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上游的水脉,沉玉谷的水面肯定会抬升,对当地会造成一定影响,具体上升多少还要看实际情况。”
若陀看着地图皱眉。
如果水面上升太多对当地居民的生活势必会造成影响。沉玉谷乃是璃月最重要的茶叶生产地,那边的人生活习惯与璃月港内略有不同,协调起来也得多加小心。
“修水坝,修运河,修水渠,荻花洲和云来海那么大面积的土地不可能全用于居住,养殖业、种植业,以及制造业都需要调用大量水资源。剩下的向下排一部分,其余全部灌海里去,不能为了下游发展就不管上游死活。”
苏表示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考虑到这些因素,“按照计算所得数据,最终沉玉谷水面整体上升的高度不会超过十公分,码头木栈都不用重新建。”
水坝也不是齐着沉玉谷的脖子修,而是利用沉玉谷山势的外围修出数个阶梯状的分级水利设施,逐步放低水面高度,整体是个水坝的构思但建出来看着又是另一回事。
“这、这样吗?能直接算出来?”
若陀哪上过学啊,他对地质的了解与判断全部源自元素生命的本能,真要说起人类手里掌握的各种工具……嗯,他不知道。
苏掏出她的虚空终端给若陀戴上,眼前亮起一整片绿色的字墙。
“@#¥#@¥%#¥……#!#”他叨咕了一长串,各种数学符号加数字在他眼里就像天书一样。
“就这么算。”苏随他拿着虚空终端尝试,挪了个方向打开冒险家协会新送来的箱子看看接下来都要修什么。
是一箱子铜制器皿,平平的,一面毛毛糙糙还有大量绿色铜锈,另一面或是镂刻或是镶嵌,或是二者皆有的做出诸多装饰图案。
镜子?
铜镜,一箱子全都是铜镜,大小花纹各有特色。简单些的拼接打磨即可,复杂些的也很复杂,缺失的宝石螺钿全得修复者自行斟酌着解决,不过修完后拿到的佣金也实在是高。
关于金属器物的形制、结构、修复方法,当然还是从璃月港各处文玩老板以及钟离先生手里薅出来的。苏调了最简单的一件放在桌子上,打算先那它练练手。
海灯节前后她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多,但是考虑到春季就要做准备启程返回须弥,手头上的委托还是尽早完成比较好。
以须弥的行政效率,大慈树王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走完手续和流程。
“对了苏崽,这个给你!”
若陀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浮空光屏,随手递过来一件东西,苏结果一看,居然是枚神之眼。
嗯……宝石打磨出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是枚假货,但做得足以乱真。
联想到若陀和钟离先生身上挂着的神之眼,她有理由怀疑这里面没一个是真货。
不过她也确实需要一个神之眼,不然回到须弥后会很难解释――我真的没有私下把自己的神之眼拆掉研究啊!
“还有你那个长命锁。”
说到这个若陀撇撇嘴,“我们打了一架,最后决定再重新返下工,你把项圈摘下来给我几天,弄好再还你。”
苏立刻摘下项圈,连同挂在底端的水胆水晶一并交给若陀:“不要搞得太夸张,不然会很麻烦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了?咱们璃月,额……你看看璃月众仙哪个身上那么素,人得先把自家模样打理好,才好出去做事嘛。你自己搞得邋邋遢遢,还想要让不熟悉的人高看一眼,哪里做得到呢。”
就连最朴素的夜叉一族平日里也爱弄些漂亮的珠子挂在身上装饰,又不天天办丧事,只要不是必须隐藏行迹的时候,谁也不会从早到晚一身白衣这样稀里糊涂打发日子。
“好,好吧……”苏成功被若陀说服,不再纠结于装饰品过于华丽的话题。
另一边,刻晴正在往生堂和胡堂主商量借用她家客卿的事。
“蒙德和枫丹海灯节后都会派人过来协商,蒙德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枫丹最高审判庭的审判长也有专门的信函与璃月商议边境问题。只有须弥,要不是苏姑娘在教令院的朋友写信来问能不能收藏一份地图自用,我们都以为那边没收到公函……”
往生堂内目前还没有来自须弥的员工与客户,刻晴说话也随意了些。以她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十分看不上须弥上层这种磨磨唧唧的做事效率。
行不行的你们倒是给句话啊!行咱们就谈,不行撸袖子就打,装死是几个意思?
“就是就是!前几年我收了个须弥的客户,嘿!张嘴先跟我打一折,完了定金不给就想提货,我说先结账,那边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装傻。”
胡堂主义愤填膺的直拍桌子,“哪有那么不讲究的人啊,还不如直接跟我说没钱,难道我就不送他一程了吗?”
那不能够啊,往生堂送别客户从来不分高低贵贱。
和须弥人做生意是个什么样子身为七星之一的刻晴怎么会不知道?就连凝光那样的人也会提高警惕下令必须先全款后供货。要不是两国之间有层岩巨渊隔着,说不定早就打起来了。并不是说所有的须弥人都这样,但有句老话讲得好: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眼下须弥所有商人的名声就因为某几颗老鼠屎在七国之内都岌岌可危。
坐在旁边淡定喝茶的客卿:“……”
嗯,看到年轻人一个个如此精神,我就放心了。
早年常常一言不合提枪就揍的“老人家”如今脾气温和了许多,慢慢喝完一杯茶就点头:“玉衡星莅临,可是有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
“对对对对,有需要你说,咱们往生堂配合七星行动,责无旁贷!”
胡桃握紧拳头笑道:“就算需要调用我这个堂主也没问题。”
“堂主高义!”客卿及时奉上夸夸,胡堂主叉腰把自己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咳咳,贵堂的工作气氛真是和谐。”刻晴及时拉回话题:“事情是这样的,刚好我从客卿先生的朋友苏姑娘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风闻她准备开春后动身返回须弥。额,这其中当然有私事也有公事。七星这边的意思是难得有个识路的人能做向导,不如借着苏姑娘回家的机会劳她带璃月的使团去拜会一番须弥的大贤者。有道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咱们都是不愿意轻易动干戈的人,事情能商量还是尽量想和邻居商量着办,所以能不能借调咱们璃月港见闻最广的客卿先生作为顾问随使团走一趟问问他们究竟想怎样。”
她生怕钟离拒绝,看情报这人平日里闲游一样的四处出没,忽然一杆子把人支到千里之外,鸟也不得遛了花也不得赏了,多少该给些好处才是。
“借调员工的费用胡堂主千万别客气,钟离先生这边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我不能胡乱许诺,但一定会尽量办。”
其实刻晴才开了个头钟离心里就已经愿意接下这份委托了,这段日子他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跟苏一起去须弥呢。刚好璃月需要他出这份力气,又是普通人类就能胜任的工作,一应花费还有月海亭托底,四舍五入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了。
至于须弥那边对于领土与边界的界定嘛……他个人认为还不至于动用千岩军的武力。
大慈树王是个好说话的神明,她的继任者小吉祥草王性格不会相差甚远。就像苏崽和苏之间,本质上算是同根同源,区别在于所处环境以及成长背景。
至于教令院?交给璃月的学者足矣。
胡桃认真听完了刻晴的请求,她看着钟离点头同意才郑重应下这份借调的委托:“客卿是堂里的肱骨,借调他和借调一般的仪倌不一样。我这里暂且按照最年长的仪倌计算费用,但是他从出发到回来这一路上的花费,嗯,劳七星费心。”
这家伙眼里摩拉就跟水里飘来的一样,胡堂主都不敢算他一路往返能花多少,必须得找个兜底的!
“好说,好说,使团工作人员正常的日用消费本就在差旅费用中,月海亭有执行标准,回头我让人给钟离先生送一份就行。”
刻晴高兴的站起来与胡桃约定了去月海亭签借调契约的时间,具体使团什么时候出行,到时候还要与苏再商议一番。
毕竟她才是向导,教令院里的各种关系璃月这边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第130章
转眼之间冬季过了一大半,璃月一年一度的海灯节也就是最近几天。
这个节日的由来众说纷纭,不过最主要的那部分不管哪儿的传说都一样――点亮宵灯为远方的战士指明回家的路。
过了璃月历法上冬天最后一个节气日子,海灯节的氛围便越来越浓。从港口到绯云坡再到玉京台,上上下下所有建筑都披红挂彩。地上每隔几丈就布置了小型机械烟花,天黑以后各处彩灯齐齐点亮,这些烟花便也跟着被点燃。
“宵灯需得这样扎。”钟离不知道打哪儿弄来好些已经做出基本形状的材料,慢条斯理手把手教苏如何手工扎制。
到了海灯节前几日他这样的客卿自然是放假休息,见苏往书桌旁一坐就是一天不带动弹,总要想法子带着她活动。
“竹片交叉处用细线或是鱼骨胶固定,别急……”
苏低着头脸颊飞红,他离得太近了,昂贵的暖香几乎染到她身上。
“不要分心。”他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为什么走神还非要靠近了低声提醒。苏脸上的红晕就像喝醉了一样,脑袋里嗡嗡直响,手底下不是这儿错就是那儿错。
低沉愉悦的笑声很轻,她实在是坐不住了,用力推开几乎圈着自己的青年捂脸跑掉。钟离坐在原位上,视线追着她的身影,冷不丁瞄见若陀看败类一样看过来的眼神。
“啧!”
龙王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某人的意见,客卿先生动动手指,一连三五颗迷你天星端端正正砸在他头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还怪有节奏感。
想挨削就直说。
苏逃也似的跑回西厢房,等脸上的热意降下去才发现客卿先生早有后手――若陀过来借住后书房的大桌子都被搬去东厢了,她平日里用那桌子用得习惯,也没想过要把东西带过来。现在一看,无论想写论文还是想完成修复委托,还得灰溜溜再回去。
就!我今天就摆烂不干了!
她气鼓鼓往床上一倒,躺了三十分钟后翻来覆去只觉床板扎人,起身走去院子里OO@@修整花木。
那什么……活动活动晚上睡得香!
这会儿若陀早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被打出去了还是躲进屋子里。苏一个人在庭院的花木从中东翻翻西翻翻,稀里哗啦漕淬作响,钟离坐在东厢窗下看书,开着窗户硬是不觉得吵闹。
午后她自觉上午的事儿已经翻篇,悄咪咪溜进东厢摸出剪刀、矬子和星螺开始取贝母片。正在修的这面铜镜前后长满铜锈,她本以为是一整个没有花纹的普通菱花镜。除掉那些毛茸茸的绿锈后才发现它背后先是贴了层金,匠人又在贴金的底图上镶嵌螺钿与宝石。
从残存的贝母颜色能看出当年制作它的人非常时髦的选择了浅绿作为主色调,宝石用得不多,但克重与切割的手艺绝对不是现在的苏能企及的。
“哦?这么快就遇到錾金了吗。”苏正照着尺寸挑选破开的螺壳准备打磨,冷不丁钟离站在她身后发出声音。
须弥姑娘吓得一抖,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这镜子我见过,你这样修累得慌。不如直接用药水把锈除干净,留在槽里的胶也去掉,重新贴金。”
他拿起还带着些铜绿色的镜子看看,确认对它有些印象:“似乎是哪一年请仙典仪上的供奉?”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他确实是用陈述的语气在进行说明。
苏:“……”
这人记性究竟是有多好!
“哦……”见他没有像上午那样靠得极近,苏起身洗了手配置除锈剂。
粘螺钿和宝石的胶基本用得都是鱼骨胶,不太好除,试剂的成分需要微调以免伤到铜镜本身。
带着点庆幸又有点说不出的遗憾,没过一会儿她捏着无色透明的试管回来。钟离找了个大号瓷盆将铜镜放进去,看着苏慢慢把试管里的液体均匀倒在铜镜上,又用细软的兔毛排笔轻轻擦拭不易清理的处处细缝。
很快铜镜两侧的绿锈就全部祛除干净,露出有些乌的底色。铜镜本身是铜合金所造,自带颜色,麂皮巾擦掉挂在上面的试剂后苏才发现不包金的菱花瓣上居然在铸造时就已经手工制作出了“磨砂”效果。
“真好看呀!”哪怕还缺些装饰,这面镜子也已经是件艺术品了。
她翻到背面想弄清楚花纹的纹路,钟离拿着她刚才放下的星螺壳片一面对颜色一面道:“这是缠枝并蒂莲,当年它只摆了一下就被撤下去正是因为这个。此种纹样多用于闺阁千金的嫁妆,或是放在求娶的彩礼中表达爱慕之意,放在请仙典仪上多少有些不大恰当。”
“我看璃月婚丧嫁娶的费用都挺高的,为什么两个人结婚还要考虑嫁妆和彩礼呢?不要不行吗?大家都不出倒也公平。”苏就是纯好奇。“嫁妆”她能理解,须弥嫁女也盛行多陪多送,不然女儿去了别人家里吃别人家的饭难免受气。疼爱女儿的人家打从孩子降生起就开始给她攒,一直攒到姑娘离开家。
但是须弥不讲究彩礼,如果是两个学者组建的学术家庭就更方便了,相当于室友合租,重点是合作论文而不是清算财产。
“女子亦是父母十月生养,又二十年含辛茹苦教育的珍宝,哪里就比男儿低半头?两人情投意合缔结鸳盟,他日携手同心生儿育女,女方家里总是更吃亏些,因此哪怕只是为了感谢岳父岳母辛苦,也该登门奉礼道谢。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礼的问题,是丈夫对妻子以及妻子家人的尊重。”
璃月这边的习俗,绝大多数父母会把收到的彩礼抵在嫁妆里交给小两口作为营造小家庭的启动资金,两边提前商量好大致五五开的金额,这样算来其实很公平。也不是说没有把彩礼扣下的人家,总归还是少数,毕竟女儿在人家手里攥着。
钟离这样解释苏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就好比两人合伙做生意,除了归类于情感的信任投资外双方都要提前准备好等同的保证金作为初始投入。”
客卿先生皱眉想想,这样解释虽说有些奇怪但也不能算错,意思大差不差。
“正是。”
“所以这面镜子后来会流入一个含羞待嫁的少女手里,然后陪着她度过漫长的一生,见证她婚后每一天的喜怒哀乐,最终作为礼物被赠与下一个姑娘?”
有这样一个故事,苏对修好它的期待越发强烈了几分。
钟离没说不中听的话――事实很可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浪漫,不过窗下闲谈,煞风景的事儿就别提了。
她美滋滋低头把擦干净的铜镜放在桌面,硫酸纸一蒙描出贴金部位与各处镶嵌物的大小形状。贴金么,就是贴一层敲打成柔韧薄片的摩拉上去。用镊子先将之前那位匠人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揭下来,整张铜镜的背面这才露出真容。
“额……这什么情况?”
80/132 首页 上一页 78 79 80 81 82 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