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荡的酸涩情绪填补完整他的心脏,他有些承受不住, 下意识的抓握住令自己难受的胸口,直到抓住冷冰冰的宝石胸针。
这块胸针像是个意外礼物, 并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 他一把抓握下来。
眼前仍旧是自己的房间, 四周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喻星洲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看向四周, 耳边想起来由纪说的那个稍显诡异的电影剧情。
“不论天空还是海洋, 他的爱人或好友, 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大脑产生一点畏惧的眩晕,四周普通的房间布置都让喻星洲感到虚假,唯有手掌下意识的抚摸仍旧平坦的腹部时,喻星洲才有一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那枚胸针被他抓在手中,宝石折射一点头顶灯光显得有些锋利。
喻星洲扶着沙发让自己先坐下,他将回忆整理了一遍,从他重生开始。
重生的那天遇到的系统对自己说明这个世界只是围绕着盛泠月开展的世界。
在系统的诉说下,又因为重生的冲击,喻星洲轻而易举接受系统说的事情,甚至接受了以生命为奖励的任务。
系统给喻星洲的剧本是重生的反派男二,他需要去攻略女主,然后取得和女主的HE结局。
喻星洲在重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为了学习如何攻略看了很多类似的小说漫画,自认已经了解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
但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让喻星洲忍不住开始动摇。
亲眼看到的和曾经的记忆如果有冲突的话,他能够相信哪一部分?
想到这里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由纪,很明显由纪是比自己知道的更多的人。
喻星洲脸色有些苍白,习惯性的安抚自己的肚子。
甚至由纪有可能还知道系统的存在,以及他的攻略任务,还有那天推错门的事情。
由纪说要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喻星洲有些心烦意乱,连窗外的暴雨看上去都烦人无比,他走过去动作有些暴躁的拉开阳台的门,迅速扑面而来的雨水差点打湿他的睡衣。
他盯着外面的暴雨,原本想关上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管什么真的假的,他只要想活下来,想要这个孩子活下来。
喻星洲出神片刻,在雨声的遮盖下听见了旁边房间里的动静,本来想装没听见直接去睡觉得了,但鬼使神差的想起来由纪走之前说的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来,周围一切都显得可疑起来。
由纪的话,还有看到的上辈子完全没发生过的画面,他关上阳台门,打开房间门,走到贺兰月门口,伸手敲了下。
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他又敲了下,心情不是很好,觉得自己又没事多管闲事。
估计贺兰月这会又觉得困扰了,他心里不轻不重的切了一声,反正敲都敲了,也不在乎多一项罪名,也没必要维持礼貌,他伸手就拧开房间门把手。
“你在做什么?”喻星洲一打开门没想到看见贺兰月解开睡裙系带的动作,她已经脱了一半,背对着门口,长发垂落至腰间,灯光下半遮半掩只能看见一点白瓷般细腻的肌肤。
突发事件没让贺兰月有一点惊慌,她语气平淡:“出去。”
也不是没见过,但喻星洲莫名感觉有点怪,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关了门就走。
喻星洲站在她房间门口骂了句自己:“傻逼,让你多管闲事。”
心烦意乱的喻星洲胡乱的躺在床上,晚上做梦都在想自己因胸针看到的画面。
他有几次想直接问系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一直没上线。
等第二天天蒙蒙亮喻星洲就醒了,他尝试给由纪发去消息,只问了她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有事情需要问她,但由纪没回复。
吃早餐的时候贺兰月下楼了,因为昨天的事情喻星洲现在有点不愿意看见她,俩人沉默吃着早饭,眼看贺兰月吃完要走了,喻星洲开始先开了口:“你知道由纪什么时候回来吗?”
贺兰月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事情找她?”
喻星洲不好说原因,一摸肚子找到个正当理由:“过两天又得去做检查,我想她得陪着我去吧。”
贺兰月:“不知道,她没说。”
贺兰月沉默了会:“让司机陪你去不行吗?”
本来喻星洲只是想找个理由问问由纪的归期,但贺兰月这话一说就让喻星洲有点不舒服:“我自己去行了吧,不用劳烦你家司机了。”
说罢,起身先贺兰月一步走开,他坐上车,心里一个劲的无语,想要骂两句贺兰月,脑子里却一个劲的想着昨天看见的贺兰月。
上辈子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咖啡店相遇这种事,贺兰月也没对他有过好脸色。
上辈子俩人是包办婚姻,结婚前都没见过几面匆匆就结婚了,结婚后贺兰月很忙几乎很少回家,只有易感期或者情热期的时候俩人相处时间稍长。
喻星洲想到这里他看向车窗外,从车窗倒影中看见脸色有些难看的自己。
说是上辈子,记忆好像很遥远了,喻星洲有时候都有点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
他去世那天是他的二十九岁生日,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贺兰月分享的。
仍旧平坦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抚摸肚子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喻星洲有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此刻他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想起来那天的细节。
在生日的那天,原本他想要和贺兰月分享的事情。
是他怀孕了。
只差两个小时就能够度过自己的二十九岁生日,这个孩子的出现仿佛是赠与自己的礼物,即使和贺兰月不够相爱,但为了这个孩子,喻星洲打算和贺兰月正式的谈一谈他们的婚姻。
离婚也好或者决定好好维持这场婚姻也好,总比现在这样无尽的等待和冷漠好。
喻星洲打算心平气和的和贺兰月好好聊一聊。
可惜那天贺兰月再度加班,她打电话说是有个孕妇提前生产没有办法按约定好的立刻回家,喻星洲说好。
所以即使贺兰月说不用等自己,喻星洲还是决定再等待最后一次。
就在所谓最后一次等待里,他从楼梯踩空摔下去,最后因无人发现而大出血去世。
他和尚未能让母亲得知自己存在的孩子一同死了。
那温热的血渐渐包围着他,清楚的感知自己的生命流逝,喻星洲开始后悔等待,后悔这场无爱的婚姻,后悔自己的人生,后悔一切。
最后的念头是再也不要和贺兰月有牵扯,不要再重复一切。
他该恨这个人,又控制不住去注意她。
恨得分不清楚,只是喻星洲怕了,怕再次命运循坏。
重生之后他努力做什么,有时候也恍惚那个失去的孩子。
在一步步完成系统发布的攻略任务时,操纵自己的人生走上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道路,做出每一个和上辈子不同的决定。
有时喻星洲心里也会冒出一个念头:假如能够让那个孩子再度出现自己的生命里的话——这个念头就像是一个魔鬼在引诱喻星洲走上悬崖边。
那种冒险的行为背后藏着一颗喻星洲拒绝不了的苹果。
在那晚推错房间门后,喻星洲确实被那个念头引诱了,他明知道做下去之后,这一整年的攻略游戏算是失败,但那个上辈子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会再次来到自己的身边。
于是说不清哪种念头占了上风,喻星洲确确实实踩在悬崖边上,那种可能会掉下万丈深渊的危险感如毒蛇,但喻星洲在已无法多管这么多。
犯错的不止贺兰月一个人。
“喻先生?”司机忽然出声打算了喻星洲的出神,他抬起眼看见已经抵达公司门口,轻声道了句谢,起身推开车门。
每天的工作流程几乎都差不多,现在的喻星洲对好好工作回报恩情这件事已经没多大兴趣了,毕竟该回报的上辈子也回馈赵家够了。
喻星洲磨磨蹭蹭的处理工作,不时查看手机等待由纪的回复,但手机一直没响过一次。
倒是桌面上的座机响了,他伸手接通,座机是从大老板的办公室打来了,助理声音非常好听,告知喻星洲来大老板办公室一趟。
大老板也就是喻星洲的外祖——赵培云,当初喻星洲父母因车祸去世,是赵培云将喻星洲带回赵家,赵家人口多,赵培云就把喻星洲带在身边养大,直到喻星洲大学毕业后家里闲话多了起来,喻星洲便搬出赵家独立生活。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喻星洲有一两个月没回去过了,开会时倒是见过赵培云一两次,但喻星洲怕别人说闲话,从不在公司因私事找赵培云。
公事上喻星洲也没什么机会能直面大老板,喻星洲本打算最近回赵家吃个饭。
他和贺兰月的婚姻只维持一年,喻星洲也不打算对外公开,回赵家他也就准备一个人回去。
闻言,喻星洲说了句好,挂断座机电话,喻星洲起身整理下衣服,起身乘坐电梯上楼。
赵培云的办公室比他那个办公室大了不少,一上来先看见坐在门口的秘书长也是赵家人,赵安琪是赵佑的双胞胎妹妹,和喻星洲关系不错。
赵安琪冲他挤挤眼睛,小声提醒:“看着不太高兴,小心点啊。”
喻星洲笑了下,小声说:“多谢。”
敲了两下门,里头没人应,明明赵培云就在里面坐着,喻星洲耐心等了会,又敲了下门,里头总算有人喊了声进。
赵培云今年都该退休的年纪,但人看上去比同龄人都精神,也许是因为做生意的原因,赵培云那双眼睛看上去跟老鹰一样,盯着人让人说不出一句假话。
喻星洲从小在赵培云身边长大,一看赵培云这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问,他站的笔直,等赵培云开口。
但赵培云一会看着电脑,一会喝茶就是不说,也没开口让喻星洲坐下,直白的晾着他,很明显的心理博弈。
喻星洲不急。
赵培云本来也不急。
僵持了快有二十几分钟,赵培云喝完一整杯保温杯里的热水有点坐不住了,看着喻星洲,问:“你跟那个盛小姐怎么回事?”
喻星洲面不改色:“就那么回事呗。”
“是谈恋爱还是玩玩?”赵培云放下保温杯,提醒:“最近公司里流言不少,小洲。”
喻星洲直视着她的眼睛,却准确看到赵培云耳边的白发,她老了,就算时不时染发遮盖岁月的痕迹,总有疏漏的时候。
喻星洲还记得小时候赵培云护着自己,赵家人多,他一个外姓人戴在赵家,就算赵培云疼他,私下里小孩子打架总不好多管,不然会被人说赵培云偏心外孙子,赵培云干脆就私底下给补偿,时不时的礼物悄悄放在喻星洲的床上。
要没有赵培云,他过了不这么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喻星洲一直很感谢赵培云,用实际行动回报赵培云。
“没,就正常朋友的交往。”
“人家喜欢你。”赵培云说。
喻星洲笑了下,没说话。
见状,赵培云叹声气:“小洲,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心眼死,认定一个事情就不会改变,你觉得自己不姓赵不好参与赵家的事情,总是置身事外,现在我还在你还把赵家当一个能回去的地方,等我死了也许你就不会再回去了。”
喻星洲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
赵培云笑了下,抬手中断他想说的话,说:“如果你想和盛小姐发展下去也是个好事,找个时间你带她回来吃个饭,等我现在身体还健康帮你把婚礼办起来,等我走了你也好有个家。”
赵培云望着他,说:“小洲,多回家吃个饭。”
“好。”喻星洲有点沉默,他补充了句:“本来说这两天回去的。”
赵培云:“我知道,那群人又找你事了。”
赵培云老了,但公司继承的事情还没有宣布出来,有人便猜测赵培云打算给喻星洲多少财产,给姓赵的自己人多少那是赵家的事情,但给了喻星洲就让这群人不舒服了,有事没事就挤兑一下喻星洲。
喻星洲:“不关这些事,我就是这段时间有点忙。”
赵培云:“算了,总之你要是和盛小姐有确定发展的想法,趁早带回家吃个饭,别弄得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你总要结婚的。”
“我明白。”
“行了,过两天回家吃个饭,别一搬出家就像飞走的鸟。”
赵培云起身去上洗手间,喻星洲扶了扶她。
重新回到办公室,喻星洲才往休息的沙发上一摊。
上辈子结婚的时候赵培云对贺兰月这个结婚对象满意的不得了。
有时候贺兰月会陪他回家吃饭,有次撞上赵家的亲戚,那亲戚说话不太好听,还是说什么攀龙附凤的老话,喻星洲一般都当耳旁风,被贺兰月听见了也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丢脸。
回家之后贺兰月什么都没说,只是只那之后喻星洲就很少让贺兰月陪自己回赵家。
直到赵培云去世,喻星洲也没了回赵家的理由。
赵培云去世也就是这一年的事情。
心情不好,下午喻星洲明目张胆的翘了班,但又无地方可去,系统催促他去做任务,电子声在脑子里吵得他快要脑袋爆炸,喻星洲逆反心崛起,今天反而更不想接近盛泠月。
咬了咬牙,没地方去,他打了司机电话直接回了海棠湾。
回到海棠湾才两点多,天气不好,他跟厨师说想吃点甜的,又问雇工贺兰月在哪,他随口一问,毕竟贺兰月不是在房间里就是在花园里。
没想到雇工告诉他:“贺兰小姐在泳池那呢。”
“泳池?”喻星洲倒是知道海棠湾有两个泳池,一个在庭院里,听说以前贺兰月还会和朋友们在那里开派对,一个在室内,喻星洲不会游泳,两个泳池都没去过。
就是奇怪贺兰月的活动地点会突然增加一个,他不想多管闲事了,随便吧。
一这么想,由纪的话就在他耳边响起,难道这个海棠湾其他人会伤害贺兰月吗?为什么由纪当时会那么说。
这么一想,立马有点坐立难安,出于良心而言,他还是问了句:“哪一个泳池?”
“室内的那个。”雇工给他拿热毛巾擦手,回答道。
“旁边有人看着吗?”喻星洲问,把热毛巾又还给了雇工。
雇工摇头:“没有,贺兰小姐不喜欢我们靠的太近。”
提到这个话题,喻星洲顺嘴问下去:“为什么?”
雇工有点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回答,他是海棠湾里留的最久的工人,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多点,想了下还是说了:“因为之前有些人偷了小姐的东西。 ”
喻星洲一怔。
雇工又说下去:“在由纪小姐来之前,有些人仗着小姐看不见就偷偷倒卖东西,有时候偷懒就会随便糊弄她。”
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喻星洲比任何人都了解所谓糊弄是什么意思,小时候他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些人在赵培云看不见的地方也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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