哪里去，脚下的振动从轻微渐渐变得剧烈，身后传来岩石破碎掉落的脆响。苏边跑边解背上的背包，还不忘提醒班尼特：“不必要的东西都扔了！”
说完她奋力将背包甩向前方，就因为发力时停的这一下，脚下一空身体猛然下落，好在右手及时勾住尚存的路面，就这么飘来荡去的挂在半空中。
崩塌与震动停止了，万幸，这场坍塌只是一时。
“呼……”
苏的另一只手也及时借助身体摇晃时的起伏扒到路面上，总算不那么险象环生。为了避免刺激到脆弱的岩基，班尼特压低身体扑在路面上挪过来拉她：“手给我。”
“你别担心，这块石头很大，不会掉下……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的手保持向前探去的动作，眼看着那块坚硬无比的岩石毫无征兆从中间裂开一条缝：“苏――！”
“记得替我把论文手稿保存好――！还有我的探险记录录录录录录录……”
跟着岩石路面一块掉下去时苏想的只有这件事――大慈树王在上！我！的！论！文！
尘土飞扬，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不省人事。
*
“苏崽――！”
身下是晒得又热又烫的岩板，天空很蓝，温度比蒙德城郊外高，四周的地貌也与微风的高地相去甚远。深情的呼唤中，圆圆脸白衣裙，水袖长长盖住手的姑娘一把搂住苏往怀里塞：“苏崽你终于活啦~”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活的？”苏哑着嗓子为自己有机生命体的基本属性正名。
这姑娘个头不高，力气不小，抱玩偶娃娃一样抱着她拼命晃：“苏崽！你活过来我好开心！没有你我好孤单，没有你我出门都心虚！赫乌莉亚都还有几个眷属呢，我堂堂尘之魔神哈艮图斯，伴生的藤萝怎么可能整不活！”
好的，已经完全了解你的开心，你的伴生眷属整不活也不要拿我整活啊啊啊啊！
“根据普遍规律，植物根系确实可以做到防风固沙减少水土流失的作用……”迎面被两坨软玉温香糊了满脸的苏灵魂出窍，在她被憋死之前带着素雅馨香的温暖怀抱终于松开：“苏崽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在蛋里憋太久憋傻了？我就说得早点把你的蛋壳敲开，他们偏拦着不让我敲！”
她气鼓鼓的瞪大眼睛，鬓边蓝白色的流苏随着动作颤巍巍。
哈艮图斯……没在文献里见过的陌生名字。魔神都这么可爱么？西风大教堂的祈礼牧师芭芭拉小姐是不是可以竞选一下风神的位置？
“……我？藤萝？蛋？”苏开始回忆自己在阿弥利多学院的帝利耶悉基础课程――藤萝是植物，植物怎么卵生！这是谁胡扯出来的理论？
姑娘你说的是根瘤吧！
美少女扳着她的肩膀仔细瞧她的脸色，看了好一会儿，抬起一只手比划：“这是几？”
“……五？”
“还好还好，没傻！”美少女放下手，大力拍击新生眷属的胳膊：“苏崽，我是你阿姐，你要喊阿姐明白吗？有阿姐的上一口，绝对少不了你的下一口。”
高龄二十，身高体重都在健康女性合理范围内的苏看看她透着稚气的可爱圆圆脸：“……”
“阿姐～”
如果不是上臂骨骼隐约传来即将粉碎的信号，她绝不会夹得如此虚伪。
见她乖巧张嘴喊人，美少女终于放下心：“好了，你今天才破壳还很虚弱，去我岩洞里躲着，有人给你弄吃的。”
她担忧的上下看看她：“多吃点！吃壮点！咱有家底！”
还真别说，让她这么一提醒，苏还真觉得有点饿了。被人拖着胳肢窝从地上拖起来，她终于摆脱成为岩板烧的威胁：“哦……”
把不省心的眷属送回岩洞安顿好，哈艮图斯身还没转完就有人匆忙赶来诉苦：“归终大人不好了，山里跑出来好多野猪冲进田地，我们，我们快要挡不住了！”
“哈？！野猪？从山里跑出来？”美少女的声音瞬间提升八度，她怒气冲冲抬手一挥，湛蓝的天空下瞬间飞沙走石，扬沙的昏黄色遮蔽了阳光。
苏：“……”还真是魔神啊！
被人喊做“归终大人”的美少女对来者道：“来犯者已经被我困住，前面带路！”
远远近近突然钻出一大群人，纷纷举着石头木棍跟在她身后，脸上挂着义愤填膺的兴奋。
脚步声隆隆而去，苏立刻从石床上坐起来，上下摸摸身体又摸摸脸。
――救命！我的胸呢？我的身高呢？全都莫名缩水了？
洞外很快有人拎着石质容器进来：“大人，归终大人交代我给您准备食物，您想尝尝吗？”
他很紧张，声音干涩，抓着锅耳的手背部青筋外突，身体不自觉颤抖，生怕石床上那女孩扑下来一□□吃了自己――新生的魔神眷属需要进食，她是吃荤还是吃素，吃人还是吃兽……不知道。魔神及其眷属吃什么的都有，脾性好些能控制着与人类食谱重叠，脾性不好的把人类列在食谱上也时有耳闻。
这位今天才刚睁眼睛，严格来说她还是个出生还不满一日的宝宝，正值只会尊从本能的凶残阶段。
“哦，放下东西，你走吧。”苏没有欣赏他人恐惧的癖好，她自己还摸不着头脑呢！
这个人如蒙大赦一溜烟跑走，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这是您的蛋壳，归终大人要我们给您洗干净送来。”
所以……还真是从蛋里爬出来的？
无论人类这种哺乳动物还是藤萝这种豆科紫藤属落叶藤本植物，都不应该从蛋壳里降生，这这这！这简直就是亵渎！
她低头看看身上，蓝蓝的及膝裙长长的水袖，除了颜色不同其他都和那位“阿姐”一模一样。跳下石床转了好几圈，身后没有尾巴，再一次摸摸脑袋，没有形状奇怪的耳朵。
“大人您怎么了？”送蛋壳的是个女人，黑黄的脸颊上一边一坨日晒红，看着苏就像只追逐尾巴上蝴蝶结的毛绒小动物，她的眼神越来越慈爱：“别忘了把蛋壳吃掉哦。”
苏：“……”蛋壳粉增肥，行！
“知、知道了！”这些人说话有很重的口音，不仔细听很容易听错，想想方才那场飞沙走石，苏识时务的选择从心苟一下。
千风神殿地底裂缝连通了异世界吗？她记得自己明明掉下去了，一阵恍惚之后醒来就躺在又热又烫的岩板上。近来稻妻那边类似主题的小说风靡蒙德市场，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也采购了几本……异世冒险题材的小说主角不都应该是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年少女吗？她已经成年超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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