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
我的个岩王帝君在上!这是终于看见回头钱了?
“咳咳!嗯!甚好甚好啊。客卿新年好,苏姑娘新年好,若陀先生新年也好,快来坐快来坐~”同样是和朋友们出去玩了一下午,胡桃一眼就看出钟离带来的小礼物里好几件都出自楼下的游乐摊子。
这样也不错哦,大人和大人一起玩,小孩子和小孩子一起玩。
她抓起一个鲁班锁拆得稀里哗啦,已经玩过一遍进阶高端玩家的苏很快凑到她身边轮流拆装。一分钟后若陀挤到胡堂主另一边,兴高采烈的和两个姑娘讲起“榫卯”这种结构的妙处所在。
“要这样扣在一起,有顺序有讲究的……”
“GG,这是个翻过来的‘笼中取珠’,从外面看看不见里面藏了什么,摇一下又有声音,一定得按照步骤找到关窍才成。当年归终做过一套……”
可惜没能送出去。
“归终?我知道我知道!”胡桃边磕蜜饯边抽出“锁芯”,“是兴建归离集的魔神之一嘛,天衡山脚下还有她留下的古代机关,之前海里出事的时候凝光和刻晴她们在群玉阁上装了仿制的归终机,可惜砸了。”
天衡山脚下那两架归终机现在已经不允许人随便靠上去摸了,它一直都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结果就是因为太尽职尽责了以至于被一群钻空子的盗宝团盯上故意损坏,还好后来被金发旅行者给修好了。
这件事还是客卿先生最先发现并举报的呢,事后月海亭专门派人给往生堂送了锦旗来着。
“天衡山脚下的那片防御工事原来是古代遗迹?哇,营建的人很用心哦,不光是建造和使用,连后期维护也提前考虑到了。”
苏把胡桃拆开的鲁班锁重新装回去,看上去好像只是指尖轻轻点了几下,木头牢笼坚固且稳定。
“……”
若陀没说话,为了显得自然些他往嘴里塞了块糖。
和裕茶馆为客人们准备了重量级嘉宾的表演,云老板一开嗓四周都是叫好声。
海灯节是个重要的节日,因此曲目选得也是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主题。云堇换了鲜艳装扮,脸上用油彩勾勒出角色的典型特征,唱词雅正,曲调婉转,不愧是璃月港内最顶尖的名角。
这样古典的艺术形式苏有点看不太懂,钟离端着茶盏压低声音慢慢讲给她听。
“云老板演的这出乃是璃月最经典的神仙戏之一。讲得一个商人出门做生意多年音信全无,家中还当他路上遭遇不幸。商人的妻子与丈夫情深义重,不忍改嫁,独自支撑家业十年之久。原来那商人运货途中遇上劫匪为仙人所救,为报救命之恩与仙人做了十多年苦力,待十年之期已到,仙人便以仙法送他归乡,又赐予珍宝仙丹。商人近乡情怯,又怕妻子早早改嫁,因此生了试探之心。两人一番斗智斗勇后商人得知妻子在家奉养老人抚育儿女属实不易,长跪求得妻子原谅,结局便是阖家团圆富贵到老。”
这是出很符合节日气氛的热闹团圆戏,商人数次试探都被妻子骂回来,打打闹闹诙谐有趣最后又能冰释前嫌破镜重圆,老璃月人就爱吃这口。
苏掺着他的讲解仔细观察云老板身上的装束,忽然指着重工刺绣的彩衣道:“她衣服上的花纹好像锁链啊,是想指代被家庭和婚姻给锁住了吗?”
其他人定睛一看,条条丝绦与璎珞连在一处还真有点绳索的意思。
“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钟离放下茶杯表示同意。
戏曲演员的服装也不是随便穿的,什么戏,什么角色,衣着各有不同,哪怕一朵花也是有讲究的。
老百姓的记性好着呢,哪怕你权势滔天堵得人有口不敢言,传唱在戏曲里鼻梁上也少不了那道戏谑的白色。
“噗,”胡桃捏着蜜饯笑出声:“今儿行秋才给我讲了个笑话,叫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与‘来世做牛做马必然报答’之间的神秘关联。”
苏:“……”
钟离:“……”
若陀:“……”
在座没有傻子,谁听不出来她的揶揄?
须弥姑娘低头闷笑,说话声音都有些走形:“钟离先生走出去大概会被一整条街的人扑上前大喊要以身相许吧。”
大大小小两个姑娘明目张胆交换了一个眼神,“吃吃吃”的笑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若陀也笑得跟漏气一样,客卿先生轻轻用手指敲敲桌面,室内瞬间变得严肃又正经。
“差不多快到燃放烟花的时候了。”
戏台上“妻子”正指着“商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一连串台词犹如憾珠跳玉酣畅淋漓,接下来两人就要重归于好,时间卡得非常准。
一行人从门口转移到窗口,包间门一关咿咿呀呀的音乐声瞬间变小,胡桃干脆趴在窗台上,向后翘起小腿来回晃。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四丘丘熬;五丘丘死了,六丘丘抬~G……呼。”
荒腔走板的曲调配合着意义不明的童谣,非常符合往生堂堂主的身份与气质。
苏反应了一会儿,扭头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钟离:“是不是快到放飞霄灯的时候了?”
回应她的是四只举着霄灯跑出来的岩偶,其中两只稍稍小些的明显能看出是新手所做,另外两只大一点,转角和提在白纸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看来扎制它们的工匠是同一人。
“我要第一个写!”胡桃从窗台上跳下来,提起准备好的墨笔在素白纸条上写下对新年的祈愿――客户来客户来,客户四面八方来。
嗯……考虑到往生堂的业务范围,这句祈愿虽然很好,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好。
若陀从她手里接过笔想了想,老老实实写下“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八个字。他写完就把笔递给钟离,侧头看他写什么。
朝朝暮暮,年年此期
“为老不尊。”他只做了口型没发出声音,钟离理都不理他,把笔放在苏手上:“不一定非要用璃月文字写。”
不少外国友人都曾在这种时候闹过文化差异带来的小笑话,比如说不小心用了看上去好像是褒义实际上却是贬义的词汇。
苏看似漫不经心的视线划过他眼尾那抹红痕,提笔在专门留好的位置上写下一串古代赤王文字。
它就像是一串密码,牢牢锁住藏在其中的秘密。
第一轮烟花飞上九霄,无论是站在大街上还是坐在包间里,所有人几乎同时点亮了手里的霄灯。随着第二轮烟花震耳欲聋的喷发,点点火光在这昭示着盛世的火树银花中缓缓升空。灯山上昂首挺立的移宵导天真君像化作最大的烟火领着犹如尾羽般的如雨落星直冲天际。
夜间放灯,来自背后的山风将期盼征人归还的莹莹祈愿吹向海面,最后一轮烟花谢幕后午夜已过,人群开始慢慢消退。
“万事顺心!万事顺心,新一年也要辛苦客卿啦!”胡堂主快人快语,钟离朝她拱拱手:“堂主吉祥如意,平平安安。”
若陀跟猫一样举起手伸了个大懒腰,心满意足回家睡觉:“还真别说,这海灯节整挺好,一年忙到头了是该好好玩一玩歇一歇,毕竟新一年还要继续忙碌。”
“你去年有很忙?”有工作的客卿先生理直气壮挤兑没工作的闲散街溜子,实际上他更像反问――你过去几百年有很忙过吗?
“哈!等春天水涨起来我就要混进冒险家队伍里去沉玉谷实地考察啦!”若陀愉快的告诉好友这个被他捂了几天的好消息。
实际上早就已经知道,但装作不知道的钟离先生演技飙升。他抱着胳膊侧过视线,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惊讶些:“是吗!”
成功看出破绽的若陀反过来假装自己啥也没看出来:“可不是么!刚好从轻策庄上去,我去看看归终,和她讲讲最近那些有趣的见闻。”
绝杀。
钟离:“……”
路两侧的商贩陆陆续续收拾着没能卖完的货物,苏的注意力被对面挂在招牌边上的一只玩偶给彻底吸引走了,没有分心去听两个无聊的男人打嘴仗。
那是一只仙祖法蜕的玩偶。
小而圆黑而亮的眼睛,圆肚子长尾巴,软绵绵的角和软绵绵的四个爪子,尾巴上坠着朵祥云。金棕色的它看上去就像个大号红薯,苏特别想知道手感如何。
“您好!”须弥姑娘发现钟离抱着胳膊和若陀说话并没有看这边,迅速提起裙摆溜到摊位前指着那只大号玩偶询问价格:“多少摩拉?”
它自己一个玩偶挂在冬季的夜风里摇来荡去,实在是可怜。
“这个吗?挂了一天了样品便宜卖,一千五百摩拉。”老板举起衣叉戳戳玩偶的屁股。
反正要收档了,如果客人要就取下来卖掉,客人不要还是得取下来打包,璃月人可不会随意乱扔岩王爷的玩偶。
“您,麻烦您轻点儿。”苏爽快摸出摩拉结账,接过老板递来的玩偶抱了个满怀。
柔软,而且非常暖和。
第135章
虽然正和若陀说话,钟离的注意力还是在苏身上的,只是看着背对她而已。所以当她抱着好大一只仙祖法蜕玩偶回来时他一时失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种莫名其妙的奇怪羞耻感。
若陀慢了一步看到抱着玩偶从路对面慢慢走回来的苏,她似乎很担心会把玩偶的尾巴拖到地上弄脏,因此走起来格外小心。
搬家的冲动再次浮现,然后被囊中羞涩的现状狠狠暴击。
当年怎么就没看出还能有今日这一遭呐?!
这个背光的街角安静了一会儿,钟离打破沉默:“走吧。”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苏买一只玩偶他也要管东管西,那可就真的讨人厌了。
朝朝暮暮,年年此期,你可愿意?
她的回答是一串藏在沙漠里的秘密。
第二天无一例外地,所有人都起晚了。有的人明明早就醒了但是为了保持队形硬是假装自己没有醒这种事就不必要专门拿出来讲了,总之早饭和午饭亲亲秘密贴在一处是不争的事实。
“哈――呼――下午,啊,写信、委托……还有方案的修改……”
在苏看来“放霄灯”活动一结束海灯节也就过得差不多了,允许自己放纵最后半个假日后她开始计算“死线”的位置。
“这次修好的文物归还后我暂时就不接受下一批了,穆法赫他们会和我一起回须弥,得帮他们买些物资。”
为了能把这些物资平安妥善运送到做需要它们的地方,她必须提前给赛诺写信询问一条不会被查到的线路。
穆法赫他们采购的只会是民生物资,量也算不上太大,自用尚且不够都不用去想出售的事,与“走私”无关。实在是驻守喀万驿的三十人团盘剥得厉害,不管什么东西从那儿进沙漠不刮掉三四成绝不松口。
他们拿着教令院的鸡毛当令箭,为了扣押物资而捏造借口都不需要思考的,张嘴就来。同样都是缺乏物资,三十人团的情况可比穆法赫他们那个阿赫玛尔之什么什么的小佣兵团要好上太多,实在没必要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这事儿明明有擦边嫌疑苏还敢直接捅到大风纪官面前的原因。
赛诺同样对三十人团的苛刻不满,但对方的苛刻正是在教令院授意之下,律法上并没有明确界定。眼下沙漠和雨林之间的鸿沟深到能把教令院倒过来塞进去的地步,沙漠人自己正经打工赚钱买点急缺的民生物资……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两只眼都闭上。
粮食、药物,这些就是沙漠人需要的东西。
须弥当然有能力让自己的子民吃饱,可惜数量不详的沙漠人似乎不在教令院的人口登记册上。
“有需要随时告诉我。”作为月海亭特聘的使团顾问,钟离有一堆手续要办。反倒是向导本人在这方面特别轻松,“理论上没有,璃月这边办事效率高,有些手续平时顺便就办过了。”
她从未触犯过教令院的禁令,只是学术分歧阿扎尔也不能蛮横签署通缉或驱逐的命令。
――最多授意手下人没事就去找找麻烦,故意在课题的各个流程制造困难,顺便再拖延拖延经费,他也只敢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问题在于绝大多数学术分子是真的文弱,他们只能靠课题拨款过活,生活费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各种理由被拖延,再热爱也不得不考虑考虑生存危机。
倒霉催的陀裟多想要转正就必须完成两个合作课题,早先卡维组的那个课题组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苏也没比兄长好到哪儿去。每次都遇到因为拖欠经费而导致课题失败,用不了几回她就弄明白怎么回事,反正陀裟多转正这件事的可能性在阿扎尔任内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她索性公开以辩论的形式狠狠骂了大贤者一顿,然后卷铺盖就跑,一路从奥摩斯港坐船去了荆夫港辗转抵达蒙德城。
不是罪犯也没有被明令驱逐,严格来讲苏这一趟算是回家。
“我还要给丽莎写封信告诉她和琴我的去向……”和丽莎的通信就没有停过,大约每个月都有一两封信往来,等她回到须弥这个频率就很难保证了。
算下来一看,哪怕立刻完成手头上的委托也不会想象中那样轻松,
“我已经做好出发去沉玉谷的准备了。”若陀对那个地方可谓印象深刻,说起它不由自主看了钟离一眼,后者不为所动:“量得仔细些。”
不使用魔神之力而是单纯的混在人类队伍之中,以人类的手段改造脚下的大地,这样的事不论钟离还是若陀都是头一次做,他们认真得就好像当年凑在一起商量究竟找谁结盟。
拿出赶论文死线的速度,苏终于在若陀的鼎力帮助(提供宝石)下,在海灯节的七天假期结束又过了三四天后顺利完成冒险家协会委托的文物修复工作,换来一张金额相当可观的支票。
她通过北国银行将支票兑换成摩拉,按照市场价格支付若陀龙王宝石的费用,又以个人名义赞助穆法赫十万摩拉的粮食与救急药物。
不能给太多,否则会伤到穆法赫他们的自尊心。
节后螭虎岩那些好心街坊捐赠的旧衣通过总务司划也到了穆法赫和他兄弟们的手里,这些沙漠佣兵完全没想到只是句街头随口的许诺璃月人居然认认真真给实现了,当场感动到恨不得给自己两刀对天发誓这辈子绝对不抢璃月人的商队。
顺手帮忙安排此事的客卿先生:“……”这份爱憎确实够鲜明也够极端,一般人都扛不住。
谢完神明谢完好心的璃月人,穆法赫继续感谢苏。
“苏大人一定是阿赫玛尔从阿如之中派遣来拯救沙漠人的贤者!虽然她自己不肯承认,但我们都知道她是!”
他跪地朝着赤王陵的方向连哼带唱,感谢阿赫玛尔的庇护。
须弥三神中的一个,自天空岛而来的高傲神明啊……
钟离本人对赤王并没有明显的个人好恶,不管观感如何赤王是早就已经板上钉钉的无了,死者只能被评论,没法参与评论,他们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但穆法赫直接把苏定义成沙漠人的话多少让他有点不大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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