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月睁着眼,有点困了:“肯定不只是想谈个恋爱,我——”
她停顿了下,忽然轻轻笑了下,有点傻:“我想跟他结婚。”
她坐起来,正襟危坐,对着自己爸妈,表情也认真了点:“我见他第一面就感觉他应该跟我在一块。”
贺兰雪:“是因为信息素?”
贺兰月大惊:“肯定不是啊,我都没问过人家信息素什么味。”
她揪着衣服,一副纯洁圣僧样:“我可不是那样的Alpha 。”
柯嘉文忍笑,说:“你见他第一面,连了解都没有就想到结婚?”
贺兰月:“爸爸,你不懂。”
她起身,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这晚的贺兰月有点犯傻,摇晃着胳膊,说:“他是那种很特别的Omega 。”
贺兰雪和柯嘉文对视一眼,都忍着笑。
贺兰月哼哼两声,又趴回去,软趴趴的像只小狗。嘟囔着你们根本不懂。
柯嘉文忍不住说:“要是人家不愿意怎么说?”
说到这里,贺兰月真有点沉默了,趴着没抬头,让柯嘉文心里一突,忍不住看向贺兰雪。
过了好一会,贺兰月闷闷的吐出一句:“好像还真有点不愿意。”
“你不是说吃饭聊天氛围不错嘛?”
“是不错。”
贺兰月抬头,左边脸颊有一块被压出来的红,有点垂头丧气道:“感觉他人很好,但是可能有点不喜欢我吧。”
合着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贺兰雪连劝的意思都没有,给柯嘉文也使了个眼神,对贺兰月二十多年头一回的感情事业完全不管了。
等俩人回了房间,柯嘉文接着贺兰雪脱下来的外套:“你真不管她?”
贺兰雪笑的不行,回头看他一眼,看见柯嘉文皱着眉,脸上隐隐有些担忧,知道柯嘉文就贺兰月一个女儿,事事都忍不住提前给贺兰月摆平让她好舒舒服服一生,但别的事情都好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管的。
她伸手揽着柯嘉文,靠着他的肩膀:“小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怎么认识的?”
怎么不记得?
学校里遇见的,当时贺兰雪已经工作好几年,回校参加活动,开车不小心撞了柯嘉文的自行车,柯嘉文年轻时候脾气很不好,回头一脚踹到贺兰雪的车头上。
贺兰月坐在车上都给看愣了。
俩人就这么认识,三天不到就领证结婚了,孩子生了之后还处于甜蜜恋爱期。
贺兰雪有些疲倦的下巴靠在柯嘉文肩膀:“小文,这个孩子有时候过的太顺,你管得了一时,能管她一辈子吗?”
柯嘉文不舍:“我不能,你也不能吗?贺兰家也不能吗?”
贺兰雪闷闷笑:“可以,但是你舍得让她一个人?总得有个人陪她是不是?”
柯嘉文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叹声气,承认贺兰雪说的话。
贺兰月回房间,一觉睡醒到闹钟响,她得去上班,躺在床上赖了一会,住家保姆听见她房间没动静过来敲门,贺兰月蒙上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
住家保姆都习惯她从小到大赖床的毛病,直接开了门,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从衣帽间里收拾出来放在床上,床头倒了温水,开窗帘,窗户,一套下来又让贺兰月睡了十分钟。
实在到最后的点,保姆站在床边,轻轻拉下贺兰月脸上蒙着的被子,温声哄道:“月儿,该上班了。”
被子拉下去,露出贺兰月的脸,她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被窗户外面的光刺的眯了眯眼睛,人还没睡醒,视野清晰的瞬间,她无意识的伸了个懒腰。
贺兰月爱赖床,没有起床气,从小就这样,上学的时候喊她,那时候还没有分化,软着身子往人怀里钻,趴着起不来,被柯嘉文用胳膊夹着就去洗漱。
这个过程中会醒。
一般大早晨雇工就能听见贺兰月没心眼的笑声。
她懵懵的坐起来,保姆把水递给她:“快点。”
贺兰月嗯一声,喝完水,懵了好一会才起来,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贺兰雪和柯嘉文已经都在了,她糊里糊涂吃了个早饭,顺着贺兰雪的车去医院。
作为一个小医生,没有独立办公室,工资不高,日常面对病人还要担心下医患关系,贺兰月换上白大褂,往常爱开玩笑的个性跟着一块被白大褂一拢,跟着去查房。
忙碌一上午,贺兰月抽空吃了口饭,冷冰冰的盒饭她拍下来往发小小群里一发,委婉的表达不满。
贺兰月:@纪宁@苏文鹤有良心的请转账
纪宁:楼上是谁? @苏文鹤
苏文鹤:好像不认识@纪宁
贺兰月:……
她怒而退群,下一秒又被纪宁拉进去,又退,纪宁再拉。
逗了几句嘴,有护士过来找,说是几号床的产妇觉得身体有点不适,她把手机揣回口袋,放了筷子,起身就走。
到病床才知道不是产妇觉得身体不适,是产妇的家人觉得她身体不适。
因为产妇目前没有奶水。这种情况还挺常见,不算太大的事情,但这个产妇是贺兰月第一个经手的病人,她以专业角度回答产妇家人。
但她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产妇家人满意,贺兰月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产妇,想要多说两句安慰话,但病床周围围了一圈产妇家人亲戚,并未给她一个靠近的机会,反而是产妇的丈夫跟在贺兰月身边很细致的询问产后问题。
贺兰月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仔细的听产妇丈夫的问题。
直到晚上下班前,贺兰月再次经过病房前,她犹豫了下,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病床上产妇安静的躺着,看上去睡着了。
贺兰月收回目光,给喻星洲发消息。
喻星洲说要加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贺兰月悻悻的收回邀请的话,坐上车打算回家休息了。
回到家吃完饭,贺兰月把自己遇到的那个病人跟贺兰雪提了一嘴,贺兰雪听完说要贺兰月对这样的病人要多一点耐心和温柔。
毕竟在医生司空见惯的事情,对于病人来说却可能是人生第一次或者人生唯一一次的事情。
但第二天贺兰月上班时,那个病人已经离开医院了。
这段时间因为贺兰月医院里事情多,她也没和喻星洲见过几次面,总是在网络上聊天,对方态度仍旧一如既往的好,但这种好也让贺兰月有点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再次赶上贺兰月能休息,前一晚约喻星洲,喻星洲说有事情,贺兰月无事做只好约着发小聚一聚,再次抒发下这段时间上班积累的压力。
玩了一天的网球,潜水,晚上去约好的地方吃饭。
刚到地方,是个中餐馆,还没进包间,正在穿过大厅,路过一个没有关门的包间,贺兰月一眼看见里头坐着的人。
喻星洲似乎感觉有点无聊的坐在那,但仍旧耐着性子,长长睫毛垂下来被灯光照的白绒绒。
包间里不知道谈论些什么,吵闹嘈杂,热闹是热闹,但喻星洲单独一个人坐在那,在贺兰月眼里看着跟被人欺负了一样。
她掏出手机给人发消息,身后纪宁凑上来,一手勾着她的肩膀:“走啊。”
“等会。”
纪宁一低头看见喻星洲的名字,贼贼的笑了一声,松开手。
“在做什么?”贺兰月问。
“吃饭。”喻星洲回答的一板一眼。
“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
“还好为什么打哈欠?”
喻星洲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头一顿,一抬头,隔着门缝,人群,远远看见站在大厅的贺兰月,因为是在她的休息时间,贺兰月穿的没有日常上班时那样正经,也不知道她今天去哪玩了,头发扎了个小揪,灯光照在脸上,她闲散又明媚的冲他晃了下手。
高中那会,其实俩人距离很近,近到在一栋楼里,但不同楼层,有一回是午休还是什么事情,喻星洲已经忘了,自己一个人正在楼下走,忽然听到她在楼上喊:“纪宁。”
听到熟悉的声音,喻星洲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楼下不少人跟他一个反应。
就看见贺兰月趴在走廊栏杆上,嘴里咬着根棒棒糖。
那个被叫名字的纪宁就站在他身边。
贺兰月没注意到他,手里叠了个纸飞机,顺势飞下来,本应该是想冲着纪宁的吧,恰好有一阵风经过,飞机歪了个方向刮在他手里。
旁边纪宁又气又笑,大喊着贺兰月的名字。
楼上贺兰月似乎注意到飞机的方向歪了,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同学。”
也跟现在一样,闲散又明媚的突然出现在那里。
喻星洲怔怔的看着她,本来打算算了的,好久没见了,喻星洲总能找到正当理由拒绝她,这些理性的念头不断的在脑中打转。
但他忽然站起身,旁边人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赵培雪问:“怎么了,小洲?”
喻星洲自己也一怔,回头低声道:“看到了同学,我出去打个招呼。”
赵培雪透过没关紧的门也看见外面的人,她认出来外面的人,点点头示意喻星洲早去早回。
喻星洲打算算了的,就算侥幸能有个交集,不代表他真能贪心想有个以后。
可那是本打算,这会他由不了自己,再克制的人也有想要的东西,抬脚就止不住的往外走。
奔向外面的人。
第41章
ch41
贺兰月没想过喻星洲会出来, 毕竟他之前说有事情,贺兰月默认他有正事,想这样的饭局估计也是做生意的饭局。
虽然贺兰月没当过老板做过生意,但毕竟她发小就是罪大恶极的资本家老板,贺兰月也跟着发小去过几次类似的饭局,无聊的她吃完两份牛排。
眼下看着喻星洲正大光明的走出来了,贺兰月微微一怔,语气闲散道:“你怎么出来了?”
“里头挺无聊的。”
“你不是说还好?”贺兰月余光瞥到朋友们都趴在一边等着看她热闹,她身子一挡,把喻星洲挡住了。
就看见面前的喻星洲垂着睫毛,声音很轻:“你来了,里面呆不呆都一样。”
贺兰月一只手还在后头冲苏文鹤比划几下,求救她快把那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给带出去。
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反应过来,背后比划的那只手都忍不住速度放慢了些, 跟小狗摇尾巴一样,远处的苏文鹤一时不知道贺兰月是让自己带人过去, 还是带人走。
最后一咬牙还是把人都通通带进包厢里去了。
贺兰月耳朵根都在发烫,她另一只手轻轻摸着自扎起来的那个小揪,她头发不长,刚到锁骨,平常工作的时候几乎都扎一半,这样能显得稳重点,平常多点患者的信任。
一般出去玩的时候,几乎就散着,如果是长假期,她还会浪荡的染个一次性的发色,粉色或金色,银色,什么颜色跳脱染什么,带亮晶晶又奢侈的珠宝首饰,靓的比出道的大明星还嚣张。
出去旅游一圈,塞房卡的人也跟着一圈,但贺兰月很不喜欢那样的行为,没别的,她有点洁癖,总不能跟人家说上床之前能先去我医院做个全方面身体检查这样的话,就没这样的心思。
这会是因为运动一天,最近头发又有点长了,贺兰月干脆全扎起来,还有点扎不起来的碎发窝在后颈,整个人显得毛茸茸,穿的又有点过于简洁,白和牛仔裤,手腕扎了根红绳,是柯嘉文前两天求来的,说是做了噩梦,让贺兰月务必带满一整年再去道观里烧掉。
感觉就像是回到贺兰月的十六岁。
喻星洲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你来吃饭?”
贺兰月一听这话,她故意咬唇,说:“是啊,但是刚到就被鸽了,都说不来了。”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喻星洲听明白了,不忍心,也有点放纵自己的意思,犹豫着顺口说:“要不我陪你吃……”
他犹豫没说完,想起来包间里坐着的赵培云。
喻星洲没有骗贺兰月,今天确实有事,也算是正事吧,里头赵培云领了个人跟他见面,也就是所谓的相亲局。
这事情也是喻星洲到地方才知道的,一开始赵培云喊他一起来参加饭局,喻星洲也以为是和以前一样的饭局,他也无非是像之前一样发挥挡酒的作用,等坐下后立马明白不对劲。
但想走又不好找借口,只能尴尬又局促的坐在那里。
喻星洲明白赵培云的好心,无非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担心他一个人。
看他忽然收声,贺兰月笑了一声,表情都没变,自然又体贴道:“没事,你去吧,我朋友等会就到,不至于一个人吃饭。”
但喻星洲看着她,皱了皱眉毛,他思考了会,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出来。 ”
说完转身又回了包间,贺兰月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他凑在坐在主位的人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坐在主位的一个老太太也偏头看了一眼贺兰月。
贺兰月没见过她,但不确定对方身份,她礼貌克制的朝对方点点头,没有擅自进去打扰对方。
过了会就看见喻星洲从里头出来,笑容轻松了点,对她说:“行了,走吧。”
“不要紧吗?会不会耽误正事?”
“没什么正事。”想到刚刚一个人坐在那里,喻星洲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在赵家,大多时候都是这样,他能明白别人是对自己好,所以大多时候都选择听而不是说,听完就思考该怎么做,从没有选择过怎么去说出来。
今天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
他对赵培云说想出去,想陪着贺兰月一块吃饭。
也没那么难,赵培云答应的很爽快。
喻星洲松口气,也许是夜色太沉,或是坐在那里那么久有些闷,他看向贺兰月:“还在这里吃吗?你想吃什么?”
贺兰月:“刚刚那顿饭你吃着怎么样?”
喻星洲看了她一会,神色略带尴尬,转瞬平静下来,吐出一句:“什么也没吃,光听他们说话,桌上的菜一个也没吃上。”
说的好可怜。
贺兰月在心里忍不住想,嘴上说: “那行,咱们单独点一桌,跟刚刚那桌一模一样的怎么样?”
喻星洲笑了,两个人并肩:“出去吃吧,这好闷,我都感觉透不过来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衬衫扣子解了一颗,看上去是真的有点闷。
贺兰月单独开了车过来,是才买的一辆新车,一打开车门,中控台上摆了个可爱的针织娃娃,喻星洲开车门的手一停,有点敏感的多看了一眼。
贺兰月立马感觉到了,解释道:“这不是别人送的,是我爸自己勾的,他最近喜欢玩手工,喏,后头一堆手工品呢,你看有喜欢的吗?”
喻星洲回个头,后头确实摆了不少手工品,不止是针织娃娃,还有向日葵玫瑰花之类的针织品。
他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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