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总是抱着'多活一天赚一天'的念头,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穿也要穿好的,从没想过留下什么。
因为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从父母车祸去世那天,喻星洲就觉得自己多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但这种私下拍卖场势必要破血了,喻星洲没去过,但是赵佑这个花花公子去过几次,偶尔交谈的时候也听说里面的骄奢淫逸。
正在看自己的手机余额,有人敲门说贺兰月请喻星洲去书房一趟。
林雪一怔,喻星洲纳闷,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他起身前去书房,刚进门,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贺兰月身旁,两人面前摆放许多的文件。
喻星洲习惯性的扫一眼,在看到文件上的文字时就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贺兰月的财产分配。
贺兰月:“找你签个字。”
陌生女人把几份文件放到喻星洲面前,喻星洲低头看着文件上的数字,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完全冻僵了。
他像是冬眠一半误醒的动物,闯进无边无际的大雪之中,连笑容都很勉强。
沉默半响,喻星洲呵的一声,抬头盯着贺兰月好久,感觉眼睛都在隐隐胀痛,说:“你真大方啊。”
几乎一半的财产都留给了他。
第31章
ch31
季浅还是第一次正式见自己老板的新婚丈夫,见面之前看贺兰月财产给的潇洒,还以为对方是贺兰月的真爱,要不也不能身家一半都砸进去。
贺兰月这种有钱人谈恋爱, 越上心越舍得砸钱。
大部分像贺兰月这种客户即使和伴侣结婚也会多签一份婚前财产,像贺兰月这种操作的有,但不多见。
来之前季浅还好奇呢。
但一见面听喻星洲这话就觉得不对, 这哪像正经过日子的夫妻, 反而像是——
季浅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反而像是用钱打发腻歪的情人,但这个说法又不够准确,毕竟谁拿一半身家打发情人呢,那不是傻子嘛?
季浅都怕两个人吵起来。
但贺兰月反应平平,点头:“确实。”
下一秒,她朝喻星洲扬了下下吧,似乎不够有耐心的抿了下唇,言简意赅道:“过来,签字。”
喻星洲:“我不要你的钱。”
喻星洲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掉的这么轻易,也许是信息素的后遗症,也许是怀孕后的敏感脆弱心理。
这种疑似Alpha将抛弃自己的行为,让喻星洲觉得非常难过,他不想哭,只是盯着贺兰月:“反正我跟你的婚姻也只存在一年而已,我不需要你给这么多钱。 ”
闻言,贺兰月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拨动,她坐在长椅里,靠在椅背中,长发搭在瘦弱的肩膀,露出漂亮骄矜的下颚线条。
喻星洲讽刺的勾起唇角:“要不你现在就跟我离婚,不需要这么麻烦。”
季浅为难的看了眼自己沉默不言的老板,又看了一眼明显要发飙的老板丈夫,恨不得现在变成透明人,少参合这夫妻俩之间。
呆着两个人中间,季浅看天看地看脚尖,就是不敢出声,生怕炮火延续至自己身上。
过了好久,僵持的让季浅已经开始在心里背婚姻法条文后,贺兰月终于开口说:“小浅,你先出去吧。”
季浅应了声好,脚步飞快的逃出书房。
一打开门就看到林雪站在门口毫不避讳的偷听,季浅表情一板,正要吓唬一下这个胆大滔天的雇工,林雪瞟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季浅内心的想法,她竖起一根手指冲季浅嘘了一声,这次干脆趴在门上听。
书房里很安静,根本不像是要争吵的样子。
书房内,贺兰月叹了声气,起身,她耳朵很敏感,早就听见喻星洲抽鼻子的轻微声音,猜测他哭了。
她走近喻星洲,掏出手帕替他擦眼泪,动作很轻,哄道:“给钱还不好吗?”
喻星洲沉默,但没有拒绝贺兰月擦眼泪的动作,只是在嗅闻到手帕上属于贺兰月的信息素时,闭着眼睛控制不住的眼泪更多了。
贺兰月低声,首次对他态度如此真实:“不是单独给你的,大家都有,由纪也有。”
那不是要拿钱打发自己?
这个念头飞掠过,喻星洲睁开眼睛,看见贺兰月拿着手帕轻轻揩着他脸颊上的眼泪,因为看不见,她不敢太用力。
面前的贺兰月笑了下,抿着颜色较为淡的唇,飞快露出一点笑意,温和的说:“小洲,你眼泪怎么这么多?”
喻星洲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沉默没有吭声。
直到贺兰月把擦了眼泪的手帕放在他的手心里,还是那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把桌上一根钢笔塞进他的手心里,贺兰月的手指头都是凉的,大多时间她身上体温都不热,就算抱紧了也总有点暖不热的感觉。
“签字吧,别在钱上较劲,谁都有可能骗你,钱可不会,拿在手里,以后想过什么日子不行,别犯傻,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自由,手里就得有钱。”
钢笔被放在喻星洲的手心里,冰冷冷的外壳很快被他的手掌心暖热。
眼前的贺兰月面色平静,仿佛不起波澜的死水湖泊。
还是不动,他的胳膊像是水泥灌注的雕塑,完全动弹不得。
“而且就当为了我。”贺兰月似乎有些疲倦,微微低头,嘴唇苍白,她垂着眼睫,长睫毛遮挡住无神的双眼,在脸上留下一片落拓阴影,说了两句,贺兰月轻轻喘口气。
喻星洲抓住钢笔的手一紧,还没来及开口说话,看见文件里夹着的遗嘱,估计是季浅不小心放在一块。
他盯着上面每个字,清凌凌的眼睛含着眼泪,眨了下眼睛,眼泪砸下去弄湿了手中急需签字的文件。
“为什么你对别人都这么好,唯独对我这么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
贺兰月也不想往深里猜测。
她现在这个废物一样的身体能够拥有的自由,也仅仅是掌控自己而已。
那份文件到底没有签字,贺兰月独自在书房里带着,喻星洲转身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这会他不让林雪送自己,自己开了车出门了。
林雪把这事情告诉贺兰月,书房里安静片刻,过了会传出来贺兰月的声音,十分平静,说了句好。
贺兰月完全不参与喻星洲的人生。
甚至放任着。
就在林雪给她换热茶时,贺兰月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快到十月了。
林雪动作一滞,不等她回答,贺兰月说了句生日要到了。
下午纪宁带着苏文鹤来访,说是有个拍卖场想带贺兰月一块参加,里头有套珠宝是贺兰月以前集邮缺的那套。
贺兰月反应平平,伸手给两个人看自己,她往外一站,阴沉的风裹着她,示意自己哪也去不了。
纪宁啧了一声,说:“哪那么多事,你去哪扶着我,我给你当导盲犬行吗?”
“那我上洗手间你能不能帮我脱裤子?”贺兰月说了个没品的笑话。
苏文鹤深吸一口气,有点想直接压着她过去的念头浮起来。
“一年不出门,你打算就这么在家等死?”苏文鹤忍了又忍,还是这样带了点怒气说出口。
贺兰月:“我有钱,我一辈子不出门都不要紧。”
她笑着,甚至没有点生气的意思,但也让人感觉像是关严实的蚌,不开口也不让人进去。
三句话不投机,纪宁脾气大拽着苏文鹤走了,走之前想丢句狠话,忍了半天对上贺兰月那双摆设一样的眼睛,反而自己眼一红走了。
嘟嘟囔囔道:“管她去死吧。”
话是这么说,等到地方,他们包间少个人,立马有好事的想往前凑凑,一年这么久,人都忘了这对好友一开始是三个人。
谁不想往前替补,成为三角形的另外一边。
拍卖尚未开始,为了暖场,找了群人上台表演,表演也算是正常舞台舞台表演,但穿的少,擦边舞蹈动作也当场来真的,这些人也算拍卖里的一轮,每个人头上戴着不同颜色的假发,有看上的可以向侍应生递自己的包间房卡。
前段时间有人积极推动表演合法化,如今政策落地迫在眉睫,因此这种本来该在公海区域才能开始的拍卖,眼下在某个郊区庄园里就能正式开始。
这里距离市政府距离也不过两三个小时车程,但观看表演的人都充满耐心等待重磅好戏。
听说有人想敲门介绍自己,纪宁翻个白眼,苏文鹤给自己助理示意了下。
纪宁哼一声,不懂贺兰月的举动,但掏出手机霹雳吧啦的按着手机桌面,给贺兰月联系的医生这两天就落地,准备来个医疗会议。
纪宁和苏文鹤联系半年,从不同国家里请来的医生,唯一操作就是砸钱和死磨硬泡,说要是治不好,他们国家就会少个天才产科医生,他们俩也得跟着一块死。
最后总算调和出个贺兰月眼睛治疗专项会议时间。
纪宁看完邮箱里的消息,松口气,但语气仍旧恶劣,说:“到时候直接定地方在她家,不用她大小姐动一步,这总行了吧。”
苏文鹤:“你对她讲话态度好点。”
纪宁:“我还不够好,都快跪着求她了吧,结果呢——”
他手一翻,把手机递给苏文鹤,里面跟季浅的聊天记录,季浅这个小狐狸,滑手的很,三言两语倒腾着说。
最后总算让纪宁抓住漏洞,猜出贺兰月正在清算自己的财产,连以前几个人凑热闹买的两座山都在往外卖了。
纪宁态度暧昧,反正就是我可没说,都是你猜的,我不管,我可是对我老板忠心耿耿的意思。
纪宁:“你再放她一个人在海棠湾里呆着,这家伙马上就给你玩消失。”
按他的想法,也只是觉得贺兰月准备买个岛,彻底消失人前,毕竟她爹妈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贺兰月怎么着都丢不下爹妈去自杀。
而且。
贺兰月以前最瞧不起自杀的人,她尊重生命,至理名言就是好死不如赖活,最后变成乌龟王八蛋也得好好活着。
苏文鹤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想了半天:“没听说最近哪个岛在卖啊。”
纪宁趴在包间窗口,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反正赶在她生日前把这事情解决了,治不好也算了,没听说过瞎子不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哎——”
“怎么了?”苏文鹤也往前看了眼。
纪宁语气平静:“那不是阿月上次带的Omega?”
底下喻星洲一个人进来,他样貌漂亮,走进这样的场合里,如同怀揣宝石过夜路。
纪宁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向苏文鹤:“等会阿月就来,你赌不赌?”
苏文鹤挑眉,把手腕一只手表摘了下来,放在桌上:“不用赌,我直接认输。”
第32章
ch32
喻星洲头一回来这种场合, 他从小就是按部就班,不愿意给家里人添麻烦的个性,虽然活在赫赫扬扬的赵家, 赵家富贵除了在日常生活中有所体现之外,喻星洲不多用一点。
这种场合赵佑还有几个赵家本家的子弟十四五六的就来逛过, 那时候还得坐游轮到公海, 最有名的是贺兰家的珊瑚号, 是贺兰月母亲送她父亲的结婚礼物。
那时候富贵点的人家能攀得上都会被邀请上,在海上玩上两个周末,听说不止拍卖和拳击场,游轮有不少层,楼上楼下遍布不同的玩乐场合,还有人晚上无聊打扑克,听说有人一晚上输了两百万星币。
有时放暑假赵佑他们都不在,等回到赵家叽叽咕咕的说起海上见闻,喻星洲偶尔听说一两回。
这会来也是靠着喻星洲工作上熟悉的一条人脉,间接的拿了邀请函才顺利进来。
刚进去就觉得氛围不合, 黏腻的目光似有实感一样如蜘蛛网黏在脸上,他用手轻轻一抹, 总觉得擦不掉一样, 脸色更冷。
这个地方Omega进来的少, 少的那几位也都有各自的Alpha陪伴,像他这种落单的反而像个血肉甜香吸引人的上好猎物。
喻星洲问系统:“人在哪里?”
系统懒洋洋的回答:“还没到, 你等一会。”
喻星洲抿了抿唇,有些失去耐心,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的邀请函自然没有这么好,没有单独包间,就在大厅里坐着,舞台被五颜六色的灯光和烟雾包围着,看的不太明显。
四周有人吞云吐雾,那香烟味道极为辛辣,不似平常的香烟味道,喻星洲有些闻不习惯,坐在那里感觉有些反胃,但大厅的座位安排的明面上的势利眼,肩并肩坐着,后面人的烟一吐,就顺着他的后颈往前飘。
像是故意的。
喻星洲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这还是贺兰月那块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帕,上面沾了她的信息素,轻轻捂着鼻尖唇角,木质信息素很大程度上安抚住他以及肚子中的孩子。
又催促一遍,系统懒洋洋拖长电子音的音调,充满恶意:“再等等。”
舞台上的表演正到顶峰,只挡住敏感部位的男孩子,不知道是Omega还是Beta ,脚步轻盈的滑进特制酒杯中,价格昂贵的香槟顺着他额头往下流淌。
音乐震耳欲聋,勾人魂魄,空气里除开辛辣的烟味还有上好的香槟酒液甜香掺杂在一块。
在这个时候,喻星洲眼睛轻轻一眯,看清楚泡在酒杯中的男孩子自由自在像个仙子,他纤细白嫩的手指勾走自己身上最后一件遮挡身体的衣物,浑身赤,裸着舞动双臂,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灿烂。
此时台下有人吹响口哨,接连不断,掌声雷动,喻星洲注意到有不少人举着托盘从不同的方向走近舞台。
片刻后,其中一个举着托班的人兴奋的向上面挥了挥手臂。
喻星洲没来过,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意思,只是顺着人群关注点看过去而已。
然后下一秒,他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双眼,黑色双眸微缩。
从后台涌进四五个人共同抬着一个大托盘,他们在酒杯前停下,随着音乐的鼓点,男孩子像只猫一样,踩着脚步,轻轻的坐上大托盘,浑身是有些甜的香槟酒,湿漉漉而亮晶晶,像深海中搁浅的小美人鱼。
他美人鱼坐在托盘上,毫不避讳的被人端着上了楼。
像一盘急待被人剥开刺的鱼。
恰好从喻星洲身边见过,从男孩身上滴落的酒液落在他的手背上,喻星洲的视线在对方的后颈快速的略过。
他没有贴信息素抑制剂贴,男孩后颈的腺体微粉,呈现出一个成熟Omega发情期该有的样子。
喻星洲感觉胃紧急一缩,酸水沿着喉管上涌,他迅速起身,避免吐在大厅造成丑闻。
大概以为喻星洲也是喝醉的客人,侍应生平静的为喻星洲领到盥洗室。
盥洗室光线明亮,喻星洲匆匆吐出口中酸水后洗了把脸,要出去时却被盥洗室的镜门弄错方向,他拧开门把手却发现这里的盥洗室里面还套着一间休息室,里面摆放柔软舒适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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