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见一直呆愣的看着她,不挣扎也不躲闪,由着她解了自己的衣裳,拿出了一个药匣子,取了药给自己涂抹到伤处。她在这无望的深宫里不是一个人吗?炩贵妃?表面上那般风光无限的永寿宫娘娘?也跟自己一样?也过得这般艰难吗?寒香见觉得荒谬极了,她甚至不能相信,炩贵妃有两个皇子了啊?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呢......
卫嬿婉给她上完了身上的药,顿了顿,低着眉眼仿若平常一般的开口,只是声音更轻了:“里面伤了吗?”寒香见愣了一下,懵着的脑子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伤了哪里。她一瞬间脸色变得十分愤怒又难堪,卫嬿婉轻叹了口气,从药匣里拎出了一个薄胎瓷瓶,递给她:“你自己上药吧,我避到屏风外,不会偷看的。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有治这种伤的药,这药也不能由着你拿回去涂。”说完就起身去了屏风的另一侧,自己沏了壶茶,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等寒香见在里间窸窸窣窣的自己上完了药,穿好衣裳木着一张脸走出来,卫嬿婉给她也倒了杯玫瑰茶,看着她喝完了,自己又转回屏风内间去收拾了药匣子,检看了一下里面的药瓶没多没少,就把匣子藏好,然后开门唤了春婵,叫她去准备容妃回宝月楼的轿撵。
安排好了卫嬿婉回身继续坐在桌边喝茶,寒香见沉默了很久,在春婵在门外轻声回禀容妃娘娘仪仗已准备停当之后,才轻声的问无波无澜、独自饮茶的炩贵妃娘娘:“你为什么帮我?你不爱皇帝吗?”
卫嬿婉眼皮都没抬:“本宫是皇上的嫔妃,自然是爱慕皇上的。”她其实心里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还要问?容妃在宫里这些年,脑子是被猪吃了吗?狗皇帝是什么值得爱慕的人吗?哪怕他真的像顺治爷一样,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她也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就是董鄂妃啊?
寒香见抬头看了她一息,才复又低头说道:“我明白了,多谢。”言毕起身,跪到她面前,结结实实的给她行了个大礼,然后恢复了往日清冷镇定的容妃起身转头推门而出,外面正是漫天红遍的夕阳霞光。
卫嬿婉看着这位姿容绝代的容妃娘娘的背影,比往日的清冷出尘更多了一丝坚毅。卫嬿婉脸上终于勾出了一丝笑意,她在后宫里,此后又要多一位艳冠群芳的盟友了。
炩贵妃第二日又亲自带着礼物去了宝月楼,在向容妃展示了从永寿宫库房给她挑选的上好锦缎、玉器、金银饰物之后,又让众人退下了,说本宫与容妃投契,要聊些私房体己话。等人都退完了,卫嬿婉才做贼一样把宝月楼主殿的门窗全都反锁了,悄悄从怀里拿出了昨日给她上药的几个药瓶,净了手就要去解容妃的衣裳。寒香见这时候早已经从震惊的木讷里回归正常了,赶紧往后躲,说昨日嫔妾一时震惊过度,反应不及才失了礼数,如今怎能叫贵妃娘娘再亲自给嫔妾上药?说话间紧攥着领口和裤脚,怎么都不肯再让炩贵妃解衣裳。
卫嬿婉撇了撇嘴:“后腰后腿的那些你能看得见?别跟我讲礼数,最烦那玩意儿。你怎么一副被调戏的小媳妇似的做派?别躲了,我怀着身子呢,才一个来月,磕了碰了你赔啊。”说着就继续上下其手,容妃看着她还没什么起伏的肚子,心想这永寿宫娘娘怎么这么无赖啊?她不给她上药不就行了?自己早就不能生育了,从哪里给她赔去?寒香见一脸纠结的在继续坚守还是乖乖上药之间摇摆犹豫,一时不察就被炩贵妃抓住空隙几乎剥了个精光。寒香见脸上爆红的仿佛要滴血,她紧拽着自己的裤子系绳,臊得都快哭了,这女人怎么是个登徒子啊?就给她留了一个肚兜和短亵裤,要不是她紧拽着亵裤系绳不撒手,她还要把亵裤也剥掉,剥完上药的时候还数落她:“大家都是女人你怕什么?怎么这么扭捏,你是刚及笄的小丫头么?你这样不行啊,这样你的宫女怎么给你上药?就你这破脾气,宝月楼的奴才们真惨,皇上罚也只会罚他们伺候不周,才不会罚你这个使性子不听话的主位娘娘呢。哎你别紧夹着腿,我涂药呢。”
寒香见听得愈发羞愧,只好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拽着裤子,由着卫嬿婉把她浑身前后左右、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遍,连她背上之前磕撞床围磕出的淤青都涂上了清凉的药膏。
卫嬿婉心情大好的把这个香香嫩嫩的绝世美人儿趁机摸了个遍,哎哟这小皮肤,真嫩真滑溜啊,狗皇帝真不会怜香惜玉,就会动粗。卫嬿婉涂完药之后咂了咂嘴,心里感叹自己要是个姓爱新觉罗的男人就好了。
寒香见见炩贵妃涂完药就收了手,赶紧自己攥住了那个涂内里的薄胎瓷瓶,眼瞅着炩贵妃转去了更衣的小隔间,才忍着羞耻自己上了药,着急忙慌的穿好了衣裳,才去拉了炩贵妃娘娘出来。她都没好意思去拉她的手,只捏着衣袖的边角把人拉出来,又唤了自己的婢女来,上了孕妇可以喝的茶,两人说了会儿话,炩贵妃也没多待,就自己告辞了。
而后炩贵妃连着跑了七天的宝月楼,跑得容妃实在是没法子了,自己去养心殿求了皇帝赐药,炩贵妃才不再揣着药瓶往她宫里跑了。寒香见这几日跟她聊天,也渐渐弄明白了为什么炩贵妃可以给她赏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但就是不能赏药。皇帝作孽,但是众妃嫔都要帮着他掩盖暴行。赏药就相当于把皇帝凌虐容妃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了,那是要打皇帝脸面、惹皇帝不高兴的。皇帝明显霍霍了人还不赏赐,就是表明了他被伺候的不好、不舒心,容妃想要正正当当的上药,就只能去向皇帝服软,还要找理由,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碰了,这事才能揭过去。
容妃养好了身子,倒也去了几趟永寿宫,不过炩贵妃显怀之后就不大出门了,容妃也不好一直去打扰,只是偶尔会去借个书、送个荷包帕子之类的,表示表示心意。渐渐跟炩贵妃相处的多了,寒香见发现她真的是个只把规矩做在面子上的人,她对永寿宫的奴才是真的好,下人们也都对她不只是像主子似的敬畏着,更像是自发的紧紧拱卫在她身边。寒香见就曾眼瞅着春婵把炩贵妃要用的冰碗拿走,炩贵妃也只是不高兴的撇撇嘴,外人面前位高威重的贵妃娘娘,还要靠拉着自己的大宫女撒娇,才能讨得多加一勺碎冰沙。近身伺候的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春婵加了冰沙还要跟自家娘娘讨价还价,说主儿这时候加了,晚上的可就没了啊。
等春婵摆下甜点出去了,寒香见很惊讶的悄声问炩贵妃,说您就由着她们这么犯上?卫嬿婉更惊讶的悄声反问,说你管这叫犯上?她只是在按照医嘱,盯着我不许贪凉伤身啊,虽然春婵是唠叨了点儿,但是也谈不上犯上吧?寒香见沉默了,在皇后那里,容佩一定会说这是不合规矩、以下犯上的,皇后也默认这套等级森严的规矩礼数。炩贵妃虽说与皇后眉眼间略有相似,却实实在在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做派。她更喜欢炩贵妃这样一派自然、不拘礼数的人,她让她想起自己还是寒族公主时,在天山下、月湖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寒香见又想起自己刚入宫时,还是炩妃的永寿宫娘娘第一次去劝她,送给她的那个玉环,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的护着藏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翻出来,贴在心口上怀念她的爱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依旧还是这位已经靠自己争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的永寿宫贵妃娘娘,再一次劝住了她,把她从一心求死的泥沼里拖出来,告诉她,人人皆苦,众生求渡,但也只有自己才能拯救的了自己。
她是寒部最骄傲的公主,她的族人信任她、护卫她,为她不惜拼上性命。那么她就该担起作为公主的使命来,尽她所能,护佑所有来自天山下的子民。寒香见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踏进了养心殿的殿门。
【嬿婉:狗皇帝不能阉,阉了更完蛋】
【进忠:怪不得王钦那种人能给皇帝当太监总管,原来一丘之貉啊】
【皇帝:朕好像听见有人在蛐蛐朕】
【容妃:反清复明吧】
第111章 御赐佩刀
皇帝之前借着发火搅动后宫,除了他真的火大之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故意放纵给皇后看的,结果皇后依旧对他在后宫的暴行不闻不问,连容妃求告到中宫门前,也只是安慰她作为皇帝嫔妃要学会更加忍耐,却依旧不曾来养心殿劝谏自己。容妃走投无路,又闹了一回绝食,皇后装病闭门不出,皇帝只好叫炩贵妃又过去劝了,听说炩贵妃把绝食的容妃硬拉到自己的永寿宫说了好久的话,又亲自往宝月楼跑了几次,才劝得容妃回转了心意。皇帝折腾了这一段时间也泄了气,他这个皇后真是傲气的很,说不理人就死活不理人,六宫也不管,谁的情面也不看,中宫的职责也扔一边。皇帝没了法子,又不可能自己低三下四的去哄,于是发泄完了心里积压的怒火,也就又开始专心搞钱袋子和安排西南的战事布局。
之前的云贵总督做的太差劲,折了不少良将清兵,皇帝大骂了他一顿,贬了他去做湖北巡抚,结果这个刘藻是个经不住起落的,直接自刎身亡了,气得皇帝在养心殿摔折子打碗儿。皇帝发完了脾气,又派了大学士、原陕甘总督杨应琚去做新的云贵总督,朝堂上主战派一直在嚷嚷要对缅甸的贡榜大举出兵,户部就一直哭穷,一向以军功卓著的富察家倒是也主张暂时不宜擅开边衅,要做好充分准备再做长线作战的打算。而且富察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傅恒的福晋病倒了,傅恒一直十分爱重他这个嫡妻,四个儿子中有三个都是他的福晋叶赫那拉氏所出。皇帝最近见到傅恒,他都足足瘦了一圈儿,脸上胡子拉碴的,在养心殿讨论完正事就急不可待的往家跑,皇帝见他如此用情至深,也是唏嘘不已。傅恒被妻子的病牵绊住了,皇帝也不好这时候把人扔去边远之地作战,而且现在也的确不是大举出兵的好时机,皇帝就叫傅恒先安心留京陪伴妻儿。
然而最近宫里不知从何处起,慢慢有些风声刮起来,说皇后娘娘一直冷落皇帝,是因为移情了一个有救命之恩的侍卫。等皇帝从暗桩那里听到消息,后宫里私底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皇帝听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前朝就够忙得头大了,皇后又在后宫给他出什么幺蛾子?他不都已经处置了金玉妍了吗?搅屎棍早就归了西,皇后那里怎么还是乌糟事不断?难道真的像钦天监所说的,皇后命硬,与子嗣相克,又加之出身乌拉那拉氏,所以不仅克死了祥瑞之子,而且只要她在一日,他的后宫就永无宁日?
皇帝按照祖宗规矩,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留宿中宫,这两日就算皇后再不愿意,也不能把皇帝往外赶。皇帝本就怀着怒气和疑心,在皇后宫里用膳歇息的时候,要么两处冷漠无言,要么一开口,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帝后大大小小的吵嚷了好几回,把底下伺候的翊坤宫和御前的奴才们都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住、眼睛戳瞎,他们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他们不想吃板子、挨窝心脚,只想踏踏实实的脑袋继续待在脖子上办差事。
满宫里怕只有永寿宫关起门来怡然自得了,炩贵妃娘娘又有孕之后,皇帝不仅多加了一倍的赏赐,因为和皇后闹矛盾,还特意发了口谕,说炩贵妃怀育皇嗣有功,免了她直到生产后的晨昏定省,叫她在永寿宫好好养胎,除了宣召侍驾,其余谕令不必理会。皇帝彻底把炩贵妃护起来了,太后和皇后都没法子再用懿旨或口谕去强迫她站规矩或受罚,卫嬿婉喜的接到皇帝口谕当天就做了新点心送去了养心殿,跟皇帝在书房里腻歪了好一会子才退出来了。碰见了门外刚办完差事回来复命的进忠公公,还得意洋洋的显摆了显摆仍旧看不出起伏的肚子,非要冷着一张脸的御前大总管给她道喜。
皇帝在里头还等着进忠来给他汇报银子的事儿呢,左右等不来,正想叫人出去问问,结果就见王福一脸苦哈哈的溜进来了,说进忠公公到了,就是暂时在殿门前进不来。皇帝一听来了兴致,示意小太监别出声儿,自己往殿门那里悄摸凑近了,去听外头两个人阴阳怪气的往来斗法。
直到御前大总管不得不咬着后槽牙、挂上谄笑,听起来仿佛真心实意、实际咬碎了银牙的恭贺了炩贵妃娘娘大喜,炩贵妃才一仰头,骄骄傲傲的甩着帕子走了。皇帝从门缝里瞧着炩贵妃仿佛个小孔雀似的,昂着小脖子、踩着花盆底儿“哒哒哒”的晃走了,才憋着笑示意王福开了殿门。进忠一扭头看见皇帝的乐呵模样,瞬间就换了一张看上去有些惨兮兮的讨好笑脸,一边恭贺皇上又得龙嗣,一边憋憋屈屈的讨赏。皇帝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给了他屁股一脚,骂道:“要讨赏去永寿宫讨去,一个两个的,就会从朕手里抠搜好东西,这一点上你和你炩主儿还真应该有共同话题。朕的银子呢?被你这狗奴才吞到肚子里去了?”
进忠赶紧一叠声儿的讨饶喊冤,一边委屈巴巴的说奴才冤枉,一边恭敬的扶着皇帝回了养心殿后书房,这才把怀里揣着的折子捧上来,低声回禀了差事进展。皇帝看着折子上的银子总数,“啧”了一声,还是不够啊,三军调度那银子哗哗的就跟流水一样往外泼,皇帝皱了皱眉,叫进忠附耳过来嘀嘀咕咕的又吩咐了些差事,叫他不必有顾虑,撒开手去办,又给他赐了柄佩刀,说见刀如见朕,遇到冥顽不灵的,可以先斩后奏。进忠赶紧跪下双手接了刀,行大礼的时候头磕在地上,一双眼睛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光芒乍现,又极快的隐去了。
当晚安排完御前的差事轮值和人员调配,进忠出了养心殿后侧门就偏脚溜去了永寿宫。把早就等着他的嬿婉好好安置到床上,先跟她交代了一定不许再任性,好好养胎,才又跟她简单说明了刚得的差事,他要离京去一趟山东招远。
卫嬿婉见到他刚得的佩刀也是眼中光芒大盛,两个人四只手一齐握在刀鞘和刀柄上,两双眼睛互相紧盯着对方,一个字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直到进忠一扬手收了刀,才把她揽着肩膀重新圈进怀里,压着激动澎湃的心绪轻声说:“嬿婉,护好自己和孩子,其余的交给我。”
“万事小心。”卫嬿婉环上他的腰,靠在他怀里轻声回应。过了会儿才问他:“什么时候走?”
“今晚。”进忠叹了口气,“我不能久待,马上就得出宫。”
卫嬿婉想了想,转手“咔哒”一声按开床头暗格,摸出个玄色的精致荷包,从荷包内袋里翻出了一方细长的小印,交给进忠,轻声解释道:“这是我叫赵九霄重新制的一方私印,他这些年跟着刘统勋也积累了不少势力,你如果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直接写密信盖这个印,安排他配合你做事。只是仔细些,最好别让他知道是你直接在差遣他。我旧的那方也还在用,这方本来就是给你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进忠盯着她的眼睛,实在没忍住,握着她的后颈就堵了嘴,狠亲了她好几息,才压着喘、贴着她的唇说了句,我走了,办完事就来看你。说完翻身下床,收拾齐整后快步出了暗门。
卫嬿婉低了头,摸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平坦的小腹,他这次出宫,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嬿婉:搞事业不比什么都强?皇帝老儿要是不想搞,让位给我儿子啊,我儿子跟我一样事业心强】
【皇帝:十五才几岁?你想垂帘听政也得等他开蒙以后吧?......不对!几岁也不行!你,竟想牝鸡司晨!】
【重要通知:经过宝们提醒,我才知道礼物通道被老福特的系统更新自动关闭了,不设置彩蛋的就都不能送礼物了。所以老福特这是逼着人写彩蛋吗?我好不容易借了国内备用号开了礼物系统,很感谢宝儿们的支持。不过的确在最近有隐约感觉到,如果不额外多写些内容的话,对一直花钱支持的宝们似乎不是太公平,所以我也试着多写了彩蛋内容。彩蛋内容不解锁也不会影响剧情连贯性的,只不过就是把章节内容隐晦着提到的地方,又挑拣出来详细描写了,也没有车,只是多了点温馨向的补充,就当是对花钱的宝们的回馈好了,我发誓我是在剧情之外又重新多肝的。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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