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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有点孩子气，好像只要黎念觉得不高兴，就怎么做都可以，旁人听了会觉得他在开玩笑，黎念却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抿唇笑了笑。
路家人丁不是很兴旺，哪怕是除夕，家里也没有多少人气，保姆阿姨高兴地将两人迎进来，多看了黎念几眼，既惊讶又欣慰。
“你爷爷在书房。”
路柏川让黎念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阿姨，“我上去叫他。”
他走出几步又对阿姨说，“赵姨，有没有吃的，我们过来前没吃东西。”
为了准备今天的年夜饭，厨房满满当当，阿姨立刻就应了一声，“我给你们弄点垫垫肚子。”
路柏川笑了笑，“别弄太甜的，她不爱吃。”
阿姨也笑，“好呢，知道了。”
他对黎念做了个口型，让她先吃点东西，便径直上楼。
书房的门被突然推开，老爷子吓一跳，见到他很惊讶，“来这么早？”
往年这小子都是饭点才到。
桌上摆着水果，路柏川捏了两颗车厘子，懒懒地“嗯”了声，直奔主题。
“我把黎念带来了。”
老爷子愣住，“现在？”
“嗯，”路柏川说，“你不是一直想见？”
“那我也不是让你今天带来，”老爷子被这小子一通操作搞懵了，他想的是趁寒假，初四初五的时候见一面，没想到路柏川竟然在除夕当天把人带来了。
除夕是什么日子？哪有见外客的。
他瞪着这便宜孙子，“你什么意思？”
之前觉得练体育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头脑简单，现在却是彻底改观了，这小子心眼多着呢。
路柏川笑笑，“把黎念当作自家人的意思。”
自家人可不得一块吃团圆饭吗？
老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才谈多久，以后的事都没个准儿，他这就把人家当自己人了？
他皱眉，“你别儿戏。”
“我说要当运动员的时候你也说我儿戏，”路柏川漫不经心，“爷爷，我早说了，我是认真的。”
他追黎念那会儿还没想那么多，这些是最近才想的，尤其是黎念跟他住到一起后。
路柏川一向是个以自我感受为中心的人，他觉得跟黎念待在一起舒服，开心，就绝不会再放手。
老爷子瞪他，“你是认真的，人家呢？”
感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路柏川忽然笑了，指骨抵着鼻尖笑了半天，“爷爷，她宠我呢，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没有人能被深爱着却毫无所觉，就算黎念不说，他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的情感。
这是路柏川的底气。
老爷子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骂了他一句，“不害臊！”
“怎么骂我都行，”路柏川坦然接受，“对黎念可不能这样，你要是把人吓着了，以后都不来了。”
还以后呢，搞不好下年女朋友就没了，老爷子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心烦。
“滚蛋，还用你教我做事？”
心里却明白，过了今天，黎念就真算路家人了，这小子心都落人家那儿了。
第137章 红包（这是路哥给的。）
黎念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着，听到脚步声后就立刻站起来，紧张地打招呼，“爷爷。”
她上次跟老爷子短暂地见过一面，还说了话，但那时身份不同，还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路柏川跟在后面，朝她眨了下眼。
“嗯，”老爷子态度和缓，“坐下吧，早上没吃东西？”
黎念轻轻点头，“没有。”
赵姨很快端了盅海鲜粥过来，笑盈盈地递给她，“先垫垫肚子，晚上还有大餐呢。”
黎念轻声道谢，却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吃东西，一时有些犹豫。
老爷子还在问她话，“再开学就该毕业了吧，对以后的事情有打算吗？”
“读研，”黎念老老实实地回答，“已经保研本校了。”
她们学校挺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黎念还会在本校读博。
老爷子欣慰道，“挺好，读研挺好。”
还保研了，看起来小姑娘成绩不错嘛。
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黎念渐渐放松下来，唇角忽然被瓷勺碰了碰，她讶然垂眸，看到路柏川喂到自己唇边的粥。
他低着眼，声音挺轻，“吃点。”
黎念愣愣地张嘴，咽下那口粥，路柏川便又喂来一勺，她脸微微红了，伸手去拦，“我自己吃吧。”
“你不是忙着聊天吗？”路柏川挑眉，看起来挺正经的，“我闲，我喂你好了。”
黎念脸更红了，当着长辈的面十分不好意思，含糊地小声说，“不用你。”
路柏川把勺子放下，懒声道，“嫌我伺候得不好啊？”
阿姨送了果盘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那可能确实不怎么样，你长这么大伺候过谁？”
路柏川勾唇，“我不是在学吗？”
他又问黎念，“多练练是不是就能满意了？”
黎念被逗得脸红，她本来就脸皮薄，有人看着就更容易害羞，这会儿都想找借口跑走了。
老头子实在没忍住，把拐杖甩过来，“臭小子，能不能有点正经样？”
平时虽然看着也不太正派，但做事是没问题的，不像现在，跟人家小姑娘说话的语气像耍流氓。
路柏川乐了，“正经地谈恋爱？那我可学不会，爷爷你会？”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如此调侃，气得想揍人，干脆眼不见为净，回书房练字静心了。
黎念叹气，“你干嘛总气爷爷？”
“他烦人，问东问西的，”路柏川把粥端起来喂她，垂眸笑笑，“我们念念都忙得没空吃东西了。”
赵姨体贴地给他们留出二人空间，黎念见没人在看，就没拒绝喂到嘴边的粥。
她脸颊鼓鼓的，指挥路柏川，“不要太满。”
她吃东西总是小口小口的。
“好，”路柏川就只舀半勺，“好吃吗？”
黎念点头，粥的鲜味很足，是她喜欢的口味。
两人来过除夕的消息很快传到路嫣然耳朵里，她拎着一大堆东西跑过来，张嘴就叫，“嫂嫂！”
黎念惊得咳嗽起来。
“别，别这么叫。”
太吓人了。
路嫣然笑嘻嘻地挤到她身边坐下，“不习惯啊？没事，我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她把那一堆东西都塞给黎念，“新年礼物！”
上次她向路柏川要钱买包未果，黎念给她发消息，以新年快乐的名头发了个大红包，她这次就来送礼物了。
黎念看了看那些东西，不太想收。
路嫣然立刻就说，“都是刷我哥的卡买的，我还给自己买了两个包。”
她机灵着呢，跟路柏川说想给黎念买点礼物，路柏川就直接把卡给她刷了，也不在乎她自己偷偷刷的那点。
“以后不要送了，”黎念对她说，“你可以都拿来给自己买包。”
路嫣然好感动，抱着她蹭来蹭去，“念念姐好好，比我哥好太多了。”
说得跟她刷的不是路柏川的卡一样。
看着她黏在黎念身上，路柏川“啧”了声，“你能不能有点坐相？”
路嫣然不情不愿地坐直了，等她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路柏川靠着黎念肩膀，在等她给自己剥橘子，手也揽在人家腰上。
还说她呢，自己黏人得要死，呵呵。
年夜饭的餐桌上只有寥寥几人，路远山不在，他要是在，路柏川就绝对不会来，老爷子权衡一番，自然还是向着孙子。
饭后，一家人坐着聊天，老爷子给了几个晚辈一人一个红包，然后把黎念叫到身边。
“好孩子，”他给了黎念一个格外鼓的红包，“以后常来玩。”
黎念有点怔，她太久太久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
她低声说，“谢谢爷爷。”
老爷子都给红包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落下，路嫣然的爸妈都给黎念塞了红包，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路柏川没打算在老宅留宿，天黑后就带着黎念回家。
两人走在空旷的小道上，路柏川牵着她的手，忽然问，“要不要背？”
黎念仰头看他，路灯朦胧的光影下，他身形挺拔，肩膀宽阔，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
黎念很瘦，背着也没什么重量，路柏川一边在心里回想特意向赵姨问过的海鲜粥做法，一边慢悠悠地讲话逗她玩儿。
冬日的夜晚街道静谧，路柏川偶尔低头，能看到自己背上模糊的影子，他脚步平稳，心境也平和。
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第一次觉得这么长，长到他背着这个姑娘，感觉能走一辈子。
黎念睡前，再次从路柏川那里得到一个红包。
她摸摸红包的封面，“我已经有好几个了。”
“不一样，”路柏川亲亲她的唇，低声说，“这个是路哥给的。”
“愿我们念念，平安喜乐。”
第138章 暗恋（都是爱他的痕迹。）
年后下了场大雪，小区广场上一夜之间多出许多个形态各异的雪人，黎念也想堆雪人，路柏川就换了衣服陪她下楼玩。
实在是太冷，哪怕戴着手套，手指一会儿也就冻僵了，黎念小跑过来，摘了手套把手指塞到路柏川的外套口袋里。
路柏川正在跟教练打电话，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下，一下就摸到她湿冷的手，皱皱眉，牵着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来，把外套拉链拉开，低头示意，“抱着。”
黎念眨眨眼，环住他的腰，手指被他体温烘着，渐渐暖和起来。
她很快又抽出手，戴好手套继续去堆雪人，路柏川心不在焉地听着教练的话，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雪人堆了半天才堆出个样子，经过一番打扮还算可以，黎念高兴地围着雪人转了半天，把手机塞到路柏川手里。
“给我们拍照！”
路柏川一边应着教练的话，一边打开她的手机相机，找角度拍了几张。
小区里几个小孩拉黎念去帮他们堆雪人，黎念连照片都来不及看就被拽走了。
“嗯，我知道，”路柏川习以为常地敷衍教练的唠叨，切换屏幕，打算看看那几张照片拍得怎么样，有没有能让他拿去发朋友圈的。
黎念的手机相册里有一万多张照片，多是论文截屏，她有时候用手机看论文就会随手截图，还有一些风景照，大概是有分类的习惯，不同的照片被她放进不同的自命名相册里。
他随手划了划，看到众多相册里夹着一个命名为“L”的相册，相册封面是一片蓝天白云，看着眼熟，好像是黎念一直使用的微信头像。
他指尖一顿，点了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拍摄于除夕那天的照片，照片中路柏川微垂着头，在陪老爷子下棋。
路柏川一下就明白这个相册名字“L”是什么意思，眼里漫起浓浓的笑意。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很多个自己。
最开始只是些黎念随手拍的照片，直到去年12月的最后一天，时间继续倒退，照片的拍摄时间跨度变得非常大，类型也变了，从他的日常照变成比赛视频的截图。
路柏川怔了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仔细看了看那些照片存入的时间。
很多是两年前，甚至三年前的，除了他的比赛视频截图，就是一些模糊的偷拍照，像是表白墙里出现的那些。
路柏川终于发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这些照片存入的时间，远远在他和黎念第一次见面之前。
心里有某种念头呼之欲出，他抿了抿唇，划到相册最久远的一张照片——
附中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十八岁的路柏川站在那里，和几个高中好友拍下一张纪念照，那是高考前的一天。
那是个晴朗的上午，蓝天白云下，少年微抬着眼，并没有看镜头，而是看向另一个方向，唇角微勾，带点散漫的笑意。
蓝天白云，那是黎念用了几年的头像，却藏在一张有路柏川的照片里。
周围霎时变得安静，路柏川攥紧手机，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
他想到这个相册的命名，想到黎念的头像和昵称。
L，蓝天白云，ove。
那其实是love，路柏川。
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从高中到大学，她寂静的喜欢就藏在这几个不为人知的细节里。
“路柏川！”
心跳的怦怦声忽然震耳欲聋，路柏川抬眼，看到黎念笑着朝他跑来。
她刚在树下待过，发间落了雪，小跑到路柏川面前，刚要说话，忽然被他紧紧抱住。
她有点茫然，“怎么了？”
“黎念，”路柏川手指很凉，捧住黎念的脸时似乎还有点颤，他垂着眼，一双清黑的眸子泛着灼人的光亮，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
在非常，非常久远的以前。
黎念怔怔地看着他，“我……”
“相册，”路柏川轻声说，“我看到了。”
黎念瞬间明白过来，脸颊烧红一片，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有偷拍……就拍了一张。”
她是指最早的那张。
她知道路柏川不喜欢被别人偷拍，那个相册无疑是她“犯罪”的证据。
路柏川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温热的吐息扑洒在她鼻尖，“念念，真的早就喜欢我？”
他的怀抱温暖，嗓音低沉柔和，黎念红着脸，很轻地“嗯”了一声。
“存我那么多照片，”路柏川呼吸有些急，“头像昵称都在暗示我，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单身，黎念，你就那么喜欢我？”
黎念回抱住他，脸颊依然很红，被他抵着的额头都染上热意，她却很乖地承认，对他说，“非常喜欢你。”
喜欢他好久好久，比任何人都更喜欢他。
黎念忽然被抬着下巴仰起脸，路柏川低头，重重地吻她。
这是一个急于宣泄情绪的吻，吻得很重，也很深，牢牢将她箍在怀里。
却并不漫长。
路柏川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黎念，我好高兴。”
有几个人能被这样无声地爱着，一爱就是许多年，路柏川多幸运能成为其中一员。
黎念被他又亲又抱，无措地搭着他的肩膀，唇有点疼，被他咬破了一个口子。
她小声说，“……那也不能咬我呀。”
路柏川偏头亲亲她唇角，眸子弯着，眼里有很浓的笑意，“太激动了，对不起，念念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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