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家里人说毕业直接进公司帮忙就好,那时候刚好家里公司很缺能干的自己人,而且他们都觉得我一个Omega最多也就婚前上上班,并没有指望我能做出多大事业。”
喻星洲回忆了下,记得自己好像还买了资料书,做了一半,后续也不能二手转卖,挺可惜的。
他说的太平淡,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的六千年时间。
贺兰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幼儿园老师?”
喻星洲忍不住微微一笑,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回忆道:“我还挺喜欢孩子的,大学的时候去过一个幼儿园实习,和里面的孩子相处的还不错。”
对上贺兰月的视线,喻星洲失笑:“不可置信吗?”
他摸摸自己自从上班之后越来越懒得做表情的脸,上了班之后完全失去想要鲜活的能力,就跟从花园里拔出来后又插进花瓶里的花一样,但大学的时候并不是像现在一样,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平淡。
喻星洲:“虽然看上去是很讨厌小孩的类型,但我在幼儿园实习的时候过得还不错。”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小动物一样,毛茸茸暖呼呼的贴近自己,嗯,被抱住的时候感觉很开心,因为感觉得到感觉,所以活着的认知会在那时候特别明显。”
过了好多年了,喻星洲都以为忘记那种感觉了,今天对着贺兰月不知为何又提起了,还加多了描述的词汇,仿佛想让眼前的人能更加明白自己的那种体会。
幼儿园老师这种目标不高不低,好像放在一个Omega身上非常适合,喻星洲没跟人说过这个,毕竟一提起来,听说的人就一副异常讶然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的表情。
好像是一个缺口,不停有细小水源从缺口渗漏而出。
这天晚上的晚餐吃的非常满足,喻星洲不说,但贺兰月可以自己去看,去观察,和从前许多的时候一样,她在所有的朋友圈中心,出乎意料并不是人群里最热闹的那个人,常做的反而是观察,观察每个人不同的个性下做出的反应。
眼前的喻星洲一样、。
只要不是有心防备的话,总会暴露出独属于个人的口味,爱好,故事,他的目光,他身体偏向的方向,他下意识的回答和反应。
总有让人能靠近的地方。
晚餐后,车子换了喻星洲开,他没有喝酒,开到一半,忽然问贺兰月次日是否要上班,翌日同样属于贺兰月的休息日,听到回答,喻星洲面色隐隐含笑,与贺兰月看了一眼,但并未告知贺兰月目的地在哪。
贺兰月任由他把握方向盘。车子一路驾驶远离市中心,那些微微灼热的晚风从两人身旁流淌而过,像是发烫的海水,她微醺的脸由手撑着,胳膊肘抵着降下的车窗。
旁边的喻星洲时不时回头查看一眼,问一句:“睡着了吗?”
贺兰月说:“没有。”
对话重复两三遍之后,贺兰月不耐烦回答,喻星洲再次看过来的瞬间,贺兰月猛地扭头看过去,漂亮的眼睛盛着晚星,像一面面向漫天星空的湖泊。
只要喻星洲转过头,就能看见微微然的贺兰月专注的看着自己,丝毫不躲藏,这种注视平日总让人觉得过于冒犯,但此刻像是狩猎一样的强势目光完全满足喻星洲内心的想法。
一想到他只要转过脸就能完全被对方注视,莫名的觉得很高兴。
毕竟从小到大身处一个人多的家庭环境,真的想找个人一对一对着自己,连保姆都做不到,一个保姆都要负责看管两个或三个小孩。
车子一路乘着晚风驾驶,车速不算快,很快沿着柏油马路蜿蜒向上,风渐渐地冷了下来,四周草木葳蕤,虫鸣鸟叫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在往山上开。
贺兰月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
一路开到山顶,今晚星星布满天空,有满天银河的炫目之彩,车子终于停下了,喻星洲停稳车子,这次没有转过头,说:“我想做这件事也很久了。 ”
话音刚落。他才看向旁边的贺兰月,贺兰月眼中带笑,当她微笑时,那种温柔宽厚的气息便多了一些,有会包容喻星洲的拥抱一样。
他没问贺兰月愿不愿意。
因为喻星洲知道答案。
星星躺在天空上,一颗接连一颗,车座放倒后,两个人躺下,天上繁星好像靠的很近,就像是一床会随时盖下来、绣满了星星的被子。
不是刻意做出的举动,好像在这个环境下,身体有了自己的支配权,两个人的手牵住,贺兰月的体温高一点,暖的手指都在发烫。
汗珠流淌下来,从手心里滴落,有些黏腻的手掌心贴合在一块,并没有人选择松开。
-
第二天,贺兰月和喻星洲约好了要看一部才上映的电影,由贺兰月开车去接他,但看电影前先去吃点东西,吃东西时,两个人还在看这部电影的影评,看起来还不错,因为是才上映的电影,买票的那个场次坐满了人。
两个人有些犹豫时间,但前一场后一场都爆满,没有留给他们调节时间的场次。
再次回到车上,贺兰月一坐下就调整了下后视镜,喻星洲正在看手机上的评论,看到好笑的忍不住给贺兰月念了两条。贺兰月跟着笑了声,还吐槽网友说话很不留情面又很好笑。
喻星洲翻看着评论,说:“希望电影别翻车,我期待了好久。”
“我也这么希望。”贺兰月踩下油门,抬起眼睛看了眼后视镜,后视镜里正对着车后座。
喻星洲放下手机,揉了下眼睛,说:“吃饱了有点困。”
“别睡。”少见的,贺兰月空出一只手晃了晃他。喻星洲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他故意眯着眼睛靠着车窗,不回应。
旁边贺兰月单手掌控方向盘,她笑着拿手贴喻星洲的脸颊,用指节捏他的脸颊肉。
喻星洲似乎感觉不可思议,坐直了,转头看向她:“你?”
“我?”贺兰月转方向盘,调转车头,收回手的瞬间关了车载地图,汽车驾离初始目的地,反而远离市中心。
喻星洲:“你不准再伸手捏我脸。”
她用的力气不大,但是贺兰月手碰到的肌肤纷纷开始发烫,好像在她刚刚捏那一下时顺手丢下一粒火种。
“疼吗?”
“不疼。”喻星洲揉了两下,贺兰月侧脸飞快看他一眼,喻星洲脸上已经开始红了,他好敏感。
贺兰月笑着说:“好吧,我记住了。”
听到这种语气,喻星洲反而开始后悔刚刚说不准,万一贺兰月真的记在心里,以后再也不主动靠近,他心里正别扭,想着要不要再把刚刚的话委婉的往回收收。
正这么考虑着,喻星洲抬眼看向车窗外,看到了标志性建筑物,立马意识到贺兰月开车的方向逐渐偏离原定的目的地。
偏头看向旁边的贺兰月,她嘴角向上勾着,仍旧是平常微笑的样子,但总觉得古怪,尤其是对方一只手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
贺兰月握住他的手,手指在掌心里划了几下,一边说:“别生气好嘛,我记住了。”
离开市中心后,车道上的车逐渐变得稀少,直到开到宽阔而偏僻的柏油马路上,上坡前,前后都无车,而贺兰月的车速加快,她松开手,嘴边笑意更加灿烂。
似乎不止喻星洲意识到车子越开越偏,躲藏在车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察觉不对劲,但对方实在不是什么敏感的个性,这下子,贺兰月总算排除职业杀手之类的选项,稍稍松口气。
远方的尽头是一片海洋,一望无际的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贺兰月降下车窗,就在打算降下车速,随机扯着喻星洲跳车的念头之间,躲藏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再忍耐,压低了声音的粗嗓,泛着冷光的匕首,和套在脸上的口罩,“停车。”
从身后突出其来的匕首把喻星洲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伸手护了下旁边开车的贺兰月。
身后的绑匪似乎以为他要反抗,高压状态下直接崩溃手握着匕首朝喻星洲划过去。
贺兰月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喻星洲,她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紧盯着对方,从绑匪暴露出的外表,确定对方并不是'绑匪'或'杀手'两个选项。
“我他妈的让你停车,你听不见吗!!”绑匪开始崩溃了,无手法的握着匕首向前刺。
“好,我停车,你别激动。”贺兰月尽力安抚对方,她踩着刹车,汽车缓慢停下,对方看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整个人都像是身处高压锅内,已经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一心沉浸在自己暴躁焦躁的内心世界里。
车一停稳,喻星洲就想要扑在贺兰月身上,毕竟绑匪整个人站起来,一手揪住贺兰月的肩膀,一手握住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情况在一瞬间变得很戏剧性,上一秒他们还在开一点预备情侣的亲昵玩笑,下一秒就被绑匪拿着匕首劫持。
喻星洲完全冷静不了,目眦欲裂的盯着那把即将陷入贺兰月皮肉之中的匕首。
“你要什么?我给你。”喻星洲开口,声音完全哑了。
那绑匪估计是个新手,他暴露在外的眼睛瞪大,几乎能让人看清楚他眼球上暴起的每一根红血丝,眼球好像要瞪出眼眶之中一样,他的手同样在颤抖。
“你要钱?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喻星洲一直盯着他的手,见绑匪态度紧张,他立马转了念头:“或者你绑我,我一个Omega比她要好控制。”
绑匪像是完全被激怒了,他恶狠狠的抓住贺兰月的肩膀,这个人都探出后车座,半个身子跨了过来,身上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这种消毒水气味属于医院的味道。
贺兰月安抚性的看一眼喻星洲,希望喻星洲能看懂自己的暗示,但喻星洲比她想象中要脆弱,已经完全接受不了外界信号,他一个劲的盯着那把匕首,像是下一秒就要疯掉。
“我不要钱。”男人凑近贺兰月,他瞪着贺兰月:“我不是为了钱,我就要一个公平,我女儿生病了,她才八岁,需要一个心脏,我们等了那么久,就在昨天,明明该轮到我女儿了,可是你们医院却把那颗心脏给了另外一个人,我打听过了了,因为那家人给了你们很多钱,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抢别人的命吗?”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完全疯魔了,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他凑近,盯着贺兰月好像盯着那个所谓抢走自己女儿心脏的人:“我知道你,你是贺兰医生唯一的女儿,你这么优秀,应该是你妈妈的骄傲吧,我女儿快要死了,我就要让她女儿给我女儿陪葬。”
“可以。”出乎意料的是,贺兰月相当平静的接受男人给自己安排的命运,她只是眼眸微微一挑,随着她的视线,男人一同看向副驾驶座上像是随时要反扑过来夺刀的喻星洲、
贺兰月语气淡淡的:“那你让他下去吧,他没欠你女儿的。”
男人在思考,像是在考虑贺兰月的话。
贺兰月不轻不重的说:“他就是我一个情人,你总不能让他谈个恋爱陪送自己的命吧,那你跟抢你女儿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只是要求个公平!!”男人怒吼着,声音嘶哑。
副驾驶座的喻星洲闻言,眼睛都红了,像是被惹怒的一头狮子,却因为无能为力只能原地来回,他同样低吼着:“我不下车!贺兰月!”
贺兰月挑起嘴唇,她说:“乖一点。”
说着,绑匪似乎考虑好了,他转头盯着喻星洲:“你下车报警也好,告诉那些人我不是为了钱杀人,我是为了公平!!”
说着,他让贺兰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使劲把喻星洲推下了车,然后砰的一声迅速拉扯车门,他手里握着匕首对准贺兰月,整个人几乎半坐在副驾驶车座上,仿佛随时下一秒就要刺破贺兰月的心脏。
被推下车的喻星洲几乎是触地的一瞬间立马起身,他灵活的要命,抬手就捶打着车窗,狼狈又可怜,像是被丢下的幼崽。
贺兰月的目光同他对视,眼神复杂。
绑匪似乎觉得喻星洲碍事,迫使贺兰月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不知道多远,直到将喻星洲的身影远远的抛在车后看不见才停下。
前方几十米就是海边了,路口建造着栏杆,以往过往车辆不小心坠海。
而停下车后,贺兰月扭头对他笑了下,很平淡的笑,说:“真的要杀了我吗?”
男人瞪着她,眼红得已经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而贺兰月轻描淡写:“关于你女儿的心脏问题,这很好处理,我一个电话,下一个能做手术的人就是你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男人看着贺兰月,他浑身大汗,连手上都有太多黏腻湿热的汗液,让他的手掌心滑的几乎握不住匕首了。
贺兰月笑了下:“医院都是我家的,你也说了,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
“那你现在就打!”绑匪迫不及待,掏出她的手机,但没有直接给贺兰月,而是自己要了密码,解锁手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要钱,只要一个公平,找到贺兰雪的名字就拨过去。
在他低头找电话的瞬间,贺兰月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都格外刺耳。
旁边的绑匪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丢下手机,握住匕首向她猛刺了过来。贺兰月一脚踹过去,她没骗人,当年确实去过一暑假的少林寺,保命的功夫还有一样就是力气,她不会打架,打人倒是还可以。
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腿骨,不等反应又接连抬起手一巴掌扇在男人的手腕上。
“你疯了!!”男人瞪着眼前,眼中满是恐惧,惊叫出声。
不需要方向盘,贺兰月只需要踩下油门,一路向前。
“你不是要杀我吗?那我们两个一起死。”说这句话时,贺兰月甚至还带有点笑意,像是往日和病人们开点善意玩笑一样的腔调,柔软而富有善意,像是圣母一般的怜悯。
男人的匕首被打到地,他伸手要去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猛地撞开路旁栏杆,车子直奔大海。
无限的海水挤破了车窗灌了进来,男人的视线里只剩下贺兰月带笑的脸庞,对方似乎在等待自己和他的死亡,连挣扎都没有。
本来疯癫完全不能思考的大脑被迫清醒,他使劲的摇动车门,发现早已经被锁死了。
疯子。
男人脑子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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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月从海里捞出两个人,几乎算是一手一个人,海水让人变得更加沉重,她走上岸,便随手将男人丢在沙滩上,紧随其后的保镖们迅速将人抬走。
而几乎算是崩溃的喻星洲紧紧的扒着她,似乎真的害怕贺兰月丢下自己。
他尚有意识,只感觉到贺兰月的体温,喻星洲缓慢的睁开眼睛,被太阳照耀下,他先是感觉一片空白,缓慢的视线才聚焦。
聚焦后的视野里清晰的展现出贺兰月的脸庞,她似乎无奈的笑了下,说:“小洲,还好吗?可以自己走吗?我有点没力气了。”
他下了地,赤、裸的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才总算回了点神,第一个动作时触碰贺兰月的脸庞,温热的肌肤,他上前再次抱住贺兰月,耳朵贴着她的脖颈,能听到清薄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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