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小女孩纷纷点头。
他得心应手地说起谎来:“那先陪我玩会儿,我开心了就带你们出去玩。”
他将精神体召唤了出来,幸好他的单人病房室内空间足够大,小金甚至还能在里面又跑又跳。它没找到小白,焦急地在室内转了一圈,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绵羊外套的小男孩,立刻冲上去叼他脑袋上的羊角。
小男孩看不到精神力,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衣服,吓得差点哭出来。
楚维礼一脸严肃:“这是我对你的考验,只有勇敢的小朋友才会被我带出去。”
小男孩瞬间收声,咬着牙不哭了,其他小朋友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些羡慕。
楚维礼宣布:“好啦,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让我看看下一个人是谁——”
“什么下一个人?”
应鸾站在门口,看着室内的一团乱象,出声询问道。
“应鸾,你怎么来了?”楚维礼被她抓包,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将作案工具小金收了回去。
应鸾先对小朋友说:“我有点事和哥哥聊一聊,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等到所有小朋友做鸟兽状散,应鸾才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她看着他的面孔,脸颊好似比之前圆润了一些,似乎恢复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楚维礼有些心虚:“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不会忘的。”她垂下眼睛,以后都不会忘了。
楚维礼没从她的语气中读出什么,反而对她颇为神秘的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应鸾凑上前去。
只见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两本闪闪发光的结婚证,喜滋滋地交到她的手里:“你看!”
“结婚证?”应鸾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两个人的合影。
低清的像素,模糊的人脸,即使是这样依旧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对着镜头开心微笑的样子。
她的手指在上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而后又收了回来,默默沉思着。
楚维礼解释道:“垃圾星的条件不太好,当时只能拍成这样,而且这张照片也挺久远了,所以有点模糊。”
他有点拿不准应鸾的态度,因此将补拍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应鸾没有说话,她将结婚证翻了过来,看着背面的时间。
二月十八日,比陆宴行所说的十月二十日更早,就算是将一年的婚姻更新期算进去,她也没有办法同时结两次婚……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节自己的心情,合上结婚证,若无其事地问他:“你怎么拿到的?”
“我找人补办的。”楚维礼喜不自胜,有种沉冤得雪的快感,“这下你知道是谁在骗你了吧?”
这个东西是可以随便补办的吗?应鸾的手在封面上摩挲了一下,而后注意到这上面的材料有点不对。
本来应该是略带粗糙的皮质封面,现在摸起来却光滑无比,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结婚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塑封过了,还塑封的很仔细,连边边角角都被贴心地修剪好。
医院里可能有这种东西?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偷偷从病房里溜走了?”
楚维礼立刻心虚不已:“这个嘛……”
应鸾的语气无奈:“都让你好好休息了,你就一定要跑出去。”
楚维礼立正挨打,不忘适时提议:“你多来看我,我就不会乱跑了。”
应鸾将结婚证还给他,楚维礼立刻如获至宝地收好,藏在枕头下面的同时还不忘拍拍枕头,让它变得更加蓬松。
她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去陆家的医院了?”
楚维礼身形一顿,他没办法撒谎,于是故作镇定,回头看着她:“去了,怎么了?”
她的语气了然:“你知道陆宴行受伤了。”
“知道,但不是我做的。”楚维礼反应过来陆宴行可能会给自己泼脏水,连忙澄清道。
而且听说他居然没死掉,甚至最近恢复的还不错。应鸾没来看自己的时候,不会是都在陪他吧?楚维礼的心情十分不爽,甚至都想让叶州提前行动了。
“我知道了。”应鸾移开目光,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我要回去一趟。”她站起身来,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楚维礼问她去做什么,而是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应鸾对他笑笑:“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的时候。”
——
应鸾算好了时间,踩着点回到了家里。
她没有开灯,而是摆了两杯水在桌子上,而后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候。
这里的夜晚,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墙壁上的机械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时钟超过了八点,应鸾的心就开始不自然地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越跳越快,甚至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看着门口,如同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在等待自己的猎物。她知道他会来,他一定会来,即使医生说他并没有恢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剧烈跑动,他也会来。
这是她对他的了解,给他设置的一个陷阱。
突然,门被以一种暴力的姿态被推开,进来的人走动之间掀起一股风浪,他完全没有在黑漆漆的客厅中停留,而是直接推开了卧室门。
陆宴行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灯摁亮,喘着粗气抬起燕来,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在找什么?”应鸾站在他的身后,慢慢地问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她看了眼时间,八点零四。
原来那么久的等待,也只过了四分钟。
她太想笑了,但是她又完全笑不出来,于是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宴行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心虚。在这种条件下,他也不忘对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应鸾?你怎么在这?”
应鸾问:“那你为什么在这呢?你不是应该待在医院里吗?”
“我……”陆宴行想为自己辩解,可是他此时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在这?因为那封可笑的邮件。
他看着她脸上嘲讽的神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到了她的陷阱里。
“应鸾,听说他出事了,正好我们两个人来约会吧,亲爱的……我好想你的身体,九号晚上八点,我去你家里找你,我们不见不散。”
应鸾打开手机,将那封邮件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这则发到她自己邮箱里的邮件,不应该被任何人看到——除非有人一直在监视她收到的所有信息,特别是陌生人的消息。
她之前就在怀疑他,只不过完全不能确定,这次他的伤病,反而给了她试探的机会。
陆宴行站在原地,理智慢慢地回笼。
是啊,多简单的招数,多粗糙的联络方式,以及这种漏洞百出地话语。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不会这样急迫,反而会一点点地将那个人揪出来,就像他曾经顺着蛛丝马迹,将薛从仪找了出来一样。
但是如今他孤立无援,没有精力去做这事情,一时冲动就犯下了错误。
他掌握的东西太多,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直到他被最拙劣的漏洞吸引,而后一脚踏空,粉身碎骨。
“既然你都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应鸾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一拍两散吧。”
陆宴行愣住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她知道了一切。或许不是一切,只是一部分,所以她才能这样冷静地说出一拍两散的话。
他连犹豫都没有,立刻拒绝道:“不、不可以……”
因为他的监视,还是因为楚维礼?如果是前者,那他可以改,如果是后者,那他……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接受。
应鸾明明对他有感情啊……他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应鸾勾起唇角,不知道他现在在以什么立场说话,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她的提议:“陆宴行,你觉得我现在应该以什么态度对你呢?你骗我我们两个结婚,然后监视我,道德绑架我……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感觉自己的情绪逐渐难以控制,但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们好聚好散,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陆宴行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得如同一个寡言的机器人。
应鸾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别让我恨你。”
恨?陆宴行却好似没从方才的状态中挣脱,他垂下头来,仔细盯着他的嘴唇,费力地理解她的话。
应鸾恨他?
他嘴唇颤动着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超乎了他承受的极限,导致他现在崩盘之后,完全不知道如何表示。
他陷入了回忆中,挣扎不出来,只是喃喃道:“可是、可是你爱我,我也爱你啊……”
应鸾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之前爱你,也只是因为你一直在骗我而已。”
“不,不是……在那之前,在很久之前。”在楚维礼出现之前。
他们是初恋,在孤星上牵手,对着星豚订婚,那些才不是假的,只是她忘了。
他要让她想起来,只要她想起来,就一定会像之前一样爱他的。
他们才应该是永远在你一起的那个,他们的爱才是永恒的……
他垂着眼睛,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就在应鸾分心的一刹那,抬手将它贴到了她的太阳穴上。
“放手!”应鸾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将它甩掉了。
她看着地上掉落的小铁片,感到一阵恍惚。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陆宴行的声音飘忽的从她的耳边传来,听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扭曲:“应鸾需要休息了。”
她感觉眼前的场景一阵扭曲,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想入睡的冲动,她抬起手来,发现双手绵无力,甚至想要用精神力都用不出来。
陆宴行适时地揽住她的身体,轻轻回答道:“对,我改装了米莎的装置,还能防止你用精神力。”
“你真是疯了!”应鸾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抓住他垂下来的耳坠。
她想让他放开她,于是向下一拉,但是陆宴行非但没有闪躲,而是任由她直接将那处连皮带肉地拽掉。
应鸾震惊地看着他,目光盯着那处崩开的皮肉伤,眼睁睁看着它直接落到了地上。
而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似的,只是垂下眼来看着她,嘴中念念有词:
“没事,等你醒来就好了,我们才是爱着对方的啊,你会明白我的……”
为什么不再爱他了,又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
他微微偏过头,耳垂上偏落的血珠,就恰好蹭到他的脸颊上,如同诡异的纹路一样蔓延开。
他将她扶到了床上,他后则毫不在意地拾起地上的耳坠,用力一按,直接将它插到了自己另一边完好的耳垂中。
血迹顺着他的手落下来,他的指缝中全是鲜血,甚至滴到她不曾闭眼的眼皮上。
陆宴行俯下身来,将那丝血迹舔舐走,而后静静看着她。
应鸾惊恐地与他对视。
这样她依旧是干净的,无暇的,就像是他们过去一样。
他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睛:“睡吧,应鸾,在梦里你会想起来我们的……你会想起来你是爱我的。”
第80章
应鸾被强行打入了回忆之中。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摇晃的星海,浩瀚无垠,一望无际。而她则站在一个巨型战舰之上,隔着玻璃注视着它。
这是她从学院毕业之后的一年,她以小队长的身份参与大型的星际航行。
应鸾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庞,和窗外的星空交织在一起,还带着点未褪尽的学生气。她好奇地将手贴在了玻璃上面,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
这是她毕业之后第一次参与大型航行,随行的大概有上千人,不免有些紧张。
“应鸾?你怎么在这?我还在找你呢。”
后颈上突然被贴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她回头一看,笑着喊着来人:“学长。”
陆宴行手里拿了两瓶饮料, 对她温和的笑了笑:“你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晕船了?喝点这个吧。”
他将饮料的拉环拉开,而后递给她:“不过可别这么叫我了,我可是隐藏身份来的。”
应鸾接过饮料,抬眼看了他一眼,陆宴行这次是背着研究所偷偷出行,他伪造了身份ID ,还染了黑发,因此看起来没有看起来平时那么冷了。
甚至还挺顺眼的。应鸾看了一眼,喝了口饮料,又看了一眼。
“看我干什么?”陆宴行扯了扯自己前方略长的头发,“我的头发掉色了?”
“没有,没有。”应鸾连忙摆手,干巴巴地说, “你的染发剂质量很好。”
她只是觉得,在阿斯纳尔密林之后两个人有了交集之后,这位在她眼中优秀温和的学长似乎有点“下凡”,与她的交谈也多了起来。甚至这次两个人都没有分到一个队伍,他也总是来找她说话。
如果是绮真在的话,她肯定要劝她主动出击了,但是她不在,应鸾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以从前两人的交集来看,如果尝试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行……
但是应鸾有自己的考虑。
陆宴行叹了口气:“是吗?可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上全是黑印,我舍友快嫌弃死我了,让我每天洗三遍澡。”
应鸾各种话在嘴里滚了一番,最后只能说:“可是洗澡的话,会掉得更快吧。”
陆宴行被她逗笑,金色的眼睛弯了弯:“确实是这样。”
她还想说什么,陆宴行已经对她说:“走吧,会议开始了。”
每隔三天,舰队就会安排一次队长会议。她和陆宴行分别担任第114小队和第8小队的队长,是所有人里最年轻、资历最少的,因此有一些队长很是排挤他们,经常将一些无聊又繁琐的活交给他们做。
应鸾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陆宴行,他和她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寻常同学的社交距离。
或许是想不被孤立才和她走这么近?
应鸾垂了垂眼,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走进会议室,她发现这次的氛围有点奇怪,比起往常任何会议都严肃很多。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责备又冷漠,好像他们迟到了一样。
陆宴行替她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轻声说道:“走在我后面。”
应鸾就被这样遮掩地落座,两个人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一起,按理说他们两个的编码天南海北,是绝对分不到一起去的,但是由于处境相似,他们也总是坐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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